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he Second Second

   

【all二】正邪(四)

【十二】

腰疼。

印飞星疾驰在百媚教下山的路上,时不时停下来靠着树揉腰,心里把东方纤云骂了个百八十遍。

这个精力旺盛的王八蛋!

只是恩爱过后就果断远离的空虚悲凉远比他想象的要难忍得多,他一路往山下走,也不知道停了多少次,到最后站在百媚教山脚下,只觉得浑身乏力。他疲累地扭头看着曲折的山路,手攥紧了衣领。

那些欢爱时留下的温热印记,现在感觉起来竟是无止境的疼痛。

他这一路走走停停是为什么呢?是不是期待着山上那个傻子能追下来,这样他就有一个理由不去做接下来的事。

那为什么不一直停留呢?是不是自己也知道两个从有交集那一刻就无法逃脱命运的漩涡,所以苦自己一个,总好过两败俱伤。

真的是只苦自己一个么?

印飞星默然看着再难回首的来时路转过了身,像是扔掉了一个还有着侥幸期待的自己。

——“印飞星?”

熟悉的声音就响在身前不远处,印飞星看着那个背离正道的人一步一步向他走过来。

啊啊……是他啊。

印飞星随意地靠在一棵树上。

对这个人,自己是什么感觉呢?第一次见面他用他的天赋和失明挫了自己的骄傲,之后的每一次每一次,他对东方纤云的亲近和全心全意地追逐,让自己止不住地羡慕。而现在他就站在这山脚下,用整个人告诉他印飞星你不行,你没有那个能耐、没有那个命陪在东方纤云身边。

只是如此便也罢了,他可以痛痛快快地去恨去嫉妒,偏偏他还对自己好,会注意到他的冷暖,会关心他的身体状况,让自己嫉恨不成,却也喜欢不起来。

“你怎么了?”思绪流转间龚常胜已经走到了他面前,那双眼睛直直地看着他,竟也好像把他装进去了。

……怎么可能。

印飞星自嘲地笑笑。

这家伙眼睛里一向只有他的小云哥哥,哪里来的印飞星。

“讲道理。”印飞星说,语调平和,“我就是在山上转了一圈,没对你小云哥哥做任何事。”

“龚某知道。”龚常胜的回答让印飞星有些意外,当然,这家伙见他下山没有喊着小云哥哥冲上来已经让他很意外了。

“小云哥哥给了龚某传讯蝶,让龚某拦住你。”龚常胜的神色有些复杂,“你和小云哥哥……”

印飞星笑笑,双肩用力离开靠在身后的树,尽量笔直地走到了龚常胜身边。

“是啊,忘了和你说,真是不好意思。”印飞星抬起头,一个仰视的动作愣是让他做出了高高在上的气势,“我昨晚连夜上山,欺负了你心心念念的小云哥哥,”他勾着嘴角笑起来,苍白的脸上生硬地扯出两分邪气,“——真是对不起啊。”

龚常胜没有说话,他只是沉默。

天眼心诀下他清楚地看见印飞星体内真气一片混乱,想来这家伙现在痛苦不堪。但是他又撑着这么轻松的模样说着挑衅的话,再加上刚刚东方纤云传来的讯息……

‘这是个让人心疼的家伙啊。’

“八戒是个让人心疼的家伙啊。”

自己的想法和遥远记忆中某时刻自己追逐之人的叹息融合起来,龚常胜没有多想,伸手抱住了印飞星。然后赶在印飞星恼羞成怒之前,他轻声安慰他,声调轻柔的像是怕惊了一只胆小的猫。

“印飞星,你不要难过。”他轻轻拍着他的后背,想了想又加了一句,“和龚某上百媚教吧。”

 

【十三】

印飞星想都不想就挣开了龚常胜。

“和你上百媚教?”印飞星露出一抹嘲讽的笑,“这话有趣,好像你是百媚教的什么人一样——怎么,打定主意扎根在这邪道了?”

龚常胜被他挣开也不恼,自然地收了手臂。

“玄铭宗是要回去的,但是不是现在罢了。”

“你不是已经确定了东方纤云的死讯是假,干嘛还在这儿恋恋不舍的?”印飞星摸了摸下巴,语带戏谑,“这是舍不得百媚教的风土人情,还是舍不得百媚教的大师兄?”

龚常胜没说话,就那么望着印飞星的方向。印飞星从他眼睛里看到一个狼狈的自己。这狼狈不是说衣着外貌,而是那份落寞无助,简直是从每个毛孔往外冒。也就这个时候,印飞星真庆幸龚常胜是个瞎子。

“你以前不这么讲的。”龚常胜说,“你会说,那是你的大师兄,不是别人的。”

印飞星本都抬步要走了,硬是被这一句话刺得停住了脚步。

是的,这是他说过的话。那天他赚了龚常胜的九转还魂丹,把它作为保命手段拍在东方纤云还染血的胸前,对龚常胜说了这一句。

“这是我给他的,不是你给他的。他是我的大师兄,不是你的大师兄!”

……我的大师兄。

印飞星再一次抬起脚,这一次切切实实、毫不犹豫地和龚常胜擦肩而过。

“以后……他就拜托你了。”

 

【十四】

用完餐,金乌一边收拾餐盘一边打量喝着茶的印飞星。印飞星注意到金乌悄悄瞥过来的视线,放下茶杯对她笑了笑。

“看什么?”

金乌把盘子装回食盒,又拿抹布擦干净桌子。

“我看大人您面有忧色,是不是有什么烦心事?”

“没有,别总是乱猜。”印飞星眉头一皱,“我真是不知道你们这些心思是怎么回事,一天到晚都要问我个几次是不是烦心——还非要我心烦不可?”

金乌让印飞星突然冰沉下来的脸吓了一跳。她竟然忘了!印飞星虽然对他们下人一向很好,但从来最忌讳别人胡乱揣测他的心思!

“大人,我——”金乌立时膝盖一软就要跪,却被印飞星扶住了,她小心翼翼地抬头窥探印飞星的脸色,发现那一丝冰寒已经退去。

“没事,不急着跪我。”扶正金乌,印飞星转身往门外去了。门外的风景有几分像逍遥门,有几分像百媚教,也有几分像是玄铭宗。

“我知道,你们揣测主人心思也算是基本功课,我也不在意你们对我生活上的事多注意些少注意些。”印飞星一边走一边说,金乌端着食盒,快步跟在他身后,“只是你们也猜不明白我到底在想什么,又到底是什么心情,自作聪明只会让我真的心烦起来。”

印飞星的目光落在庭院中一棵树上,那树是园中最高,阳光擦过树顶,光线刺眼的暧昧。

“你该知道的,难过的人也可以笑,开心的人也可以哭。”印飞星在树前驻足片刻,很快就继续前行了,金乌知道他这是要去前坛找慕容归鸿,因此没有跟上前,只是站在印飞星身后将腰弯下,保持着行礼的姿势直到印飞星远去。她抬起头来那一刻,有细碎的粉末从空中散落下来。粉末一闪而过,在金乌鼻尖暴露了一丝木头香气。金乌奇怪地眨眨眼,却也没多想,转身往厨房去了。


TBC——

评论
热度(92)
  1. 共7人收藏了此文字
只展示最近三个月数据
© The Second Second | Powered by LOFTE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