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he Second Second

双十一，一个神奇的东方节日，终于走进了巫师的视线。所谓双十一，普天同庆，其精髓就在于一个字：买。

什么？省钱？不存在，不存在的。面对省钱的诱惑，难道你以为你的钱包还能鼓的动么？

“我不明白这种‘节日’怎么能够称之为‘节日’。”德拉科嫌弃地看着潘西拆开第三十二个包裹，“还是说，帕金森家差那两个钱了？”

“马尔福。”潘西心满意足地摇了摇她刚刚刷好指甲油的指甲，“这就是你的愚蠢了。重要的不是‘节日’，而是‘买’。帕金森家当然不差那两个钱，但是，能用一百加隆买到超值的货，这种机会，难道我会错过？”

“你不会，德拉科也不会。”不等德拉科开口讽刺，布莱斯先揭了他的老底，“凌晨的时候他绝对下单了，我发誓。”

“他买了什么？”潘西稍微有点惊讶，看向布莱斯，“马尔福家差什么了？”

“一盒糖。”布莱斯说，“什么定制限量款，我是不懂。好像还不包邮。”

“天啊！”潘西发出一声惊叹，把怜爱的目光投向德拉科，“不包邮？真的么？邮费多少？”

“我怎么会注意那种小价钱？”德拉科尴尬地摆摆手。

“可是，为了一盒糖果花邮费，这真的不值……”

“那是限量款！定制版！”

“限量款！定制版！的糖果！这到底有什么吸引你的？马尔福，富翁都是省出来的——”

马尔福露出了他财大气粗的嘴脸。

“就是一个子不省，抱歉，我也是富翁。”

潘西只好闭口不言了。

 

感谢猫头鹰，感谢魔法，巫师的双十一发货送货到货，速度都是麻瓜所不能比的。你只需要打开双十一杂志特刊，用你的魔杖点击你想要的商品，提供你的古灵阁流动资产账户，这笔交易就自然达成，买家只要等收货就可以。一般来说，身为霍格沃茨的学生，你的包裹会在第二天早晨开始包围你。

德拉科这个不一样。他选择的是“限量版”、“定制款”，因此，他的双十一进项，比其他人晚了足足两天才砸到他的头上。

“这可是易碎品！”德拉科生气地对那只棕色的猫头鹰喊道，“我会投诉你的，编号83773！”

猫头鹰听不懂德拉科的愤怒，拍拍翅膀走了。收了两天快递还没收完的潘西拉住德拉科，告诉他：“行啦，你以为巫师的快递会像麻瓜的一样被暴力摔碎么？想想你学过的咒语吧！”

德拉科仍然一副不高兴的样子。他查看了课表，确认第一节没课，饭也不吃了，两手捧着盒子，十分小心翼翼。

“我回宿舍了。”他说，“上课的时候再见。”

布莱斯一阵挤眉弄眼。

“喂，伙计，不是吧？”他说，“难道你买了什么见不得人的——”

德拉科狠狠瞪了他一眼，大步朝门口走去了。在门口，他撞上了姗姗来迟的波特和韦斯莱，波特的反应有点奇怪，像是有点尴尬，竟然拉着面色不善的韦斯莱往后退了一步。德拉科扫了他们一眼，就径直走开了。隐隐约约地，他听到韦斯莱小声嘟囔：“你瞧他那个样子……”

波特多半是扯了韦斯莱一下，轻声道：“我们进去吧。”

 

德拉科关上宿舍门，确认了一下门锁，这才走到桌子前，把包裹放下。他盯着那个包裹，看了好一会儿，终于深吸一口气，下定决心拆开了包裹。

一个墨绿色的盒子出现在德拉科眼前，盒盖上系着银色的缎带。德拉科解开缎带，在盒盖上看到一个仿佛沉睡着的人形黑影，黑影上写着一行镀银的字：德拉科·马尔福 定制

德拉科能听见自己的心跳声。他满满打开盒盖，花花绿绿的糖果堆满了盒子。在这些糖果的正中间，也就是盒盖上那个黑影正对着的位置，熟睡着一个小小的身影。乱蓬蓬的黑色头发，被遮挡住的闪电形伤疤，圆框眼镜。

一个小小的哈利·波特。

德拉科伸出手指，试探地戳了戳这个波特的脸颊。小东西的睫毛动了动，打了个哈欠，有点茫然地坐起来，翠绿的眼睛望向德拉科。

德拉科觉得嗓子发紧。

“你好。”他轻声说，“我是……我叫德拉科，德拉科·马尔福。”

小东西眨了眨眼睛。

“你好。”它用波特的声音说，“我是哈利，哈利·波特。”

 

一个活蹦乱跳的波特在马尔福的书桌上来回跑，是很难不叫人发现的。德拉科遮掩了几天，奈何小哈利活泼好动，瞒别人也就算了，同一个宿舍的室友是绝对瞒不住的。于是，就有了这样一个场面：布莱斯瞪着眼睛，看着桌子上小小的哈利·波特。

“这就是你的易碎品？”他问，“一个……波特手办？”

“确切地说，他叫糖果小人。”德拉科说。小哈利在桌子上抱起一根羽毛笔，慢慢走到德拉科手边。德拉科拿过那根笔，笑着用手指揉了揉小哈利的脑袋。

“你不觉得他很可爱么？”德拉科问，“比那个真的可爱多了。”

“我觉得你脑子有问题。”布莱斯不客气地说，“放着大的不去告白，捧个小的在手心里？”

德拉科没搭理布莱斯。

“行吧，行吧。”布莱斯也没指望德拉科理会自己。他伸手点了点小哈利，小哈利被他戳了一个跟头，气鼓鼓地捂着脑袋瞪他。德拉科把小哈利拢到自己手心里，不高兴地说：“你干嘛？”

“我看看这是什么材质。”布莱斯说，“他也是糖果？你要怎么吃？整个含嘴里？”

“你太色情了。”德拉科想象了一下那个画面，耳朵发红。他揉了揉小哈利的脑袋，小哈利抱住他的手指蹭了蹭。

“这不是合理猜测么？”布莱斯说，“既然他是糖，你总要吃掉他吧？”

德拉科朝小哈利噘了下嘴。小哈利心领神会，踏上德拉科的手心，被德拉科送到嘴边，整个小脑袋贴上德拉科的嘴，“吧唧”一声。

布莱斯愣住了。

布莱斯揉了揉眼睛。

布莱斯不敢置信地问：“他是……亲了你么？”

德拉科点了点头。

“甜的。”他说，“是不是很有趣。”

布莱斯不知道自己应该说些什么。

“那怎么说。”他问，“这么亲着亲着，他就没了？”

德拉科摇摇头，把小哈利放进糖果盒。小哈利好像很舍不得似的，扒着盒子边缘往外看。

“我也不知道。”德拉科说，“特刊上只写着可以定制糖果小人……潘西那女人说什么来着？双十一不就是要冲动么？”

布莱斯沉默了片刻。

“你是挺冲动的。”他说，“而且我现在可以肯定，你脑子真的坏了。不过，如果这就是你和波特之间幼稚的争吵突然减少的原因，那我也挺高兴的。”

德拉科两耳不听他的话，探头去看糖果盒。糖果盒里，小哈利抱着一块苹果模样的青苹果糖，正左右张望，似乎想找一块更好看更好吃的出来。德拉科瞧瞧那块糖，再瞧瞧小哈利，玩心顿起，伸出手指把糖抢了过来。手里的糖突然不见，小哈利瞪大了眼睛，好无辜好委屈地抬头看德拉科。德拉科面无表情，把苹果糖丢进自己嘴里。小哈利瘪瘪嘴，啪嗒啪嗒跑到角落里，钻到了一块棉花糖下面，耍起了小脾气。

“真波特。”布莱斯鼓掌，“现在，马尔福先生，您准备怎么办？”

德拉科哼了一声，扒拉扒拉那块棉花糖，把张牙舞爪的小哈利揣进口袋里，出门了。

 

哈利觉得事情有点奇怪。他是说，马尔福最近对他的态度，似乎变得柔和了。

呃……倒不是说他们成为朋友了。

同在一个学校，哪怕城堡再大，死对头也是低头不见抬头见。哈利不知道第多少次在拐角偶遇马尔福，两方人马相遇，按照以往就是不打架也得吵两句，但马尔福每次都只是淡淡地看他一眼，然后就离开了。

赫敏觉得这还不错，但哈利觉得这简直糟糕透了。他和马尔福之间的交际，因为马尔福的突然冷淡，一下子又少了许多。

“我希望你明白。”赫敏慢慢地说，“如果你把爱情寄托在你和马尔福的吵架和殴打上，除了一无所获，只会有一无所获。除非你有什么特别的爱好，而马尔福正巧也是如此。那样的话，我会拍手祝福你们，还给你们买道具。”

“别乱说。”哈利没精打采的，“唉，你们说他最近是怎么了？”

“第五遍。”罗恩板着脸，“这是你第五次问这句话了，我还是不明白马尔福到底有什么值得你神魂颠倒的？还买了那种东西……”

哈利摇摇头，把半张脸埋进胳膊里。他也说不上来自己为什么喜欢马尔福，但少年的喜欢就是这么蛮不讲理。发现心动的时候一切就都完了，他情根深种，不可自拔，看到金色飞贼都要联想一下某人的金头发。所幸这不影响金牌找球手的不败战绩，不然恐怕早就引起轰动了吧。

哈利叹了口气，抓起自己的火弩箭。

“我出去飞一圈。”他说，“放松放松……罗恩，你要不要一起来？”

罗恩在女朋友和哥们之间艰难地抉择着，然后哈利帮他做了决定。

“算了，让我自己待一会儿。”哈利说，“但愿十一月的冷风能让我的大脑清醒一点。”

罗恩把停在喉咙口的“只要你不担任找球手”咽了回去，换了一句：“好吧，哥们儿，早点回来。”

哈利点点头，往门口走了一半，不知道想起什么，回了一趟宿舍。

 

屋漏偏逢连夜雨，哈利·波特情场失意，球场也要来凑个热闹。

下雪了。

雪不大，但风一刮就吹了人满脸，寒冷从领口袖口钻进去，一点温度都给人留下。哈利按着口袋降落，有什么东西在他口袋里动了动。他安抚地摸了摸口袋，柔声道：“冷了？我们马上就回去。”

火弩箭的扫帚枝划在地上，在脚印旁边留下痕迹。雪似乎大了些，眯人的眼镜。哈利摘下眼镜擦了擦，再戴上，突然发现风雪模糊的那边有一个金头发的身影。那家伙围着绿色的围巾，显然是一个斯莱特林。脑袋歪向一边，好像是在看风景……

“马尔福？”嘴巴先大脑说出了心中的猜测，哈利口袋里的小东西又动了动，似乎努力想探出头来。要是让它成功了，那可大事不妙……哈利心想着，转过身要朝另一个方向走。脚步声却不知不觉靠近了他，马尔福略微诧异的声音从他身后传来：“波特？”

波特死死按着口袋，勉强回头。

“马尔福。”他尽可能神色如常地说，“真巧，躲了我那么多天，敢出现在我面前了？”

马尔福皱了皱眉。

“我只是没想到救世主脑子里有积雪。”他说，“这种天气自己出来飞？真是令人吃惊。”

“马尔福少爷也不遑多让。”波特冷冷地说，“散步么？好兴……致……啊……”他的声音突然慢了，也小了。他眼睁睁地看着一个小东西从马尔福的围巾里探出头，挺高兴似的往外爬。马尔福也发现这一点了，他神色尴尬，伸出一只手把围巾里的小东西按回去。与此同时，哈利因为震惊失去了防备，他口袋里的小玩意儿终于探出了头。

那是一个金色头发的、灰色眼睛的、小小的德拉科·马尔福。真正的马尔福一开始没注意到，但是波特的动作吸引了他，他眼睁睁看着波特把那个小马尔福塞回口袋里。

两个糖果小人在风雪中发出生气的叫声，吓了两个原型一跳。

“你那是——”他们异口同声地说，然后不约而同地闭了嘴。两个小东西在他们手掌下扑腾，小哈利勇猛地咬了德拉科手指一口，探出脑袋。小德拉科不屑做那种粗俗的动作，趁着哈利又一次被小哈利吸引了注意力，踩着他的手背探出头。

“德拉科！”小哈利高兴地喊，“德拉科！”

“哈利！”小德拉科情深款款地喊，“哈利！”

真正的哈利和德拉科：“……”

“所以你也买了这个糖果小人——”他们异口同声地说，然后再一次不约而同地闭上了嘴。小哈利趁着这个功夫，已经整个爬出了德拉科的围巾，在德拉科满心茫然不知所措的时候纵身一跃——跳进了真正哈利的口袋里。

“德拉科！”小哈利被风雪刮的眼泪汪汪，一头扑进小德拉科怀里，“德拉科！”

小德拉科也一副要哭出来的样子：“哈利！哈利！”

真正的哈利和德拉科嘴角抽搐，两个人的目光都在哈利的口袋上。过了好一会儿，眼见着两个小家伙开始分享彼此嘴唇的甜蜜了，他们才想起来这样很不对，很不妥，应该分开它们。但是两个小家伙非常固执，死死黏在一块，怎么也不肯放开彼此，小哈利更是在真哈利的手指头上也咬了一口。

两位买家毫无办法。

“它们不会在我的口袋里搞起来吧。”哈利干巴巴地说。

“它们是糖果小人，它们应该没有……不。谁知道呢。”德拉科也干巴巴地说。他们的目光都从口袋移开了，看天看地看雪看观众席，就是不看彼此。过了好一会儿，哈利说：“我这个……除了一开始跟我打招呼，就没出过声。”

德拉科僵硬地点点头：“是么。真巧啊。我这个也是。”

风雪又大了，哈利打了个喷嚏。德拉科耳尖发红，假咳了两声，问道：“要么……去旁边坐坐？我是说，更衣室啊……什么的。”

口袋里的两个小家伙似乎不哭了，哈利偷偷低头看了一眼，先哭出来的小哈利似乎睡着了，一直忍着没哭的小德拉科红着眼眶，搂着小哈利，一副好开心好开心的模样。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这太玄幻了吧？不对，等等……哪里不对劲吧！

“你为什么会有我的糖果小人啊？这不是买家指定的限量款么！？”真正的德拉科和哈利，再一次异口同声。小哈利被吵到了，迷迷糊糊翻了个身，小德拉科翻了个白眼，把哈利的口袋扯了扯，挡住了风雪和光线。

 

小哈利和小德拉科实在是无法分开，德拉科和哈利只好一起去较近的斯莱特林翻出双十一特刊，找到商家的联系方式。为了避免货物出现状况，商家会在盒子里放一张联络纸。德拉科写上自己的问题，商家的回复很快就出现在纸上。

“请仔细阅读说明书。”

说明书？说明书？一个糖果盒还有说明书？

德拉科一个飞来咒召来说明书，和哈利头碰头看了起来。

“亲，糖果小人是买家根据心上人的形象满怀爱意定制的，是买家的专属陪伴。但是，如果买家已经有了伴侣，它们也会很寂寞的> <当您的糖果小人感到寂寞，作为售后服务的祝福，我们会按照您的模样制作配对的糖果小人（需要来信附上您的照片哦❤）但如果您们彼此已经按照对方的形象定制了糖果小人，它们之间会产生奇妙的反应，请仔细观察w当然——钱是不会退的！祝幸福快乐！”

哈利和德拉科立在斯莱特林地窖门口久久无语。过了好一会，德拉科说：“我觉得这并没有解决我们的问题。”

“咳，是的。”哈利说，“我们并没有……嗯……和彼此在一起。但是我们的糖果小人……”

哈利低头看了一眼，口袋里，小哈利还在睡，小德拉科也闭上了眼睛。它们相拥而眠。

德拉科又一次在联络纸上书写起来，这一次商家回复慢了一点。

“亲，糖果小人是不会出错的呢，它们的语言就是最好的证明！一个糖果小人，和买家相处的时候只会作自我介绍，只有买家和您的心上人互通心意，糖果小人才会在见到买家模样的糖果小人时喊出买家的名字。如果两位买家之间不存在爱情，感受爱意的糖果小人就算看到和买家一个模样的糖果小人也是不会开口的，更不可能会黏黏糊糊在一起啦w”

德拉科一个激动烧了联络纸，火光映在他和哈利的脸上，两个人的脸都泛着红。

“嗯……嗯……”哈利试图组织语言，“也就是说，因为……我们的糖果小人是彼此的样子，我们又……彼此喜欢。他们才会……才会……”他搓了搓口袋边缘，里面的小德拉科不高兴地动了动。

“哦，是啊。听起来就是这么一回事。”德拉科干巴巴地说。晚饭时间快到了，有人从地窖走出来，哈利突然拉住德拉科的手，躲到了一边角落里。

“那么你怎么说？”他急切地问，“你承不承认——我是说，你定制这个糖果小人——”

这还是今天德拉科第一次把目光放到哈利身上。乱蓬蓬的黑色头发，闪电形的伤疤，圆框眼镜，翠绿的眼睛，挺直的鼻梁，泛红的脸颊，柔软的嘴唇。

“我想知道。”德拉科突然说，“我想知道，你亲起来是不是也像糖果小人那么甜，或者比他还要更甜？”

哈利愣住了。随之而来的，是一个实话说并没有什么味道的吻——不，好像确实是甜的，是那种苹果糖的甜美，从德拉科的舌头穿过来，经由他的味蕾，甜到他的心坎。

不知道有多少人会在自己出击前先被糖果小人牵好了姻缘？

哈利被德拉科按在墙上亲的时候，迷迷糊糊地想。

感谢双十一，送男朋友什么的，真是太棒了。

 

——THE END

灵感来自 @籾山阿亚 2018.06.18作品德拉科的糖果盒（男孩）。

送给她，她是我在德哈跳动的心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