The Second Second

   

【德哈】Give Me Your Hand

德拉科·马尔福跋涉在黑暗里。

他不知道自己走了多久,有意识起周围尽是黑暗,每一次呼吸都沉重压抑。他已经口干舌燥筋疲力尽,随时都要倒下,却又永远倒不下。

没有声音,自己的呼吸声、脚步声,他一概听不到。没有光线,不知道自己的脚落在哪里,不知道自己是在向前还是转圈。

他好像是在找人,这个模糊的念头支撑着他不要倒下,支撑着他的四肢动作。

向前,寻找。

寻找,向前。

德拉科不肯停下脚步,仿佛停下了就会永远丢失他的目标,停下了他就再也找不到、再也不会拥有了。

“嘶。”

手心突然一阵疼痛,麻木神经被骤然唤醒,德拉科无神的眼睛向下瞥着,于茫茫黑暗中看到一抹鲜红。

颜色。

他很久没见过黑色以外的颜色了,这一丝红让他放慢了脚步,然后他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刚刚听到了声音。

他自己发出的呼痛声,很轻微很轻微的一声“嘶”。

德拉科的脚步更慢了,掌心的伤口滴着血,那血液落在地上,蔓延开去,蜿蜒成河,流入黑暗。

德拉科茫然地眨了眨眼。这真是个奇怪的日子,他突然有了感觉,看见了黑暗以外的颜色,听到了声音。而最不可思议的是,这些竟然能让他慢下脚步。

嘈杂的脚步声突然从四面八方炸开,德拉科彻底停下了,他环顾四周,目光停留在血液流向的方向。

是那里。

直觉告诉他,那里有人来。

脚步声越来越近了,几乎就在眼前,德拉科的心越跳越快,然后突然他有了奔跑的欲望,他想逃,他要逃。德拉科猛地转过身,抬起一只脚——

“德拉科!”

一只手按住他的肩膀,他动不了了。德拉科僵硬地顺从了肩膀上那只手的力道,那只手温柔地牵引着他,叫他转过身面对。

“德拉科……”

德拉科转过了身,他什么也看不见,还是黑暗。

“你看看我,德拉科,拜托了。”那声音恳求着,“睁开眼睛。”

德拉科猛烈地摇着头。

“我不……我不能……”他哽咽着说,“你死了,你死了……”

“我没有,德拉科。”

“我睁开眼睛,你就不见了。”德拉科坚持着,“这都是幻觉,我还没有找到你……我没有找到你……”

“可是我来找你了。”那声音温柔地说,“我等不下去了,我想你了,所以我来找你了。”

“你死了。”德拉科沉痛地说,“你死了……你不是他,有人要你阻止我找他……”

“我是他,德拉科。”那声音劝导着,“来,看看我。”

德拉科的睫毛颤抖着,他突然伸出一只手去摸索,声音的主人似乎意识到了他的意图,自发自觉地凑了上来,让那只手碰到自己的脸。

于是德拉科摸到。

柔软的亲吻过的嘴唇,挺直的鼻梁,圆片眼镜下不看也是温柔的眉眼,承载着责任痛苦的伤疤。

“……是你。”德拉科轻轻说,终于睁开了眼睛。世界意外的不是黑暗的,他能看见眼前人的轮廓,然而除此之外什么都是虚无。

“哈利。”他轻轻唤着。

“是我,德拉科。”哈利说着,额头抵上他的额头,二人四目相对,“他们都告诉我了,很痛吧?”

“钻心剜骨么?”德拉科低声说,“不痛,哈利,不痛。”他抬起手去包裹放在肩膀上的那一只手,用力地攥紧,“但是我失去你了,这很痛。”

“是我失去你了,德拉科。”哈利眨着眼睛,翠绿的宝石被温热的液体催成一汪湖泊,“你怎么会疯到对伏地魔动手呢?你竟然想抢我的救世主工作么?”

“他杀了你。”德拉科说,“我是你的爱人,我继承你的遗志。”

他得到了一个吻,轻柔婉转,抵死缠绵。

“我没死,德拉科,我没死。”哈利重复着,“伏地魔杀死了我身体里他的那部分,你现在拥有一个完完整整的哈利·波特。”

“可是我看到——”

“我只是晕过去。”哈利的声音里满是痛苦,“你怎么会疯到和伏地魔动手?赫敏告诉我他给了你不下十个钻心剜骨——天,你可是一声都没出,你怎么做到的?”

“我不想你听到。”德拉科说,“你睡得很安稳,我不想吵到你。”

“傻瓜,德拉科,傻瓜。”哈利吸了吸鼻子,“你怎么会如此失去理智呢?”

“这都是因为你啊。”德拉科叹息一般地说,“你活着,是么?”

“是的,我活着。”哈利肯定到,“我来找你了,你要和我回去么?”

德拉科点了点头。

只是这一个动作,黑暗突然被光线划破,纤细的光线让黑暗破碎起来,德拉科看到哈利的手上有一道伤口。

“你受伤了。”他皱起眉头,抬起那只手,看到自己手上同样的位置也有一道伤口。

“你也受伤了。”哈利笑笑,“我凭借这个才能找到你……德拉科,我对你的爱在我的血液里流淌,正如你对我的爱在你的血液里流淌。”

“这让我找到你。”

光影斑驳中,哈利·波特握住了德拉科·马尔福的手。

时光在他们身边旋转着,那些纠缠那些错过不断闪现又消逝,两人在这时间凝结成的核中双手紧握,并于流光溢彩中拔节成长。

一年级的哈利·波特握着一年级的德拉科·马尔福的手。

二年级的哈利·波特握着二年级的德拉科·马尔福的手。

三年级的哈利·波特握着三年级的德拉科·马尔福的手。

四年级的哈利·波特握着四年级的德拉科·马尔福的手。

五年级的哈利·波特握着五年级的德拉科·马尔福的手。

六年级的哈利·波特握着六年级的德拉科·马尔福的手。

战争中的哈利·波特握着战争中的德拉科·马尔福的手。

至此,时间停止流动,二人周遭归于一片黑暗,寂静只闻彼此的呼吸声。

“你准备好了么?”哈利轻声问着。德拉科没有回话,只是更紧地握住了他的手。

——光芒大盛。

刺眼的温暖从两人交握的手中传出,那样夺目的光芒里,握着手的两个人都看到对方在笑。极致的明亮过去后,浅灰色的眼睛茫然地聚焦着。

他注意到自己在一个雪白雪白的地方,从天花板、房间布置和缭绕鼻端的魔药味儿来看……

“你醒了,德拉科。”熟悉的声音从身边传来,德拉科轻轻侧头,看到哈利疲倦而欣慰的笑脸。

他在圣芒戈。

战后漫长的昏迷结束了,他的爱人终于找回了他。

德拉科试探地想要动动手,却发现自己的手正被另一个人的手指纠缠着。哈利注意到他的举动,笑着举起两人交握的手贴到脸颊。

“我没放开。”他柔声说,“这辈子都不放了。”

德拉科眨眨眼,轻笑了一声。

“想放也没门儿了,波特。”

 

——THE END

本来是《Again》Chapter 28的时候写激动了开的文,昨天该发的,一时身体不适拖到了今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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