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哈】不记故人
“我现在已经不记得他的样子了。”哈利对来访者的方向轻轻微笑，“马尔福啊，大概是非常讨厌吧。”
“可您选择和这样的人共度一生，不是么？”来访者温和地问，“非常讨厌的话，不会做出这样的选择吧？”
“我讨厌他并不耽误我和他在一起。”哈利摆了摆手，“我们的日常就是争吵，很多争吵。”
“最开始的时候好像总是在打架吧？”来访者继续问，“我有翻到以前的预言家日报，您和马尔福先生总是因为打架被刊登，大多是一些回家晚了任务受伤了酒会去多了的家庭琐事。”
“哦，这个我还有一点印象。”哈利点点头，“我毕竟是个傲罗，他总是看不得我受伤。而马尔福就是需要交际才能过，带着乱七八糟的酒气香水味回来，实在是很烦人的。”
“您担心他会出轨么？”
“怎么会，他那个贼眉鼠眼的样子，也就是我瞎了眼，和他对付过日子。”哈利眯着眼睛，抬起脑袋盯着虚空，“应该是贼眉鼠眼的，我记不太清了。只是在霍格沃茨的时候，他每次跟踪我想抓我把柄，都是一副贼眉鼠眼的模样，应该是一副贼眉鼠眼的模样，我实在是记不清了。”
“您们在学生时代也总是打架争吵吧？”
“他毕竟是那么讨厌的人啊。”哈利摇摇头，“我们很多时间里都安静不下来，打不动的时候就争吵，吵不动了就用眼神互殴。”他低下头，张开手指又攥拳头，“现在连眼神都没有了，只能等着死前握好他的手了。”
“感人至深。”来访者轻声赞叹，“只是，开端不太顺利吧？”
“确实。”哈利点点头，“那起初是一场交易，我对他说，‘你得和我交往，为了你自己不进阿兹卡班，为了你父母不进阿兹卡班，为了马尔福家保住荣誉和财产。和我交往，你只做成这一件事，其他的都不用你管。’”
“您还请格兰杰小姐和洛夫古德小姐编造了催人泪下的爱情故事，邓布利多军的成员也都被您拉来作证——当时真的没人想过这些事情是假的，格兰杰小姐和洛夫古德小姐的故事里，你们每次交锋时，眼神里都是绝望深刻的爱。”来访者轻声笑了。
“嗯——那些事情不全是假的。”哈利说，“绝大部分是真的，比如我们眼神里都是绝望深刻的爱。”
“真的？”
“真的。”哈利点了点头，“我们谁都不知道自己被对方喜欢着，只觉得自己的爱孤独又绝望。但事实上我们都不知不觉地喜欢了对方很久——很奇妙吧？他当年真的很让人讨厌啊，一个哭爹喊娘恃宠而骄为非作歹的小混蛋。”
“然后您就喜欢上了他？”
“他甚至给了我一个家。”哈利轻笑了一声，“一年级的我绝对想不到，我和他提出交易的时候我也想不到……德拉科在‘交易’的头两年也完全没想到我喜欢他，他表现出完全的厌恶，我们不得不在镜头前接吻的时候，他一背开人群就拼命用手帕擦嘴唇再扔掉手帕。不过，后来我发现他又把手帕捡了回来，他看到我发现了，于是我们吵了一架。”
“那是你们第一次上报纸的时候吧？”来访者回想着，“我看到这篇报道了，题目是惊天骗局什么的。”
“‘惊天骗局，为救情人而蒙蔽世人的救世主’。”哈利说，“丽塔·斯基特的报道，我们以前结了梁子，她一直不遗余力地写攻击我抹黑我的文章。”
“确实如此。”来访者笑出了声，“斯基特记者现在也是这样，您先前受伤——哦，抱歉。”
“没关系。”哈利温和地说，“只是瞎了眼睛而已，我选择傲罗这个行业，就当然可能遭遇这些事情。上星期罗恩不也进了圣芒戈。”
“韦斯莱先生刚出院吧？”
“是啊，然后我就进来了。”哈利又笑了笑。微风掀起窗帘将阳光吹到他脸上，蒙着眼睛的纱布以洁白之躯为伤者献上黑暗，“还要听听那次吵架么？”
“当然，如果您愿意的话。”
“我毫不介意。”哈利说，“那次我们吵的很凶，德拉科愤怒地说他不想再继续接受一个波特的施舍。嗯——前提条件是，有一天我们喝多了，然后……咳。我们迷迷糊糊地滚到了床上，但是我推开了他，说自己有喜欢的人。”
“是——？”
“当然还是他。”哈利无奈地说，“我只是当时喝的太多了，又觉得德拉科绝不可能对我动情……我哪里想到真的是他。后来他就对我说，他其实是喜欢我的，帮助马尔福家我不是没有更好的办法，而马尔福家不用我帮忙也有方法保住荣誉财产不进阿兹卡班。他答应这个‘交易’是因为我提出了情爱，他以为我对他有那么一点点意思，所以才愿意赌上尊严试一下——啊，你知道，那段时间媒体对他不太友好，说他是我的男宠……什么的。”
“可他在您面前扔掉手帕……？”
“他以为我不会高兴亲吻他，所以先摆出了厌恶的态度。”哈利耸了下肩膀，“那天吵架，他说了心里话，我就也没有瞒着。当时我也很累了，走了一步险棋，本想着有什么指望，哪怕是偷来一段时光……可是他一直那么厌恶我，正好战争已经过去了两年，一切都稳定了，我已经准备分手了。看到他捡回手帕给了我最后的希望，我激烈地质问他，他激烈地爆发，我自然就……激烈地回应了。”
“那之后您们就正式地在一起了吧？”
“是啊，不出一年就结婚了。”哈利温暖地笑了，半晌又抬手，摸了摸眼睛上的纱布，“可惜，我们现在结婚十年了，我第三年的时候就中了这个至今未查明的恶咒。七年没能看到他，真的不知道他是什么样子的了。”
“大概是很讨厌的模样？”
“是啊，很讨厌的模样。”哈利说，“等下德拉科来接我，你可以替我看看。每次复查他都要骂骂咧咧很久，肯定是面目可憎……”
“你说谁面目可憎？”
脸上突然一阵痛楚，像是有谁掐住了脸颊处的肉往外扯。哈利痛呼了一声，没头没脑地挥舞拳头砸过去。
“哎哟！”声音像是惊雷在耳，哈利吓了一跳，想要查看德拉科的情况。可是双手哪有眼睛好使呢？他看不见，不敢乱碰，心急如焚的时候，纱布像是化成一道光撬开他的眼睛。迷蒙的睡意糊上来，哈利带着朦胧的困倦睁开眼，于腰酸背痛中看到一片白皙。
“德拉科……？”他迷迷糊糊地问。
“你怎么回事？”德拉科恶声恶气地说，“说梦话骂我就算了，随口问你一句你还打我？哦，我的鼻子……”
“抱歉抱歉，我有点儿睡懵了……嘿，明明是你先掐我脸的好么！？”哈利歉意全消，愤愤地抬头，看一眼德拉科通红的鼻子，得意到，“就当是还六年级你踢我那一脚了。”
“那你在梦里骂我怎么算？”德拉科皱着眉不满地问。
“你当年少骂我了么？”哈利瞪大眼睛，“你要和我算账的话，那我也和你算算。”
“……算了。”德拉科哼了一声，“真他妈的……明明上周理亏的还是你，出去执行任务瞎着眼睛回来……”
“昨晚不是随便你折腾了。”哈利嘟囔着，在德拉科胸膛上找到一处红痕，循着痕迹又咬了一次。
“别撩火。”德拉科弓着背撞了撞哈利的额头，“我想你该好好休息了，但是你要愿意再折腾折腾，我是没意见的。”
哈利哼了一声，又咬了一次，然后挑衅地看着德拉科。德拉科当机立断，掐着哈利的下巴就吻了上去。
两人在被子里腻了好一会儿才乱糟糟地出来，浴室里德拉科懒懒地揉着哈利的腰，问到：“你到底梦到什么了在梦里骂我？”
“也没什么。”哈利回想到，“一些过去的事，然后就是我真的瞎了，瞎了好多年，都不记得你长什么样子了。”
“你活该。”德拉科一边说一边凑近了一点，仔细检查着哈利的眼睛，“谁叫你总也不知道保护自己？伏地魔死了还一副救世主样，等你真哪天倒在任务里，我去帮你收尸你就该谢谢我慈悲善良！”
“那马尔福家的墓地里还给不给我留地方啊？”哈利看起来委屈巴巴其实心里并不在意地问。就见德拉科憋了半天，气哼哼往回一躺。宽大的浴缸里激起一阵涟漪，水满溢出去，滴答滴答落到地上。
“少废话。”他说。
哈利看着灯光下德拉科气恼的模样，他淡金色的发被水打湿了，眉毛轻蹙着，浅灰色的眼睛赌气不肯看自己。有水珠从他挺直的鼻梁下滑，坠在唇峰凹处半掉不掉。
哈利不自觉地笑了起来，他想不明白自己怎么会做那么荒唐的梦。就算他真瞎了，他怎么会忘掉德拉科的脸？他会牢牢记着他年少模样，再用手指描绘他每个年龄段的变化，连皱纹的深浅都摸得清清楚楚。
“你笑什么呢？”德拉科曲起一条腿，歪着脚踢了踢哈利。
“没什么。”哈利把挨着德拉科的那条腿也曲了起来，撞了撞德拉科的膝盖，“只是……梦醒了。”
——THE END
梗自 @炎生生 某LOFTER敏感次元随机限定首尾写CP挑战，原句“而今我已忘却他的容颜”——“梦醒了”，因为开头句风格与人物不符，保持含义基础上换了一个说法。
谢谢炎生生把这个梗让给我，么么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