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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蒲郭】他囚·8

Chapter 8

常仁的律师姓贾,是一个女人。因为一直不能通过电话联络到她,王春彧直接带队上门,结果在她家里发现了她的尸体。

“根据现场,贾律师似乎是自杀。”王春彧说,“她没有亲人,靠常仁资助才念完大学,毕业后就帮常仁做事。她开了自己的事务所,在业内也有不小的知名度。我们在案发现场找到了死者的手机,已经交给技术部门的同事。常仁非法囚禁及等罪行贾律师是否知情,以及她究竟是自杀还是他杀,还需要进一步调查。”

“下午审讯的时候,我建议把这个消息透露给常仁。”蒲熠星提议。

“我倒是觉得今天不要审讯常仁了。”周峻纬说,“一会儿我们只把贾律师死亡的事告诉常仁,但不告诉他任何关于自杀或者他杀的信息。”

齐思钧眉头微蹙:“你是觉得贾律师他杀的可能性更大?”

“我不觉得,但常仁没准会这样想。”周峻纬说,“贾律师的死在我看来有两种可能,一种是她知道常仁的罪行,因此在常仁落网后畏罪自杀,一种是常仁落网后,买家坐不住了,所以将贾律师杀害。”

“你们已经确定郭文韬所说属实吗?”王春彧问,“这个人我没有接触过,你们确定他说的是实话吗?”

“小周保证。”蒲熠星说,“咱们局的测谎仪一贯很准的。”

齐思钧接道:“郭文韬已经在协助完成其他六名受害者的画像,这些人最少也跟他一起在外界失踪一年,肯定能找到什么线索。”

“那我认为周峻纬的方法可行。”王春彧说,“常仁非法囚禁已经证据确凿,在我看来他配合调查会比他负隅顽抗要好得多,律师也能更好地为他辩护,从这一点上争取减刑。但既然他确实进行了人口买卖,那他一直要求见律师的行为恐怕就是想向买家求救。常仁非法囚禁最少有二十年,人口买卖又做了多久?他向外求救,自然是相信这些人的能力和地位。而现在他能求救的通道断了,贾律师已死,这些人如果有救他的能力,在他看来自然也有杀掉贾律师的能力。”

“万一他知道这个消息后更不敢说了呢?”蒲熠星问,“他可能被吓得吐露实情,但也可能什么都不讲,只是认罪。”

“那他必死无疑。”周峻纬说,“我觉得,常仁知道这个消息,只会不敢说买家是谁。因为如果他不尽快认罪,我们顺藤摸瓜会查到谁,到时候他又会怎么样?他再怎么死不承认也没办法自救了。”

“你想赌一把?”蒲熠星问。“赌他会甘愿替所有人定罪,还是会狗急跳墙,把所有人都咬出来。”

周峻纬肯定地点点头:“你觉得呢?值不值得赌这一把?”

蒲熠星骂了句脏话:“赌他先人板板的。”

郭文韬正协助唐九洲做受害人画像。别的不保证,那个总是被常仁鞭打的男人他是看了很多次的,记得清清楚楚。整个过程持续了三小时,这边对比筛选,那边蒲熠星跟王春彧他们开会、把贾律师死亡的事告诉常仁、将事件进展汇报给上级。

何局长严肃地说:“继续调查,不要松懈。你们撒老师已经在买机票了,今天晚上就到。”

蒲熠星立刻道:“几点?我去接他。”

何局长说:“不用你接,他自己打车去你们局里。”

蒲熠星问:“我们在局里等撒老师过来?”

何局长说:“不用都等着,留个能说明白事的人在就行。你家去吧,照顾好你小师叔,明天撒老师少不得要问他几句话。”

蒲熠星一愣:“我小师叔?”

何局长稍微露了个笑:“那个叫郭文韬的证人不也是北大的?和你师父是师兄弟了。”

通讯切断,蒲熠星感慨了一会儿同校不同命我竟然还多了个师叔,转身就出去找郭文韬。六个受害人,经郭文韬描述后画像已经全部还原,唐九洲比对了这一年来的寻人启事和人口失踪备案,确定了他们的身份。郭文韬的任务阶段性结束,这会儿又坐在茶水厅的沙发上发呆。蒲熠星推门进去的时候,郭文韬吓了一跳,扭头看见是个熟人,才放松下来。

蒲熠星问他:“人都找到了?”

郭文韬说:“找到……是谁了。但是没完全找到。”

蒲熠星又说:“是不是累了,吃饭了没有?”

郭文韬说:“不累,没有。”

蒲熠星说:“我们刚刚向上级汇报了案件的最新动态,我师父撒老师明天会过来。虽然今天你说的话老齐都录音了,但他少不了要当面问问你。我师父叫撒贝宁,也是北大的,是你学长。”

他是想拉拉关系,免得郭文韬太痛苦。郭文韬没注意到蒲熠星的体贴,捏着怀里的抱枕神游天外,只“哦”了一声算作回应。

他还在想自己今天说过的话。他透露了常仁的事,理智告诉他这是正确的,但心里却有一个声音反复对他说他做错了事,说他不该违背常仁的意志,不该出卖常仁,说他以前就不听话,现在又做这样大逆不道的事。他满心惶恐地谴责自己,不停地想起那个被鞭打的男人。他中午没有吃饭,现在也没有胃口,他不觉得自己现在有资格吃饭,他做错了事,他不听话,他应该被惩罚。

可是不对。

在常仁别墅的时间已经过去了,那段时间他的经历本来就是可怕的,常仁对他做的事是犯罪,他不该遵循罪犯的逻辑对自己进行惩罚。

可是他害怕。

他还有一件事没说,这件事堵在他心里,稍微一想,心底那个声音就会放大。他反复告诉自己:你已经安全了,你被救出来了,你没事了,再也没人能伤害你。你看到这些人对你的态度了,他们没有用异样的眼光看你,他们怜悯你的遭遇,和你说话都小心翼翼、热情温暖,怕会刺痛你。

可是那件事。

万一那件事发生了怎么办,万一事情发生的时候他就在警局、就在这些人面前,或者他在蒲熠星家里,被蒲熠星看个正着怎么办。

郭文韬又听见常仁的声音。在他痛苦煎熬的时候,常仁站在他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与自己抗争。

常仁说:“别抵抗了,我看你已经受不了了。”

常仁还说:“承认自己淫荡有那么困难么?”

常仁继续说:“你哪里都好,就是太倔,做什么这么为难自己呢?”

常仁伸出手碰他:“你这样真的让我很难办啊。”

他拼命地躲。一只手搭在他肩膀上,他拼命地躲。

“哎哟!”蒲熠星突然叫了一声,郭文韬惊喘着回过神,看见蒲熠星半跪在地上。他恍惚自己刚才好像踢出去一脚,他差点忘了,自己已经不在常仁的地下室了。

“对不起。”郭文韬慌张地去看蒲熠星,“踢到你哪里了……我不是故意的,对不起,你……你别生我气。”

蒲熠星刚才被郭文韬踢了一下腿,刚弯腰揉了一下,就见郭文韬的脚又奔着自己脑袋来。他脸上那块青还没好,条件反射就要躲开,躲的时候膝盖触地便叫出声,这会儿就是捂着膝盖。见郭文韬着急,他也只说自己没事,被郭文韬扶着坐在沙发上才问:“怎么了,想什么呢?”

郭文韬的嘴巴张开又闭上,突然两手捏在蒲熠星的胳膊上问:“我……你觉得我……”

蒲熠星认真地看着他:“你怎么?”

郭文韬把话吞回肚子里,垂下眼睛说:“我……我饿了,你觉得我晚上应该吃什么?”

蒲熠星奇怪地说:“想吃什么吃什么啊,都说了别和我客气。”

郭文韬“哦”了一声,再抬眼的时候,目光里不经意流露出的脆弱和不安又让蒲熠星想起家里的猫。他想着今天郭文韬吐露的事情,再想想昨天那些受害者的反应,突然福至心灵,想通了郭文韬本来要说什么。

但是他不知道该对郭文韬说什么。捏在他胳膊上的手正慢慢松开,就像小猫的爪子在滑开。蒲熠星突然按住郭文韬的手腕,郭文韬诧异地看着他,眼睛湿漉漉的。蒲熠星被看的一结巴,好一会儿终于捋出一句话:“晚上,晚上……晚上我做饭,我给你炒回锅肉吧!”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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