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he Second Second

※上接《将军身死》

龚常胜感觉到印飞星在和他脖子上的领结较劲，隐隐有些无奈。

“我觉得不用这么正式，只是拆个纱布而已。”

“少啰嗦。”印飞星仔细地摆弄着那个领结，最后忍无可忍地将它扯了下来，“好吧我认输，我去拿领带！”

龚常胜叹了口气，伸手摸了摸自己眼睛上的纱布。

他们两个等这一天，已经很久了。

那场让龚常胜瞎了眼的战争已经过去了五年，两个人终于等到了与龚常胜匹配的眼角膜，茫茫黑暗中出现了一丝曙光。其实龚常胜已经习惯黑暗了，更何况印飞星一直在身侧，已经知足。但是印飞星一直耿耿于怀，比龚常胜更在乎他那双眼睛。

那就治呗。

印飞星一提，龚常胜就答应了。他也很久，很久很久没能看见自己的爱人了。于是半年前，两人来到医院，经过两天的术前准备，龚常胜进行了角膜移植手术。

当时的相关问题还是印飞星代为回答的，诸如失明原因，失明时长……印飞星能清楚地说出每一个细节，精准到年月日。

“在战场上受到手榴弹的冲击……”

“是的，五年多了，准确来讲，五年零三个月又两个星期了。”

说话期间印飞星一直紧紧握着龚常胜的手，仿佛是叫他确认自己的存在一样。龚常胜也就很自然地回握，把自己的安慰传递过去。

手术成功后印飞星确实比龚常胜还要紧张，注意事项倒背如流，一天一天地倒计时，算着龚常胜能重见光明的日子，一直算到了今天。

“好了。”龚常胜听到印飞星在他耳边说，于是便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脖子，尤其领带：“什么颜色的？”

“蓝色。”印飞星说，“很衬你的眼睛。”

“可以拆纱布了么？”

“当然，呼……准备好。”印飞星按着龚常胜坐下了。他两手环过龚常胜耳侧，将厚重的纱布一点点拆开，“来……睁开眼睛。”

龚常胜听出他最后四个字轻微的颤抖，睫毛轻颤，忙不迭就要睁开眼睛。印飞星却阻止他，说他好长时间不曾见光了，要慢慢来。

那就慢慢来。

视野从细小的一条缝慢慢扩大，光线一点点映入他的眼帘。印飞星局促不安地站在那里，穿着笔挺的西装，面色是毫不掩饰的紧张。

五年时间不长，龚常胜只能在黑暗中摸索印飞星的轮廓。

五年时间不短，印飞星日夜陪伴，二人情长无可比拟。

五年。

龚常胜伸出手去，握住了印飞星带着戒指的手。

五年，龚常胜终于看见他的新郎，五年，印飞星终于再一次映在龚常胜的眼睛之中。

——THE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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