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he Second Second

   

【燃晚】还复故人来·4

第四章

墨燃迷茫地睁开眼睛,一时之间不知道自己在什么地方。他恍恍惚惚地回忆着晕倒前的画面,好半天才一掀被子跳起来:“楚晚宁!”

“阿燃,你醒了。”师昧温柔的声音从旁边传来,墨燃扭头看去,便见到那眉目如画的男人满脸欣喜,“打完那鬼司仪你就晕了过去,师尊说你怕是先前喝多了幻境里的毒水,又给你喂了一颗解毒散。太好了,你现在没事了!”

墨燃脑袋还晕着,师昧给他倒了杯茶,又扶着他坐下,他两手抱着茶杯,半晌才讷讷道:“我晕过去了?我在你们打完鬼司仪以后晕过去的?”

可他最后看见的,明明是楚晚宁为护着他重伤,还忍痛一声不吭的模样啊……

师昧道:“许是那幻境中的毒物太厉害,叫你神智不清了吧。”

墨燃也想不明白自己怎么会突然没了一小段记忆,却也顾不及再想,只问道:“师尊呢?”随即他的目光落到师昧脸上,声音也惊讶起来,“你怎么受伤了,你这是——”他几乎立刻认出了天问留下的伤口痕迹,“师尊打你了!?”

师昧忙道:“你别急呀,是我自己不小心的!”

他赶紧把墨燃晕倒之后的事情娓娓道来。说是墨燃晕倒后,楚晚宁便叫师昧原地休息,待有力气了再带墨燃与陈姚氏回陈宅,自己先走一步。师昧自然领命,但一拖二怎么也太难为他了,等他扯着两个人费好大劲儿回了陈宅,便见楚晚宁正挥舞天问,一边抽那陈员外一边斥骂:“百蝶香粉是你们家配出的吗?你大儿子是头婚吗?罗纤纤是谁?一大把年纪了你还要脸吗!?”

师昧从未见过楚晚宁如此暴怒的模样,唯恐他把委托人抽死,便丢下墨燃与陈姚氏上前去拦,楚晚宁收手不及,师昧自己又有些力竭未能躲开,那最后一鞭子就落在了师昧的脸上。

“也不知师尊审鬼时究竟审出了什么,看着真是要气死了。”师昧说,“那陈员外说师尊不分是非,打委托人,师尊便将委托费退还给他,又放话说随他去告状,之后交代了那陈家的女儿什么,便将陈姚氏送回屋中,带了我们暂住在这家客栈的。”

墨燃听得目瞪口呆。

楚晚宁?用天问?把普通老百姓给打了?这等好戏他竟然错过了!

而后他才惊觉不对:什么,我为什么先想着楚晚宁,楚晚宁打了师昧,我不该先注意这个吗?

墨燃忙看了看师昧的伤口,师昧由着他看了,又说:“师尊给我留了药,我已经处理过,不妨事的。”

墨燃蹙着眉头,有心想说楚晚宁两句,到底顾念着楚晚宁为救他受了重伤,便道:“你一直看着我,大抵没吃饭吧?我去问店家借个厨房,给你弄些东西来吃。”

师昧道:“你没有什么不舒服的了?”

墨燃茫然地抓了抓头发。

“没有啊,感觉就像睡了一觉,可能那解毒散太好用了。”他对师昧笑笑,“嘿,别担心我,我先去师尊那儿看看,一会儿做好了吃的来叫你。”

师昧笑着应了。

一房之隔,楚晚宁刚刚清理好自己的伤口。火红的嫁衣在地上委做一团,楚晚宁涂完伤药,有些别扭地开始缠纱布。

他今天实在是气得很了。陈家人为自身利益逼迫无辜,还装出一副可怜样,实在是把他恶心的不行。想他被囚红莲水榭多年,每日忍受苦楚折磨,许多往事变得模糊,鬼司仪一事,他能想起来的也不过是墨燃那个吻。今日听了罗纤纤的经历,他忍不住想抽死陈家人,又想不起自己之前抽没抽过。最后索性一鞭子先下去——抽!怎么不抽!如此无耻,肯定抽过!

楚晚宁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目光不知不觉地落到了桌上的合欢花锦囊上。鬼傧相的声音仍犹在耳,有道是“结发为夫妻,恩爱两不疑”。这话他从前也听过,不过那时的夫是墨燃,妻是宋秋桐,而他,不过是一个妾罢了。

那时他是什么心情?被迫与墨燃三拜,被迫行那沃盥之礼,墨燃是没有封住他的声音,但他又怎可能出声,让天下人知他楚晚宁被迫嫁与徒弟为妾。

楚晚宁把那口痛苦的气呼出来,抓着锦囊就要丢到烛火上。正这时,门被敲响三声,楚晚宁下意识收了锦囊,没好气道:“什么人?”

“师尊,是我。”墨燃在门外道,“我能进来吗?”

楚晚宁犹豫了一下。经过今天种种,他委实不想再与墨燃有所接触。但此时的墨燃又做错了什么?楚晚宁沉默着,半晌才慢吞吞道:“你进来吧。”

墨燃便进来了。他一进来便看见楚晚宁衣衫不整,肩膀伤处的纱布还未裹齐,狰狞的伤口尚暴露在空气之中。楚晚宁受不了他这么直勾勾地盯着自己看,生硬道:“有什么事?”

墨燃忙道:“师尊伤在后肩,清理起来想是不太方便,我来给师尊包扎上药。”

“不必。”楚晚宁往旁边还挂着血肉的尖刀示意了一下,“已经处理好了。”

墨燃哪里知道楚晚宁是不想被他碰,只当楚晚宁是又犯了自尊病,当下十足乖巧地说:“师尊是为了救我才受伤的,还请师尊让弟子聊表谢意,允许弟子给师尊上药。”

楚晚宁默然片刻,怎么也狠不下心驳斥了墨燃一番好意,只好点头应允。墨燃便走上前,先拆了楚晚宁裹半截的纱布。伤口的位置实在不好,绕是楚晚宁手再长也有半数地方没涂到药,墨燃便取了伤药重新涂抹,一边弄一边问道:“师尊,我听师昧说,你把委托人打了?”

楚晚宁“嗯”了一声,也是想分散一下对“墨燃的手在我背上”这件事的注意力,便大致说了罗纤纤的事。墨燃听完,心里不知是何滋味。他很想质问楚晚宁,你连路过的一个鬼都如此护着,为她义愤填膺,出手伤人,当初我求你救师昧,你怎么就能那么冷血无情,难道你救个弟子,会损了你的好名声不成?

但这终究是前世的事,墨燃便没有开口,只道:“师尊何必与他们当面起冲突,若是骗他们厉鬼已除,随他们自生自灭,岂不省了很多功夫?”

楚晚宁半闭着眼睛,淡淡道:“诓骗一戒,当责十杖。”

“那只是十杖!你打了委托人,打委托人要——”

“责二百杖。”楚晚宁侧过脸来,看了看墨燃,“若是谎称厉鬼已除,谁知厉鬼日后还会害多少人?再者何必撒谎,陈家人行事叫人恶心,我就是想抽他,敢做敢当。”

墨燃说不过楚晚宁,心道您勇猛无比,真汉子也,然后去拿纱布,继续默默地给楚晚宁缠伤口。他的手指时不时戳在楚晚宁的皮肤上,楚晚宁只觉得自己要烧起来了,闭目片刻道:“师昧的伤怎么样?”

墨燃忙又开口:“我刚醒来时瞧了一眼,应是并无大碍。”

“伤在脸上,恐要留疤。”楚晚宁在桌上摸索了一下,反手将一个药瓶递了过去,“这个你拿回去,一会儿给师昧用上。”

送上门来的与师昧亲近的借口!

墨燃喜高兴极了,美滋滋地收下药,体贴温柔地缠好纱布,一整个眉开眼笑起来。

“谢谢师尊。”他高高兴兴地说,“师尊,弟子打算去借厨房做些吃食。不知师尊用了晚饭没有,可要与弟子们一起吃些?”

楚晚宁当然没吃,但楚晚宁也不是很想吃墨燃做的东西,他前世统共吃过三回还是四回,头一回自愿后几回被迫自愿,回回饭菜里加了东西。但还是那句话,墨燃眼下只是他的小徒弟,小徒弟一番好意,虽然好像是为了追心上人捎带着分师尊一点的好意……

总不能让小徒弟伤心。

楚晚宁低垂着眉眼,将衣服穿好,头也不回道:“我便不下去与你们一起了,你做好叫人送到我房里来。”

墨燃欢天喜地地去了。两个时辰后,一碗热腾腾的骨汤面条叫小二送到楚晚宁房中,上头铺着厚切的牛肉与鲜嫩的豆芽,往下翻还有青菜与蛋丝。送面来的小二笑盈盈的:“您那徒弟真是孝顺,三碗面条只这碗一点辣油没有,还去了过油肥肠,说是特意给您的。”

楚晚宁矜持地道了谢,待小二走了,他才夹了一筷子浸满汤汁的蛋丝到嘴里,觉得心暖和起来,肩膀也没有那么疼了。只是仍觉心酸,想着若不是因为那八苦长恨,墨燃或许本也会是个这样温暖体贴的少年,归根结底,都是他这个做师尊的太过失职,才让墨燃落到那般地步。

次日,师徒三人策马回了死生之巅,沿途百姓皆议论陈家一事不提。楚晚宁一向奉行严于律己,按律束人,如今虽对徒弟们温和许多,一转脸对自己仍是十分严苛。他打发了墨燃与师昧去丹心殿陈述经过,自己二话不说去戒律庭领罚,二百杖棍打下来硬是把薛蒙给急哭了。

墨燃也气个好歹,因为楚晚宁这个倔脾气竟连自己受了伤都未与戒律长老提及,二百杖棍大半砸在他后肩伤处,血迹在白衣上糊成一团。楚晚宁起身时微微摇晃,墨燃几乎想都没想就冲上前去,跟薛蒙一左一右扶住了楚晚宁。

薛蒙还要骂他:“你个狗东西,你怎么不拦住师尊!?”

墨燃不知该怎么答。为什么不拦住楚晚宁?觉得拦不住,或者压根没当回事,不想拦。他觉得楚晚宁怎么也是长老,戒律长老再如何也不会对他下狠手,顶多像打他那顿一样。可他怎么忘了楚晚宁是怎样一个倔脾气,戒律长老要是敢留手,楚晚宁就敢自己掌刑,夺过铁杖自己打自己。

或者不是忘了,只是他不在意。他明明知道楚晚宁很多事,像是他不吃辣,不喜油腻,所以给他那碗面会不放辣,不放过油的肥肠。他也明知楚晚宁的脾气,他那么了解楚晚宁的脾气,然后他只是……不在意。

楚晚宁半靠在薛蒙身上,垂着眸子对墨燃道:“薛蒙扶我就够了,你与师昧回去吧。”

墨燃想说:“不行,我得跟你一块去,得看看你的伤。”

可这话溜到嘴边,他实在不知自己有什么立场,于是便沉默地看着薛蒙搀扶楚晚宁远走,心中只余空荡荡的风声在回响。

师昧静静地走到墨燃身边:“你不跟着一起去吗?”

墨燃心烦意乱地回答:“师尊说有薛蒙就够了,让咱们都回去。许是我连累了你,他总是看我烦。”

师昧默了半晌,轻声问他:“嫌你烦怎么还会为你受了伤?”

墨燃更是心乱如麻,张口半晌道:“我是他徒弟,他总是要护着徒弟的。再说,他就是那个性子,他就是会……”

会什么?会救天下人,却偏偏没有救师昧。

墨燃脑中闪过当初师昧在自己怀里的样子,那画面转了一瞬,又变成了楚晚宁在他怀里的样子。楚晚宁七窍流血,对他抬手,楚晚宁那么瘦,那么轻,那么薄,不过一把骨头……

墨燃摆了摆手。

“我要回去了,你想去看便去看看吧。”

他匆匆溜走,像是在逃。师昧望着他的背影,久久无言。

楚晚宁挨了这顿罚,确实是失了许多力气,但他让薛蒙扶自己回红莲水榭,倒也有一番用意。上辈子他被囚后,是薛蒙四处奔波找人救他,他从来没有忘记。薛蒙蜜罐儿里长大的孩子,没吃过什么苦的天之骄子,一朝父母双亡,师尊受囚,堂哥成了魔头,身边竟是一个可依靠的都没有。以至于楚晚宁最是挂心他,为此没少被墨燃折腾。

如今既然还有机会,便自然要多交代几句。

楚晚宁坐在床上,静静地看着薛蒙。

“跪下。”

薛蒙红着眼圈,乖乖跪了。

楚晚宁咳了两声,复又问他:“你可知错?”

“弟子知错。”薛蒙哽咽道,“弟子身为死生之巅少主,不该干涉戒律长老行刑,可师尊……”

楚晚宁摆了摆手。

“你今日是少主,他日也会成为尊主。我今日犯错领罚,你便是觉得不妥,也不该当面制止、斥责戒律长老。更何况,我确实犯了错,哪里不该受这二百杖?”

薛蒙吸吸鼻子,显然正在思考,半晌才道:“师尊所言甚是,但法理也该论情,师尊不是那种会随意殴打委托人的人,因此便是要受这戒律,也该阐明经过,酌情减刑。”

楚晚宁原本想着薛蒙大抵要说出长老该减刑之类的话,此时听得这番言论不由得倍感欣慰,语气也柔和了。

“我不这么想。”楚晚宁说,“若是寻常弟子,尚可酌情,若是长老,有情可依时也该严格按律行事。否则我按律束人,到自己却寻借口减刑,日后该如何自处?”

薛蒙显少听得楚晚宁这样细致又温和的教导,感动得不行,忙道:“弟子受教。”

而后,薛蒙自然要给楚晚宁上药包扎,楚晚宁都由得他。待一通折腾完,严于律己的楚长老甚至不肯歇一歇,便直接去阎罗殿罚跪,这次薛蒙没有再拦,只是跟着一起去,陪着跪了半天。墨燃摸过来的时候,正赶上薛蒙一瘸一拐地离开,他没有出声,只立在窗外,看楚晚宁挺拔的背影。

墨燃不是第一次见楚晚宁下跪,甚至于,楚晚宁光跪他就跪了多少回。印象最深刻的必然是那个雪天,他欲攻打昆仑踏雪宫,楚晚宁殿外跪求,叫仗势欺人的宫女撤了炭火,晕倒在雪地里面。彼时他勃然大怒,将那宫女处以极刑,他还对那宫女说:“他是红莲水榭的主人,是本座的师尊!”

再狠之入骨,再百般折辱,墨燃也从未不觉得楚晚宁是他的师尊。究竟是什么时候他有这样的执念,这样惦记着楚晚宁是他的师尊。

墨燃轻轻地把头抵在窗框上。

他有时候完全是恶意的,想看楚晚宁究竟能为天下牺牲多少。所以他故意地折腾楚晚宁,狠狠地折腾楚晚宁,楚晚宁为旁人牺牲越多,墨燃心里就越不痛快。

他究竟在不痛快什么?不痛快楚晚宁愿救天下人也不救师昧,不痛快楚晚宁,偏心薛蒙,偏心天下,却独独不偏心他这个小徒弟,哪怕他成了帝君也不屑一顾。

楚晚宁,这三个字就好像墨燃心头的魔咒,戳着,刺着,疼痛着……只要活着,便不可饶恕,若是死了,又实在可恶。

这一夜便悄无声息地过去,之后两夜墨燃也来,怀着他自己都不明白的心思,就在外面悄悄地看楚晚宁。楚晚宁大抵是没有察觉,或觉得是哪个弟子来看热闹而已,并不放在心上。待三日罚跪结束,实在可恶的楚长老不顾自己尚未伤愈,便前头去孟婆堂做饭,后头去奈何桥擦柱。

孟婆堂做饭,楚长老炼丹般的青菜煮豆腐惊吓了众人,也吃坏了三个徒弟。

奈何桥擦柱,不巧正赶上下雨,楚晚宁远远听见散了课的弟子们往这边走。他是珍惜这些少年少女的热闹活泼的,毕竟这是踏仙君屠尽死生之巅后他再也寻不到的热闹。但他也清楚自己素来惹人畏惧,便施了个结界躲到奈何桥下。

桥面上人声鼎沸,桥面下楚晚宁一人听雨听人间,仿佛是他终于撕开时空生死门时,对眼下的场景充满了不舍与眷恋。

不知不觉的,那杂乱的脚步声就要远去。楚晚宁便整整袖子准备离开,却冷不防听见有个女弟子道:“墨师兄?”

随即是墨燃的声音,带着几分愉悦,挨个道:“你好,你好,你也好。”

楚晚宁怔愣着,不自觉抓紧了袖口。

那女弟子继续说:“眼看着散课用饭的时候,怎的墨师兄要往这边走?”

墨燃笑着说:“我来寻璇玑长老。”

弟子们方才还感叹璇玑长老体贴,这一下听了,便左右张望着问起来:“璇玑长老在哪里?”

楚晚宁不知怎么便觉大事不妙,果然听墨燃笑道:“桥下。”

便有那皮猴儿一般的弟子,倒挂在扶手上下望,笑盈盈想抓璇玑长老一个正着,却看见了好像是动作像是要逃跑,脸却紧紧绷着的玉衡长老。于是皮猴儿一个不稳就掉下桥,楚晚宁无奈,出手把他拎住,飘飘然回到桥上。

众弟子皆是沉默,墨燃笑嘻嘻地说:“原来我拜的是璇玑长老。”

楚晚宁放开那个弟子,板着脸横了墨燃一眼,反正已经被抓着了,索性继续掏出抹布擦柱子,只当身边人不存在。他想着,这些人很快就会如以往一般,沉默而安静地离开,走远了再窃窃私语。却不料有大胆的女弟子,恍惚就是先前喊墨燃的那个问他:“玉衡长老在此处是……”

楚晚宁不急不缓地回答:“受罚。”

又有弟子道:“谢玉衡长老为我们布施结界。”

楚晚宁脸有些热。他习惯了被这些学子畏惧,倒是很少于这种生活小事上得一声感谢,十分不自在。但想着前世这些人被尽数屠戮,鲜活的生命皆因他的过失而失去,便终究绷着声音,道了一声:“顺手而已。”

一众弟子这才行礼远去,楚晚宁松了口气,红着耳朵一回头,却见墨燃正歪头望着他。

楚晚宁:“……”

楚晚宁问:“你找我有事?”

墨燃没什么事,他就是不知道怎么,远远看见了结界,就忍不住想找楚晚宁说话。但楚晚宁这样问了,他要是说自己没什么事,那就成了没事找事。于是墨燃笑道:“只是路过看见了结界,认出是师尊的手笔,便来问候师尊一声。”

楚晚宁道:“受罚而已,有什么好问候的。”

墨燃便不再说什么,象征性地问了楚晚宁要不要帮忙,理所当然地得到楚晚宁“一人犯错一人当”的回答,留下把伞,顶着讨来的避雨结界走了。楚晚宁不想与他同行,便一边继续磨柱子上的一块脏污,一边分神去看墨燃顶着海棠花纹避雨屏障的背影,想着自己只不过稍稍温和了些就让墨燃如此亲近,大抵自己从前真的是过分严苛,如今,总算有个好势头了。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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