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he Second Second

※布斯卡x尼斯

听到房门传来细微响动，布斯卡认命地叹口气，从床上爬起来。他小心地走到门边，将门打开一个小缝，黑暗中传来完全无法压抑呕吐声，他开门出去，摸索着在墙上找到了灯。

“啪”。

卫生间里正抱着马桶吐的人肉眼可见地僵了一下。

“吵醒你了？”

尼斯抹抹嘴，转头看过去。明明是两张一模一样的脸，但天差地别的性格注定不会让任何人将他们认错。尤其尼斯此刻那样苍白，说是透明的也只算“略微夸张”。

“我就没睡。”布斯卡说，“等着你呢，知道你爱逞强，晚上非闹这么一出不可。”

尼斯叹了口气。

“那你可以不用说出来的。”

他扶着马桶圈站起来，按了冲水，然后转身去洗手台漱口。布斯卡瞧见了他有点走不稳，大概是吐累了，或者太使劲儿腿麻了……他没伸手相帮，就静静地看着尼斯，等尼斯折腾完了，才侧身让开一点距离，却又不完全让开。

“一起睡呗。”布斯卡特好意思地说，“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离开这鬼地方，我都想你了。”

“咱俩不是天天见吗？非陪着我去做日常检查，我看你都看烦了。”

“可晚上没睡一床啊。”布斯卡有点无赖的样儿，“明明在家的时候都是一块睡的！”

尼斯叹了口气。

“从第一天上学起我们就不在一起睡了，你找借口也不至于这么找……让开。”他不轻不重地撞了一下布斯卡的胳膊，“我累了，趁早睡觉。”

见他答应，布斯卡立刻不闹了，乖巧地把门让开不说，还伸手去扶尼斯的胳膊。尼斯不让他扶，他非扶，夹着他哥一只手，流氓一样把人往自己屋里拽，生怕人家反悔似的。而等到了卧室，布斯卡就真的开始耍流氓了。尼斯刚往床上一坐，布斯卡便欺身而上，仗着短暂的身高差低头问：“我能摸摸你肚子吗？”

尼斯轻皱了一下眉头。

布斯卡就笑：“好歹算我侄子呢。”

尼斯半真半假地抱怨了一句：“有什么好摸的？”便两手往后撑在床上，让自己的肚子露在布斯卡眼皮底下。本该八块腹肌的地方如今微微凸起，圆润得讨喜，布斯卡果真伸手去摸，手指刚贴到尼斯的肚皮上，尼斯就倒吸了一口气。

“你侄子大概不太喜欢你。”他勉强笑了下，想以此安抚布斯卡。布斯卡却太懂他了，手掌整个贴到他肚子上，把声音放得很轻，语气又正经又疼惜。

“疼了？”

“有一点。”尼斯拨开布斯卡的手，不耐烦地使劲揉了一下肚子，“这王八蛋，等它出来，老子不一枪崩了他都不算完……”

布斯卡见不得尼斯那么手法粗暴地对待他自己的肚皮，先是咋舌，随即又拨开尼斯的手，撩了他的衣服看。圆滚滚的肚皮上正涌着几个小小的鼓包，像是有什么东西迫不及待要出来。尼斯自己也盯着瞧，眉头紧皱地说：“恶心。”

“恶心什么，你又没看见。”布斯卡哄他，“你就当是个孩子，别想那么多。”

“怎么没看见？杀都杀几个了。”尼斯把衣服扯回去，语气有点不耐烦了，“你还睡不睡，不睡我就回去了。”

布斯卡听出他语气认真，赶忙推着他在床上躺下，接着自己也摸黑上了床。尼斯侧躺着，手垫在脸和枕头之间，没一会儿就感觉到布斯卡从后面搂上来，脑袋拱在他脖子旁边，含糊不清地说：“你以前可不穿上衣睡觉的……”

尼斯当然知道布斯卡想要什么，毕竟那是他亲口应允的。他们是双胞胎，本就更胜一般兄弟亲密，从最开始的好奇探索，到后来友好互帮互助，最后真成了更亲密的关系，完全是顺其自然。尼斯一贯拿自己这个弟弟没办法的，不然也不会什么篓子都帮他兜着，从小到大帮他打了那么多架不说，到最后把自己也给了他。

“我现在不舒服。”尼斯纵容地说，“你别闹太厉害。”

布斯卡就好像不高兴了。

“说什么呢哥哥？”他有点质问的意思，手轻轻卡住尼斯的喉咙，“我跟你躺一块，难道只想着那点事吗？”

“我还真数不出来，像这么躺在床上，有几回不是为了那点事的。”尼斯转过身，跟布斯卡面对面。他亲昵地责怪胞弟：“你到底要干什么？不睡我真回去了，你看看现在几点，你烦不烦。”

布斯卡哼唧了两声，脑袋往尼斯怀里拱。尼斯能想象到布斯卡此时脸上是什么表情，有点孩子气的，甚至是娇气的……又不是小孩儿了，还撒娇。早跟他说过别用跟自己一样的脸撒娇，他有时候照镜子自己做都想吐……唉，但布斯卡做的话，其实就，真的还挺可爱的。

尼斯忍住笑意，伸手去揪布斯卡的头发，想把他从自己怀里拽出来。只是，他的手刚碰到布斯卡的发丝，布斯卡就低声说：“哥哥你不舒服，也跟我撒撒娇好不好？”

这是什么话？

尼斯的手停在布斯卡的脑袋上头。

“你总逞强……”布斯卡顿了一下，“逞强给外人看也就罢了，我一眼就看透你了，你跟我装什么，整天跟个没事人一样。”

严密检查得出的数值能让尼斯略感心安，却一时没法驱散这次经历刻在他脑中的痕迹，更何况他肚子里还有个玩意儿，一个把他当做母体汲取营养，随时都可能破体而出的怪物。

手术就在这几天，尼斯确实不如表面上看起来那么平静。

“这不是逞强。”尼斯为自己解释，“事情已经发生了，再怎么担心也没用，没必要跟你抱怨，让你一起担心。”

更别提什么撒娇。也许因为稍微年长了那么一会儿，尼斯自小不比布斯卡那样能够自如地撒娇，而是自然地担负起了成熟兄长的责任。虽然布斯卡只比他晚出生几分钟，但弟弟就是弟弟，做哥哥的就是要护着弟弟，让着弟弟，甚至纵容弟弟，给他快三十岁还能撒娇的底气，也给他个长得一样并且也快三十岁的哥哥当对象。

两个人在一起过一辈子，生命中除了父母的每个重要角色都是对方——只要弟弟这样希望。

尼斯揉了下布斯卡的脑袋。

“你爱撒娇就够丢我这张脸了，还得我也一起？你是何居心。”

布斯卡不依不饶，还是嘀嘀咕咕，念念叨叨，又磨又蹭，想让尼斯撒个娇。尼斯只能叹气：“你哥我就不会撒娇。”

“那你跟我学呗。”布斯卡兴致勃勃，“我说一句你说一句。”

“学个——”

布斯卡一把捂住了尼斯的嘴。他说：“尼斯哥哥。”

布斯卡松开手，尼斯不情不愿地：“布斯卡弟弟。”

布斯卡又捂尼斯的嘴，这次说：“我好疼哦。”

布斯卡松开手，尼斯张嘴又闭上，忍无可忍地骂道：“疼个屁。”

布斯卡一骨碌滚到一边，小孩儿一样蹬腿，控诉尼斯耍赖。尼斯在黑暗里笑起来，伸手摸到布斯卡，使劲拍了他一下。

“布斯卡弟弟，别折腾了，来陪我睡觉，赶紧。”

布斯卡乐颠颠地掀了被子把尼斯罩住，胳膊也伸着，把尼斯搂住。他们相拥而眠，呼吸渐渐平稳。在彻底睡着之前，尼斯恍惚着想起一件往事。那会儿他们刚确立了更亲密的关系不久，有一天布斯卡钻了牛角尖，在床上又撒娇又发狠地问他：“你到底是拿我当弟弟哄才陪我上床，还是也喜欢我，就像我喜欢你？”

这什么傻逼问题。

尼斯一翻身，迷迷糊糊中，腿压在了布斯卡身上，胳膊也搭了上去。

弟弟啊，爱人啊，对我来说没什么不同，还不都是你。

——THE END

写文一小时想名一晚上（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