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he Second Second

Chapter 15

“哈利。”吉米·珀克斯拿着一卷羊皮纸出现在哈利身旁，“这是给你的。”

“什么？”哈利愣了一下，然后才反应过来吉米拿着的是邓布利多通知他上课的羊皮纸，而不是马尔福让他去有求必应室的空信封。

真是疯了。哈利摇摇头。马尔福今天没有让他去有求必应室，这难道不是一件好事么？他在想什么？哈利道了谢，把羊皮纸接过来，慢慢展开。自从上次开了头，哈利不时会留宿有求必应室。他和德拉科交换一些问题，比如德拉科如何给了凯蒂·贝尔项链，如何给蜂蜜酒下毒。这些问题基本都能够得到回答，但只有一个问题德拉科始终回避——伏地魔到底让他杀谁。

所以自己只是在想到底怎样能问出这个问题的答案而已。哈利安慰自己。你不是在想着马尔福，你只是在想着从他嘴里套话。

“哈利。”赫敏撞了撞他，“怎么了么？你一直在发呆。”

“哦，没什么。”哈利回过神来，把羊皮纸细细看了一遍，“是邓布利多……他要我去他的办公室，越快越好。”

“啊呀。”罗恩小声道，“你认为……他会不会找到了……？”

“最好去看看，不是么？”哈利说着一跃而起，“我去拿隐形衣，邓布利多嘱咐过我要一直带着。”他上楼取了隐形衣，立刻出发去邓布利多的办公室。刚刚迈上八楼，哈利听到一声尖叫，接着，特里劳尼教授突然从他眼前飞了过去。

“教授？”哈利赶忙上前扶起了她，“你怎么样？出什么事了？”

“哦……没什么……”特里劳尼教授躲闪着说，“我只是……突然感受到……天赐我的征兆……”

“你刚才想进有求必应室吧？”哈利回头看了看，“进不去么？你好像还受了伤？”

“呃……我不知道有学生也……”特里劳尼教授说，“我只是……想存放一些……个人用品……嗯……”

“可能是你想的不对。”哈利说，“再试试吧。”

“不，我能进去！”特里劳尼教授瞪着那堵墙说，“但是里面已经有人了。”

“有人？”哈利愣了一下，随即放开了手，“可能有人先你一步去存放东西了吧……你看到是谁了么？”

“不知道。”特里劳尼教授不满地说，“里面漆黑一片，我就被扔了出来……真是的……”她弯下腰，捡起瓶子，随手扔进了旁边的一个蓝白色大花瓶里。

“连声音也没听到么？”哈利继续问。

“可能有一点。”特里劳尼教授回想着，“说不上来，好像是哭声，又好像是挺高兴……”

“您快回去吧。”哈利截住了她的话头，“我还有事，不奉陪了。”

“好吧，好吧。”特里劳尼教授喃喃着，“看来你是要去找校长的，当然……”她念念叨叨地离开了，哈利在她走后走到有求必应室前，犹豫片刻，把手按在墙上。“马尔福？”他轻声问，“是不是你？”

无人应答。墙壁冰凉凉的，哈利的声音被尘埃承载着，落地无声。不多时他放下手，像是搞不懂自己在做什么似的摇摇头，转身往邓布利多的办公室去了。

办公室里邓布利多正站在窗前看着校园，臂上搭着一条长长的黑色旅行斗篷。“你来了，哈利。”邓布利多说，“嗯……我答应过你可以跟我一道去。”

“你找到一个了？”哈利惊喜地说，“找到一个魂器了？”

“我想是的。”邓布利多点点头，侧身看着哈利，“它藏在一个山洞里，你应该还有印象，就是汤姆·里德尔在孤儿院旅行时恐吓其他孩子的那个山洞。”

“我记得。”哈利说，“它有些什么防御机关呢？”

“我有一些猜测，也可能完全不对。”邓布利多犹豫了一下说道，“哈利，我看见你带着隐形衣，想来你已经做好了准备。我也会遵守我的诺言，带你一起去，但是如果我不事先警告你，这会有超乎寻常的危险，我可就太不应该了。”

“我去。”哈利毫不犹豫地说，“但是能否给我一点时间，我有些事想安排一下。”

“哈利。”邓布利多突然道，“我好像没有和你聊过这一学期关于你的什么事。”

哈利愣了一下，下意识掩住了领口。“我没什么事，先生。”他说。

“你有。”邓布利多肯定地说，“你有，肯定也想过我为什么没有管。哈利，这个答案在你自己身上，我必须告诉你，有些痛苦可能不只是表面那样，有时候，感觉可能比理智更可靠。我们现在就去门厅吧，你在路上可以去安排你要安排的事。”

哈利和邓布利多一起下楼，邓布利多先去门厅，哈利转道先回了一趟格兰芬多公共休息室。他回楼上拿出活点地图和福灵剂，下楼交给了罗恩和赫敏。

“我去做那件事。”他隐秘地说，“你们拿着这些，我总觉得今晚会有情况……”

“可是，我们该盯着谁？”赫敏紧张地问。

“……盯住有求必应室。”哈利攥紧了活点地图，脑子里一闪而过德拉科说“他要我杀人”时的样子。哈利记得自己当时侧着头，目光下垂能看见德拉科颤抖的睫毛，能感受到他的恐惧。半年的羞辱折磨，半年的无微不至，哈利迷茫其间，却在那一刻清楚地感觉到自己想要拥抱一个人的欲望。

“……盯住有求必应室，盯住德拉科·马尔福——我想这就足够了。”哈利把东西塞进罗恩手里，轻声嘱咐，“召集D.A.成员，一定要做成这件事。”然后他挥挥手快步离开，胖夫人肖像开了又关，热闹的公共休息室和空荡荡的走廊形成鲜明对比，踢踏踢踏的脚步声回荡着，一下下敲在哈利的心里。

感觉比理智更重要么？

在天文塔上德拉科对邓布利多举起魔杖之前，哈利从没想过自己能够如此迅速地否定邓布利多的观点。除你武器的红光过后，哈利站在角落，被无声咒限制了动作浑身僵硬。他披着隐形衣，看着德拉科，旅途中间断回忆这一年时光而思索得来的一点属于马尔福温暖的证据瞬间湮灭。他想攥紧拳头，手指僵硬不能动，最终只是攥紧了自己的心。

“还有谁在这儿？”德拉科看着两把扫帚问。

“你会知道谁和我在一起的。”邓布利多温和地说，“德拉科，我打赌你不会愿意在他面前做这件事。”

德拉科感觉呼吸一滞。“他……在这儿么？”他目光扫视着天文塔，手已经开始发抖，“他穿着隐形衣？他在哪儿？”

哈利眨了眨眼睛，不明白德拉科为什么会因为他在这儿而慌张。

过了一会儿，德拉科似乎冷静下来了。他重新举稳魔杖，呼吸急促，说出的话不知道是解释给谁听：“我必须这么做。”他说，“如果不这么做……如果不这么做……他会杀了我……会杀了我爸爸妈妈。”

城堡下面什么地方传来一声沉闷的喊叫，德拉科僵住了，在天文塔内又扫视了一圈，着重看了哈利曾经赤裸靠过的墙面。“让他离开！”他近乎咆哮地说，“别让他在这儿！”

“你怕他看见什么，德拉科？”邓布利多说，“你担心他看见你杀人，还是你担心他的安全？从你对他做的事情来说，这可真是不可思议啊。”

“你知道……？”德拉科瞪大了眼睛，“那你为什么——你为什么——”

“答案在你们自己身上。”邓布利多轻声说，“德拉科，你有没有想过你为什么会对他这么做？”

哈利闭上了眼睛。如果可以他现在一定浑身发抖，感觉已经输了，他的理智提醒他不会听到什么好的原因。然而夜风瑟瑟把德拉科的回答送到他耳边，哈利到底听清了那一句“因为我是个混蛋”。

哈利睁开了眼睛。他借着星光月光想要看清德拉科的表情，却只看到一团迷雾——他看不清，他被自己蒙住了眼睛。

“因为我是个混蛋。”德拉科还在重复这句话，“你在这里，你听清了……”他突然深吸了一口气，咽了口唾沫。灰色的眼睛里已经满是泪水，他绝望地举着魔杖，对着邓布利多。“别再岔开话题了，也许你只是骗我的。”他说，“他可能根本不在这儿……如果你是想耽误时间，你的警卫正被其他食死徒缠着……”

“那你为什么不动手呢？”邓布利多温和地说，“你瞧，我站在这里，虚弱不堪，没有魔杖……只有你和我，动手干吧，德拉科。”

德拉科的手再次颤抖了。他突然想起哈利，想起那双绿眼睛看着自己，想起他问自己“谁要杀了你”，想起自己当时听到这句话，为其中漫不经心的关心意味心尖发颤。他的手慢慢垂下了，他本就下不了手，现在，脑海中的哈利·波特握着他的手腕，让他把手放下。

“你不是一个可以杀人的人，德拉科。”邓布利多轻轻说，有什么东西从他的袖子里飘出来，缓缓进了德拉科的口袋。哈利努力睁大眼睛，但是看不清，因此只好放弃。德拉科捏着口袋，听到簌簌纸声，僵立着不动。

“你是霍格沃茨的学生。”邓布利多笑着说，“我这一年一直在给哈利单独授课，也许早该不在意伏地魔会检查你的大脑，也给你单独授课一次才对。站到正确的路上来吧，德拉科。你还可以选择，我们可以把你藏在绝对安全的地方，比你所能想象的还要安全。你的母亲今晚就可以逃脱，而你的父亲在阿兹卡班，他现在还是安全的。想一想，德拉科……站到正确的道路上来吧，你不是一个杀人的人……”

“可是……”德拉科苦涩地说，“我已经做到了这一步，我已经……我做尽了错事，我没有办法回头了，正确的道路……不可能……”

突然，一阵迅疾的脚步声上了楼。一眨眼间，门再次开了，斯内普带头，和几个食死徒一起走了进来。哈利感觉到心里一阵发冷，现在局势完全变了，多对一，邓布利多没有魔杖……就算马尔福现在站到了正确的路上又有什么用呢？不，他真的可能走到正确的路上么？

紧张的局势中邓布利多没有看任何多余的人，只是看着斯内普。他用一种请求的声音念着注视着他的、满脸仇恨的斯内普，放大了虚弱不堪。

斯内普举起了魔杖，一道绿光从他杖尖射出，不偏不倚地击中了邓布利多的胸膛。哈利的声音噎在喉咙里，他瞪大眼睛，什么都听不到，也没有注意到德拉科的目光担忧地来回扫视。哈利突然感到自己能动了，这就意味着邓布利多真的死了，真的永远离开了……

哈利猛地扯下隐形衣。他暴露在食死徒的眼睛里，意料之外的状况让在场的人都是一呆。他的魔杖握在手里，他的眼睛扫过斯内普，然后看着德拉科。接着，在有人反应过来之前，哈利两手撑住身后石台，猛地倒仰了出去。

 

TB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