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蒲郭】他囚·14
Chapter 14
郝楠原本在国外，接到电话紧赶慢赶把手上事情做完，让秘书买了最近一趟航班千里迢迢飞回来。
这时候离贾弈被抓已经过去一天。
郝楠到的时候正是午饭时间，几位阿sir坐一屋里吃午饭。郭文韬跟着的，蒲熠星打算下午请假带他去医院，顺便远距离看看韩莹，让郭文韬确认一下。谁知道饭还没吃完，犯人家属就到了。齐思钧还记着自己半夜加班因为谁，小警员来找的时候，直接就把蒲熠星赶出去，让他带郝楠去看证据。
蒲熠星猫猫瞪眼：“齐思钧我招你惹你……这得嘟嘟负责啊！”
齐思钧眯着眼睛跟狐狸似的：“谁后半夜喊老子加班的？去，领着郝小姐找嘟嘟去！”
蒲熠星脸色一变，下意识就去看郭文韬。郭文韬坐在靠角落一点的位置，没看蒲熠星，也没太注意他们在聊什么。唐九洲正和周峻纬说话，装着土豆炖豆角的饭盒就在一边放着，黏糊糊的豆角和土豆，中间掩着几块肉，香气扑鼻。郭文韬有点想吃，又不好意思开口，抱着自己的汤碗在那儿咬筷子尖，眼睛直勾勾地看着唐九洲的碗。
蒲熠星这才想起郭文韬哪儿知道他那天晚上给齐思钧打电话了。他松了口气，上前一步抓过唐九洲的饭盒递到郭文韬面前：“想吃就吃，客气什么，我们平时也是混着吃的。”
郭文韬眼睛一亮，不好意思地去看唐九洲。唐九洲叫他蒲哥吓一跳，回过神来直跳脚：“可不带这样的蒲哥，借花献佛呢？”
蒲熠星凶他：“胡说八道什么！”
唐九洲叫他把话凶了回去，哼哼唧唧地嘀咕：“旁观者清，当局者迷！”
蒲熠星从郭文韬手里拿了筷子给他夹豆角：“别管他，不知道又看什么小说看魔怔了。你先吃，九洲家做这个菜是一绝，他是土豆炖豆角的专家。一会儿再让小齐分你点菜，小齐自己做饭，叫外卖嘴也刁，吃的东西都香得很。一会儿回来路上我去问问郎医生，你这汤汤水水喝了半个月了，胃怎么也养好点了，明儿个起咱俩也大鱼大肉。”
周峻纬哼他：“你还想带文韬大鱼大肉？谁给人家做回锅肉，把人家胃病吃出来了？文韬跟你这四川人的受辣程度能一样么？”
蒲熠星听到这儿也不禁有点心虚。前天晚上回了家，他确实给郭文韬做了回锅肉。本来已经算着自己是四川人，也算着郭文韬胃不好，但是郭文韬趴在厨房门口让他再辣一点、再辣一点，他手一抖就做的比预想辣了一点。
然后郭文韬就胃疼了，胃疼的小半晚没睡着。蒲熠星爬起来给他烧热水，找药，他抱着杯子靠在床头，可怜巴巴地说：“不好意思啊……”
蒲熠星能怎么样，只能问他好点没有。
郭文韬就说：“好多了，真的好多了。”
两个人安静待着，蒲熠星正困得直点脑袋，就听郭文韬又道：“真的很抱歉。”
蒲熠星努力睁开眼睛看了郭文韬一眼，这才意识到有哪里不对。过去的一年对郭文韬来说，没有人会这样体贴他、哄他开心，关心他是不是生了病，还在半夜起来为他忙碌。
而自从最难堪那一幕被他看见、将心底最深的伤疤在他面前展露后，郭文韬已经越来越信任他，甚至可以说是粘着他。像是要求回锅肉多点辣，吃外卖不想再吃清淡的，不想去警局也会直接说，而不是想以前一样只是闭着嘴巴，躲躲闪闪支支吾吾，半天说不出一句话。
周峻纬说这对郭文韬是个好现象，说明郭文韬正在好转。但是这些伤痛能够治愈，或许说明郭文韬在其他方面受到的伤害更大，因此更需要好好注意他此时对任何事情的敏感想法。
比如现在。
郭文韬自己要求蒲熠星多加辣，自己把自己吃的胃疼，蒲熠星收留他，帮助他，关心他，他却在凌晨把人惊醒了，还要人家帮自己烧热水找药，困恹恹地坐在床边等——如果是自己会怎么想？会觉得很愧疚，觉得自己在给人家添麻烦，甚至可能觉得自己是不是无形之中成了人家的累赘，甚至去想人家会不会已经厌烦他，只是出于责任不好开口。
蒲熠星完全没觉得自己想的会比郭文韬多，也没觉得自己已经太在意郭文韬的情绪了。他有点紧张地思考着怎么把话说圆，大脑已经完全清醒。郭文韬喝了小半杯水，嘴唇红艳艳的，被蒲熠星盯着看了一会儿，一双大眼睛奇怪地望过去。
蒲熠星脑子一白，又问了一次好点没有。
郭文韬点点头，一掀被子要下床，蒲熠星赶紧拦住他：“要放水杯？我去我去，你躺着吧。”
杯子里都是热水，郭文韬不敢跟蒲熠星抢，虽然已经不烫了，扣在被子上毕竟不好。他任由蒲熠星把水杯拿走，抱着自己的膝盖说：“你太照顾我了。”
蒲熠星说：“应该的。”
郭文韬说：“我不知道怎么感谢你。”
蒲熠星说：“不用的。你不是付了一半房租，那你就是我室友，睡一张床的室友，这还不得照顾着？”
郭文韬说：“其实最开始该我睡沙发。”
蒲熠星猫猫瞪眼：“怎么能让客人睡沙发？”
郭文韬说：“我太麻烦了……”
蒲熠星单手叉腰：“嗨呀，这样吧，瓜蛋睡沙发。”
瓜蛋本来就在睡沙发。
郭文韬说他是个坏爸爸，弯了眼睛对他笑。他说你别胡思乱想，郭文韬说我没有，我就是晚上吵了你不好意思。
蒲熠星说：“睡了一张床，就是一家人，你有什么不好意思的？”
郭文韬红了耳朵不说话，蒲熠星意识到自己有点越界也没再说话，出去放了水杯回来，关了灯两个人继续睡觉。迷迷糊糊快睡着了蒲熠星才想起来：什么界，哪个界，自己说的话怎么了，怎么它就越界了呢？
他没敢深想，也没想着深想，困意扯着他的眼皮，他迷迷糊糊睡着了，郭文韬就在他面前——他困得不行，脑子迟缓转动想着奇怪的问题，还不知不觉翻了个身，面朝着郭文韬了。
而现在郭文韬就坐在沙发。
蒲熠星的思绪跑回来，眼前的郭文韬正嚼豆角，嘴唇沾了油，他就舔舔嘴唇。
齐思钧还在说：“阿蒲，你就跑一趟呗，我的拔丝地瓜不能凉，凉了不能拔丝了。”
蒲熠星说：“我怕我镇不住郝楠。”
齐思钧说：“那必不能，你怎么会这么想？”
蒲熠星说：“我想买那房子的地皮是郝楠的。”
齐思钧说：“那这可能是你唯一一次在她面前昂首挺胸的机会。”
蒲熠星说：“行，那我就去了。”他给郭文韬递餐巾纸，跟郭文韬报备，“我就过去了。”
周峻纬赶他：“跟着我们丢不了，去你的吧。”
郭文韬接过纸巾擦嘴，擦完了也说：“嗯嗯，你去吧。”
蒲熠星这才去了。他走了，屋里剩下几个也照常说话，该聊什么聊什么，齐思钧还坐到郭文韬旁边，把饭盒递给他，让他自己看有没有喜欢的。郭文韬坐在人堆里本来有点紧张，不想给蒲熠星添麻烦才没开口留他，想着自己悄悄溜去茶水厅就是了，却发现没机会。屋里的三个人虽然不怎么和他说话，却这个脚在他脚前面，那个腿正好横在沙发边。郭文韬又不敢主动开口，让他们把脚让一让，让自己出去，只能坐在那儿听他们聊天，时不时还被cue一下。一开始，他听一声就激灵一下，自己都觉得古怪，但这三个人——齐思钧怪热情的，唐九洲也怪热情的，周峻纬虽然不比这两个热情，也是平常对待他。
郭文韬以前虽然也有领悟，但没有今天这样深刻的感触。他慢慢放松下来，偶尔也搭一句话，等都吃完饭还帮着收拾餐盒。齐思钧瞧着郭文韬和唐九洲忙碌，偷偷给周峻纬使眼色。周峻纬正给蒲熠星发消息，微信界面上，先是蒲熠星问：“怎么样？”然后是周峻纬隔了十分钟回：“挺好的。”蒲熠星又问：“那我平时是不是对他太照顾了，是不是反而让他更敏感了？”周峻纬说：“没有，虽然你想的有点多，但是你做的还不错，文韬比较依赖你，在你面前也脆弱过，你适当照顾他一下，有益无害。”
蒲熠星这才放心了。郝楠看证据这事儿本来就不归他管，毕竟他一个男警，总要照顾女性受害者的感受。是他趁着抓到大鱼大家相对较闲，才找周峻纬这个学心理的问了一下郭文韬的事。虽然周峻纬不能开药，不能给人看病，但郭文韬不愿意去看心理医生，这位总能给个意见，稍微帮一点忙，比如悄悄观察一下郭文韬的状况，拉上无辜的小警员，再跟唐九洲和齐思钧通通气，帮着让郭文韬沾沾人气。也让郭文韬知道，有些照顾就是朋友间最基础的、最普遍的，不是特殊的关心，不是把他当成一个弱者去怜悯，只是很平常的情分。
平常的情分。
蒲熠星自己咂摸了一下这几个字，不知怎么觉得心里有点不是滋味。只是不等他多想，郝楠已经看完证据走出来，嘟嘟跟在她后面，见着蒲熠星先是有些惊讶，随即立刻就道：“正好，郝小姐想见一见贾弈，蒲哥，你看……”
嘟嘟脸色发白，显然看韩莹的录像带让她觉得不舒服。只是见贾弈，不是见受害者，蒲熠星不用避讳，点点头道：“我去问撒老师要许可，你歇一会儿吧。”
他朝郝楠示意，让她跟着自己走。郝楠穿了高跟鞋，哒哒哒的，蒲熠星用余光看她，只见她面色沉静，目光却已经锐利起来，恍如刀锋一般。
TBC——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