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he Second Second

Chapter 7

一个醉酒后的清晨，一张床，一个在身后的男人。

哈利茫然地眨眨眼，瞪着窗户。

此情此景，格外眼熟。

他还记得自己跟罗恩出去喝酒，喝多了。罗恩要去卫生间，他留在原地发呆。发了会儿呆，然后……然后……给马尔福打了一个电话。

给，马尔福，打了，一个，电话。

马尔福。

电话。

这窗户哈利曾经见过的，是总统套房的窗户。

马尔福。电话。总统套房的，窗户。

哈利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腰疼，腿酸，用肾想都知道昨晚干了什么。

“还好，你昨晚没有第一次那么疯狂。”

哈利听到自己的肾——不，哈利听到马尔福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并且这样说。他的后背紧贴着马尔福的胸膛，马尔福说话的时候胸腔微微震动，固体传播，哈利几乎错觉自己的心跳和马尔福同步。

他猛地坐了起来。被子随着他起身的动作滑下，堆叠在腰间。哈利扫了他一眼，纳闷地问：“你……穿着衣服？”

德拉科跟着坐了起来。他扯着睡衣抖了抖，又从被子里出去，转了个圈让哈利看清楚。哈利愣愣地瞧着他，又低头看了看自己：“那……我衣服呢？”

德拉科翻了个白眼。

“地上呢。”他说，“这只有我的睡衣，我本来给你穿了浴袍，半夜你说热，自己脱了。”

哈利眼睛一亮，带着点希冀地说：“那我们没……”

“我们做了。”德拉科微笑，“波特先生精力旺盛，十分主动，要不要我带您走入冥想盆亲眼瞧瞧？”

哈利抿着嘴仔细回想，脑子里只滑过几个片段。他裹着被子下床，背对马尔福掩饰尴尬，一边找自己的衣服一边说：“不用了。”

“那就算了。”德拉科耸耸肩，伸了个懒腰，两手交叠搭在脑后，往浴室走，“回头我自己看。”

“什么？”哈利被地上的衣服绊了一下，按着沙发扶手稳住自己，回头看向马尔福的背影，“你有病吧！”

马尔福侧着头笑了笑。

“波特先生昨晚表现得太火辣了，值得回味。”他说，“也许你还记得自己用了什么姿势？我和我的车都记着呢。”他眼珠一转，想起什么，突然笑出了声。然后，哈利眼睁睁看着他大步走近，一伸手将他抵在了玻璃上。

很凉。尽管有温暖的阳光，但仍然很凉。

“我喜欢那个姿势，你跪着给我口的样子真的很迷人。”德拉科压低声音，贴着哈利的耳朵说，“一览无余，看得清清楚楚。我的车前玻璃现在应该还有你屁股留下的印子。”

哈利努力地把脸侧向另一边，呼吸渐渐急促。

“下次让我看看后面的风景吧。”德拉科搂住了哈利的腰，“我们还在车上做，这次你的脸朝向车前玻璃怎么样？”

哈利推开了马尔福。马尔福踉跄几步，坐在床上，还没来得及说话，被子就上了他的头。哈利把被子甩过去，抓了浴袍，大步走向盥洗室。

“没有下次了。”他声音冷冷的，“昨天是个失误。”

“这间总统套房可是按年包的。”德拉科抓下被子，没有回头，“你想浪费我的钱？”

“我想败光你家产。”哈利关上了盥洗室的门，“毕竟不是我让你这么做的。”

哗啦啦的水声传出来，德拉科扭过头去，盯着盥洗室。他看着，看着，半晌，笑了一声。

哈利贴着冰凉的墙砖。他开的凉水，闭着眼睛仰着头。水冷冰冰的冲下来，打在脸上轻微的疼，打在身上刚起的欲望全数消退。

欲望。

因为马尔福的几句话，哈利·波特又起了欲望。就像八年级那次走廊相遇——不，也许比那次还不堪些。

哈利重重吐息，等到手指发凉，才将开关扭到热水一边。

“要不要一起吃早饭？”

门外传来马尔福询问的声音。

“不了。”哈利不假思索地说，“我已经迟到了，马上就要赶到魔法部去。”

“不如干脆翘班吧。”马尔福说，“是我的床不舒服，还是我的车不够宽敞？”

哈利深深吸气，没有回答，转而问道：“你把我的手机放哪儿了？我要打电话。”

“在韦斯莱的杯子里。”马尔福回答，“喝了不少，多半是废了。你要用我的手机么？”

“我不记号码。”哈利说，关掉了水龙头，“算了，我直接去魔法部吧。”

他用浴巾简单擦净身上的水珠，然后穿上浴袍。盥洗室里热气氤氲，哈利路过镜子，斜睨了一眼。

在一个记不清的晚上后跟马尔福如此心平气和地交流，他现在多半是醉着没醒吧。但又为什么不去承认这是事实呢？从他们滚到一张床上开始，这一切的事情就已经非常奇怪了，整个世界都坏了乱了。

哈利在心里叹了口气，推开盥洗室的门，走了出去。马尔福坐在餐桌边，正在看今天的《预言家日报》。他的面前摆着咖啡和吐司，煎蛋的香气弥漫在房间里。

“我的衣服呢？”哈利问，瞪着光秃秃的地板，“它们到哪儿去了？”

“一楼洗衣房。”马尔福说，“我让服务员直接拿出去了。”

“那我——”

“穿我的吧。”马尔福对他举了下咖啡杯，“陪我吃早饭，我就借你一套我的衣服，是不是很划算？”

哈利这才注意到桌子上摆着两份早餐。他瞪了眼马尔福，低头看手表，确认自己无论如何都已经迟到了。虽然已经迟到，再去的早或晚都没有意义。哈利心里憋着口气，紧了紧浴袍的系带。马尔福似笑非笑地看了看他：“你的内裤也一起拿去洗了。”他慢条斯理地喝了口咖啡，“我有新的。”

哈利板着脸在马尔福面前坐下。

“我不喝咖啡。”他故意找茬。

“牛奶？”马尔福挑眉，“这个年龄补救有点晚吧。”

“我·只·比·你·矮·一·英·寸。”哈利咬牙切齿地说。马尔福在两人之间比划了一下：“不止吧？”

哈利拿过咖啡杯闷了一口，那模样好似在喝酒。

之后两个人都没说话，哈利拿吐司煎蛋当马尔福的肉咬，一口一口的，马尔福就当不知道，只挺贴心地说“吃太快对胃不好”。哈利理也不理他，飞快地解决了早餐，又一口气喝干咖啡，把杯子放在桌子上。

“衣服。”他硬邦邦地说。

“我还没吃完。”马尔福细嚼慢咽，“我吃饭的时候从来没人打扰，所以被打扰会很不高兴。但是我们毕竟是这样的关系，所以我愿意起身帮你找一套衣服。只是作为报复，我不会提供内裤。”

哈利开始觉得自己的胃是有点儿难受。他又看了眼手表，确认自己已经迟的不能再迟，他的魔杖也不知道被马尔福藏到了哪里去，他只好耐着性子等马尔福吃完早餐。

马尔福用了哈利三倍的时间才清空盘子，还很讲究地擦了擦嘴。哈利只觉得等待过程中的每一秒马尔福都在他的神经上跳舞，他现在只想掐死这只混账白鼬。

德拉科一直注意着哈利的神色，看着他从轻微不耐烦到十分烦躁。德拉科在心里感慨自己的先见之明，桌子上没有刀也没有叉，甚至没有勺。不然保不准波特现在就已经拿着餐刀抵在他脖子上，让他要么脱了身上的，要么去柜子里找一套。

德拉科借着擦嘴的功夫微笑，放下手帕却又神色如常。他站起身，到衣柜里选了一套不是那么马尔福的衣服递给哈利。

“我平时锻炼穿的运动服。”他说，“或者你想要一套西装？”

“我对你的西装过敏。”哈利面不改色地抢过运动服，“不必了。”

“我还没给你找内裤呢。”德拉科随意地说。

哈利深吸一口气，挤出个微笑：“傲罗穿西装出任务不方便，我穿运动服就好。”

德拉科回了哈利一个微笑，从抽屉里掏出一条还没拆包装的内裤丢给哈利。

“穿了我的东西可要想我。”他拍了拍哈利的胸口，“等你电话？”

哈利低头检查了一下，从内到外什么都齐全了。于是他拒绝再给马尔福好脸色，也拒绝再面对更多言语调戏，走进卧室，狠狠甩上了门。

十一点二十一分四十七秒，哈利终于踏进了傲罗办公室的门。不得不说马尔福还算贴心，昨晚作为唯一清醒的人，他没在任何明显的地方留下痕迹，提供的运动服也足够把人包裹的严严实实。尽管如此，哈利仍然觉得有些心虚。尤其是在迎面看到罗恩和赫敏的时候，他不安地整理了一下领口，尽可能神色如常和朋友们打了招呼。

“对不起。”他说，“昨天喝的太多了，迷迷糊糊打了个电话让人接我走……”他看向赫敏，“别怪罗恩，是我的错。”

“哦，那不是什么问题。”赫敏说。她温柔地、不容拒绝地拉过哈利的手，把他按到椅子上。然后，她又抓着椅子背，像推轮椅一样推着哈利，罗恩跟在后面，三个人一起走到了角落里。

“这是干嘛？”哈利困惑地问，“嘿，嘿……不是吧？我这么罪不可赦么？”

赫敏和罗恩拦在哈利面前，把他挡得严严实实。哈利心里一阵不安，忍不住带着点讨好地仰头看着两位好友。

然后他就看见了罗恩手上的、自己的手机。

“呃——”

哈利说。

“谢谢？”他伸手，“不过已经坏了吧？我记得我好像把它丢进了——”

罗恩飞快地收回了手，把手机握在手里。

“你的密码是你的生日，我和赫敏都知道的。”他说，“昨晚我找不到你，门口的侍者说你被人接走了，我们就打开了你的手机……但是你的通讯记录加了密码。你那个朋友是谁？”

哈利一口气提到嗓子眼又放下，尽可能让自己显得特别无辜。

“就是一个普通朋友。”哈利准备说出自己来的路上胡编的名字，“他叫——”

“在你准备骗我们之前。”赫敏在哈利的手机屏幕上点了点，“你最好听听这段录音——你自己亲手录下的、通话录音。”

哈利神情一僵。他很快听到了自己的声音，就是那句“我想你了，想你操我，立刻，马上”，中间还掺着一句不重要的酒吧地址。哈利的脸色完全白了，喉咙发干。他不安地抿了抿唇，说不出一句话来。

“男性？”赫敏问。哈利僵硬地点了点头。

“男朋友？”罗恩进一步问。哈利飞快地摇了摇头。

赫敏就近拽了一把椅子坐下，抱臂环胸，审视地看着哈利。

“你要不要解释一下？”她说，“当然，首先声明，我和罗恩不会反对你，恋爱自由。但是，身为朋友，你们想瞒我们到什么时候？”

罗恩把手机塞到哈利手里，搭着赫敏的肩膀。

“我们不太放心。”他忧心忡忡地说，“你瞧，你的邀请如此热情，他在那边一个字都没说……我没有别的意思，但是……你知道自己最近挺容易……被骗的么？”他认真地问，“你没被抓住什么把柄吧？”

“当然没有。”哈利快速地说，“嗯……嗯……他不是……不是巫师，是我在麻瓜酒吧认识的一个男人。我们也不是……恋爱关系，所以我没想跟你们介绍。对，我们只是炮友，炮友。”他理清逻辑，越说越顺，“我们没有那么亲密，我只是偶尔会联系他放纵一下。一直是我主动联系他，我们……各取所需。”

赫敏的眉头越皱越紧，罗恩的嘴巴张成“O”形。

“我们在一个宿舍住了七年。”罗恩喃喃道，“我真没看出来你喜欢……”

“同性婚姻早就合法了。”哈利佯怒，“我喜欢个男人没什么大不了的吧？”

“哦，我没那个意思。”罗恩赶紧说，“我的意思是，你那时候确实是勇敢地追求了秋，并且和金妮进行了长达两个星期的交往？”

“那天我喝多了。”哈利耸耸肩，“醒来后就发现他在我身边——”

“他真没威胁你？”赫敏神色严肃，“哈利，你完全可以告诉我们——”

“他是麻瓜。”哈利强调，“想想吧，一个遗忘咒就能解决他，他凭什么威胁我？”

赫敏神色稍霁。

“他是个温柔的情人么？”她关切地问，“既然你说他只是个炮友，我们就不多问了。当然，我仍希望你可以让我们见见他。现在，只先告诉我，他表现怎么样？”

“挺……挺好的。”哈利说，“呃……实际上我记不太清，我基本都是在喝多了以后找他。但……呃……”他回忆起唯一清醒的那次马尔福的表现，“应……应该还不错。”

赫敏叹了口气。

“酗酒和纵欲听起来都不是太好的方法。”她说，“但是……嗯……有个人陪你让我觉得很高兴。”她露出一个微笑，站起身，把椅子放回原来的位置。

“好吧，有什么事就告诉我们，行么？”她说，“还是你希望我更强硬一点——请一定告诉我们？”

“我会的，我会的。”哈利也微笑起来，朋友的关怀总是让人温暖，“如果他让我不痛快了，我会立刻联系不那么忙的罗恩，请他帮我揍那家伙一顿。”

“我十分乐意。”罗恩用力拍了拍哈利的肩膀，挤眉弄眼，“这么说，这就是你今天迟到的原因？中午才来！哇，他一定很火辣。冒昧问一下，你们谁在上谁在下？”

“我都是喝多了去的。”哈利隐晦地说，“好了，让我看看我的办公桌——你们帮我请假了？金斯莱没说我什么吧？”

“他巴不得救世主先生多休息两天。”罗恩说。他稍稍欠身，学着酒吧侍者的模样问：“推您回去么，先生？”

“去你的吧。”哈利站起来，用力按了一下罗恩的额头。罗恩差点没仰过去，稳住身形后一抬脑袋，哈利已经推着他的椅子，回到办公桌旁边去了。

 

TB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