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he Second Second

Chapter 171

在踏入霍格莫德之前，谁也没想过他们会见到久别的老熟人——海格回来了。

他们是在三把扫帚酒吧不远处看见海格的，他那个大块头任谁也不会认错。哈利喊了他两声，他完全没听到一样，自顾自低头进了酒吧。

暑假里，海格就和马克西姆夫人一起去执行邓布利多布置的任务，一直到现在的保护神奇动物课都是格拉普兰教授上的。不是说格拉普兰教授课上的不好，只是海格一直没有消息，难免令人担心。更何况，他对于哈利来说，并不只是一个保护神奇动物课的教授而已。

“你们去吧。”德拉科看出哈利有些纠结，似乎是拿不准约会为先还是见海格为先。他对布莱斯和潘西摆摆手，示意这对正浓情蜜意的小情侣先走，又支开其他人，然后拉起哈利的手，径直朝三把扫帚走去。

哈利猝不及防，踉跄两步才跟上德拉科，急急忙忙道：“等、等等，我们早点回去，到时候再去找海格——”

“到时候海格还不知道在哪儿呢。”德拉科说，把哈利的手揣进口袋里，“走吧，说几句话，了解一下情况，也不会耽误太多时间。再说——”他侧头看了哈利一眼，露出一个微笑，“约会这种事，去哪儿干什么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和谁在一起。你觉得呢？”

哈利觉得这个情话比刚才德拉科拉他那一下还要猝不及防。

两个人一起走进三把扫帚，一眼就看见了缩在角落的海格，和他身边那个巨大的、像屏障一样的行李箱。

“我去要两瓶黄油啤酒。”德拉科说，“你先过去吧。”

哈利点点头，快步超那个角落走过去。海格面前放着一大杯火焰威士忌，那杯子对于哈利来说，像个水桶一样。

“海格！你回来了！”哈利热情地说。海格被吓了一跳，瞪大眼睛看过来，瞧见是哈利，似乎松了口气。

“哦，是你，哈利。”他说，闷闷地喝了一口酒，“你最近怎么样？我们好久不见了……你看起来真不错。”

明显的心不在焉。

“我可以坐在这里么？”哈利问，自顾自坐到海格对面的椅子上，“德拉科去拿黄油啤酒了，他一会儿也会过来的。”

海格笑了笑：“约会么？”

哈利点了点头，仔细地打量起海格来。他看上去糟糕透了，衣服上的灰尘和那乱糟糟的头发不必说，脸上的伤口完全是触目惊心。他一边眼圈乌青，看起来刚刚消肿不久。他的一只手始终捂在左肋的位置，哈利猜测那儿的骨头出了什么问题。他的手上有不少伤，扭曲的结痂像虫子一样。

“这是……怎么了？”哈利小心翼翼地问。

“这些么？”海格摸了摸青紫的眼圈，“哦，这没什么，奥利姆帮了我很多忙，它们之前比这还要糟糕……”

“马克西姆夫人没和你一起回来么？”

“她立刻回布斯巴顿去了，她已经离开得太久了。”海格摇摇头，又把酒杯拿起来，喝了一大口酒。他朝哈利挤了挤没受伤的那只眼睛，故作轻松地说：“来吧，小机灵。我知道你有问题想问我，邓布利多没有瞒着你什么吧？”

“啊，是啊。”哈利说。他环顾四周，然后放低声音：“我知道你和马克西姆夫人去找巨人了……怎么样？从你的脸上来看……似乎不太顺利啊？”

海格耸了下肩膀，不知扯到了什么地方的伤口，“哎哟”一声。

“糟糕，非常糟糕。”他说，“见到邓布利多我也只能这么说——唉，真是糟糕透了。”

“什么糟糕？”一瓶黄油啤酒递到哈利面前，德拉科过来了。他挨着哈利坐下，一抬头就看见海格的脸，目瞪口呆。

“你去和巨人打架了？”他问，“这是怎么搞的？”

“别管这些了，我用龙肉处理过，没什么大不了的。”海格摆摆手，“你知道龙肉能镇痛，对吧？”

德拉科点了下头。他的目光移到海格的手上，那些虫子一样的疤让他皱起眉头。

“我们最好安静地谈论这些事吧。”他说，抽出魔杖，在这桌子周边划下一个静音咒，“这就好多了——到底是怎么回事呀，海格？”

“要是赫敏在就好了。”哈利也放开了声音，“她知道好几个管用的治疗咒语……但是她今天和金妮一起走的，没和我们一起。”

“别在乎这些伤了，我真的没事！”海格说。

“别骗我了。”哈利指责道，“我最明白‘没事’的标准了。”

海格无奈地叹了口气。

“你们想知道巨人的事吧？”他问，“还要不要听我说了？”

哈利赶紧点了点头。

“那我要先问一件事，你——我是说，德思礼一家——”

“哈利和他们没关系了。”德拉科淡淡地说，“以后应该也不会再回去了。”

“可是，神秘人……”海格忧心忡忡地说，“我还不知道……哈利，你现在和小天狼星住在一起吧，那个地方安全么？”

“我想是没问题的。”哈利说，“他们用了大半个暑假来部署，施加咒语，排班警卫，好确保我和凤凰社据点的安全。除非那地方暴露，我想我是一辈子不用再回德思礼那里，也不用跟他们打照面了。”顿了顿，他又说，“但是，如果还能和我表哥见一面的话，我想我还是愿意的。”

“表哥？”海格回忆了一下，“就是那个，像头小猪的……”

哈利“噗嗤”一声笑了：“是啊，没错，就是他。他现在和当初不一样了，他后来不是去练拳击了么？他看上去好多了，人也机灵多了。”

“夸他干嘛？”德拉科不高兴地说。哈利耸耸肩：“我只是实话实说。”

“那我就放心了。”海格舒了一口气，脸上却露出几分忧愁，“我自从……我一直担心你。血这种东西是说不清楚的，你要是对他们……我其实非常理解。”他叹了口气，提起精神，“好了，来说说我们和巨人的事吧——首先，你们都知道，我是个混血巨人。然后，奥利姆——很显然，她也是。”

“可你们之前不还为这个吵架么？”哈利问，“她极力否认来着。”

“她现在承认了。”海格说，脸上露出温柔的神情，“那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不是么？谁不畏惧世俗的眼光啊，要走出来是很需要一段时候的——我不也是如此么？总之，我们作为混血巨人，就已经有了进入巨人居住地的通行证了。这一路可不容易啊！那些家伙都藏在山里，奥利姆跟着我，我们风餐露宿……她一贯那么优雅、考究，却一次都没抱怨过！”

德拉科牙疼似的呻吟了一声。

“你们没采取什么魔法措施么？”哈利问，“就那么走着去？跋山涉水的？”

“当然不会，最起码能找到那地方，全靠魔法和邓布利多给我们的指引。”海格说，“我们只是必须小心点，福吉……虽然我们战线统一，但他和邓布利多仍然政见向左。他勉强同意了我们去找巨人，但不愿意引起过多骚动。这耽误了不少工夫！但是，幸好，”他对哈利露出一个笑，“托哈利的福，我也可以使魔法。但是，如果被发现我这把雨伞的小秘密，简直就是给福吉递话柄。你当初说得对，我该买一根新魔杖，最起码打打掩护。唉，一笔开销……”海格摇摇头，停下来喝酒。酒液润湿了他的胡子，他继续道：“然后，当我们终于到了那地方以后，巨人不喜欢魔法，我们不得不又将自己的本事收起来。但是我们运气不错，邓布利多曾提醒我们，说神秘人可能会先我们一步。但是显然，他没来得及，我们反应很及时，比他们提前了些。”

“你们顺利和巨人交涉了？”德拉科问，“成功了？他们站在我们这一边？”

“那是当然。”海格朝他们挤了挤眼睛，“我们成功了，他们同意！但是——”

“但是什么？”哈利急切地问。

“但是食死徒来了。”海格叹了口气，“我是那时候才知道，摄魂怪栖息地全毁了……”

“你看到了越狱的食死徒？”德拉科倒吸一口气。

“是啊，没错。”海格说，神色阴沉，“有几个面孔，真是熟悉……不提这个。”他摇摇头，继续道，“总之，我们本来一切顺利，古戈非常好说话——你们知道什么是古戈吧？”

“就是巨人首领。”哈利说，“我知道——你继续说。”

“好的。和我们交涉的古戈叫卡库斯，他是真的很好说话。呃……也许不准确，因为他不会说我们的话。总之，他的态度是非常友好的，我们循序渐进，取得了他的信任和友好，大功告成——然后食死徒就出现了！”海格用力地拍了下桌子，“巨人不适合住在一起，他们本就凶残暴烈，我一直奇怪我爸爸是怎么和我妈妈走到一起的……食死徒们耍了点花招，挑起了内斗。这个好不容易聚在一起的巨人部落开始分帮结伙，卡库斯败了，带着一小部分——不足五分之一——的支持者离开了那地方。他仍然支持我们，但是五分之一，我恐怕这没有什么用了。”

“其他巨人呢？”哈利问。

“他们在新古戈的带领下仍然待在那儿。”海格说，“我和奥利姆试图和他们交涉，但是在新古戈高高马的命令下，他们直接就动手了，这事只好不了了之。我们又留在那里观察了一段时间，发现食死徒几乎是每天都去，固定地带着礼物。卡库斯是个厉害但懒惰的古戈，他不是那么喜欢杀戮，这也是他落败的原因。但是高高马不同，他和食死徒不谋而合，他们都喜欢杀人……”

他长叹了一口气。

“最后，我们又争取到了一部分对高高马不满的巨人，比如被他打的很厉害的。奥利姆提议及时将他们转移，我们费了好大的劲儿，让他们和卡库斯汇合。救下来七八个，但是以其他的……”

“发生什么了？”哈利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高高马发现了，还有几个我和奥利姆没来得及转移，都死在那儿了。”海格说。

酒吧嘈杂的声音钻进他们的耳朵里，一时没有人说话。过了好半天，哈利才开口道：“嗯……海格。”

“什么？”

“你刚刚提起……‘血’的问题。你在那里是不是……是不是……？”

海格苦笑了一下。

“你想问我母亲的事么？”他说，“我提起这个不是因为她……但是，没错，我听到她的消息了。她很多年前就死了。”

“对不起。”哈利小声说。                       

“我很抱歉听到这个。”德拉科也说。

“没什么大不了的。”海格摇摇头，“这不是那么重要的事。”他把杯子里的酒喝光，然后站了起来。

“好，就到这里吧。”他说，“我该回去了，给邓布利多报信，再给奥利姆写信……格拉普兰教授把牙牙照顾的怎么样？我可真是担心它啊。顺便，什么时候来喝茶，好么？告诉我课程进度，我也该开始备课了……”

海格走出三把扫帚，一头扎进风雪里，离开了。知道这样的消息，哈利和德拉科的心情难免有些沉重。他们照常进行了约会安排，但哈利总是无法控制自己去想海格说过的话，思考巨人立场会带来的问题。但幸好，他还记得今天是情人节，德拉科先前已经体贴地让他先和海格碰面聊聊天，他自然没有一直沉浸在担忧之中，扫德拉科兴的道理。

他们一起去蜂蜜公爵，哈利取出了专门为德拉科定制的巧克力。那是一盒龙形和飞贼形的巧克力，龙形的上面写着德拉科的名字，飞贼形的上面写着哈利的名字。德拉科喜形于色，得寸进尺，咬着金色飞贼巧克力的一边翅膀要和哈利分食。哈利躲闪不及，和德拉科在小巷子里吃完了那块巧克力，满嘴都是甜腻的热度。

德拉科还不满足，说想吃哈利亲手做的巧克力。哈利舔舔嘴角的巧克力渍，没好气地踢了德拉科小腿一下，弄脏他的裤子以报喘不上气之仇。

风雪将歇的时候，这甜蜜的一天也宣告结束。哈利和德拉科走出餐厅，两个小天使还围着他们撒花弹竖琴。哈利拍拍头上的彩屑，扭头看见德拉科额角正正好好缀一片玫瑰花瓣，笑嘻嘻地伸手去拿。

德拉科却握住了他的手。德拉科握住哈利的手，同时低头。那片花瓣从他额角滑落，擦过哈利的嘴唇。

“怎么了？”哈利不解地问。

“没什么。”德拉科摇摇头，叹了口气。哈利的眼镜被德拉科的呼吸拂过，蒙上一层薄薄的白，让他看不清德拉科的表情。

“可能是这些事情让我不安。”德拉科说，“总觉得要发生什么了……”

“你什么时候学了特里劳尼那一套？”哈利半开玩笑，“能有什么事啊。”

“我也不知道。”德拉科说，看着哈利眼镜上的白雾褪去，原本不安的神情已经完全收敛好。

雪后的夜晚天空清澈，星星明灭闪烁。德拉科握住哈利的手，最后说：“走吧，我们回去了。”

 

TB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