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he Second Second

Chapter 103

校长办公室里风雨欲来。

哈利缩着脑袋躲在德拉科身后，莱姆斯神情微妙地站在他们旁边，斯内普两手撑着校长的办公桌满面怒容，邓布利多神色平和，德拉科并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事实上，是哈利先动的手，是哈利先在喊出斯内普的那一瞬间就蹿到了最近的一个掩体后，像个鹌鹑一样一直到返回霍格沃茨都没冒头——德拉科就是这个掩体。掩体有一句话想说。他想说：你这么害怕斯内普，你这么心虚，你为什么还跟着卢平就跑出去了呢？

真是令人百思不得其解，可偏偏掩体舍不得身后这只鹌鹑，硬是顶着斯内普的注视一路把鹌鹑掩护到了校长办公室，一起面对来自斯莱特林学院院长的愤怒。

“我坚决反对哈利再和卢平单独待在一起。”斯内普板着脸说，“守护神咒？我也可以教他。”

邓布利多因为这句话而显得有些诧异，但他还是先请斯内普冷静下来，转头望向卢平。

“我只是觉得哈利需要和同龄人有更多共同话题。”卢平面不改色。非法阿尼马格斯的事，他有愧于邓布利多，但那毕竟是朋友们对他的付出，他多愧疚也不能成为一个告密者。这次的事更是事关重大，同样与他的三个朋友有关，更与哈利有关，他也不能轻易提起。

“容我提醒你。”斯内普冷冷地说，“卢平，霍格莫德许可表需要监护人的签字。你的所作所为完全违反了校规。”

卢平的语气波澜不惊：“我知道。但是我认为，德思礼家完全名不副实，哈利不必因为他们没有签字而失去和其他人一样的权力。”

“如果是平常我也不愿意和你多费口舌，你明知道布莱克还逃亡在外——”

“我就在三把扫帚门口守着，你看到了。”

“这么说，你觉得自己就能对付老朋友，是吧？”

“布莱克手上甚至没有魔杖，西弗勒斯——”

“他不知道用了什么方法从阿兹卡班逃出来——”

所有争吵的声音都变成了刺耳的嘈杂，哈利紧紧抿着唇，缩在德拉科身后，脑袋抵着德拉科的肩胛骨。他差不多整个贴在德拉科身上了，轻轻颤抖着，头都不敢抬一下。德拉科拿他没办法，只好反手胡乱地揉了揉他的头发，权当安慰。

是他导致这场争吵的。哈利如此认为着。如果不是他需要见到小天狼星，莱姆斯就不会带他去，就不会导致今天这番争吵。邓布利多立刻注意到了哈利的不对劲，摆手制止道：“好了，情况我已经了解了。”

斯内普并不情愿地闭了嘴，嘴唇抿成刀锋般的一条线。卢平就平和许多，走到德拉科身边，摸了摸哈利的头。

“没关系。”他轻声说，“西弗勒斯不是生你的气。”

斯内普这才注意到哈利的异状，抬手捏了捏鼻梁，努力压下心头的怒火，放缓语气。

“我只是生卢平的气。”他对哈利说，“如果你想去霍格莫德，你可以告诉我，等这阶段的事情结束后，我会带你去。”

“我很抱歉引起争吵……”哈利小声嗫嚅着。

“这件事需要道歉的人是卢平。”斯内普深吸一口气说，“我不得不说我认可他的观点，德思礼一家确实不能做数。这学期还有一次霍格莫德周，到时候事情应该也解决了，我会带你去。至于卢平教授——”

“我认为莱姆斯到目前为止的教学成果都很不错。”邓布利多说，语气中有了些警告的意味，“西弗勒斯？”

斯内普冷哼一声，没再说话。哈利偷偷瞥了卢平一眼，注意到卢平的神色中也多了几分担忧。于是他忍不住问道：“斯内普教授，您说‘到时候事情应该也解决了’……我可以问问是什么事么？”

“当然是布莱克的事。”斯内普说，“魔法部收到消息，有人肯定布莱克就在霍格莫德。我打算把这件事告诉你，结果发现你根本不在城堡……”他往窗外看了一眼，天色已经黯淡了，“摄魂怪现在应该已经在霍格莫德了，如果魔法部收到的消息没错……”

德拉科突然发觉哈利抖得更厉害了。他不得强行把哈利揪着自己衣服的手扯开，转过身看着哈利。哈利的脸色完全苍白了，眼睛里满是恐慌和震惊。他的嘴唇动了动，似乎是在说什么，德拉科恨不得把耳朵贴上去听，却只勉强听到一个“不”。

“怎么了？”斯内普皱了下眉，快步走到哈利身边，将他从德拉科面前拉过来，按住了他的肩膀，轻轻喊道，“哈利？”

哈利只觉得自己的脑袋要炸开了。他突然想到，今天早上罗恩提起过，说格兰芬多到处都是老鼠。他又想到，荒废已久的尖叫棚屋，他去的这两次里，一只老鼠都没有见到过。

阿尼马格斯变成动物形态的时候可以听懂动物说话，如果尖叫棚屋的老鼠跑到了霍格沃茨，如果彼得听到了小天狼星到尖叫棚屋的消息……

他们竟然还在找彼得，全然不知彼得已经完全掌握了小天狼星的行踪！

斯内普并不知道哈利此时心中所想，见哈利这副模样，以为他是被吓到了，或者又想起了他父母的事。于是，斯内普出言安慰道：“放心，布莱克逃不过摄魂怪，他们一见到他，就会给他一个吻……”

哈利突然抓住了斯内普的手腕。

“不行。”他急切地说，“不行，不能让摄魂怪抓住他——斯内普教授，我能不能求求你，求求你别再恨他——”

斯内普拧眉看了卢平一眼，卢平正望着窗外。他的手紧紧捏成一个拳头，嘴唇紧抿，神情纠结。

“看来有什么我不知道的事情发生了。”邓布利多慢慢地说，也往窗外看了一眼，“我想我们还有时间，莱姆斯，哈利，你们愿意和我说点什么么？”

卢平沉重地点了点头。

五杯热茶，四张舒适柔软的椅子。随着卢平将事情坦白，邓布利多已经站了起来，背手站在窗户前。斯内普脸上是全然的愤怒，黑色眼睛注视着哈利，隐隐可见其中有几分挣扎。而哈利，他已经完全被小天狼星会被摄魂怪亲吻这个可能吓坏了，抱着茶杯，蜷在椅子上小声啜泣，同样被吓坏了的德拉科不得不轻声安慰他。

德拉科完全没法想象，在他以为自己和哈利已经完全亲近的时候哈利还瞒了他这么要命的事——和布莱克见面！哈利怎么能这么大胆？布莱克的清白可不是三言两语就能说清楚的，万一他只是巧言令色蒙蔽了卢平，哈利说不定早就被害了！不，就算是现在，布莱克也不能说是完全清白。他可能只是因为没有魔杖，两次见面又都有卢平在旁边所以没法下手，一旦有机会，谁知道他会做出什么事来？

斯内普想的显然和德拉科差不了多少。卢平话音刚落，斯内普就站了起来，言语间每个词都饱含愤怒。

“我警告过你，不要利用哈利对你的信任，也别拿哈利冒险！”斯内普恼火地说，“布莱克去见你，你应该稳住他，然后立刻上报！”

“小天狼星是无辜的！”卢平也终于激动起来，“魔杖不能束缚他，他早在暑假就可以对哈利下手，但他做了什么？他看着哈利离开，转头却去了德思礼家！”

“这也许能说明他还有一点良知，看到哈利的境遇而感到愧疚——”

“他甚至进入了霍格沃茨！我告诉了他哈利的情况，他却去了格兰芬多塔楼，只是想找到彼得的踪迹——”

“那是因为你不知道斯莱特林地下室的口令——”

“要打听到口令是很容易的事！我只要问哈利，哈利就会告诉我！韦斯莱家的那个男孩难道受到任何伤害了么？”

“罗恩·韦斯莱说得很清楚，布莱克袭击了他——”

“我两次带哈利去见了小天狼星，他有的是机会——”

“你是有魔杖的那个！布莱克没有把握——”

“够了！”邓布利多喊了一声，转头看着在办公室中央争执的两个成年人。

“校长。”斯内普急切地说，“您不会相信这套鬼话吧？哈利现在仍然安全无恙确实令人感到惊讶，但是布莱克在十六岁就显示出杀人倾向……小矮星·彼得还活着完全是一套糊弄人的说辞！也许詹姆·波特和布莱克能够学会阿尼马格斯，但彼得的资质，我想麦格教授还记得很清楚……”

邓布利多竖起一只手掌打断了斯内普的发言。

“是真是假，亲眼见过才知道。”他慢慢地说，“西弗勒斯，你也想知道真正的凶手究竟是谁，对吧？如果真的不是布莱克，你能够忍受彼得继续逍遥法外么？”

斯内普突然沉默了。而他此时的沉默毫无疑问是一个默认的态度，说明他渴望知道谁是真正的凶手，布莱克或者彼得，二者必有一个被定罪。

“如果哈利的推测是正确的，尖叫棚屋的老鼠给彼得通风报信，那么摄魂怪应该会直接前往尖叫棚屋。”邓布利多转过身说，“布莱克事先没有收到任何消息，他逃不掉。时间很重要。”

卢平急切道：“我现在立刻——”

“不，你不能去。”邓布利多说，“我们都知道击退摄魂怪需要什么，你虽然一直不愿意让你的守护神显露完全的形态，但今天的场面恐怕不容你隐藏实力。福吉说他会亲自带队，一不小心，你的出现就会让你也被连累。”

“那么……”

“哈利的守护神咒学的怎么样了？”邓布利多问。卢平愣了愣，随即坚决地说：“不行，他到现在面对博格特遇到的摄魂怪还会晕倒。”

“我可以！”哈利站了起来，“我能做到的！”

“哈利！”卢平说，语气严肃了许多，“我们今天才谈过——”

“但现在不是留恋我爸爸妈妈的声音的时候，我分得清轻重缓急！”哈利说，“现在更重要的是小天狼星——我的守护神还没有成型，魔法部的人没法查出来的！”

“没有成型的守护神实力也是有限的，如果我掩藏实力没办法对付今天晚上的场面，哈利，你就更不可能——”

“叮铃。”

激烈的争辩中，德拉科突然听到一声清脆的铃响。他立刻意识到那是窥镜的声音，茫然地望向哈利——哈利明明还站在那里，和卢平争辩他的守护神到底能否抵御摄魂怪，谁去比较恰当。

“怎么了，德拉科？”邓布利多问。

“我……”德拉科摸了摸耳朵，“没什么……”

“你听到什么了？”斯内普问。

“是窥镜。”德拉科蹙着眉，最终还是如实回答，“我在哈利的窥镜上滴了我的血，好让我也能听到它发出的警示。我刚刚听到它在响。”

哈利暂时停止了和卢平的争辩，茫然地拿出窥镜看了一眼。白色的雾气缓慢地流动着，没显示出任何影子，并不是他过于专注和卢平的争辩而忽视了窥镜的警示。

邓布利多若有所思，随即点了点头。

“看来哈利非去不可了。”他说。然后，不等卢平再提出什么反对意见，邓布利多快步走到壁炉边，丢出一把飞路粉，说道：“米勒娃，麻烦你让格兰杰小姐和罗恩·韦斯莱先生到我办公室来一趟，请格兰杰小姐带好她的东西。”

壁炉那头传来麦格教授的声音，随即是开门关门的声音。邓布利多回头望了一眼，解释道：“既然马尔福先生听到哈利的窥镜在响，而哈利此时显然没有任何危险，只能说明，这个时间他出现在了别的地方，并且遇到了危险。”

“您是说……”卢平恍然大悟。

“直接从这里赶到尖叫棚屋可能不太合适。”邓布利多说，“所幸天已经暗了，没人会注意打人柳的枝条是什么状态。”

斯内普冷哼了一声。哈利不安地看向他，就听到他说：“我和哈利一起去。几乎没人知道我会守护神咒，我去是安全的。”

邓布利多点了点头，没有拒绝。卢平仍然显得非常担忧，但哈利对他摇了摇头，他只好希望斯内普能够真的在这个晚上暂时放下仇恨。

不一会儿，赫敏和罗恩敲响了办公室的门，邓布利多让他们进来了。他们的脸上都写着茫然，显然不明白邓布利多喊他们来是为什么。邓布利多没有多话，吩咐道：“格兰杰小姐，时间转换器带着了么？”

“带着了。”赫敏立刻说，从领口取出一条项链，上面挂着一个闪闪发光的小沙漏。罗恩在一边瞪大了眼睛：“这就是你能上这么多课的原因？你竟然一直没告诉我们——”

赫敏有点儿不好意思，小声道：“抱歉，我知道你一直担心我。但是麦格教授让我发誓不能告诉别人，魔法部外借时间转换器这事必须保密……”

罗恩气鼓鼓地喷了一下鼻息，没说话，转头看向德拉科和哈利，小声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韦斯莱先生。”邓布利多恰到好处地喊了他一声，“一会儿麻烦你留下，我有些事情想要问你。”

罗恩有些惶恐，赶紧点了点头。邓布利多又看向斯内普，示意道：“西弗勒斯？我想转一下就够了，时间上是契合的。”

德拉科完全明白邓布利多想让哈利去做什么，也知道自己听到的那声窥镜响是怎么回事了。他匆忙往前走了几步，说道：“先生，我能不能也——”

“如果你会守护神咒，我绝对不会拦着你的，马尔福先生。”邓布利多说，“但事实上，你恐怕也没办法闲下来，我有事情想你去做。”

“什么……？”

“我知道你在保护神奇生物课上有不错的表现。我想，哈利的雪枭应该能进入马尔福庄园吧？”邓布利多说，“它和你关系怎么样？”

德拉科一时接不上话。奇耻大辱，他竟然要思考一只雪枭和自己的关系怎么样。

“没事的。”哈利在一旁说，“你就说是我的事情，海德薇不会任性的。”

德拉科这才点了点头，但还是很不高兴地“啧”了一声。

“好，那我们这就行动起来吧。”邓布利多说。斯内普从赫敏手中拿过时间转换器，问道：“就在这里么？”

“得找个地方。”邓布利多说，“一个小时前我还在这里，这恐怕是不行的。”

“魔法史教室怎么样？”卢平提议，“那儿基本上都是空的，除了上课的时候。我向宾斯教授借了使用权……”

邓布利多突然又往窗外看了一眼。这一眼看的有点久，斯内普不得不喊了他一声。

“校长？”

“哦，我想不错。”他若有所思地说，“格兰杰小姐，韦斯莱先生，请你们就留在这里。莱姆斯，关于老鼠的问题恐怕要你来问了。”

卢平点了点头，问道：“校长，您……”

“我最好请福吉来喝杯茶。”他说，“好，不能再拖了，我们这就出发吧。”

 

TB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