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哈】Buss·完
Chapter 10
哈利·波特趴在柔软的云层上，胳膊挡着眼睛。他静静地怕了一会儿，做贼一样左右看了看，把脑袋缩进胳膊环成的那个圈里，透过云层的缝隙，窥探他住了一月的村庄。
主要是看马尔福家。
当然了，不是为了看马尔福。
绝对不是为了看那个王八羔子马尔福。
哈利抿着唇，尽管身为天使视力很好，还是习惯性地眯起眼睛，好将那房子窥探一二。
他也是偶然发现的，虐待了他十五年的德思礼一家，不知怎么竟然到了这个村子，到了马尔福手上。现在，人间的天还没有亮，德思礼一家已经被布莱斯的鞭子抽了起来，要他们到院子里做祷告，背《圣经》。这是他们每天唯几的活动，祷告，《圣经》，圣歌，圣餐。德拉科都会在一旁盯着，祷告的时候如果不够诚恳，布莱斯就会一鞭子下去。背《圣经》的时候如果背错了词，也是一鞭子。唱圣歌的时候如果唱跑了调，“啪”！又是一鞭子。
马尔福到底想干嘛？
哈利苦恼地皱皱眉，冷不防被人拍了下翅膀根。他吓得一激灵跳起来，做贼心虚地折上那个云窟窿。
“你在干什么呢？”他的好兄弟——罗恩·韦斯莱，一位在天上诞生的天使诧异地问，“你从人界回来以后就怎么了，怎么总是一惊一乍的。”
“没、没什么。”哈利结结巴巴地说，“怎么了？这会儿你不应该在跟赫敏约会么？”
“本来是的。”罗恩说，“她在那边等我呢，邓布利多让我叫你过去，等你去了，我就可以继续约会了。”
“好。”哈利点点头，“我这就去，你可以放心约会了。”他转过头，对远处站着的女孩挥了挥手，接着就扇动翅膀，往邓布利多的住处飞了过去。
天使长对地狱的窥视比天使要光明正大的多，哈利在那个云窟窿边落下，隐隐还能看见魔王在对上面打招呼。
邓布利多看见哈利来了，随手将外袍脱下罩住那个窟窿。一点儿地狱来的邪恶气息不满地上冲，将外袍鼓起一点。邓布利多毫不在意，做了个下压的手势，平息了魔王的不满。
“你最近不太好。”他开门见山地说，“圣歌不能让你进入休息的状态了，你总是很不安稳。我听说，你还想去新生天使的地方领戒欲环？”
“……失败了。”哈利羞愧地说，“那东西只发给刚从人间来的人，我……”
“你干嘛需要那个。”邓布利多奇怪地说，“我以为你有别的选择。”
哈利抿住了唇。
“难道您想让我回去找他么？”他用足尖点了点云层，“不可能，他恨我，而我……我不想再和他有纠葛了。”
“我想，你很好奇为什么我会让你去吧？”邓布利多说。
“不是因为神给了我特权么？”哈利垂着头说，“神怜悯我年幼，怜悯我不曾安定，因此，他许诺我，只要我的国土上有人能够认出我，并且爱我，就许我凡人的寿命，等到年岁尽了，再回天上。”
“哦，不仅仅是如此。”邓布利多对他挤了挤眼睛，“我想，有些事情我们都无法说清楚。比如……”他一挥手，云海翻腾，变成一个巨大的圆环。圆环中间，不知何时的圣诞节夜晚，年幼的孩子扑进客厅，哭泣着喊：“妈妈！妈妈！我们得带他走——带他走——”
“这是……”哈利瞪大了眼睛。
“那时候你们都太小了，所以已经不记得了。”邓布利多说，“但是就是从这时候开始，我们年幼的马尔福先生对神产生了怀疑。因为，就在圣诞节，他目睹了人世的暴行，而就在圣诞节，那个经历了暴行的男孩被冻死在街头。”
“我……我没有冻死在那里。”哈利愣愣地说，看着画面上年幼的德拉科在人群中转来转去，他的母亲无路如何也跟不上他。“佩妮姨妈只是把我关在家里。”他说，“因为那天引起了太大的骚动，所以她不许我出门了。”
“哦，我们知道事实是这样。”邓布利多说，“但是年幼的马尔福先生不知道，你瞧，他有多害怕恐慌。”
哈利伸出手，想要碰一碰画面之中哭泣的孩子。但是一阵风吹来，云环被吹散，画面也随之消失了。
“这是您让我去的原因，是么？”他轻声问，“因为我是他的灵魂崩裂的开始，我是他灵魂的第一处寒冷。”
“正是如此。”邓布利多说，“只是我没想到……他会那样伤害你。”
“反正也是我自愿的。”哈利垂下眼睛，“我同意的，我自愿的。如果不是我那样说，我想……他还不会那样对我。”
“你当时很愤怒。”
“我没法不愤怒。”哈利攥了攥拳头，“他明明什么都不知道，就那样……我当然愤怒。”
“是的，可以理解。”邓布利多说，避开外袍罩住的云窟窿，拨开了又一处缺口。缺口正对着马尔福家，德思礼们还在院子里背《圣经》，德拉科在一边看着，布莱斯在他们三个身后逡巡。
“我还能理解他现在非常想向你赎罪。”他说，“他那些祷告，我想你已经挺烦了吧？”
哈利撇了撇嘴。
“我知道他很烦。”他说，“想来您也烦了，才这样努力想劝我下去。”
“哦，我怎么会做那样的事？”邓布利多故作诧异地说，“选择在你，哈利，在你，在你自己的心。”
外袍又鼓动了一下，魔王似乎感到不耐烦了。
“您去吧。”哈利说，“不必管我。”
“那孩子似乎找了不少你的事情。”邓布利多说，“但是我想，他还没有把食死徒和异教徒对上号，也许需要有人为他讲讲这个故事。”
哈利没有接话。外袍又鼓动了一下，这次邓布利多踩了上去。
“那么，我找你就是为了闲聊两句。”他说，“再见，哈利。”
下一秒，长袍撤开，一只属于恶魔的手从窟窿里探了出来，一把抓住了天使长。哈利往后退了几步，对魔王约见天使长的方式见怪不怪，仅仅以防误伤。云窟窿被不知名的力量堵上，另一边的缺口却还在。哈利瞧着那个缺口，德思礼一家已经进入了圣餐阶段，一块面包和一杯清水，比他幼年时最简陋的餐点还要简陋些。
哈利感到些许心烦意乱，眼眶渐渐有些发酸。酸着酸着，他忍不住笑出了声，结果这一出声，眼泪却掉了下来，一颗泪珠掉下缺口，落到了马尔福家的院子里。
感到脸上轻微的凉意，德拉科诧异的摸了摸脸。天空刚有一点亮光，他下意识地抬起眼，身周的德思礼一家不知怎么昏睡了过去，任布莱斯怎么抽打恐吓也不肯醒。
突然，那些微的亮光变得耀眼，不知哪里来的风，将一阵亮晶晶的东西扬起，落尽马尔福神父的眼睛里。
神父没有闭眼，也没有抬手遮挡。于是他看到，就在这一天、这一刻，天使降临。黑头发绿眼睛的天使的眼眶有些发红，洁白的翅膀伸展开来，白皙的足尖垂着，几乎就要碰到地面的尘埃，圣洁的光芒尽数落尽神父的眼睛里，让他为那眼角的一点红色而感到愧疚，几乎想要跪地忏悔。
恍若初见。
“啪嗒。”
布莱斯的马鞭落到地上，哈利抬了抬下巴。
“德拉科·马尔福。”他说，“你的忏悔我接受了，但是赎罪，你还是得找我来赎。”
德拉科终于回过神来。他似乎是笑了笑，然后从怀里取出了那副圆眼镜，踮起脚，给天使戴好。
“波特。”他说，“我还是不信上帝。”
哈利扬起了一边眉毛。
“但是我信仰你。”
这一刻日出东方，光芒普照。德拉科单膝跪下，握住哈利的手，虔诚地亲吻了他的手背。
就在这个吻触碰到哈利的瞬间，翅膀消失，光环不见，罗马裙变成了普通的衣物，赤裸的双足上突然多了一双鞋子，天使轻轻落在地面，露出一个微笑。
“这是……”德拉科惊讶地仰头，看着哈利。
“神予我活着。”他轻声说，“现在我活着了，可以活到死亡。我希望你向善，这样我重返天堂的时候，才能和你一起。”
德拉科眨眨眼，明白了这句话的意思，喜悦几乎要从目光中溢出来。然后他站起来，迫不及待的拉住哈利的手，将他拉入了自己的怀里。
这次他吻上天使的唇，而天使也回吻了他。一切都与那个彼此折磨的夜晚不同，这次的亲吻没有一丝情欲色彩，是简单的唇与唇的触碰，像是补足了马车上蜻蜓点水的一触即分。一旁的布莱斯还没能从目瞪口呆的状态中回过神来，许久，等到神父的唇已经离开天使的唇，他才诧异地惊呼出声：“你还真搞到了一只知更鸟啊？”
德拉科抵着哈利的额头，两个人对彼此笑了笑。
“没错，一只货真价实的知更鸟。”德拉科说搂着哈利的肩膀，扭头对布莱斯说，“现在你知道谁管家了，你可以和他讲讲你和潘西的故事了。至于我们——”
“没有太多可讲的。”哈利说，歪了歪头，“就是跨度有点长，要从……”他瞥了德拉科一眼，“从你那个哭哭啼啼的圣诞节开始讲怎么样？”
“你还记得？”
“是刚想起来。”哈利笑笑，扫了地上的德思礼们一眼，“把他们送回去吧。”他说，“没什么必要了。”
“我还没罚够呢。”德拉科说，“他们……”
“我现在已经新生了。”哈利说，“而我的新生是因为你，他们与我再无干系。”
德拉科侧过头，注视着哈利。
“我要在这里活到死亡，但这不意味着我不是天使。”哈利似乎是有些羞涩，“怎么说呢……你现在就是我的天堂了。”
阳光划破云层，光柱顶天踏地，圣歌破天而来。
哈利路亚是天堂，罪愆赦免是天堂。无论天上或者人间，与你同在就是天堂。
——THE END
知更鸟：英国人称上帝之鸟。
结尾句来自《哈利路亚是天堂》，原貌为：“哈利路亚是天堂，罪愆赦免真是天堂。无论岸上无论海洋，耶稣同在就是天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