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he Second Second

Chapter 88

这是一堂非常成功的黑魔法防御术课，结束的时候，一小部分因为时间关系而没能轮到的学生根本舍不得离开，差不多是求着卢平拖堂了。

“好了，还会有机会的！”卢平大声说，“让我们来看看这节课的情况……哈利正确回答了我关于博格特的问题，为斯莱特林赢得了五分。赫敏正确回答了我们的优势，格兰芬多加五分。然后，纳威，两次制服博格特——十分。还有……斯莱特林和格兰芬多各加五分，因为你们这节课表现得都非常出色。好，今天就到这里。家庭作业，回去以后打开课本，阅读博格特的那一章，谈谈你们的想法，星期一交。哈利！”他喊了一声，朝着外围的人招了招手，“你可以多留一会儿么？我有些事情想要你帮忙。”

哈利点点头，无奈地让高尔拿走自己的书包，和朋友们约好礼堂见。卢平一直靠在办公桌上，和同学们笑眯眯地挥手。哈利等所有人都走了，门也关好了，才高兴地跑了过去。

“真是太棒了！”他兴奋地说，“你肯定会成为最受欢迎的黑魔法防御术课教授的，我们以前从没上过这样的课！奇洛还算教了点东西，但洛哈特的课完全就是灾难，他后来只让我们给他写赞美诗……”

卢平笑着听哈利说了半天，等他表达完兴奋之情后，揉了揉他的脑袋，把他抱到桌子上坐着。

“听着。”卢平说，神态严肃起来，“我有件事情想告诉你。”

哈利稍微有点惊讶。他本以为卢平是想和自己聊聊皮皮鬼的事，但皮皮鬼的事情能和严肃扯上关系么？哈利不禁有些忐忑，他坐得直了些，看着卢平，眼睛一眨不眨。

“这次的事情，目前的霍格沃茨，除了我，没有知情人。”卢平说，“它是一个秘密，一个已经被保守了多年的秘密……邓布利多都不知道。”

哈利的惊讶更加明显了。

“连邓布利多都不知道？”他轻声问。

卢平点了点头：“是的，邓布利多都不知道。我想这正是这件事的伟大之处——我们瞒住了邓布利多。”他露出一个笑容，几分苦涩，也几分骄傲。然后他说：“我想，你知道什么是阿尼马格斯吧？”

“麦格教授在这学期的第一节课上就为我们讲解了。”哈利说，“就是指能变成动物的巫师。”

“那你知道现存有多少阿尼马格斯么？”

“七位。他们都在魔法部的登记簿上。”

“错了。”卢平笑起来，叹息一声，“现存有八位阿尼马格斯，而本来……应该有十位的。”

十减七等于三，十减八等于二。现在仍然存活的小天狼星·布莱克，已经死去的詹姆·波特，和小矮星·彼得。

“你已经知道我是狼人。”卢平说，“这在现在可能好一些了，但是在当年，这是个很要命的问题——因为当年并没有狼毒药剂。我是在很小的时候被咬的，每月一次，我要变成一只危险的怪物，因此，没有一所学校愿意收留我——除了霍格沃茨。你有看到操场边的打人柳吧？”

“打人柳？”哈利有些茫然地问。

“就是最孤零零的那颗柳树。”卢平提示。哈利这才点了点头。

“因为你们都不靠近，所以它看起来没有那么凶，是不是？”卢平笑了笑，“那是为我而栽的，上面有一个小小的节疤，只要一按，打人柳就会停止发疯，好让我走入它的树洞，穿过密道，到达尖叫棚屋。”

“尖叫棚屋？”哈利有些困惑地说，“德拉科他们提起过尖叫棚屋，那不是霍格莫德非常著名的鬼屋么？”

“尖叫棚屋从来没有幽灵，所有那些令人恐惧的声音都是我发出的。”卢平闭了闭眼睛，“不过，邓布利多允许那些谣言传开，以免有人来打扰我，发现我的秘密。但是，总有一些人是我瞒不住的，尽管我很害怕有人知道，尤其害怕我的朋友们知道……但他们还是知道了。”

“我爸爸？”哈利问。

“是的，你爸爸，小天狼星，他们知道了，然后当然了，小矮星也知道了。”卢平说，“我一直用各种各样的借口搪塞他们，但是他们很快发现我消失的时间和月亮存在某种联系，就这么发现了我是个狼人。我当时很害怕，哈利，我怕他们会离开我。虽然很不情愿，但是……我恐怕你明白。”

哈利沉重地点了点头。他坐不住了，倾身搂住了卢平的脖子，拍着他的后脖颈安慰他。

“谢谢你。”卢平笑了笑，按着哈利的后背，“但是他们没有，哈利。你爸爸，小天狼星，和小矮星，他们都没有离开我。詹姆想了一个办法，小天狼星通过，小矮星跟着——他们学会了阿尼马格斯。”

哈利小小地赞叹了一声。

“这是一个非常聪明的决定，当月圆，我变身的时候，我的身体里充满兽性，对人也充满了攻击性。但同时，我会把动物当成自己的同类，因此，我的朋友们可以陪伴我。”卢平说，轻轻拥抱着哈利，“那是我最快乐的一段时光，他们用了三年时间才学会，从五年级开始陪伴我度过每个月圆……我非常快乐，但同时……我很愧疚。”

“因为邓布利多么？”哈利轻声问。

“是的，我辜负了他对我的信任。”卢平的语气里满是痛苦，“他信任我，是唯一一个收留我的校长，但是我从五年级开始就和朋友们到处游荡，还让我们的朋友们成了非法阿尼马格斯……”

“我不觉得你做错了什么。”哈利坚定地说，“你很痛苦，然后有人能帮你解除痛苦，你选择了这些人。这有什么错误么？没有人生来就要忍耐痛苦的。”

卢平身体一僵。接着，他按住哈利的肩膀，停止拥抱，将他推远一点，看着他的眼睛，语气微微欣喜。

“是么？”卢平问，“你这么想么？”

“是吧……”哈利不太确定地说，“你，斯内普教授，甚至德拉科，你们一直想我明白这个，不是么？我……我还在接受。”他顿了顿，“但我想，你们肯定没有说错，因为你们……你们都不会伤害我。”

哈利露出一个小小的微笑，翠绿的眼睛里倒映着教室的灯光。一直以来压在卢平心上的、沉甸甸的心理负担似乎立刻减轻了许多。

“谢谢你。”他握着哈利的两只手说，“不过，如果你知道了接下来我要告诉你的事，你也许就不会这样安慰我了。我是说，我一直都在纠结，要不要告诉邓布利多……小天狼星越狱，这事情和他是阿尼马格斯之间的关联，于我来说是显而易见的。”

“你是说……因为小天狼星是阿尼马格斯，所以他才能越狱？”哈利问。

“是的。”卢平说，“摄魂怪是没有办法分辨人或者动物的，小天狼星多半就是这样糊弄了它们。”

“你肯定么？”哈利轻声说。他的手在卢平的手心里蜷起来，压抑着心里的憎恨。

“如果你肯定。”他说，“我觉得我们应该告诉邓布利多——最起码告诉邓布利多。我不是为此责怪你，但……但布莱克……他是……他……”

他出卖了我爸爸妈妈，他害死了我爸爸妈妈，他让我沦落到德思礼家，他让我度过了这样不堪的十三年，他让我是现在的“我”。

哈利想说这些，但他知道卢平都明白这些。因此他不能理解卢平的犹豫，不是他把自己看的多重要，而是他理解卢平，他相信卢平理顺这个逻辑，就没办法继续闭口不提。

可是卢平没有。卢平没有，为什么没有？所有哈利对布莱克的疑问伴随着此时对卢平的疑问一起涌了上来，他注视着卢平，暗暗期待卢平能够给他答案。但是卢平没有。此时的卢平是一个深陷痛苦往事的男人，目光流露他内心的沧桑，让他看起来与鬓角那和年龄不符的霜白终于有了一些匹配。然后，这个痛苦的、沧桑的男人，开启了哈利的另一个疑问。

“我之所以如此迷茫，不知道该不该告诉邓布利多，不止因为我内心对他的愧疚，还因为你。”卢平说，看着哈利，“在我来到学校那一天，邓布利多告诉了我你的情况。为了让我完全明白你的处境，也为了给我一个彻底的交代，他给我看了麦格教授的记忆。”

麦格教授的记忆？

起初，哈利并没明白这有什么问题。但是紧接着，他想到了，那一天麦格教授发现他，他当时……正和一只黑狗在一起！

哈利震惊地看着卢平，几乎丧失了语言能力。卢平慢慢地点了点头：“是的，我猜你已经明白了……你已经见过了小天狼星·布莱克，他是阿尼马格斯，他的阿尼马格斯形态就是那只黑狗。他找到了你，但他没有伤害你。如果他是为了你而来，你当时毫无防备……我不是希望你受到伤害，但……”

哈利的脑海里不断回放着那一天，那只巨大的黑狗走到他面前。他当时那么害怕，害怕得狼狈不堪。那只狗也逼近了他，一步一步的，逼近他，张开嘴……舔了他的脸。

就只是舔了舔。舔的是被费农姨夫打肿的半边脸。那双漆黑的眼睛注视着他，那样担忧的叫声，那样小心翼翼的、关切的态度……

“是很奇怪。”哈利轻声说，心底刚刚涌起的愤怒被理智压制了，“这非常不合理。我不知道您清不清楚……布莱克去了我姨夫姨妈家。”

卢平惊讶地瞪大了眼睛。

“是的，既然你说那只黑狗是他……那天他见过我，应该也看到我被麦格教授带走，然后他去了我姨夫姨妈家。”哈利看着卢平，慢慢地说，“这非常不对劲，是么？他如果是想杀我，他当时就可以动手。但是明知道我不在了，他还去了我姨父姨妈家，把德思礼们都绑了起来，招来了警察……”他顿了顿，又说道，“还有……”

他慢慢地把自己所有的疑惑都说了一遍。

为什么布莱克在阿兹卡班十二年，偏偏这几天从睡梦中漏了口风？为什么杀了小矮星后他放声大笑，跑都不跑？为什么他明明是逃跑，却在杀了小矮星后面对傲罗毫不抵抗，束手就擒？

卢平也冷静下来，痛苦的迷雾逐渐消散，露出来的是拼图越发完整后，数不清的谜题。这么多年来，卢平也希望当初的事情有哪怕一丝的误会，但詹姆和莉莉的冰冷的墓碑、小矮星留下的一根手指和布莱克的束手就擒，让他永远失去了对质的机会。

而现在，他可能还有机会。

因为布莱克越狱在外。

卢平突然用力地捏了捏哈利的肩膀。

“我明白了。”他说，“这个周末，我会去女贞路看看，打听一下那天晚上到底发生了什么。现在，走吧，让我们到礼堂去吧。”

哈利点点头，任由卢平把他抱下桌子，牵着他去了礼堂。

他们没有错过多久，晚餐勉强算是刚刚开始。哈利跟着卢平进入礼堂，一般来讲，哈利都会在进入礼堂之前请长辈放开手，长辈也会自然而然地这样做，以免让哈利成为焦点。但是今天，卢平没有放手，哈利也没提出来。卢平直接把哈利送到斯莱特林长桌边，然后才回到教师席上。不少人的目光被哈利和卢平吸引了，哈利一坐下，德拉科立刻拉着他问：“怎么了？”

“没什么。”哈利说，“嗯……算是和我叔叔沟通了一下感情？莱姆斯跟我讲了一些他上学时候的事。”

“因为皮皮鬼？”

哈利摇了摇头。

“一些别的事。”他说。

“不能告诉我？”德拉科挑了下眉，听出哈利的意思了。

“抱歉。”哈利立刻说，“我想莱姆斯希望我保密……他说了这是个‘秘密’。”

“对我也保密？”德拉科把眉毛挑的更高了。

“你别生气。”哈利感到了些许不安，放下了盛汤的勺子，“我不是要瞒着你，可这是莱姆斯的事……我……我一会儿去问问他行不行，好么？”

德拉科叹了口气，拿起哈利刚放下的勺子，给他盛了一碗汤。

“我没生气。”德拉科一脸“我很生气”的表情说，“我就是不高兴——”

“对不起。”哈利赶紧又说。

“不是对你不高兴。”德拉科说，往哈利盘子里放牛排。他稍微鼓起了一边脸颊，还是那副不满的口气，不过声音放低了许多。

“就是……怎么说呢。”德拉科撇撇嘴，“我觉得错过了你很多事，这感觉真是……让人很不爽。”

哈利眨了眨眼，像是没明白德拉科的意思似的。然后，他笑起来，凑近了德拉科一点，戏谑道：“你在乎我。”

“什么？”

“你在乎我。”哈利说，从语气到表情都有那么一点小得意，“你在乎我，所以你嫉妒了。”

“谁嫉妒了？”德拉科斜了哈利一眼，色厉内荏，并给哈利拿了一块布丁。德拉科反驳的速度太快，哈利稍微有点失落。眼睛刚垂下去，就听德拉科别别扭扭地说：“好吧，在乎你我是承认的，但嫉妒就是你胡说八道了。”

哈利脸上的失落还没落实就被德拉科击溃了，他没有拆穿德拉科后半句明显的谎言，笑眯眯地接过布丁放在手边，喝了一口汤，然后拿起刀叉，切割牛排。天色渐晚，卢平有些心不在焉，默默盘算着要记得找斯内普要一瓶狼毒药剂随身携带，以防万一。禁林里，一个黑色的影子绕过树干，穿过灌木丛，快速地穿梭着。它一直奔跑到禁林边缘，在夜色中凝望着灯火通明的霍格沃茨，一动不动。

 

TB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