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蒲郭】阋墙·13
Chapter13
惊魂未定更需要美食安慰，韬出息这么说着，仍坚持带蒲总裁去吃火锅。蒲总裁想着，这么坚持，肯定是有很重要的话要说，今天想讲备不住明天反悔，感觉到了就要抓住，过了这村没这店，柳暗花明也没有下一村。
蒲总裁脑子里转了一大串，靠谱的不靠谱都有，没再提反对意见。火锅是好吃的，要的也是鸳鸯的，不过是一边蒲总裁适用辣，一边韬出息的胃适用辣。蒲总裁拿油碟，韬出息一碗麻酱蘸料，两个人隔着火锅的热气闲聊，最近看的书，最近听的歌，生活，爱好。
然后韬出息说起了甄高调。他坦诚这是自己的初恋，两个人感情深刻。他对甄是大的事只字不提，只隐晦地说恋爱的时候愿意为甄高调付出一切。他说甄高调因为意外失忆后他为什么选择放弃，他说自己可能这辈子都不会忘记她，他没有办法。
在整个韬出息叙述的过程中，蒲总裁在下毛肚。韬出息始终注视着蒲总裁，看着他下毛肚。七上八下，没有一块毛肚从蒲总裁的筷尖溜走，亦没有哪一块过了或者失了火候。韬出息心头发暖，声音也放软了。
“你怎么一点反应都没有？”
蒲总裁抬眼看他，很委屈似的：“要拒绝我，可以直说。”
故意的。韬出息想。明明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明明知道我坦白是为了什么，尽管我确实仍有隐瞒……但你明明知道我的。只不过故意摆出这副可怜相，好像被我拒绝会是什么天塌地陷的大事。
韬出息语气很轻：“我觉得……我觉得这样很对不起你，对你很不公平。”
蒲总裁这才把筷子放下了。
“你不能因为有一段深刻的感情，就拒绝之后所有的感情。”他说，“感情的公平是什么，是在这段感情进行的时候，我们对彼此的爱一样多，甚至更多，但就算少一些其实也没什么。我爱着你的时候，你爱我且只爱我，不论谁爱谁更多，不论谁付出什么、谁付出更多，一心一意的，这就足够了。”
韬出息面露犹豫。
蒲总裁便继续道：“你可能觉得你对前女友一直念念不忘，所以对我不公平。但是你想，她是一个鲜活的人，这是一段属于你的深刻的感情。丢个东西都要想念一阵，更何况是这样一段感情？”他幽幽叹气，“只是我知道，我和你那位情深义重的前女友长得很像，这个要说明白，你能分清我和她吧？”
韬出息还是那样很轻的语气，做梦似的：“你们性别都不一样。”
蒲总裁便笑了，眼睛里像有星星在亮。
“你可以怀念她，对她恋恋不舍，这都没有办法，因为她是你的过去。对我来说，我要与你展望的是未来，你的过去在那里，我可以心疼你，可以为你惋惜——哪怕这些与我无关，但我与你在一起，就是接受了这一切。”他很认真地问韬出息，“我现在要问你第二个问题：你确定现在是要与我在一起，是还是不是？”
韬出息仔细分辨着这一刻心里的情感。蒲总裁说的话句句在理，他很受触动。甄高调是他的过去，他亲手送她远行，知道她过得好便心安，他眷恋与她的过去，可这份眷恋已经不是爱情，只是一种深深的怀念。他曾经不顾一切的赤诚付出，不可能没有如此程度的怀念。而他之所以这样拒绝一段新的感情……
“韬韬，你还是太温柔了。”蒲总裁说，“你太温柔，才这样在乎我的感受……当然，这也是你喜欢我的证明。你不喜欢我，才不会管这些事情。”
蒲总裁是第三个会把韬出息叫做“韬韬”的人。曾经甄是大这样喊，是恶意的逗弄，卑劣的折辱；甄高调这样喊，是自然的亲昵，带着几分娇软；蒲总裁这样喊，则是深沉的、深情的，韬出息听了，耳朵酥麻麻的，心也酥麻麻的。
蒲总裁最后说：“韬韬，人是不能一直留在过去的。”
这样的道理韬出息怎么会不懂，他只是舍不得，才一直停在那里。三年了，甄高调在国外过得很好，活着，且没有恢复记忆。而他已经离开甄红的公司，为甄高调的希望，尽过了自己最后的努力。
三年了，这么久，他是应该走出来了。
韬出息摸过杯子，把里面的酒干了。他起身，绕到桌子对面，蒲总裁仰头看他，他轻轻闭眼，深吸气，再睁开眼的时候，低头吻了下去。
蒲总裁才是那个温柔的人。韬出息想。至于甄是大的事，他还是有点怕，决定不说了。但他猜测，蒲总裁话里话外提及接受他的过去，未必是什么也不知道，毕竟一夜情那天他就已经露了足够的端倪。他不会主动说，但如果蒲总裁主动问了，他不会否认。这是他能做到的最好了。
蒲总裁不知道他的想法，只是握住韬出息的手，要他坐下来，回应了他的吻。吻完了，蒲总裁问韬出息：“怎么样？”
韬出息说：“你调料放了多少辣椒，怎么亲着有点疼？”
两个人相视一笑，蒲总裁拿酒漱了口，这次换他主动吻韬出息了。
蒲总裁跟韬出息交往了。这个比较难看出来，如果不是蒲总裁特意说了，吴秘书跟陈助理也不会知道的。毕竟，他们实在看不出这俩人跟以往的相处模式到底有什么变化，办公的时候兢兢业业偶尔调笑与过去如出一辙，下班了也就是约会多了点，经常一起出去吃饭，别的好像也没什么。
但是到底是不一样了。比如，蒲总裁在办公室里放了张折叠床，午休的时候，他和韬出息一个睡沙发，一个睡折叠床，并排躺。韬出息胃疼了，吃完药，蒲总裁把人搂到沙发上，暖了手给他捂着。蒲总裁要加班，韬出息坐在沙发上看平板玩手机，每一个小时去闹蒲总裁一会儿，让他歇歇眼。
顶楼这地方，支走了吴秘书和陈助理就不怕别人来。茶水间，休息室，办公桌下面，两个人也会玩点情趣。韬出息确定感情时有些畏手畏脚，定下来了倒是狂野奔放。办公桌下那一回，中途有人来找蒲总裁请示工作，韬出息衣衫整齐的，故意在桌子下使坏，等人走了，蒲总裁把他捞出来，让他坐在办公桌上。
玻璃的隔墙已经做了雾化处理，叫外面的人看不着里面，里面的人也瞧不着外面。蒲总裁去揩韬出息的嘴角，问他：“怎么这么会吃？”声音低沉，安抚中带点诱惑，目光温柔，暗含鼓励，旁敲侧击。
只是他不直说，韬出息也不直接回答，委婉地糊弄他：“我天赋异禀。”又用小腿蹭他，撩拨他，言语暗示他。
“我忙完了，总裁……”
蒲总裁便不再追问，把韬出息按在办公桌的桌面。半小时后，韬出息窝在沙发上盖着毯子打盹，蒲总裁清理了桌面，看着韬出息的睡脸发呆。他隐隐觉得韬出息有些讨好他，不是那么明显，可能也不是出于主观意志，就是下意识地想要讨好他一点，但也没准就只是想对他好点。他不好问韬出息，问了容易伤感情，辜负韬出息的心意。
蒲总裁走到沙发边，蹲下去摸了摸韬出息的脸。韬出息皱皱鼻子，闭着眼睛问他：“干什么？”
现在本就是午休时间，韬出息刚刚又累着了，声音含含糊糊的，不太清醒。
蒲总裁趁机问他：“韬韬，你有没有瞒着我事情？”
韬出息拢着毯子转过去：“有。你有病，是不吵我睡觉就不舒服的病。”
蒲总裁继续说：“韬韬，你对我真好。”
韬出息软软地哼了一声，一动不动，蒲总裁细看他，发现他已经睡着，便在心里叹了口气，帮韬出息拉了拉毯子。
两个人已经交往一段时间了，彼此住的地方去过了，身边的朋友也都知道他们的关系了，蒲总裁觉得韬出息应该已经非常安心了。但关于甄是大的事，韬出息仍是不说，这虽然不影响什么，但蒲总裁不希望韬出息因为瞒着他这件事而感到愧疚不安，他怀疑韬出息讨好他，也是因为这个。
蒲总裁下定决心不会刻意打探，因此碰不上韬出息等着他问询的点。蒲总裁也不明白，甄是大一事上，就算有诸多无奈，韬出息不是被动是主动，这就是他惶恐的所在。他是为了甄高调付出，他自信甄高调不会介意，但没法坚信蒲总裁也会包容他当时那样自轻自贱、把尊严递出去给人践踏的行径。
冬天里谁也不想出被窝，哪怕知道再躺下还会暖起来，仍怕聚起来的温暖散了，大抵就是这样的心情。
两个人怀着别样的默契，一直到了过年。新年要有新气象，年前最后一天上班，蒲总裁很认真地问他哼着歌收拾东西准备下班的爱人：“韬韬，要不要住到我家来？”
TBC——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