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零】特供火锅
赛罗没有想到自己会在凌晨的宿舍遇见赛文，毕竟赛文不是学校的老师，平时也总是很忙碌。一个在光之国都见不到两面的人突然在这么一个奇怪的时间风尘仆仆地出现在学生宿舍门口，简直是鬼故事级别的事件。
赛罗小心地踢了梦比优斯一脚。
梦比优斯弹跳起来：“赛文哥哥！”他往正冒热气的小锅前挡了一下，“你怎么……不是艾迪老师查寝吗？这个，那个，我们是……”
“我替艾迪一天。”赛文平和地说。赛罗便有些惊讶地发现，与严肃的外表不符，赛文的声音相当温和。
但即便感知到赛文的温和，赛罗也不知该怎么做。如果是艾迪，赛罗会直接邀请对方一起吃，如果是赞助了小火锅并来送食材的的泰罗，赛罗也会这样做。就算是会把怪兽大卸八块的艾斯，或者奥特兄弟之首的佐菲，赛罗也完全敢开这个口，毕竟这两个人一个帮忙挑选食材，一个帮忙冷冻食材保鲜，梦比优斯床底下就还用半袋没来得及化开的肉。
但是赛文。
严肃的，脸上总是没有笑容的赛文……
赛罗已经做好被训斥的准备了。
然而事情超出想象，严肃的赛文看看梦比优斯，又看看赛罗，变戏法般从披风下摸出三瓶地球才有的汽水。
梦比优斯很惊讶：“怎么会这么大！”
赛文问：“喝不喝？”
赛罗嘴比反应快，张嘴就说喝。说完了才想起自己是在和谁说话，正想小心地补上敬语，就听赛文又道：“我刚执行任务回来，泰罗告诉我可以来这里找点吃的。”
自己人介绍来的，赛罗对赛文的敬畏与警惕瞬间消散不少。他把梦比优斯往旁边扯了一把，给赛文腾出地方，想自己和梦比优斯坐一边，赛文这个长辈坐对面。但赛文跟梦比优斯对视一眼，梦比优斯就突然借口拿碗筷从赛罗身边走开，赛文趁机坐到了赛罗旁边。
赛文道：“你们还有备用的碗筷？”
梦比优斯道：“有。泰罗哥哥的，艾迪哥哥的，一人一份。我们还给艾斯哥哥和佐菲哥哥备了，不过艾斯哥哥只来过两次，带着他最近捡的那个小奥，佐菲哥哥根本不来。”
赛文道：“嗯，佐菲总是比较忙。”
他从梦比优斯手里接过碗筷，赛罗已经把蘸料摆到他面前。赛文询问地看着赛罗，赛罗有点紧张道：“不知道您爱吃什么，但这里只有我和梦比优斯爱吃的这种。”
赛文轻轻点头，接过蘸料，盯着看了一会儿，才放在眼前的折叠小桌上。
此时夜深人静，锅内热汤翻滚。赛罗跟梦比优斯的两对眼灯看着小电锅，做仪式般异口同声道：“可以吃了吗？”
电锅不会回答，只会继续冒泡。食物诱人的香气传出来，赛罗的肚子开始叫。于是他宣布：“吃吧！不要烫到！”
梦比优斯很骄傲。
“我体温很高，我不会被烫到！”
然后一口热豆腐塞进嘴里，梦比优斯顿时话都不太会说，泪眼汪汪地含糊道：“呜呜，有烫到！”
赛罗哈哈大笑。这一刻他实在是忘记了旁边还有个沉默的赛文，因此也没发现赛文正在看他，目光悠远深沉，装着数不清的话。等赛罗和梦比优斯吃过一轮，下第二次肉，赛罗才如梦方醒，转头看着赛文道：“赛文前辈，您……”
赛文道：“很好吃。”他用筷子轻轻敲了一下碗沿，“这个蘸料。”
赛罗受了夸赞，立刻高兴起来。
“是泰罗教官和我们一起琢磨的，艾斯前辈也帮了忙！”又有点不好意思似的，“也有我的功劳！”
赛文点点头，又夹了一筷子肉，吃完才慢慢地说：“不过这么晚还吃这些，不好。”
赛罗不是很在乎，一挥手道：“我是奥特曼，我的胃不会为此而痛！”
赛文皱了下眉。
“你的……生理课。”他有些别扭地问，“是怎么学的？”
赛罗一怔。
“奥特曼不需要进食，从地球学来这样的习惯，更多是为了满足口腹之欲。我们的身体构造让我们……”
“赛文哥哥！”梦比优斯突然夹了一筷子青菜放到赛文碗里，“你尝尝这个！”
赛文低头看了一眼，没再继续说，而是转问道：“你们最近是不是考试了？”
饭桌，长辈，成绩，三种关键元素组成所有孩子都畏惧的场景。赛罗有点沮丧，少年还圆润的眼灯望向梦比优斯，梦比优斯眼灯更圆，好乖巧地望向赛文。
“赛文哥哥！吃饭的时候不要说话！”
赛文这才明白自己说了孩子不喜欢的话题，彻底不再说话了。他不说话，赛罗跟梦比优斯也找不回先前聊天的感觉，这顿饭没有吃多久，赛文看出两个孩子不自在，就起身告辞。
赛罗又雀跃起来：“我送您！”又看了梦比优斯一眼，“我们送您！”
赛文道：“不用了。”
赛罗用行动拒绝，送赛文到宿舍门口。
“您吃饱了吗？”他殷切地问，“感觉您没吃多少！”
赛文在门口停住脚步，扭头看了赛罗一眼，突然伸手抹去了赛罗嘴角的酱汁。
赛罗整个人都僵住了。
赛文的声音好像更温和了些，又似乎是多了一点哀愁。
“我吃饱了。”他轻声说，“赛罗，别送了。”
赛罗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这么听话，真的就没送了。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看着赛文的背影会觉得有一点点难过，就微妙的一点点。而他也当然不会知道，其实赛文只要有空，都会在晚上以查寝之名来偷看熟睡的儿子一眼，他更不会知道，在他出生以前，在还相对和平的时候，奥特兄弟聚众喝酒，聊到以后做父亲的事。他们互相调侃，说了很多很多，从孩子可能的长相，说到孩子的教育问题，最后还一起去火花塔下拍手祈祷，希望火花塔满足自己的愿望。
然后，火花塔满足了赛文的愿望。
再然后，战火连天，大家连高兴都来不及，就看着赛文送走了赛罗。那天，兄弟们第一次看见赛文哭了。坚毅的奥特英雄，连落泪都很坚毅，光之塔渐暗的光芒下，赛文的背影与今日在走廊的背影是一样的。
等赛文离开了，梦比优斯才来拍赛罗的肩膀。他拿着两盒煮好的肉和菜，轻车熟路道：“我去给隔壁的兄弟分点，他们都等着呢。”
赛罗道：“跟他们说，吃了我们的东西，就别总抱怨自己在坐牢，我们在度假。”
梦比优斯点头说好。正要走，就听赛罗轻声道：“刚刚是不是……该留赛文前辈住下？”
梦比优斯“啊？”了一声。
赛罗抱着胳膊，神色有点迷茫。
“要是泰罗教官不就住下了吗？他都带着泰迦来住过。”
梦比优斯也不知道该怎么说，犹豫了一下道：“那下次留赛文哥哥住一下？”
赛罗烦躁地摆了下手。
“唉，我胡说的。”
梦比优斯把赛罗上下看了一遍，帮着头脑混乱的赛罗把话题扯开了。
“泰迦来住的事不要再提了，上次玛丽妈妈把泰罗哥哥训了一顿，问他为一口火锅把孩子从家里偷出来是因为家里吃不上吗，还要抓他去银十字看脑子呢。”
赛罗被逗笑了，在梦比优斯肩膀上推了一下。梦比优斯顺着他的力道往前走，到隔壁敲门，恶魔低语般道：“泰罗备的锅，艾斯准备的食材，佐菲亲手冻的肉，我亲手解冻，赛罗亲手涮，艾迪老师上次路过给的点心——朋友们，快快开门！”
门立刻就开了，两个奥两双手，立刻就要抢走梦比优斯手上的两盒菜。赛罗赶紧过去帮忙：“一个宿舍一盒！谁抢我动手了！”
这个时候谁都预料不到后来的事。赛罗没能顺利进入宇宙警备队，在追求力量的路上越走越偏，被放逐到K76与雷欧苦修。更后面的，贝利亚带来的黑暗与痛苦，身世的真相与父子相认……
等这种种都被消化干净，赛罗站在奥特之父和奥特之母的家门口，赛文的手按在他肩膀，对他说：“欢迎回家，赛罗。”
赛罗推开门。
热热闹闹的氛围，热腾腾的香气。圆桌正中一口巨大的火锅，手捧蘸料的艾斯正在教训偷吃失败的泰罗。梦比优斯站起来挥手：“来了！”
每个人脸上都是快乐的，高兴的，像是在曾经的学生宿舍。
赛罗被泽塔和泰迦拉着，有些无措地被带到桌边坐下。
“今天佐菲都回来了。”玛丽温柔地笑着，“我想多做些菜，但你的几个叔叔都说这样最好。”
确实最好了。
赛罗在梦比优斯跟他抢第一块肉的时候彻底放松下来，大声嚷嚷“那块肉是我下的”，甚至习惯性地去夹泰罗的筷子，瞪着眼睛跟他说：“不许和我抢了！”
抢来的肉却不是放到自己碗里，而是转头就塞到赛文碗中。赛罗献宝一般小声嘀咕：“快吃，快吃，抢不过泰罗的。”
泰罗委屈大喊：“赛文哥哥的碗都满了！”
艾斯嗤笑：“你肚子早该满了。”
也太值得高兴了。
不知是谁先举起杯子，欢呼道：“欢迎赛罗回家！”
赛罗笑着，右边是老爹的臂膀，左边是不知道为什么死粘着自己的泽塔。
赛罗跟着举起杯子，大声地回应欢呼。
“各位，我回家了——”
他终于回家了。
——THE END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