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哈】这算不算不算爱
这个人是没有办法握在手心的。德拉科这样想。
波特最近受了点伤，耳朵暂时聋了，即使用上超感咒，也听不到一点声响。他不得不依赖起德拉科，过马路要牵手，听别人说话要靠德拉科用手机打字给他，晚上突然醒来的时候夜晚安静的可怕，坚毅的傲罗难得有几分惶恐不适，把熟睡的爱人拍醒，不由分说地钻进对方怀里，想要听一听心跳声，却什么也听不到。
德拉科就在这时候点一盏灯，灯光照亮哈利微微不安的神情。然后，德拉科会跟哈利说几句话，不是借用手机，就是用嘴来说。他说的很慢，哈利可以盯着他的嘴，分辨他说了什么。自己听不见的时候，没有办法控制音量，哈利的声音忽大忽小，德拉科也耐心地听着。他还去拉哈利的手，让他感受自己和他的声带的震颤。有的人聋久了会忘记如何说话，德拉科在帮助哈利避免这个。他甚至贴着哈利的耳朵去说话，一遍又一遍，直到哈利受不了地躲开。哈利不想在这时候做，他不知道自己会叫成个什么样子出来。
波特的依赖总是很难得的，就像马尔福的依赖一样难得。但马尔福又格外喜欢波特依赖的时候一点，他占有欲要比波特强得多，他喜欢把东西攥在手里，这是他从小受到的教育。然而波特的依赖总是伴随着波特的疼痛，这让马尔福有些为难。
比如，上一次波特这般，是因为他差点瞎了。
啊，魔法，德拉科感谢这个。如果以麻瓜的方式失去视力，外伤，神经压迫，视网膜脱落，波特可能要瞎上一辈子。但他们是巫师，太好了，波特只是中了一个咒语，咒语，除了死咒，都是可解的。
只是波特难免要瞎上一阵了。
那段日子马尔福也是牵着波特走，以免波特到处乱摸，打碎家里名贵的花瓶。波特用餐也受到阻碍，马尔福只好喂他。洗澡当然也要人帮忙，帮忙的同时收点报酬，欺负欺负小瞎子，挺有意思的。
黑暗会滋生很多东西。黑暗，寂静，这都是能把人逼疯的恶魔。波特在黑暗中就会显出几分脆弱，好像变回了那个被关在碗柜出不去的小孩，搂着马尔福的脖子，用喘息遮掩颤抖，说：“我想看看你的脸。”
德拉科便拉着哈利的手，把自己的脸摸了一遍又一遍。
还有一回，波特断了一只胳膊，一条腿。妈的，做什么傲罗，这家伙就是嫌自己不够倒霉。
马尔福那次气的跳脚——那还是他们交往不久，波特第一次受那么严重的伤。那早于失明，更早于失聪，那时候的马尔福还没有现在这么强大的承受能力，或者说，那时候的马尔福还不如现在这样能遮掩自己的担忧。他甚至提出要雇几个保镖，在波特执行任务的时候跟上去。波特坚决不同意，说这违反傲罗保密守则，他这个时候突然想起要守规矩，好像去禁止通行的楼层，坐飞天汽车上学，穿隐形衣到霍格莫德，把自己的名字扔进火焰杯——啊，这个不是波特做的，他只是在宵禁时间出去溜达了。总之，波特突然开始守规矩，好像疯狂违反规定的人不是他一样。马尔福几乎被他气死了，扬言要波特被尿憋死在床上。
只有一半肢体好用的波特怎么办呢，他伤的可不是右手啊。于是他拿起魔杖，耀武扬威地对自己用咒语，先是飘进卫生间，再是让裤子自己掉下来，就掉到膝盖——
马尔福听到波特尴尬的说话声。
“德拉科，我没法扶着。”他说，“漂浮咒让我贴到天花板了……”
马尔福冲进——是说，缓步走进卫生间一看，波特正郁闷地贴着天花板遛鸟。那绝对是马尔福人生中十分快乐的时刻之一，可以跟他石化了波特还给波特鼻子一脚并列。总之，马尔福被取悦，并接下了帮波特上厕所这个工作。那是一个开端，马尔福很快发现不得不依赖别人的波特太有趣了。比如，动不了的波特通红着一张脸上厕所；比如，听不见的波特被拍肩膀吓得跳起来；比如，看不见的波特被按在床上……
“你想什么呢？”波特有点音量不适当的声音从旁边传来。马尔福故意用露骨的眼神去看他，他很快领会，特别大声地嚷嚷道：“啊，你想都别想！”
马尔福笑倒在沙发上。
这个人是没有办法握在手心的。马尔福想。在波特最接近死亡的时候，他有过无比阴暗的想法。他要把波特关起来，把那些耀眼的特质全都磨去，让太阳陨落。波特会变得怯懦，卑微，会成为马尔福的专属，因为除了马尔福，他不会再见到任何人。
然而这是虚假的，作为一种幻想，完全没有理智可言。波特要是被关起来，会成为笼中困兽。他咆哮，扑向围栏，用牙齿撕咬，用爪子击打。然后他掀翻笼子，像仓鼠踩着仓鼠球一样，就那么远去。可能有人说，这笼子真不该做成圆柱体。但是要知道，那本来是一个四四方方、有尖锐棱角的笼子。
没什么能让波特改变，顺境不会让他被宠坏，逆境不会让他被打败。或许短暂消沉，但这是任何人的权力，不是软弱，不是无能，不是悲哀，不是贬低了身为英雄的自身。
马尔福记得他是如何跟波特在一起。那时候的波特正是人生最失意，战争能带来的伤害在波特身上凝出一个缩影，他在夜晚靠着天文塔的石窗洞发呆，马尔福给他披了一件斗篷，他没有拒绝，甚至转过头，让马尔福看到他的泪眼。
他说：“跟你坦白好像比跟朋友倾诉容易的多。我的使命结束了，我也什么都没有了，活着好像挺没意思的。”
他看着窗洞：“邓布利多掉下去的时候在想什么，你知道么？”
马尔福也看着窗洞，好一会儿才说：“韦斯莱们不要你了？”
波特说：“我不能去顶替了弗雷德的位置，这太卑劣了。”
马尔福说：“那你让一让，我先跳成么。等我到底了，我告诉你邓布利多可能想了什么。”
那时候马尔福家正被魔法部严查，卢修斯锒铛入狱，纳西莎忙于上下疏通，德拉科六年级的作为不知怎么传遍全校，曾经耀武扬威的人如今人人喊打，一边继续学业，一边等着威森加摩传唤。落差，从天上掉到地上，杀人的落差。
后来他们都是从天文塔上走下去的。卢修斯·马尔福审判当天，德拉科·马尔福也被传唤。十八岁的年轻人做好了蹲监狱的准备，却不料死对头突然出现，把他从阿兹卡班门口拽了出去。
那之后他们就走到了一起。马尔福很有些固执的腐朽思想，要是用波特的角度说一遍会把人气死。波特的气人事就比较好讲，他都是折腾自己，为公众献身，把家庭抛在身后，说出来人人心疼马尔福，天之骄子洗手作羹汤贴心又贴肺，为爱改变的面目全非，谁不感动地痛哭流涕，痛斥一声圣人波特你好狠的心。
波特偷偷地撇了撇嘴。他这辈子的言语高光都在跟伏地魔决战那会儿亮完了，不然非得好好说说这些年马尔福给他带来了怎样的折磨，他又怎么在那些七拐八绕的言语中练就了读马尔福的本事。啊，还有那些恶劣的捉弄，恶劣，非常恶劣，恶劣的让人脸红。他有时候不得不故意让自己出糗，好哄德拉科高兴。比如，他明知道靠自己是没法做点什么，偏要努力一下，上个厕所。只要在力不能及的时候努力一把，他就能把马尔福逗得很开心的。
肩膀突然被人拍了一下，哈利整个跳起来。他扭头去瞪德拉科，像一只受惊的猫。
“想什么呢？”马尔福说，“你一直盯着我。”
“没想什么。”波特读完马尔福的唇形说，“就是，嗯……我想吻你了。”
——THE END
灵感来自耳朵疼。
真的好他妈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