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he Second Second

   

【德哈】Again·42

Chapter 42

暑假第四周,哈利经历了本不在计划中的大危机。

那一天哈利拖着满身的疲惫推开自己小房间的门,意料之外的访客从他的床上抬起头来,看着他。

“佩……佩妮姨妈……”哈利结结巴巴地问好,眼睛盯着佩妮姨妈手上的东西,“你……”

佩妮姨妈抖了抖手上的照片。哈利抿着嘴唇盯着她的手,脑子里已经有照片被撕碎的画面,心里无比庆幸自己已经把德拉科的回信放进了盒子里。然而想象之中的责骂和怒斥没有劈头盖脸地砸下来,哈利有些奇怪地抬起头,看见佩妮姨妈正盯着床头那张他父母的合照。

——很好,我现在要损失两张珍贵的照片了。

哈利懊恼着,不明白佩妮姨妈为什么会突然到他的房间来。

先有个好态度,也许能保住照片?

哈利想到这儿就准备开口,然而佩妮姨妈先一步站了起来。她大步走向哈利,抿着唇,把手上两个男孩打闹着的合照塞进哈利手中,粗暴地推开他,就离开了。

哈利惊讶地看着手中的照片,脑子里突然有什么东西闪过去。他想起一件事,自己的母亲进入霍格沃茨后不是没有回过家,那么,佩妮姨妈怎么会不知道霍格沃茨不许学生在校外使用魔法?

哈利急急转身,快步追上佩妮姨妈。

“请等一下!”他说着,呼吸急促,心脏急切地跳动,“我——我——”

佩妮姨妈已经走到了下半部分台阶,她扶着楼梯把手,抬起头来看着哈利。

“你真的不知道霍格沃茨外不可以使用魔法么?”哈利将问题脱口而出,看见佩妮姨妈一下子沉了脸色。然后,佩妮姨妈扭曲着嘴唇,死死地盯着哈利,用严苛的口吻教训道:“不许问问题。”

“可——可是——”

“没有可是。”佩妮姨妈不再理会哈利,把他一个人扔在楼梯上发呆,自顾自地离开了。

一直到第五周来临,哈利都沉浸在自己的迷惑和偷偷搬运行李之中,为即将到来的“吹胀玛姬姑妈”事件做好了准备。他开始总是偷偷地打量佩妮姨妈,然而这样的举动除了让他收到更多的斥责,并没有什么作用。带着满心的迷惑,哈利再一次迎来了他的十三岁生日。

凌晨一点,已经出走两天的海德薇带着为哈利带来生日礼物的猫头鹰伙伴们回来了。哈利先是照料了属于韦斯莱家的那一只过度劳累的猫头鹰——埃罗尔,接着和海德薇亲昵了片刻,这才去看第三只来自霍格沃茨的猫头鹰。一一拆开包裹和信件,他收到了来自赫敏和罗恩的问候,原本的平生第一张生日贺卡(罗恩的,之后拆开赫敏的包裹,他得到了第二张,而海格让他得到了第三张),窥镜,飞天扫帚护理工具箱。当然啦,还有《妖怪们的妖怪书》,不过这次,哈利已经很会对付它了。

“希望我今年不会失去我的光轮2000。”哈利拍着护理箱叹气,“虽然拥有一把火弩箭很好,但这不意味着我就想失去光轮。”

摇摇头,哈利抚着《妖怪们的妖怪书》的书脊使它安静下来,躺在床上盯着窗户看。

还有一个人的礼物没有到,而哈利希望会收到这这个人的礼物。

一个影子突然快速袭向窗户。哈利把《妖怪们的妖怪书》丢到床上,跳起来去迎接。那个影子直直撞进了他怀里,把他撞得“哎哟”一声。

“晚上好,埃忒尔。”哈利亲切地说。埃忒尔啄了啄哈利的手指,任由他取下包裹。

哈利拆开包裹,收到了这个本不存在于这个生日的第四张生日贺卡,来自曾经的敌人——德拉科·马尔福。

他喜滋滋地拆开贺卡阅读。

“Dear Harry,”

假期以来,哈利已经相当熟悉这个开头了,可他还是忍不住把那花体看了一遍又一遍。

“十三岁生日快乐,希望你这一次的生日能够愉快稍许。”

非常愉快。

哈利抿着嘴笑,以免自己发出太大声音招惹来会毁掉好心情的亲戚。

“礼物是我亲手做的,不许嫌弃。”

哈利好奇地打开德拉科的礼物盒,蛋糕甜腻的香气扑面而来。哈利看着那小心装饰的裱花,沾了点奶油在手指上,舔进嘴里。

“我妈妈用了整整一个月才认为我做出了可以送人的东西,因此如果你不喜欢,吃完它,我之后再补你其他。”

哈利在盒子里找到了一套银制的刀叉。他小心地切下一块蛋糕,想象着德拉科对着一堆烘焙用品手足无措、头昏脑涨的模样,终于忍不住发出了轻微的笑声。

“父亲、母亲同样问你生日快乐,另外我仍然要问,你什么时候可以来庄园?”

快了。

哈利叹口气,突然意识到今天的心情并不那么愉快。他刚刚已经看过了来自霍格沃茨的信,考虑到他将要做的事情,他当然不可能得到一张签好字的霍格莫德许可表。

“Yours, Draco.”

我的。

哈利把糟糕的念头和情绪抛之脑后,将信收好,放在枕套里。他看了看闹钟——凌晨三点。他肯定,这次要比上辈子的时间晚,但是他的心情如此愉快、超过了上辈子,以至于躺下后翻来覆去好久才进入梦乡。

第二天早晨,哈利被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叫醒。他惊慌地从床上爬起来,戴好眼镜,确认自己已经把所有收到的礼物都放到了床下那块松动的地板下,这才打开门。

“早——早安,佩妮姨妈。”哈利局促地打着招呼。这是自他上次问问题后,佩妮姨妈第一次来他的房间。

“早。”佩妮姨妈盯着哈利乱蓬蓬的头发看了一会儿,将手里的东西往前送了一下,“十分钟,我来拿盘子。”

哈利不解地低头看去,惊讶地发现那是一块小小的蛋糕,上面插着一根残破的、已经点燃的生日蜡烛。

“这——”他张口想要说些什么,可是佩妮姨妈将盘子往哈利手上一放就离开了。哈利不得不手忙脚乱地接住盘子。佩妮姨妈走到楼梯口,回头看了看发怔的他,又强调了一次“十分钟”,这才离开。

哈利端着盘子,像打量什么新奇的神奇生物一样看着那小小的蛋糕,惊魂未定地吹灭了蜡烛。他目光复杂地看着楼梯口,想起自己今晚大概需要吹胀玛姬姑妈,心里一阵难受。

佩妮姨妈准时上来取走了盘子。哈利没敢再问什么,只是快速收拾好了自己,然后下楼去吃早饭。德思礼一家三口正围坐在厨房餐桌旁,一边用餐一边看着那台崭新的、庆祝达力回来过暑假的新电视。哈利往达力和费农姨夫中间的座位走去,佩妮姨妈全程没有抬头看他,而他也没有在意,只是盯着电视,那里正在播放关于在逃犯小天狼星·布莱克的报道。

哈利心里一紧,盯着电视上那个枯瘦憔悴的男人,几乎忘记了要给自己拿一片面包。幸好,农业渔业部的新闻突然取代了小天狼星的报道。费农姨夫咆哮起来,为这新闻没有透露出逃犯的来处(哈利在心里回答了一句“阿兹卡班”)。而佩妮姨妈快速地用完了早餐,站起身去盯着厨房的窗户外面。哈利看着佩妮姨妈的背影,耳边是费农姨夫的捶桌声,和那句“对付这些人的唯一办法就是把他们吊死”。紧接着,费农姨夫宣布了玛姬姑妈要来的消息。

哈利沉重地呼吸了一下。那些糟糕的对待他可是忘不掉的,尽管他有意和德思礼家修复关系……但是谢天谢地,从他上辈子的经历来看,修复关系只会发生在佩妮姨妈和达力身上。

“你,小子。”费农姨夫注意到哈利的态度,肥胖的手指立刻戳了过来,“玛姬要在这里待一个星期,你最好记住——”

“在她能够尊重我的时候,对她保持尊重。”哈利快速地说。“并且。”他嘲讽地笑了笑,“以这为前提,不让她知道任何关于我的怪异之处。”

费农姨夫气得脸都紫了。

“你最好做到!”他咆哮着说,“既然你这么清楚了,你最好也知道我们已经告诉玛姬,你进了圣布鲁斯安全中心少年犯学校!”

哈利咬紧了牙。

“当然,我知道。”他从牙缝里往外挤字眼,决定不会出示自己那张许可表。并且,考虑到他可能要再次吹胀玛姬姑妈,先前想着请佩妮姨妈签字的想法就十分荒唐了:“不然你会让我好看的,我明白。”

费农姨夫怀疑地打量着哈利,转而看向达力,询问他是否要一起出去。达力拒绝了。而哈利没有像上辈子一样追出去试图和费农姨夫谈条件,只是带着满腔怒火,回到了自己的房间。他把自己的东西一一收拾好,考虑到今晚就是离开的时候,他最后一次确认是否所有的物品都放在了箱子里。

“海德薇,埃罗尔。”哈利叫醒两只熟睡的猫头鹰,“埃罗尔,如果你休息好了,麻烦你现在就回去。海德薇,你可以选择:你是要去马尔福庄园,还是去陋居?”

海德薇责怪地看着哈利,不知是因为被打扰了睡眠,还是因为哈利让它离开。

“我很抱歉。”哈利叹着气说,“当然,你也可以选择去破釜酒吧等着我。你知道,玛姬姑妈要来,无论如何都不是愉快的事……我也许今天忍得住,但我不能确定。”海德薇啄了啄他的手指,哈利又说道:“好吧,左脚是马尔福庄园,右脚是陋居,不动就是破釜酒吧。”

海德薇没有动,只是又啄了啄哈利的手指。

“我明白了。”哈利亲切地揉了揉海德薇的脑袋,打开了窗户,“那么,去吧,好姑娘。”

两只猫头鹰先后飞离了德思礼家。哈利将笼子放置在行李箱上固定好,从枕套下摸出和德拉科的合照,放进胸前的口袋里。

“你们乖乖的。”他隔着口袋敲了敲照片,“可别掉出来了。”佩妮姨妈的尖叫响起,哈利叹口气走下楼,在佩妮姨妈的催促下走进了厨房。

玛姬姑妈的出场正如以往每一次一样令人不快。哈利在门口迎接她的时候被一箱子杵得喘不过气,只靠在门后那点儿小空间平缓呼吸,冷眼看着。玛姬姑妈和达力亲亲热热地搂在一起,完全不知道她亲爱的侄儿只为了那二十英镑。

哈利把玛姬姑妈的箱子搬到楼上客房,并将自己的行李放到楼梯中间的缓台处。他尽力地拖延着和玛姬姑妈的相处时间。等结束了搬运的工作,哈利甚至没想着要去餐桌边坐下,径直走到了厨房,他在那儿给自己留了一点吃的。哈利注意到餐桌上没人对他的举动表示不满,显然,比起和他同桌用餐,有玛姬姑妈在的时候,德思礼一家更愿意能有一个家养小精灵在一边侍候。

最起码不让酒杯爆炸。

哈利这样想,但是玛姬姑妈不肯放过他。菜没吃几口,玛姬姑妈像是刚注意到他这么个人一样,对着他吼叫起来:“怎么!你还在这儿?”

“是啊,真是抱歉。”哈利放下自己的盘子,转过身来看着玛姬姑妈。

“看来你终于懂了点事,知道抱歉!”玛姬姑妈有些满意,“你当然应该感到抱歉,这样给你体面的亲戚当累赘……要我说,费农、佩妮,你们就是心肠太好,如果是我,我肯定把他送去孤儿院——”

那说不定你能顺利帮我走上伏地魔之路,真是太感谢了。

哈利暗地里翻了个白眼,口中却道:“是啊,我非常感谢他们愿意——”他停住口,琢磨了一下措辞,“收留我。”

“懂得感恩,小子!”玛姬姑妈伸手拍了拍她宝贝狗的脑袋,好像那话不是对哈利说的。然后她擦了擦自己的小胡子,问道:“费农,你再说一遍,你把他送到哪儿去了?他确实长进不少。”

“圣布鲁斯。”费农姨夫马上接口,看着哈利的眼神很有些猜疑,好像他这么听话肯定是有什么惊天动地的阴谋一样,“是一流的少年犯学校。”

“知道了。”玛姬姑妈说,“他们是用鞭子把你管教得服服帖帖的么,小子?”

哈利又深吸一口气,让自己显出沉痛害怕的样子。“是啊,挨了许多次打。不止鞭子,还有——”他回想着费尔奇说过的那些古老的刑罚,“还有铁链什么的,用于把我们悬挂在天花板上,没饭吃那种,好几天。”

玛姬姑妈满意了,转头夸赞着费农姨夫的明智决定,然后开始谈论起逃犯布莱克的事情。哈利再次转过身,听着他们议论纷纷自己的教父,怒气不断在心中积蓄。

不要弄碎酒杯。

哈利在心里不断强调。

弄碎了还要你收拾,你是在给自己找麻烦。

哈利尽力平复了自己的心情,盯着自己那份没动几口的食物看,已经完全没有胃口了。

餐桌上的话题还在继续。逃犯的话题后,玛姬姑妈终于开始了她最得意的话题——将达力与哈利做比。

“……我们的达达,身体健壮,当然会是一个像爸爸的男子汉!”玛姬姑妈晃着酒杯里的白兰地,“可是有的人就不一样了,獐头鼠目的窝囊样儿,就像有些狗……”

哈利不断地深呼吸着。

“……他那个爸,波特,他是做什么的来着?”玛姬姑妈不断给自己添着酒。

“他——他没有工作。”费农姨夫说着,扫了哈利一眼,“失业呢。”

“我就知道!”玛姬姑妈用一种得意洋洋、高高在上的语气斥责道,“他能做什么呢,一个废物、懒汉——”

“啪!”

玛姬姑妈手中的酒杯到底爆炸了,利皮大声吠起来。哈利背对着餐桌重重喘息,努力保持肩膀不动。费农姨夫和佩妮姨妈的关心声在身后响起,他知道那两个人肯定正盯着自己瞧,可是玛姬姑妈及时开了口,将这个倒霉的酒杯归咎于她过大的手劲。哈利认为自己必须要离开了,然而玛姬姑妈叫他再拿一个新的酒杯过去并且清理桌子,哈利只好再一次努力平复呼吸,抽过抹布,力气之大激起空气中一声脆响。

“当然了,这不能全都责怪波特。”玛姬姑妈拍着佩妮姨妈的手说,“亲爱的,你可要知道我不是对你有意见,或者说你们那一家人的坏话。可是你瞧,从遗传的基本法则上来说,如果母狗有毛病,狗崽子肯定也好不到哪儿去!你妹妹那个败类——”

哈利无法再忍下去了。他几乎是立刻就把抹布扔到了玛姬姑妈的脸上,呵斥她闭嘴。

“哈利·波特!”费农姨夫手忙脚乱地扶住玛姬姑妈,抹布从那可憎的面孔上滑下,平添了几分滑稽,“你怎么敢!”

“我怎么不敢!”哈利用力地喘着气,“是什么让你以为,在我知道我爸爸妈妈的真正死因后,还会由着你的姐姐胡说八道!”

“他们死于车祸!”玛姬姑妈咆哮着揪住了哈利的衣领,“好人家出来的败类就是这样,连死法都不能体体面面——”

“他们不是死于车祸!”哈利大声地喊出来,努力让玛姬姑妈的手离开自己的衣领,“你什么都不知道!你——”

“哈利·波特!”佩妮姨妈站了起来,她注意到玛姬姑妈已经不再说话,并且开始膨胀了。

“佩妮姨妈!”哈利终于成功地逃离了玛姬姑妈的手指,玛姬姑妈膨胀着,撑裂腰带和领结,慢慢向窗外飘去。费农姨夫立刻追了出去,而佩妮姨妈已经站起来了,但是哈利拦在了她面前。

“你要做什么,小子!”佩妮姨妈揪着自己的领口,急促呼吸着,瞪着哈利。

“我以为——你以为我为什么这么配合你丈夫令人作呕的谎话!”哈利大声说,达力在一旁完全看呆了,“你知道!你什么都知道——我的妈妈,佩妮姨妈!那是你的妹妹!”

佩妮姨妈一下子栽倒在座位上,她瞪大眼睛看着哈利,像是看到了什么不可置信的东西。哈利没有再理会她,径自取了自己的箱子,在费农姨夫抢救玛姬姑妈的时候头也不回地离开了德思礼家。在他离开之后,费农姨夫拖着被利皮咬得血迹斑斑的伤腿奔回房间又冲出房门去找哈利,而佩妮姨妈呆愣地坐着,突然站起来快步走进了她和费农姨夫的卧室。佩妮姨妈翻出一封信来,她怔怔地看着那上面的霍格沃茨校徽,狠狠将它撕碎,然后慢慢地、慢慢地跪坐到地上,捂住了脸。


TBC——

注:埃忒尔-希腊名,意为“天空之神”。

玛姬姑妈动态表情包——膨胀.jpg,已加入HP表情包豪华套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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