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he Second Second

   

【ARLK】远黑暗而行

※mob提及

※剧透注意


感觉不到时间的流逝,分不清白天与夜晚,日复一日的耻辱与痛苦……

身体好痛,只是稍微动一下也会觉得疼痛。

现在是什么时候?好像听见了脚步声……不要,不要听见这可怕的脚步声……更不要去……

路克急促地呼吸着,整张脸在睡梦中变得有些扭曲。他像是惊恐,但更多的或许是绝望。他的手向前伸着,像是要把谁推开,又好像只是徒劳的反抗。

“别……”

“喂路克!”

路克猛地睁开眼睛,汗水从额角滑下。他有些困惑地看着眼前的光,这样明亮,不是那间牢房里会有的……是了,那只是一个梦,一个过去了很久的梦……

路克露出一个傻乎乎的笑容,还没发现屋里有人。访客不耐烦般咂舌,敲了他的额头说:“醒了就快起来,笨狗。”

“什么……痛!”路克揉了揉额头,视线和意识终于清晰了,“亚伦,怎么……我睡过头?”

亚伦面色如常,只眼神有些复杂。不过刚刚睡醒的路克没有注意到这一点,他坐起身,用袖子擦了一把额头的汗,不等人问就说道:“谢谢你叫醒我,我做了个可怕的噩梦……啊,真是的,都已经过去那么久了……”

路克说这些完全是出于不让人担心自己,以及对再微小的帮助也会致谢的习惯,并没指望亚伦会关心他。亚伦的性格他很清楚,大大咧咧,不在意一些像“做噩梦”这样的小事,与小时候那个说话都小小声的孩子已经完全不同。赫斯马里的战火毕竟是太可怕了,如果亚伦没有变成这个样子,自己恐怕也没有与他重逢的一天吧?如果是自己当时留在了赫斯马里会怎么样?也许会因为把食物都让出去,最后饿死在街头吧……

路克一边想着,一边又有点想笑了。但就在这时,亚伦像是有些别扭地开口询问:“什么恶梦?”

意料之外的话语让路克愣住了。

“我问你什么梦。”亚伦重复了一次,语气有些焦躁,“你刚刚……说了一些话。那感觉不像是普通的噩梦,对吧?”

该说真不愧是野兽的直觉吗?

路克抿了下唇,觉得自己的脸色可能有些苍白了。

“不是什么大不了的……只是在梦里觉得可怕罢了。我现在完全没有害怕……”

他好像是在说服自己,脑子里微微混乱,不知道亚伦再追问的话应该怎么办。

“你看……是忍者小子要被反派杀了……所以我……我应该是说了‘不要’或者‘别’之类的吧……?”

亚伦垂下眼睛,看了路克一眼。路克捏着被子,露出个苍白讨好的笑脸。

“真的没事。”他强调,“不过,你是在关心我?感觉你很少会关心这样的事啊……”

亚伦转过身去了。

“出来吃饭。”他说,“都在等你,我已经饿了。”

路克松了口气,一叠声的应下,匆匆起床穿衣。亚伦停在门外,扭头看了一眼,面色阴沉,又显得十分担忧。

“‘不要……别……放开我……’?”他喃喃自语,重复着刚刚听到的路克的梦话。单个的词语,连在一起意思已经足够,但绝对不是什么忍者小子的事。只是一个噩梦,为什么要撒谎?这样的句子,说是梦到记忆中爱德华的死,或者是赫斯马里那场大火都比较符合逻辑。

可路克偏偏扯了什么忍者小子。想来,他不是第一次做这个噩梦,所以才连自己会说什么梦话都清清楚楚,于是编出这样的谎言。

所以就是,为什么要撒谎……?

实在令人费解。

亚伦皱了下眉。DISCARD的事已经全数解决,这段经历中,他与童年的“英雄”重逢,再次成为朋友、伙伴,甚至发展了更近一步的关系。尽管有时表现粗鲁,但老实说,他非常在意路克,关心路克……而路克现在显然有什么痛苦的事情瞒着他了。

该想办法帮助他吧?于情于理……于心。路克在梦中的表情那样痛苦……那家伙自己是不是不知道啊?

亚伦听到路克的脚步声,忙脚步轻快地下了台阶。他一边走,一边想:频繁的噩梦或许是因为什么心理上有什么难以放下的情节?虽然非常不爽,但是……问那个混账欺诈师……应该能有些用吧?


“好了,开始玩之前,先来做例行的仪式吧?”

我不知道。

“于艾林顿港231货船遇袭事件——快说出共犯的情报吧。你的同伴去哪里了?”

我不知道。

“真是只倔强的小猪。快点说出来图个解脱!快啊!”

我不知道。不管怎么问,不管对我做什么……不知道就是不知道,无论如何都不知道……

“顺带一提,上面已经批准杀你了。警方那边都说不认识路克·威廉斯这个警探哦。小猪被完全舍弃了啊?你碰到了最不该碰的东西,真可怜啊。”

头发被用力拽住,头被迫仰起来。眼前的光是昏暗斑驳的,眼前的人是丑恶可怖的。好害怕……可就像这个施暴者所说的,我究竟还能怎么样呢?父亲死了,因为坚守正义也成为同僚眼中的异类,更别提现在还得罪了警方的人,被完全拿捏住……

“如果你乖乖听话,或许还能让你走得舒服点哦,小猪?”

不要碰我。

“给你最后一次机会——共犯现在在哪里?”

我不知道……别碰我。

“那样罪大恶极的坏蛋,出卖他又怎么样呢?你这嘴硬的小猪……明明口腔很柔软不是吗?”

停下,不要……不要再继续说,也别再继续做了……

“为了袒护坏人,付出怎样的代价也无所谓?哪怕像这样……”

他才不是坏人,比起你这样的……亚伦,他是……

“是什么啊,笨蛋?”

“是……我爱的……是我的……爱人……”

“……”

“住手……停下……”

“对你的爱人,你有什么话要说吗?”

“亚伦……救……不……”

“在监狱里那一个星期,在我去之前,都发生了什么?”

“看守……他……打……”

“我最讨厌别人说谎。你还记得吗?”

“不是……说谎……不是……唔……”

痛苦的神色越发明显,肢体紧绷着,像是要这样把自己撕裂一般。切斯雷轻轻叹了一口气,声音轻柔道:“好了,结束了。那只是过去的事情,亚伦并不知情,也没有询问你。你仔细想一想,是不是这样的?”

路克的表情慢慢放松,然后呼吸也平缓了。

“很好。现在,我数三二一,你会慢慢醒来。三——二——”切斯雷打了个响指,路克果然慢慢睁开眼睛。他仍是一头的汗,眼睛里的恐惧也没有完全褪去。他躺在那里,先是愣了一会儿神,才转头对切斯雷道:“抱歉……谢谢。总之,又麻烦你了。”

“我当然是乐意为你效劳的,BOSS。”切斯雷温和地说。他取出手帕,本想递给路克,但看着路克虚弱抬手的样子,便干脆坐到床边,低头帮路克擦拭。路克不习惯地躲了躲:“谢谢,我自己来就可以……我还是简单清洗一下,至少洗洗脸吧。”

路克下了床,脚步有些虚浮地往卫生间走去。切斯雷没有阻止他,只是跟在他后面。生命之源唤醒人的神智,切斯雷靠在门框上看着路克的一举一动,突然说道:“这样瞒着他好吗?虽然我对野兽阁下并无好感,但是,如果是恋人的话,应该一起承担才比较正确吧?”

“这跟‘承担’没关系吧。”路克尽可能让自己的声音显得轻松,“当时是我让他带亚伦娜小姐先离开,也是我无论如何不肯把他供出来……嘛,说到底都是那个看守,是国家警察纵容狱警对囚犯施虐的过错。亚伦……虽然如此,如果让亚伦知道,他也许会把责任归在他自己身上吧?凭我对他的了解……”路克伸手关掉了水龙头,“所以,不要再说了,切斯雷。我请你帮我这个忙,是因为我恐怕亚伦哪一天会突然猜到了,或者知道了……我希望到时候可以自然地面对他,告诉他这件事已经过去了。但是,如果他并不知情的话……请你一定不要告诉他,好吗?”

有水珠像眼泪一样从路克的脸颊滑过,再从他的下巴坠下去。

切斯雷不动声色地给路克递了毛巾。

“我保证这件事不会从我嘴里让野兽阁下知道。”他说,“毕竟,万一他想要迁怒旁人,也实在是一件麻烦事啊。”

路克用毛巾捂着下半张脸,露出一双眼睛,对切斯雷露出个感谢的表情。切斯雷对他笑了笑,叮嘱他要好好休息便转身出去。门外走廊的隐蔽角落里,忍者正站在那里。

“还是不行吗?”默真的语气听起来也十分忧虑,“这样也不行啊……”

“Boss总是这样善良固执。不过,他这份想要维护他人的心情,你也一样清楚吧?”切斯雷的目光投向黑暗,“只是我作了保证,希望你偶尔识趣,不要让我为难啊。”

“你在跟……等等,该不会……”默真的目光跟了过去。那里明明是一处墙壁,但谁不知道野兽怪盗惊人的视力与听力?果然,不过几秒亚伦便打开窗户翻了进来。他矛头找得很准,一上来就看住了切斯雷,声音里压着怒火道:“如果说是那一个星期……当时你也在那监狱里吧?欺诈师?”

切斯雷脸上的笑容没有分毫变化。

“你扮成一个老头,让Doggie为你出头……”亚伦动作迅捷,一把抓住了切斯雷的领子。默真只来得及抓住亚伦的手腕,三个人形成诡异的对峙。

“全都告诉我。”亚伦压低声音,“你的嘴里不能说出实情……大叔。”他往旁边瞥了一眼,“你没做过保证,你来说吧。”


飞艇上初见的时候默真便意识到了什么。他毕竟年长,且有忍者的敏锐,虽然终日抱着酒瓶一副浑浑噩噩的模样,还是从一些细节看出些许奇异,连带着对路克领口及袖口不经意露出的痕迹进行了合理联想。毕竟,虽然看起来只是普通的伤痕,但实际上……果然是有些许不对吧?

只是没有管罢了。路克与亚伦的关系非同寻常,这也是忍者一眼就看穿的东西。他想当然地认为做野兽的爱人有些甜蜜的烦恼,又感慨年轻人真是玩得激烈,甚至还隐晦地调侃过路克。但路克只是用一双无辜的狗狗眼看向他,仿佛在问他“你说什么?”他便继续感叹年轻人的复杂性,然后没有再提起了。

直到彼此相处了更久,默真才渐渐察觉出不对。再然后,让他确认一切的,是在某个夜晚,偶然听到的切斯雷与路克的谈话。

当时切斯雷刚刚结束对路克的催眠治疗,记忆回溯中路克又回到那个阴暗可怖的牢房,切斯雷从他被催眠中的言语与挣扎读出信息,一时也是非常惊讶。最初牢狱相见的时候,切斯雷对路克自然还未抱有亲情,他知道那看守虐待囚犯的陋习,因此毫不犹豫地扮演弱者来试探英雄。而欺辱一个心怀正义的人,让他痛苦甚至舍弃自己的正义,对恶人来说究竟是多大的诱惑呢?猥琐的看守为此手段百出,路克回到牢房时面对关切的老人也没有提起半句,切斯雷因此也以为,路克不过是受了些皮肉之苦。如果始终保持陌路,做一对没感情的合伙人,切斯雷也不会觉得如何。偏偏羁绊已经加深,唤醒路克后看着对方苍白的脸色,切斯雷也难免责怪自己,觉得路克的遭遇中有自己的责任在了。

“没关系的。”路克却只是这样回应切斯雷的歉意,“说到底你没有逼我做什么啊……就算不是你,是别的囚犯被殴打虐待,我大概也会挺身而出吧?只能说我这样的性格,在那种地方就是很碍眼啦。”

他这样三言两语拨散切斯雷的愧疚,好像真的不在意那些灰暗痛苦的折磨。之后切斯雷想说什么,路克便借口要休息请他离开,于是切斯雷什么都没有说。只是出门后看到了默真,两个人对了眼神,彼此对路克的事心照不宣。切斯雷叮嘱默真不要让路克察觉他已经知道这件事,默真犹豫片刻,自然是应下来了。

如果路克已经不在意,如果路克已经把这件事在生命里翻篇,那么自然最好是谁都不要提起。现在却不一样……这件事又一次影响了路克,他为此甚至请切斯雷出手,想要通过催眠来解决心理的创伤。

默真说到这里,亚伦已经捏碎了一个杯子,甚至在木质的桌面上留下自己清晰的指痕。切斯雷不紧不慢道:“这样恼怒也是没有用的,野兽阁下。既然你现在已经知情,那么我想问你,在ACE大厦的时候,魅影有没有对BOSS说什么奇怪的话?”

“你是说……”

“BOSS虽然有时爱装模作样,假装自己不难过脆弱,但这种不必要的人带给他的伤害,终究是不该让他这样在意的。”切斯雷说,“是的,我因此怀疑……会不会是魅影对BOSS做了什么手脚呢?事实上,他从前就在BOSS的脑海中种下了暗示,警惕每一个可能会探寻他头脑中秘密的人,所以……其实这也对BOSS造成了一定影响,他本身性格坚韧,但一旦踏入崩溃边缘,反而比谁都容易意志消沉。”

亚伦回忆着那天发生的事。当时他被枪击中,剧痛迅速夺去他的意识。他只记得很模糊的片段,看着魅影抓住路克却无法伸出援手,看着路克杯丢进垃圾滑槽也无能为力……那个时候魅影对路克说了话,他说……

“……没有交集。”亚伦慢慢说道,“那个混蛋,他说路克……说他跟世上的人任何人都没有交集。”

切斯雷若有所思地摸着下巴沉思。

“所以……是因为这样,才把虐待过自己、跟自己建立了肉体联系的看守当成了‘交集’?”他声音里久违地有了怒意,“魅影,这个家伙……”

默真自然地在切斯雷肩膀上拍了一下。

“好了,当务之急是要如何帮助路克吧?”他说,“我们必须得到确切的答案。如果真的与魅影有关,他现在就在公安的监狱,我去找抚子小姐,请她把人带出来解决问题。但如果魅影并没有做什么……现在或许还是不要让路克见到这个‘父亲’,你们说呢?”

切斯雷露出一个楚楚可怜的表情:“可是,只要一想到那个家伙这样还得到了BOSS的原谅,实在是从心底感到有火在烧……野兽阁下这个样子,好像也帮不上什么忙……”

“够了!”亚伦在桌子上拍了一下。房间里重归安静,忍者与欺诈师的目光都落在怪盗身上。

“我说啊……”亚伦颇有几分咬牙切齿地说,“这种情况,像你们之前那样的暴力治愈,会不会有用啊?”

“阿拉阿拉,想参考我们吗?”默真摊了下手,“情况如此不同,坦白说,我也不知道会否有用啊。”

“难得的赞同,默真先生。”切斯雷端正地坐好,恢复了正经的神态,“无论如何,对于BOSS来说,最特别的人是你吧,野兽阁下?那么,就按照你自己的方式。”他笑了笑,“但注意不要伤了人,我事先警告你了,野兽。”


“那个看守?我想一想……在我命令他们开枪自杀前,他好像还一直对BOSS你念念不忘,说着什么‘可爱的小猪逃走了……’大概这样的话吧?”

路克坐在天台,两手抱着膝盖,盯着月亮发呆。父亲即是“魅影”,对自己并没有感情,为了达成目的可以随意地杀掉自己、说出最诛心的话。尽管在切斯雷的帮助下从灰败的心理世界走了出来,这件事对路克仍然是有影响。就像默真曾经说过的,他太聪明,容易想很多,此时他就心知肚明,是他自己建了囚牢,还把自己关在里面了。

所以他主动地想要知道更多的事,从切斯雷口中询问自己离开后那个看守的言行,还请切斯雷帮自己催眠,一次次去面对那段时间痛苦的经历。

人与人之间是多么需要亲密接触啊?握手连起了他与爱德华的父子情,也是他与亚伦的开始。那么,那个看守对他所做的一切,那些本应是爱人间的亲密行为……不,那怎么能说成是“亲密行为”?

路克低下头,感觉自己又一次为那恶心的回忆浑身发抖。

被紧紧捆住的身体,无能为力任人施为的屈辱与痛苦,恶劣的调笑与恐吓,被别人看着,也差点被别的人……

“噫!”

脸突然被什么东西碰了一下,路克从记忆中痛苦的漩涡回神,猛地扭头,就看见亚伦不知什么时候坐在他旁边,一手托腮,一手扯着他的脸。

等等,他的脸……?

“痛!”路克后知后觉地抓住亚伦的手腕,“我说,这是怎么了?”

亚伦睨他一眼,收回了自己的手。

“我只是来看看。”他说,“某个人啊,这几天尾巴一直垂着,耳朵也耷拉着。闷闷不乐的样子,难道真以为我是傻瓜,完全没发现吗?”

“欸?”

“什么噩梦让你这么久也醒不过来?”亚伦转过头,看着路克的眼睛,“作为……恋人的话。你对我是不是太客气了?”

他不喜欢说这种肉麻兮兮的话,感觉整个胃都要倒过来了。但是啊……只是但是。如果他当时没有先去揍那个杰森中队长,而是搜集情报找到监狱的位置直接去救人,也许路克就不会经历这一切吧?当时的他心中多少也有一点怨念,带着自己名字离开却始终没有回来的人,让自己独自在赫斯马里纷飞的战火中苦熬的人……让“英雄”吃一点苦头以作抱怨,也没什么吧?

但他还是迫不及待地行动了。一安顿好亚伦娜,他便立刻动身,踏上救路克的道路。看到路克被打得遍体鳞伤的样子,他是真的非常生气,如果不是时间紧急,他怎么也要揍那个猥琐的看守一顿……那家伙,在地狱里庆幸是死于手枪,而不是野兽怪盗的钩爪吧。

亚伦撇撇嘴,从口袋里拿出一个巧克力甜甜圈拍在路克怀里。路克正震惊着,此时看到巧克力甜甜圈,更加震惊了。

“你?买给我的?”他语气惊诧,“不会吧……你不会是切斯雷假扮的吧?”

我平时就有这样不温柔……不解风情……或者什么的吗?

亚伦在心里嘀咕着。然后,他主动帮路克拆开了甜甜圈的包装袋,用手拿着递到了路克嘴边。

“少罗嗦。”

只是闻到香气就知道了,这绝对是加了五倍巧克力酱的特质甜甜圈。沉郁的心情瞬间变得明朗,好的甜点就是有这样神奇的魔力,路克不客气地一口咬住甜甜圈,含含糊糊地笑着说:“真是太美味了……亚伦,真是的,你偶尔也会哄人嘛!”

亚伦没有反驳,只是看着路克。这让路克猛地发觉自己说了什么话,又惊慌地找补道:“啊,不是,我是说……”

“之前不是还突然向我抱怨国家警察的腐败与不作为吗?”亚伦说,“现在这样怎么反而不跟我说了?”

“因为确实是已经解决了的问题所以……也不算什么问题了就……”

亚伦慢慢地出了口气,伸手在路克头顶按了两下。

“噩梦这样的事情也算‘问题’的一种吧?”他说,“是谁说现在已经不一样了?说可以一起分担,可以一起前进……你这样把持距离,难道不是比身为朋友还要生疏吗?”他顿了顿,最终还是说出口道:“路克,我已经知道了。”

他是很少这样郑重地叫出爱人名字的。路克的心都为此一震,几乎是立刻便明白了亚伦在说什么。他没有去问一下“你就知道了”“你怎么知道的”“你知道什么了”这样的蠢话,只是在月光洒下来的时候,怔怔地看着亚伦。

亚伦又吐了一口气,往后躺在了天台上。

“那个看守,他一开始就对你……?”

“也……不是。”路克说,“大概第三天……还是第四天的时候?仅仅是殴打我好像不能满足他了,就有人提出不如弄些别的花样……虽然你们都说我长得平平无奇……嗯,在那个监狱里,我大概是最好看的吧?”

“有人提出?除了那个看守,还有别的人?”

“嗯……有……有时候,他们就在旁边看着,一起取笑我。”

“还有呢?”

“……想碰我。也……碰到了。虽然不算得逞,但是……太恶心了。”

路克也躺了下来,紧紧地挨着亚伦。他有些颤抖,亚伦感觉到了,却没有第一时间伸出手去安慰,只是继续问道:“我找到你的时候……你其实伤得很重吧?不仅是……你明白我的意思吧?”

路克点了点头,夜空上的月亮和星星都变得有些模糊了。

“可是你来找我了啊。”他很小声地说,“在我万念俱灰的时候,在我觉得自己也许就要屈辱地死去的时候……如果你再晚来一点,也许就会正好看见最不堪入目的画面吧?我也有些庆幸,幸好你是那时候来了,幸好……幸好因为上面批准杀我,他多折磨了我一段时间,不然……”

这个时候,亚伦才终于翻过身去,把路克抱在怀里了。微凉的晚风吹过,相拥在一起的人只觉得更温暖。路克这么多天以来,第一次变得安心了。

“我不是想瞒着你或者怎么样。”他说,“这件事,在我这里确实是已经过去了。我只是不想多一个人担心……它毕竟已经过去了。”说到这里,他又忍不住笑道,“我还以为,你要是知道我为这件事不安,会像我那时候掉眼泪一样再踢我一脚呢。”

亚伦心里有些许懊悔。但以他处理方式,他确实不知道当时要怎样才能让路克立刻清醒。这时候,路克突然问他:“我现在哭的话,你会跟我动手吗?”

亚伦没说话,只是把路克的脑袋往自己怀里轻轻按了一下。过了一小会儿,亚伦感觉到自己身上单薄的布料湿透了。他轻轻拍了下路克的肩膀,然后再一小会儿,路克便在他怀里蹭了蹭脑袋,声音微哑道:“好了。”

亚伦松开手臂,看着路克坐起来,继续吃没吃完的甜甜圈。

“就算那是交集,也应该是最劣等、最好不要存在的交集吧?”亚伦说,“如果你非要说那也算交集……”

路克咽下最后一口甜甜圈回头,正好看见亚伦皱起眉头。他笑了笑,故意用满是甜味的嘴唇去碰亚伦,仗着亚伦此时格外纵容他,肆无忌惮地挑战对方的忍耐程度。

“不如帮我建立新的交集啊?”路克直白地说,“之前一直忙碌,现在也总算闲下来了……我现在心情很好。”他笑了笑,“今天晚上,你房间还是我房间……也是时候了吧?”

亚伦眯了下眼睛。

“你自己招惹的,可别中途后悔啊。”他强调,“不论发生什么,你都没机会后悔。”

路克不知道是听懂了还是没听懂,扯着亚伦的领子亲上去,同时很高兴似的应了一声:“好。一言为定。”


次日中午。忙碌了许久的抚子小姐终于能回到事务所,饭桌前只有姿态优雅的欺诈师与呈上食物的默真。抚子与他们打了招呼,随口问道:“那两个人呢?”又看了眼今天的餐食,“嗯?红豆饭?”

“是啊,红豆饭——”默真拉长了声音笑着说,“不用等那两个人,我们开动吧。”

抚子若有所思地往楼梯看了一眼,没再多问什么。默真在切斯雷身边坐下,玩笑着问他:“这算不算亚伦伤了路克?”

切斯雷道:“一直到现在也没有起,非要说的话,算纵欲吧?”他也笑起来,“期待BOSS的反馈……不过,我猜他不会再让我给他做催眠,虽然有点遗憾,但也是好事一桩吧。”


——THE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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