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he Second Second

   

【德哈】失眠

哈利在床上打了一个滚。

寂静的夜晚放大了客厅里指针移动的声响,滴答滴答,滴答滴答。脆弱的神经被反复敲击,哈利忍无可忍,从床上跳起来,大步走进客厅,踩着电视柜拿下墙上的时钟,恶狠狠地拆下电池。

月光透过客厅的薄纱窗帘照在听走的钟盘上,两点零八分,凌晨。

楼上那对父母出差的姐弟仗着大人不在家这会儿闹腾的正欢,一连串脚步声从哈利头顶踩过去。哈利能想象到他们在干嘛,手机,游戏,深夜节目,无论如何都要玩个够本。哈利在楼下花园见过这对姐弟,他们那股子又疯又闹的劲,一边让哈利羡慕有个关系好的兄弟姐妹是多棒的一件事,一边让哈利扭头就对德拉科说:“我们现在领养孩子是不是太早了点?”

孩子,孩子……哈利不觉得自己贫瘠的家庭经验能让自己管好孩子。德拉科倒是家庭经验丰富,但哈利并不信任“有事告爸爸”这种马尔福传统教育。

哈利把停走的时钟丢到沙发上,自己也跟着坐进去。他陷在软绵绵的沙发里,失去时钟让他对时间的概念模糊了,他努力不去想自己还有手表和手机,事实上,他的手表早在一小时前就被他扣掉了电池,而他的手机,在手表的时针分针秒针重合的时候,手机就已经被关机丢到衣柜里面去了。

楼上又传来脚步声,哈利瞪着天花板。

孩子。他在心里念叨。孩子,万恶之源,每个人都是生来罪恶,每个人,从发出第一声啼哭的时候,它就是罪恶的,给人添麻烦的,罪不可赦的。每个人都有罪,每个人都可以选择罪上加罪,去找一个同样有罪的人忏悔余生。

窗外传来汽车的鸣笛声,刺眼的车灯扫过窗户。明亮的光影从左到右,短暂的照亮了黑暗房间中哈利的脸。他扭头朝窗外看去,车已经开过去了,冷清的月光安安静静的,天花板上再一次传来脚步声。

现在是什么时候了呢?沙发上的时钟永远停在凌晨的两点零八分,卧室里的手表停在一点零八分,衣柜里的手机停在十二点,一个开始也结束的时间。

哈利很习惯这样没有时间概念的黑暗,他的童年就是如此过来的。黑漆漆的碗柜装着黑漆漆的想法,他在黑漆漆的空间里胡思乱想,想梦里的飞天摩托,神奇绿光,夜风拂过他的脸颊,呼喊他的名字。

哈利·波特,哈利·波特,哈利·波特。直逼得他想把魔杖藏起来,改头换面的过日子。后来他也果真这样做了,不仅自己这样做,还把马尔福也一并拽了出来。一个崭新的天地,没有人知道魔法,没有人知道流过的鲜血和地下的尸骨,没有人知道哈利·波特和德拉科·马尔福这两名字背后的意义。他们被紧密地连起来了,彼此知晓的过往像是一把锁,把他们锁在同一个密不透风的盒子里,埋在地下,立好石碑,写上生卒年月姓名墓志铭,留待后人发现惊叹,这是多么奇特的合葬组合。

再一次的,脚步声。哈利没有力气瞪天花板了,他盯着身旁的时钟。

两点零八分,失去动力的时钟永远停在两点零八分。

德拉科还没有回来。而哈利不知道他去了哪里。这个夜晚如此漫长,漫长到呼吸都有些疲惫。溺水的感觉哈利不止一次体会过,但这次淹没他的不是水,而是黑暗和寂寞。

一阵风吹进来了,泥土和树木的气味飘了整整一个屋子,让哈利想起刚刚进入霍格沃茨的时候,禁林里马尔福吓得连滚带爬。一眨眼,什么禁林,什么霍格沃茨,全都被抛在脑后了。

两点零八分,时钟的指针仍然一动不动。

哈利越来越清醒,仿佛现在不是夜晚,而是白天。他想起,他和德拉科曾有过一次关于生和死的讨论。这个话题哈利颇有发言权,从爸爸妈妈一直说到弗雷德。而德拉科的论据就少了许多,一个死在会议桌上的麻瓜研究教授,一个克拉布,还有许多叫不上名字的食死徒。从数量上,德拉科赢了。从亲疏上,哈利显然更悲惨一点,于是哈利赢了。

毫无意义的胜利。赢家负责给输家一个吻,输家嫌弃赢家满脸的泪水,亲起来像是卖相不错的菜多放了两勺盐。可胜利本就是这样苦涩的。

哈利发现自己又开始盯着天花板了,他大脑放空,完全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脑子里白茫茫的一片,似乎他的思想也离他远去了,就像德拉科。时钟停在两点零八分,德拉科还没有回家呢。

空茫到了尽头是死一样的平静,哈利索性发着呆,什么都不想。但即使这样他也没有半点困意,这个晚上就是拿来清醒的,他不能睡,睡了就输了。至于输了什么,他也不清楚。但他知道,如果他成为输家,是得不到赢家的一个吻的。

哈利站起来,借着月光寻找自己丢在地上的电池。两节小指大小的电池,落到地上一点声音都没有,悄悄的就不见了,这会儿怎么都找不到。莫名其妙的委屈在哈利心里冲撞起来,他一点一点摸索着地面,寻找那两块电池,可就是找不到,怎么也找不到。电池找不到,时钟就不会走。时钟永远停在两点零八分,德拉科就永远不会回家。哈利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么想,他拼命地、拼命地寻找那两块电池,想让时间重新流动起来。但一切都是无用功的,他找不到那两块电池,时间永远地止步了。大难不死的男孩,救世之星,哈利·波特,趴在麻瓜公寓的地板上,连两块电池都找不到,这说出去是不熟有点太可笑?

哈利鼻子有些发酸,他抬手揉了揉鼻子,一揉就揉出一滴眼泪来。之后是第二滴,第三滴。等救世主发现自己哭的眼泪止不住,抽抽噎噎丢脸的要死的时候,门突然开了。一线暖黄的光像扇子一样在地板上慢慢打开,哈利扭头看过去,看到逆光里站着一个人。

黑漆漆的,什么也看不清楚。

“你哭什么呢?”来人语气恶劣。

“我找不到电池了。”哈利难过地说,“表不走了,时间停住了。”

“时间不会因为没电就停住的。”来人撇了撇嘴,“再说,你找不到电池,让电池来找你不行么?”

“电池来找我?”

“你是个巫师。”来人大步走了进来。现在哈利能看清他的模样了,黑头发,绿眼睛,圆眼镜,神情有点马尔福,手里捏着两节电池。

“巫师怎么会被这点小事难住?”

后来的哈利把电池塞到哈利手里。哈利感觉有哪里不对,手上的电池未免太过细长,感觉更像是……魔杖。

哈利低头去看,那果然是一根魔杖。山楂木,十英寸,德拉科的魔杖。

时钟的秒针突然跳了一下,滴答滴答跑过一圈,两点零九分。楼上又一次响起脚步声,很吵,很嘈杂。

“快睡吧。”后来的哈利说,“一直醒着可不是办法,快点儿,你还要醒到什么时候啊?”

风吹动窗帘,泥土和树木的味道充满了整个屋子。那是禁林的味道,哈利闻得出来。山楂木魔杖在他的口袋里,贴着他的腕骨他的脉搏,他想起自己把德拉科击昏藏好,想起自己单刀赴会,来找伏地魔。

他本该死了的。而现在,停滞的时间重新转动了。

德拉科有老老实实地昏迷么?

哈利的睫毛颤了颤,他听到越来越近的脚步声。然后,一双母亲的手探向他,纳西莎轻声问:“德拉科呢?他在城堡里么?他还活着么?”

德拉科当然在城堡里。击昏德拉科之前,哈利还在和他说这场战争的死者,说那些个被送到安全地带的小豆丁,说等他们有了孩子,孩子只会看到和平。手腕上的手表滴滴答答响,哈利想起德拉科慢慢地说:“去麻瓜界住?和你一起的话,听起来也勉强不错。”

他在城堡,他还活着。他还等着对我发火,等着和我住麻瓜公寓,等着和我领养一个或者更多个孩子。他们会热热闹闹的待在一个屋檐下,时间流动一点就长大一点,没有太尖锐的烦恼和痛苦,快快乐乐地长大,只从魔法史的课本上接触一点残酷。

哈利弯了弯唇角,仍然闭着眼睛。他用只有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回答纳西莎:“是的。”

 

——THE END

失眠速打,乱七八糟的,我也不知道自己写了点啥(。

剧情背景是最终之战哈利在禁林里被阿瓦达索命击中,隐藏线索:邓布利多存活。因为没有出现白色的国王十字车站。

HE和BE的分歧点:“你还要醒到什么时候啊”之后的一段,如果认为是梦境的延续,走向BE,认为是清醒的思考,走向HE.这样之后德拉科是否昏迷的疑问也有存活和死亡两个含义。

BE的考量:哈利中了阿瓦达后,因为德拉科的死亡而迷茫。失眠那个是他痛苦看不到光明的一部分,后来走进来的是他的责任感,表情像德拉科暗示哈利要报仇。最后完全是自我催眠了,是一方死亡的结局。

HE的考量:按照原著接上纳西莎撒谎说哈利死了,德拉科只是被击昏。梦境是阿瓦达索命带来的濒死幻觉,是那块好脆弱的魂片的反击,是能毕业结婚去领养孩子的结局。

好像大家都觉得是HE哈: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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