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he Second Second

   

【瓶邪】求情

张起灵到了吴家堂口,刚在院子里走了两步,突然一个姑娘就冲出来,跪在他面前。

那姑娘哭的梨花带雨,两手撑地就要叩头,嘴里不断“张爷,张爷”地叫着。张起灵不明所以,右腿弯曲,膝盖抵在那姑娘额头上,止住了她的动作。

王胖子摸着下巴想了想,一拍大腿说:“这不是老胡的孙女么?怎么,小哥,人姑娘哭成这样,你干什么对不起天真的事了?”

张起灵摇摇头,吴邪不在,王胖子搞不清他是想说“不知道”、“不记得”、还是“没有”。不过,只要稍微动脑就能得出正确答案。吴邪常说他爸会出轨,全世界的男人就都没法要。而王胖子一般说:“小哥要是出去乱搞,那全世界的男人都没女人要,大家伙都会拜倒在小哥的黑金古刀下。”

吴邪听了这话在旁边笑:“你说的那是乱搞对象还是粽子?小哥百来岁了,没准真是遵循三妻四妾制度,按族规要娶够三宫六院什么的。”

张起灵当时在旁边听着,很认真地抬头说了句“族规没这条”,硬是堵的吴邪没能继续开玩笑。综上所述,眼下张起灵摇头的含义一定就是“没有”,毕竟他听了王胖子调侃后,摇头时的表情与当时如出一辙——虽然他平时也几乎就这一个表情来着。

胡姑娘挣扎了一会儿,发现自己额头被张起灵的膝盖骨顶得十分难受,疼的厉害。她确信自己这个头无论如何磕不下去,只好仰起脸,哀声道:“张爷,小佛爷要砍我爷爷一只手,求求您救他!”

张起灵微微皱眉,伸直了腿。胡姑娘额头红了一片,话说完也不再拼着劲磕头,伏地大哭。

“嚯,砍手?天真怎么发这么大火。”王胖子咂咂嘴,问胡姑娘,“胆儿挺大,谁让你来求张爷的?”

胡姑娘身子抖了抖,并不敢说话。

自从吴小佛爷大张旗鼓接回了张起灵,猜测二人关系的声音就不曾有一日停下。若是十年前的吴邪,或许还收着敛着,但如今的吴小佛爷早不在意旁人目光,问过了张起灵不介意,把恩爱秀的肆意张扬。有人私下里开盘赌他俩谁上谁下。吴小佛爷近年来声名鹊起,道上压他上的人多,赔率是一比七。张起灵虽然闭关十年,但传奇不灭,见过他身手的人不在少数,一口咬定吴邪打不过张起灵。这一行武力值很能说明问题,于是压张起灵上的人也不少,赔率是一比八。就有人说“七上八下”,古人不会骗我,一波加注,把吴邪上的赔率也提到了一比八。

本来谁也不敢去问吴邪和张起灵,再怎么赌也不过是玩玩而已。谁知道吴邪自己跳出来,压张起灵上,还带着解当家、王胖子等等熟人一起压。

庄家问吴邪:“您这意思是……”

吴邪眨眨眼,说:“快给钱啊。”

庄家便赔了个底朝天。

这以后道上的人把两人的关系摸得明明白白,想请张爷出马,要问过吴小佛爷,想讨好吴小佛爷,就去问问张爷。也有人惹了事,求情求到张起灵那里,张起灵从来不理,一来二去,便少有人打这样的算盘。

今天胡姑娘却差点一个头磕下来,这可真有意思。

王胖子让一旁的伙计把胡姑娘扶起来看住,跟在张起灵身后绕过胡姑娘,两个人一起朝屋里去。


屋里的气氛正十分的压抑。

吴邪坐在主位上,叼着烟没有点燃。他现如今已经很少抽烟,可见他心里有多么焦躁厌烦。

老胡是三叔的旧人,在吴邪不是吴小佛爷的时候就跟吴邪熟悉,平时两人把酒言欢也是经常的事,吴邪在老胡面前几乎没用过吴小佛爷的架子。

老胡因此变得不知轻重起来。

这种处事一般是半公开的,杀鸡儆猴,处理问题的同时也要做给别人看。张起灵站到门口,就见老胡跪伏在地上,汗透脊背。吴邪目光阴鸷地看着老胡,大白狗腿在手上转了一圈又一圈。

张起灵很少看见吴邪办事的模样。少有的几次,张起灵就在边上赶巧没有办法。但更多的时候,吴邪不让张起灵看,张起灵就自觉地停步在半敞的门外。

但今天似乎有点不一样。

“胡叔这事做的让人为难。”吴邪把刀拍在桌子上,“您是三叔的老人,竟然也这样糊涂。”

“小三爷。”胡叔颤巍巍地开口,“就因为是您三叔的老人,老胡我才看不下去。要是现在三爷站在这里,他一定也不愿意!二爷上次来的时候还说——”

“看来你忠于我三叔,我二叔,就是不忠于我。”

吴邪还是把那根烟点上了。张起灵眉头一皱,推门走了进去。

“小哥?”吴邪愣了一下,条件反射地把烟按在烟灰缸里,“你怎么来了?”

老胡这时候又显出他对吴家的忠心来,挺直了腰大声说:“张爷,这是吴家堂口的事,您还是回避一下的好。”

张起灵理也不理,只看着吴邪。王胖子跟在后头走进来,瞧着那不知好歹的老头,嗤笑道:“你们一家也挺有意思,小的跪小哥,老的跪小佛,一个求救命,一个不让管,到底想怎么着啊?”

“跪小哥?”吴邪看了看张起灵,“那丫头求到小哥面前了?”

王胖子大马金刀地扯了椅子坐下:“你是没看见,那架势,我还以为是来逼婚的。”

“少在那胡说八道。”吴邪朝胖子扔了颗瓜子,试图堵住他的嘴。瓜子轻飘飘的,没到目的地就落在地上。

张起灵朝吴邪伸出手,吴邪唉声叹气地交出一包刚开封取出一支的黄鹤楼。之后张起灵要抽手,吴邪却不让。两个人两只手,中间夹着一包烟,吴邪的手指触到张起灵的手腕,张起灵抬眼,询问地看向吴邪。

吴邪让坎肩去多泡一杯茶。

“你来了也好。”他说,“这件事跟你有关,我要问问你的态度。”

张起灵坐下了。那老胡的脸色变得更加难看,吴邪就当没看到,对张起灵说:“老人家上了年纪爱做媒,胡叔的孙女你见过了,觉得怎么样?”

张起灵瞥了吴邪一眼,还没说话,王胖子就乐呵呵道:“原来为这个,我说你怎么发这么大的火。不是我说你啊,天真,咱小哥条件过硬,人家偷是不敢,惦记一下没什么大不了的。”

吴邪又朝王胖子丢了一颗瓜子,胖子端着茶杯,看戏似的哼了两句小曲儿。

“不怎么样。”张起灵这才说,“以前没见过,刚才见到也没什么印象。”

吴邪一点头:“那你觉得我娶她怎么样?”

王胖子一口茶水喷了出来。

“什么玩意儿?娶谁?”他激动地说,“这搞小三的下作事,已经可以拿到正牌对象面前说了?”

张起灵却已经摸出了事情的前因后果。大抵是这位胡叔瞧不上吴邪跟男人蹉跎光阴,上赶着来推销自家孙女,大概率还说了些不好听的话,拿长辈的立场架子,这才惹火了吴邪。

王胖子心里也有些嘀咕。插手东家的家事,又事关张起灵,难怪吴邪恼了起来,要动规矩砍老胡一只手。但先前他们在门口听着,老胡敢做这样的事,不是吴邪他二叔授意,就是他三叔托梦安排,吴邪要真拿了老胡一只手,就是打了自家长辈的脸面。

好二叔,好三叔,折腾大侄子的时候,谁都不愿意留手,都是亲叔叔。

胖子话说的难听,老胡挺直了脊背,一副气愤的模样。

“我也是为了小三爷考虑,为吴家考虑。二爷三爷都没有婚配,大爷家只小三爷一根独苗。吴家的香火——”

“跟你没有关系。”吴邪打断了老胡的话,“我最后问你一次,这是你自作主张,还是我二叔或者三叔的意思?如果是我二叔,你留下左手滚蛋。如果是我三叔,你告诉我他在哪里,将功折罪,我可以只留你一根手指。”

老胡又闭着嘴不说话,伏下身去。他就是这么用沉默来对付吴邪,浪费吴邪的时间,烦的他把烟拿起来。

但现在烟已经在张起灵手里。

张起灵拿过吴邪放在桌面上的大白狗腿,随手一扔。锋利的刀刃擦着老胡左手的小拇指,直挺挺地戳在地上。

老胡浑身一抖,像是不可置信一般抬起头。

“小三爷——”

小三爷往旁边一指:“你张爷扔的,别看我,我不会求情。”

“这是吴家的事——”

“这是我的婚事。”吴邪和蔼可亲地告诉他,“我的婚事,我老公有权过问,你说对吧?”

老胡看看张起灵,看看吴邪,再看看张起灵,再看看吴邪。吴邪顾念一点旧情,又想从他嘴里掏三爷的消息,才迟迟没有下手。可眼下吴邪的态度已经很明白,这不是“吴家”的事,只是吴小佛爷自己的私事。过问吴小佛爷的私事,老胡还没有那么大的胆子,也没有那么金贵的命。

“是二爷交代我……”

他干脆地招了,拉二爷当自己的保命符。吴邪可能是信了,点点头,说道:“小哥,胡叔说是二叔的意思。这是咱俩的事,要我说,按规矩砍他一只手算完,但既然你来了,我一个人不做两个人的主,你想要怎么办?”

张起灵平静道:“让你二叔把人接过去吧。”

老胡的脸立刻白了。吴邪像是没看到,招呼坎肩说:“听见你张爷的话了?找两个伙计,把胡叔送到我二叔那儿,把今天的事原原本本地告诉二叔,说清楚我的意思。”

老胡还要说话,坎肩直接堵了他的嘴。吴邪笑眯眯地说:“胡叔可能不太清楚,我二叔没少打给我相亲的主意,您孙女的照片他早给我看过,但我的心意您看见了,就在我旁边坐着,有您孙女的那组照片,第一次就叫我否了。”

老胡的脸完全白了,冷汗顺着他的脸流下,他不停挣扎,被坎肩无情地拉了出去。

“傻逼。”吴邪打了个手势,叫人关严了门。屋子里便只剩下铁三角,王胖子唉声叹气一番:“老胡啊老胡,为什么放着单身的不考虑,总想着破坏别人家庭呢?”

吴邪感叹:“都怪我魅力太大。”又转头去看张起灵:“你来的巧。老胡是三叔的旧人,平日里人缘极好,他儿子还在我手下做事,真砍他一只手反而不好。现在把问题丢给我二叔,二叔的决定一向是三叔也有些没辙,怨不到我头上。就是以后你麻烦点,”他笑起来,“从砍手到遣给我二叔,明着看是从轻处置。有老胡孙女磕头在前,以后找你求情的人不会少。”

话里有“怕麻烦就别来”的意思,言下之意干脆就是“你再少来点”。这点儿小心思在座的两个人都明白,王胖子不客气地骂了句“矫情”,张起灵按住吴邪的手,看着没什么表情,眼神却带了几分笑。

“没关系。”他一语双关地说,“随便来。”

反正都不如他,没有丝毫威胁性可言。为了吴邪,他也不怕麻烦一点。


——THE END

评论(172)
热度(15980)
  1. 共709人收藏了此文字
只展示最近三个月数据
© The Second Second | Powered by LOFTE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