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二】清明
※前大二
清明有雨，润物无声。
黑发的男子提了酒壶，步行上了坠魔崖，在那崖尖上坐了。他看一眼脚下深渊，又抬眼，看阴沉的天。然后他抬手，一口酒倒入口中，启唇低语。
“师弟。”
无人把盏。
想来是恨的，阴差阳错的身世，千般回避也依然无奈的辜负，换做是自己，也只能是恨的。
然而又能怎样呢？人食五谷，一世为俗，俗人碌碌，无为而终。
他也不过是俗人罢了，受这命运捉弄，想护的护不住，想救的救不了。
“今日清明，我来看看你。”
犹记得自家这师弟小时候，问自己什么是清明。自己是如何答的？
“祭奠亡者，祭祀祖先，是为清明。”
“禁火冷食，踏青采花，是为清明。”
“万物生长此时，皆清洁而明净，故谓之清明。”
那小小的孩子就趴在自己膝头，若有所思地道一声：“原来是这样。”
“师弟以为是哪样？”
“我以为是清醒明亮的意思。”东方纤云记忆中的印飞星抬起头来，稚嫩的脸上是小孩子天真可爱的笑意，“我以为，过了清明节，不懂的事情就会变得明白，不顺心的事情就会过去……如此懵懂变清醒，黑暗变明亮，所以是清明。”
苦酒入喉，就着记忆中所有曾经明亮的时光，成就一抹沉重的苦涩在心头。细雨打湿了发，打湿了肩头，打湿了衣衫。东方纤云再次抬手，将手中的酒壶扔下了坠魔崖。
到底了么？
听不到声音。
就像那一日，死在自己剑下的人悲愤的喊声响彻坠魔崖，自己却恍若一个聋子，世界无声。
“往后七夕……我去找谁过呢？”
东方纤云呼出一口气，站起身来，两袖甩了甩，带起一缕清风。
过了清明节，也不会使人更清明。不懂的事情倒不如不懂，而有过的黑暗再也明亮不起来。
他知道自己的日子还长，现在的所有的疼痛伤感，在未来会被不断咀嚼，反复揭起，到最后成为一道会在阴雨天疼痛的伤疤，永远存留于心。那印飞星呢？尸骨融山入河，身死可是放下呢？
“你去哪里了呢……”
东方纤云负手，看着这天这地。谁的日子顺心呢？可他这师弟，着实是太苦了些。这苦，横里竖里，还有他一脚在。
他总是亏欠他的。
那一壶酒该是落底了，想来瓷片碎裂满地，酒水浸入土壤，就像所有的事情都不可挽回一样。东方纤云理了理衣袖，隐隐可见其中一件角样的法器，其上紫羽似是被反复抚摸过，褪色不少。
传讯蝶不会再为谁放出，七夕也不会再与谁偷偷摸摸地相会。
师弟是水灵根。
东方纤云这样想着，伸手去接那雨丝。雨在这时突然大了些，丝丝缕缕砸在地上，默默起了些雾气，遮住了坠魔崖，遮住了其上的身影。东方纤云慢慢握紧了拳，那在掌心中积攒成一汪湖的雨水从指缝间溜了出去。
东方纤云沉默地看着眼前大雨滂沱的世界，终于在嘴角扯出一个笑来。
“是你么，飞星？”
东方纤云闭上眼睛，倾听雨声。
“是你吧，飞星。”
——THE END
备注：“万物生长此时，皆清洁而明净，故谓之清明。”——《岁时百问》
- 热度211
- 时间2017-04-04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