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he Second Second

东方纤云呵着手，在落雨的屋檐下等每天早上六点半准时从小区门口路过的卖豆腐的小车。和他一起等的还有几个人，男男女女老老少少，倚着墙，撑着伞。东方纤云没带伞，他出门的时候雨还没下。但也不打紧，都是街坊邻居，一会儿找个顺路的，蹭着伞就回去了。

不撑伞的人就蹭伞。

东方纤云让自己脑子里的平翘舌笑话逗乐了一下，掏出手机看看时间，想说给印飞星听，又想起这家伙昨晚加班，现在还没醒。

“诶，哥们儿。”旁边的一个男人自来熟地用胳膊肘撞了撞东方纤云，“我每次一来都看见你，天天早起，什么工作啊。”

“没事写两个字。”东方纤云谦虚地说。

“哟，书法家？”

“不是，写小说的。”

那男人惊叹一声，还想打听打听东方纤云写过什么，卖豆腐的小车顶着伞，晃晃悠悠出现在雨雾里。不远处一个老太太蹒跚着脚步走到了路边，男人瞥一眼东方纤云：“没带伞？”东方纤云点点头，他便热情地招呼：“走着，我带了。”

卖豆腐的是个大爷，瘦，眼睛特别有神，常来买豆腐的他都认识了。见到东方纤云，大爷问都没问就切下一块热乎的豆腐，一手交货一手收钱。

“一直不见您家那位啊。”大爷说，“太藏着掖着了。”

印飞星不比东方纤云，坐家里电脑前敲字，兴头起来就把编辑拉黑拖稿，气得那头卜算天直接来敲门。他就一社畜，常态996，动辄007，白天起床精神一倍，晚上回家倒头就睡。

“他昨天夜班。”东方纤云解释了一句。

“天天夜班？”

“也不是，平常舍不得。”东方纤云嘿嘿一笑，正好借他一半伞的男人结束战斗，两个人朝大爷招呼一声，绕过一个小孩，一起往小区走。那男人住的远点，恰好把东方纤云送到楼门口。东方纤云谢了人家两次，进门洞爬楼梯，掏出钥匙，开门。

印飞星还在睡，一只手落在被子外头，半张脸埋在枕头里。东方纤云到卧室看了一眼，又瞧了瞧时间，先去厨房找了个碗把豆腐安置了，才回来坐到床边拍了拍人。

印飞星闭着眼睛把自己埋进被子，整个人在床上缩成一团。东方纤云拍了拍这个团，学着卖豆腐的大爷吆喝：“刚买回来的水豆腐咯，又香又嫩热乎乎的水豆腐哦！”

印飞星闭着眼睛把头探了出来：“你神经病啊，你别在我这儿吆喝。几点了？”

“七点了。”

“那我再睡半小时……”

“再半小时豆腐凉了。”

“反正我不起……”

“你一会儿再睡呗。”东方纤云装出一副泫然欲泣的模样，“我起个大早辛辛苦苦买回来的豆腐怎么能就那么凉了……”

“你明明是每天晨跑顺便给我买了块豆腐，你晨跑还是因为常年久坐医生让你动起来的。”印飞星到底把眼睛睁开，人不往起坐，先伸手戳了戳东方纤云的脑壳，“扶朕起来，朕去吃豆腐。”

东方纤云握住印飞星的手腕，把他拽起来，顺毛似的捋了捋他的后背。

“一会儿车上睡。”

“你九点不有一次更新么？”

“写好设定时了，今天下雨，一会儿我送你。”

“出息了。”印飞星在东方纤云脸上亲了一口，“替卜算天夸夸你。”

东方纤云哭笑不得：“你替她夸我亲我一口算怎么回事，我跟她可没跟你这关系。”

印飞星反手就在东方纤云脸上擦了擦回收奖励，哼了一声去洗漱了。

豆腐在桌子上冒着热气，印飞星打着哈欠从洗手间晃出来，人已经完全清醒。东方纤云热了两个包子，印飞星在桌边坐下来，一边往豆腐上抹辣椒酱，一边跟东方纤云絮叨，说昨天忍流光又来公司溜达，把他们老板气得够呛，他都想干脆跳槽去对面算了，忍流光公司的员工好像都不怎么加班。

一块豆腐你一半我一半，就着粥和咸菜下了肚。印飞星瘫在椅子上揉肚子，看着东方纤云把碗放在水池里。

“一会儿我洗。”印飞星象征性地说。

“你待着吧你。”东方纤云打开水龙头，挽起袖子。

早上八点半，两个人准时出门。印飞星坐在副驾驶位，靠着窗户闭目养神，雨在车行半路的时候就停了。从家到公司，不堵车的时候十几分钟就到，堵车的时候也不过是踩点。东方纤云在公司门口停了车，正看到叼着包子的易相逢和逍遥星河挽着手走。印飞星抱着公文包，打开车门，东方纤云握住他的手腕：“你等一下。”

“怎么了？”印飞星扭头看他，就被人在嘴上亲了一口。

“早上豆腐没吃饱。”东方纤云睁着眼睛说瞎话，“在你这儿找补一口。”

“贫吧。”印飞星拍了东方纤云一下，红着脸下了车。皮薄不经逗，东方纤云在车门被用力甩上的时候笑出声。

“喂！”他摇下车窗，朝着印飞星嚷，“我晚上来接你！”

印飞星没回头，朝他摆摆手，钻进公司里去了。

 

——THE END

水豆腐好吃啊（双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