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he Second Second

事情是怎么发展成这样的？赛罗想不明白。帕拉吉手镯被摘下放在床头柜，他被泽塔用不知道什么奇特材质制成的绳子捆在床头，旁边还有一只可以正好搂在怀里的赛罗玩偶。手腕的绳子明明只是简单地打了一个结，却随着他反抗的力度越缩越紧，让他手腕疼痛，而比这更令人在意、也是眼下看起来情况最危急的是——

泽塔红着眼灯，压在他身上，不停地问他：“为什么赛罗师父不回应我的爱呢？为什么赛罗师父好像永远永远都不会喜欢我呢？可是我好喜欢赛罗师父，赛罗师父为什么从来不对我的感情认真一些呢？”

一连串又委屈又痛苦的问题，让赛罗一边心酸一边忍不住想要发火——

“就是说你到底什么时候表过白啊！”

 

几分钟前。

真的就是几分钟前。

赛罗刚结束任务回来，他这次一点伤都没受，在银十字转了一圈便顺利出院，玛丽奶奶还夸他是个好孩子，让他再接再厉，搞得他非常不好意思。接着，他听梦比优斯说泽塔在科技局，便打算溜达溜达，“顺路”过去看一看。

看是看到了，非常顺利，赛罗刚到科技局门口泽塔就出来了。然后问题也瞬间爆发了，泽塔一看见他，那本来璀璨漂亮的钻石眼灯就在瞬间蒙上一层暗涌的红。赛罗震惊不已，想着泽塔上次出任务是什么时候，难不成是中了什么邪恶宇宙人的阴招，这次来科技局其实是做检查，那问题解决没有？

赛罗想到这里，立时便要上前询问，泽塔却已经飞扑过来，嘴里还大喊着：“赛罗师父！你为什么要拒绝我对你的爱！”

赛罗：“欸？”

赛罗：“喂！”

赛罗就这么被泽塔扯在怀里，搂着飞上半空，然后刮进艾斯家的大门，被按在了泽塔卧室的床上。

旁边是他的Q版玩偶。

赛罗甚至没时间想泽塔的卧室里为什么有他的玩偶，泽塔就已经摘了他的手镯，然后一摆手变出一条亮闪闪的绳子，强硬地绑住了他的手腕。整个过程非常快，泽塔一边动手一边抽泣，赛罗一整个就是深陷震惊不可自拔，随即迎来泽塔狂风骤雨般的质问，中心主题只有一个：“赛罗师父，你为什么不爱我！？”

赛罗嘴上不说（因为根本没有任何插话的机会），心里却狂怒地想着：你怎么就知道我不爱你呢？

泽塔当然听不见赛罗的心声，只是越说越伤心，液态光粒子围着变成红色的眼灯打转。赛罗被他言语中强烈的难过感染，想着他也没做什么便也不打算挣扎，谁料泽塔就在下一秒发起疯来，正正好好咬住了他的嘴唇，舌头也蛮不讲理地突破齿关。赛罗从未感受过小徒弟如此强势的一面，呼吸被完全占据，身体莫名觉得发热。而泽塔显然觉得这还不够，在赛罗喘息的间隙，一口咬在了赛罗的脖子上。

“痛！”

手上的绳子随着赛罗的挣扎捆得更紧，赛罗已经准备给泽塔一脚，让这状态不对的小子清醒一点。但是，泽塔的手却不规矩地滑向赛罗胯间，一瞬间的诧异让赛罗失去了反击的最佳机会，因为泽塔在这个时候仿佛突然醒悟了一般停下所有动作，抱着赛罗呜呜哭起来。

到底要怎样啊！

赛罗简直百思不得其解。他小幅度地挣扎着，一边动一边轻喘训斥：“什么啊，你哭成这样？可恶，到底是谁被欺负了……”

泽塔更大声地哭起来：“师父——赛罗师父——我好喜欢你啊——你可不可以——也喜欢我一下——”

赛罗实在为难。他不是不能蛮横地挣开泽塔，但那必然会让泽塔受伤，如果是以往也罢，眼下泽塔像只受伤后又被雨淋湿的小狗，赛罗竟怎么也狠不下心。只犹豫的这一会儿，泽塔又缓过来了。他一边哭，一边手上更不规矩，赛罗无可奈何，只好用意念向还在办公室的赛文求助：“老爹！帮帮忙！泽塔这小子疯了！”

 

赛文必须要说，他不是第一次接到儿子的“求救”信息了。父子两个突破隔阂亲密无间后，赛罗张扬跋扈蹬鼻子上脸的一面越来越不遮掩，时不时就把声音搞到老爹的脑子里，跟他喋喋不休地说任务，朋友，还有泽塔又来缠着他找“麻烦”。

儿子这样依赖自己，跟自己无话不谈，赛文自然受用，所以哪怕赛罗的联络不分时间，他也完全不觉得烦，顶多口头抱怨两句，却始终对赛罗开放着与自己随时沟通的权限。

因此，当听到赛罗在脑子里撕心裂肺地喊着“泽塔疯了”，赛文首先想到的是泽塔又在奋勇拜师，但儿子紧接着又大喊“这小子强吻我”，让老父亲瞬间警觉起来。

艾斯……艾斯前阵子接了个任务，已经两天没有回家了。

赛文拧了下眉，确认保存画到一半的星图，急匆匆出了警备队大门，往艾斯家的方向去。路上难免听到有人议论“泽塔好像把赛罗抱走了”，结合着脑袋里儿子越发羞恼的声音，赛文干脆飞起来落到艾斯家门口。

赛文深吸一口气，敲门。屋里人反应很快，是泽塔来开的门。

赛文和蔼地问：“赛罗在吗？”

泽塔的眼睛不正常的红着，支支吾吾地回答“我没见过师父”，赛罗的声音却紧跟着从他身后压根没关的卧室门传来，见了救星般惊喜地嚷着：“老爹！”

泽塔嘴唇一抿，瞧着就是要哭了。赛文不客气地推开他往屋子里走，在门缝就看见了儿子被绑在床上。

赛文：“……”

赛文心想：“这是什么年轻人的新奇乐趣吗？”赛文嘴上犹犹豫豫地、语重心长地隔着门说：“赛罗，玩情趣的时候不要喊长辈围观比较好……”

赛罗几乎抓狂：“就是说不是啊！那小子不对劲，老爹你不要跟着发疯啊！”

 

后来就变成泽塔抱着赛罗玩偶，赛罗坐在泽塔旁边揉着手腕，艾斯与赛文带希卡利坐在客厅里，勉强算是三方会谈。

艾斯头痛地揉揉额角：“我刚回家……你们说什么，泽塔绑架了赛罗？”他眼神迷茫，“我是不是中了什么奇怪的射线，希卡利快带我去科技局检查一下……”

赛文道：“我其实更想说泽塔试图囚禁赛罗，但是。”他眼神飘向泽塔，思考着措辞，“在大街上把人带走，然后带回家，带进卧室……真不是什么奇怪的情趣吗？”

“就是说不是啊！”赛罗从沙发上跳起来了，“本少爷会被这么简单地绑过来，完全是没想到这小子会搞这么一出好吗？平时老老实实的，谁知道竟然会做这样的事！嘁，亏我还以为他是中了敌人的招数担心他……”

泽塔紧紧勒着玩偶，超委屈地大声说：“可师父都不回应我的爱啊！”

赛罗忍无可忍，手攥成拳抵在泽塔的脑袋上往下按：“你个绑架犯你又哭什么啊？”

泽塔眼看着就要哭得更大声了。希卡利在这时清清嗓子开口：“我知道发生什么事了。”他在光屏上点了几下，把一份文件同步给在座的几个人。

“今天泽塔来帮我做性格转换魔杖的优化研究，过程中发生了一起小型爆炸。我当时立刻给泽塔做了检查，未发现任何异常，但是现在看来，他的异常是要在遇到特定对象时才能显现的。你们可以看到我圈出来的那部分数据，已经与正常值不一样了。”

希卡利顿了一下，看了看还在揉手腕的赛罗。

“至于那条绳子，那是最新研发的便利工具，方便必要时刻活捉敌人，拿给泽塔试用的。它具有自动捆绑和识别被捆绑者力量值而自主加强束缚的功能，倒是没想过还能用做……情趣。”

赛罗崩溃，赛罗无语，赛罗恶声恶气地说：“你用心险恶！你是不是想对梦比优斯做什么？”

希卡利漫不经心地说：“我们不需要用这种方法，无论是梦比优斯还是我，”他对泽塔抬了下下巴，“都不会把对方逼成这样。”

赛罗倒吸一口气，看起来马上就能掀了艾斯家的屋顶。赛文忙道：“现在有什么解决方法？”

“很简单。”希卡利道，“泽塔做出这种过激行为，归根结底是他的爱意没有得到回馈。所以，只需要赛罗多回馈他的喜欢就行了，简单来说——赛罗。”

赛罗已经意识到什么，逃避现实地把脸埋在手心。果然，希卡利慢悠悠地宣布：“你要多跟泽塔说‘我爱你’，知道了吗？”

 

这该是一场闹剧。

赛罗想。

否则他现在不会跟泽塔黏黏糊糊、形影不离。

时间已经过去一周，泽塔的状况已经稳定了很多。最开始当然是百般不情愿，要泽塔黏上来抱着又蹭又哭最后红了眼睛赛罗才能勉强把那句话说出口。赛文跟艾斯为此没少费心，一边给泽塔开讲座教他“爱情与亲近的分寸”，一边给赛罗开讲座，让他直面内心，直面泽塔的爱意，“爱就大胆说，看给泽塔憋成什么样了？”

赛罗想，他大概也是有点委屈的。

泽塔喜欢他吗？他哪里知道。泽塔喜欢他，但是从来没有说过。为什么？因为觉得“赛罗爱上泽塔”是个不会实现的、纯粹空想的命题吗？

赛罗不禁反思：我表现得真有那么滴水不漏吗？

行胜于言，他确实有口是心非的毛病，但他对泽塔的关心，对泽塔的在意，已经不再抗拒的“赛罗师父”的称呼，量身定制的训练计划，所有的“顺路”与“不经意”……就算是他的表达太过遮掩，可如果泽塔完全没有了解到，肯定也有一部分责任吧？

每次想到这里的时候，赛罗都会对任务一般地说“我爱你”加倍烦躁。他会忍不住对泽塔抱怨：“这也太麻烦了，你就不能快点好起来？”于是泽塔那漂亮的钻石眼睛又会变红，小徒弟很委屈地捧着心口，眼泪汪汪地喊着：“师父，怎么可以——”

犯规啊！太犯规了！

赛罗看不得泽塔这副表情，立刻就要阻止他，一刻不停地跟他说：“我爱你，真的爱你！停，快别哭了，停下来啊！”

泽塔总是很好哄的，立刻就会停下那泫然欲泣的嘴脸，得寸进尺地挂到师父身上，紧紧地抱住师父，喃喃地说：“我真是奥特喜欢你。”

“所以，我只说一次啊。”在泽塔完全恢复后，在已经不用那么为难地、做任务一样不情愿地说“我爱你”后，赛罗这样询问泽塔。

“我不够直白，这真的让你很困扰，很难过吗？”

泽塔一时也不知道该说点什么。从非常失落的“赛罗师父不爱我”的状态中清醒过来，他首先感受到的是心脏被爱意填满的充盈感。这都是他的赛罗师父给他的爱，安抚了他异常脆弱状态中的每一个梦境，哪怕他差点犯下囚禁侵犯这样的恶行，他最爱的师父也只是扭着脸跟他说：“你根本做不到啦，你亲我一下就要哭好一会儿，摸我腿的时候哭得都喘不上气啦。”

泽塔一边红着脸听抱怨，一边下意识就脱口而出：“莫名有点不甘心啊……”

“笨蛋！你还真想在那种状态下对我做什么啊！”

他们刚刚结束一次训练，享受着汗水流出毛孔又被风吹干的舒适感。赛罗就这样貌似随意地问出那个问题：“我不够直白，这真的让你很困扰，让你很难过吗？”难过到会在心里那样痛苦，会哭着问“你为什么不爱我”，会一边想要占有，一边谴责自己的恶念而痛哭不停。

赛罗师父不够直白，这让自己困扰吗？

“其实……完全不会啊。”泽塔看着天空回答，“赛罗师父不够直白，但是，赛罗师父有多在意我，我是完全能感受到的。赛罗师父没有回应我的爱意，我确实非常痛苦，但是……也是我自己根本没有说过啊。”

年轻的战士转过头，认真而专注地看着最崇敬、最喜爱的师父的侧脸。

“我好喜欢赛罗师父。”他说，“但是，师傅答应收我为徒我已经很开心了，我不想得寸进尺，不觉得师父也会喜欢我才没有说。不过，果然还是说出来会比较开心……那么，师父，你的回答呢？你……”

赛罗捂住了泽塔的嘴。

“所以说，你是个笨蛋啊。”赛罗轻声说，“不喜欢你谁会说那么多次‘我爱你’给你听？既然清醒了，你就认真地听好这一次——”

等离子火花塔的光芒柔和昏暗，可那余晖分明寄存在两个人的眼灯之中。

赛罗看着泽塔，很认真，很专注。

“我爱你，泽塔。”他说，“开始交往吧？”

 

——

 

希卡利在办公室捡到一个哭哭啼啼的梦比优斯。该梦比优斯一边抹眼泪，一边说都是赛罗干的好事，赛罗还得意地跟他说：“都是希卡利的错。”

梦比优斯泪眼朦胧地看着希卡利：“到底发生了什么啊？”

希卡利沉默了一会儿，讲述了泽塔爱而不得险犯弥天大错的青春疼痛爱情故事。梦比优斯听完了，哭得更厉害地说：“那关我什么事？我没惹你们任何人啊！”

 

——THE END

泽赛：青春爱情；梦比优斯：疼痛；希卡利：故事。

好像哪里有问题又并没有不对（。）

灵感来自歌曲《至爱·Ecstasy》1分15秒到1分49秒那段词，听的时候自然脑补了爱到有一点抓狂的钻石小狗，不要太可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