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二】杀死师弟-The Second Second

【大二】杀死师弟

【一】

东方纤云有点儿懵逼。

事实上他记得自己本来是走在大马路上的，然后……然后怎么了呢？为什么突然就山清水秀鸟语花香了？他现在这是在哪儿？

东方纤云举目四望，发现自己的视角有点低。他又低头看了看，觉得自己离地面有点儿近。东方纤云于是跺了跺脚，确定自己是站着。他近乎绝望地看了看自己的手——很好，是小孩子的手。

妈的，不是遇上黑衣组织，就是他妈的魂穿了！

东方纤云盘腿坐在地上，托着下巴思考人生，想琢磨出个来龙去脉，然后一阵尖锐的疼痛横贯他的大脑，一片片记忆蜂拥而来。

太疼了。

东方纤云捂着脑袋眼泪汪汪，然后他果断晕了过去。

【二】

东方纤云睁开了眼睛，然后他又闭上了。

信息量有点儿大，他想申请再晕过去一回。

他刚刚接收了这个身体原主人的所有记忆，知道这是个本来应该重生结果夭折了的苦情人物。按照身体原主人的记忆，东方纤云首先很庆幸自己名字没变，长相也差不了多少。然后他就很苦恼了，因为从这份记忆来看，这将是一个必死的结局。

东方纤云很愁苦，他惜命，不是很想死。于是他再一次盘腿坐好，托着下巴思考人生，理清记忆。

【三】

记忆是这样的。

逍遥山上逍遥门，逍遥门里有个大师兄，叫东方纤云，有个二师兄，叫印飞星。有一天，大师兄二师兄做任务，出了差错，二师兄被逐出师门，路上遇到歹人丢了灵根，掉崖，然后修了个魔。等二师兄抱着自己师父从崖底下上来，发现自己心爱的姑娘三师妹逍遥星河嫁人了，嫁给了自己信任的大师兄。

——此处有现东方纤云吐槽：我去这二师兄有点儿苦逼啊？

心爱的姑娘嫁人了她的新郎不是我——这不算什么，顶多是结了个梁子，结果后面事情越来越大，正魔开战，大师兄当了正道的领袖。

——此处有现东方纤云吐槽：哟，我这是个主角命啊！必定前世炮灰重生牛逼啊！

大师兄成为了正道领袖，这也没什么，顶多是阵营不同，两个人过了三师妹的梁子后还偶尔喝杯酒什么的。结果二师兄的师父死了，二师兄当上了魔道的首领。

——此处有现东方纤云吐槽：靠，这是命中注定的主角和BOSS啊！

好的，大师兄当了正道的领袖，二师兄当了魔道的领袖，这也没什么，两个人的关系还是很融洽的，然后有一天……正道的领袖大师兄来杀魔道的领袖二师兄。

——此处有现东方纤云吐槽：啥玩意儿啊！？咋的了！？上一秒不还把酒言欢呢么，怎么就开始拔刀了呢！？

我们直接说结局吧，正道的领袖大师兄来杀魔道的领袖二师兄——没杀成，大师兄死掉了。

记忆到此为止，结尾有现东方纤云吐槽：卧槽，这当中到底发生了什么？你倒是给我个完整版啊，给我个残缺版我怎么办！？

再怎么吐槽也没用，就这么点儿东西，前因后果对不上号，细节一概模糊不清。现东方纤云苦哈哈地从地上站起来，按照脑海里的记忆算了一下自己的年龄，估摸着再有两年那个命定要杀自己的二师兄就要来了，自己可该怎么办呢？

东方纤云一边往逍遥门走一边琢磨。

我是采取从娃娃抓起地告诉他师兄不能杀的怀柔政策呢，还是采取从娃娃打起地让他明白师兄不好惹的强硬手段呢？

要不，趁着还小，杀了吧？

东方纤云打了个哆嗦，觉得自己可是二十一世纪的守法青年啊，不能这么做。

要不还是打乖了吧？

【四】

东方纤云终于十二了，遇到了命定杀他的未来大魔头印飞星。他还记得，在属于原本东方纤云的上一世的记忆中，这个人长大后必定会杀了自己，他也记得，自己在十岁那年做了一个决定，师弟，要从小打服。

东方纤云沉稳严肃地看着眼前五官精致的红眼睛白头发小正太，小正太正一脸崇拜地看着他。

东方纤云偷偷别过脸，泪流满面。

——这我下不去手啊！而且这也不用打啊，这崇拜是见面就有的啊！

这么好一个孩子到底是怎么长歪到最后非得捅自己一刀的呢？

东方纤云百思不得其解。

然后他牵着那只会把剑捅进自己胸膛的手看起了山脚下的镇子，还买了包松子糖给自己刚见面的小师弟。

【五】

自打见了印飞星，东方纤云动辄做噩梦。他觉得这样不好，师弟，一定要杀！

东方纤云暗自下定了决心，第二天悄悄摸到了印飞星修炼的地方。

小小的孩子背对他盘腿而坐，东方纤云握紧了剑柄。

然后他踩到一截枯枝。

东方纤云暗骂一声“卧槽不好”就准备开溜，然而印飞星比他更快，稚嫩的童音喝出一声“谁”，强撑出来却难掩慌乱的凌厉表情，一看见他就变成了孩童天真的笑容。

“大师兄？你来看我的嘛？”

东方纤云一个“不”字都说不出来。

“啊，你上次不是说修炼卡住了么，我就来看看你……”

“今天很顺利哦！”印飞星开开心心地跑到他身边，拽住他的衣角，“呐呐大师兄，我今天修炼很顺利哦！”

东方纤云挠挠头，看着印飞星眼睛里的期待叹了口气，把人抱了起来。

“好，想听什么故事？”

“白骨精那个！白骨精的！”

“好——好——”

东方纤云抱着人席地而坐，开始讲白骨精的故事。

至于杀师弟什么的……下次再说吧。

【六】

这是一个夜晚，印飞星抱着枕头来到了东方纤云的房间。

好机会！

东方纤云兴高采烈地答应了印飞星同睡的要求，暗下决心说今天一定要杀死师弟。

——没杀成。

印飞星睡觉很乖，怕挤到东方纤云，缩成一小团在被子里。东方纤云看着心软了半天，琢磨着还是动手吧，然后他把手放到了印飞星的脖子上。手指接触皮肤，东方纤云刚要用力，印飞星“咯咯咯”地笑了起来。

卧槽？娃啊你师兄我要杀你啊，你笑什么呢？

印飞星睁开眼睛，朦胧的睡眼半天才聚焦，看向东方纤云。

“大师兄……？”

“呃……”东方纤云看看自己还停在对方脖子上的手，“那什么……我给你盖盖被子……”

“唔……谢谢大师兄……”印飞星翻个身，抱住了东方纤云的胳膊，“不可以碰脖子哦……不可以……呼……”

东方纤云苦恼地看着自己被抱住的胳膊，知道印飞星这是怕痒，让自己给挠醒了。

这可咋整。

东方纤云脑子里一个巨大的表情包，然后他小心地把自己的胳膊从印飞星怀抱里抽出来，把那软乎乎的身体揽进了自己的怀里。

杀师弟什么的……下次，下次一定杀。

【七】

闭了个关出来，东方纤云看见印飞星在哭。三步并作两步跑上前，发现印飞星头顶还有伤。

卧槽？卧槽！

东方纤云蹲在缩在角落的孩子身边：“飞星，你怎么在这儿待着？发生什么了，你和师兄说。”

印飞星擤擤鼻子，抹了一把眼泪。

“呜哇哇哇——大师兄！”

“诶不哭不哭。”东方纤云把扑到怀里的孩子抱紧，“师兄先带你去上药，好不好？”

软软小小的一团挂在了他怀里，东方纤云一路轻声细语地哄着，耳朵里突然听见“咕噜噜”的声音。他抬头看了看天色，诧异地问：“你没吃饭么？”

印飞星缩在他怀里摇摇头。

“为什么不吃？”东方纤云皱了眉头，“你现在还要长身体，不可以不吃东西。”

印飞星抽抽搭搭地说：“可是……可是……”

“可是什么？”东方纤云严肃地问。

“可是……可是饭菜都是馊的……”印飞星委屈地说。

卧嘞个大槽！

东方纤云怒了。

“你头上的伤是怎么来的？”

“是外门弟子……”

“我去他妈的！”

东方纤云要暴走了。他先前还以为是印飞星自己磕着了，看见他哭心里也只道这孩子不小心，这一问才明白事儿有多大，难怪他缩在角落里。

欺负我师弟？妈的养这么大了我还没舍得杀呢，谁敢动我师弟？

东方纤云强压下火，把人带回房间仔细上了药，又吩咐人做了些吃食端上来。等印飞星停了眼泪吃饱了肚子，东方纤云牵着他的手就往外走。

“大师兄，咱们去哪儿？”

“去找那些外门弟子！”东方纤云道，“你把他们指给师兄看，师兄揍他们给你看！”

我的师弟，要动手也是我动手！我倒是看看是哪个小王八蛋敢抢在我前面让他不痛快！

【八】

日子一天一年过，印飞星越长越大了。东方纤云每次看到自家师弟越发挺拔的身影都忍不住叹气——怎么一不留神就给养大了呢？这错过了多少机会啊！

十六岁的东方纤云唉声叹气，十二岁的印飞星啪嗒啪嗒跑过来，扑进他怀里。

“大师兄大师兄！”

“怎么啦？”东方纤云顺手摸一把师弟柔软的头发。

“师叔说让咱们下山呐！”

下山！东方纤云眼前一亮。好机会！

“好好好，下山下山。”东方纤云站起身子就要走，印飞星赶紧拉住了他。

“大师兄，你别急呀，师叔让带着三师妹一起去。”

东方纤云蔫了。

“啊，星河也去啊……”

“大师兄不开心么？”印飞星歪歪头。

“我很开心……”多带个孩子，还不能杀你，我有什么开心的。

“我以为大师兄知道呢。”印飞星说，脸上带了点儿红，看起来是不好意思。

“知道什么呀……”东方纤云有气无力地说。

“三师妹喜欢你呀！”印飞星嘟着嘴说，很有点儿不愿面对事实的样子，“看来大师兄不喜欢三师妹，这样最好啦！”

“为什么啊？”东方纤云来了点儿兴致。

“因为我喜欢三师妹呀。”印飞星摆弄着手指支支吾吾的，东方纤云逗了半天他才肯张口，“但是我也很喜欢大师兄……所以、所以大师兄不可以喜欢三师妹哦！”印飞星抬起头，一张脸涨得通红还在努力说话，“不然我会很难办的！”

“那我要是喜欢上三师妹，你怎么办？”东方纤云忍不住就起了逗弄的心思。

“那我……我……”印飞星“我”了半天，一个字都说不出，眼眶却眼见着就红了起来。东方纤云赶紧哄，连连保证自己不会喜欢上师妹。

唉，这可让自己怎么下手呢？

午夜噩梦惊醒，东方纤云苦恼地看看埋在自己臂弯里的印飞星。

【九】

东方纤云二十二了，他眼睁睁看着印飞星的模样跟记忆里那个魔头的形象重合起来。尤其有一天东方纤云看见印飞星杀鸡，那一手的血，让他做了一晚上的噩梦。

要杀，师弟还是要杀的！

不知道第多少次这样下定决心，东方纤云冲进了印飞星的房间。

托身体原主人记忆的福，东方纤云已经成功地救下了最晚入门的四师弟叶昭昭，护送盒子的任务虽然依旧没有成功，却在师叔发怒期间好好保住了印飞星，一直等到弧长的师叔喊人回来。一切都和脑子里的前世不一样了，自己这个主角身子没了主角命，眼前的BOSS也没走上BOSS线。

但是万一呢？万一呢？

东方纤云看着因为他破门而入而有些茫然的印飞星。

“大师兄你来干什么？”印飞星皱着眉，“不是又偷吃了后山的仙果吧？”

“没有没有，我哪儿敢呢。”东方纤云挠挠头，心说自己这师弟虽然没走上BOSS线，这性子照小时候还是偏差了不少。越来越别扭不说，现在有模有样的，比自己像个大师兄多了，到哪儿都能挑大梁——哦，虽然这和自己的努力是分不开的，毕竟自己为了避免印飞星再上BOSS线，自己再上主角线，一直小心翼翼认认真真地做个好吃懒做的大师兄。

印飞星摇头叹气，恼到：“大师兄，不是我说你，你怎么越长越回去呢？”以前明明认真负责还帮自己揍人……怎么现在就这么让自己想揍他呢？

东方纤云一阵打哈哈糊弄过去，突然握住了印飞星的手。

“我说八戒啊——”

“不许那么叫我！”印飞星瞬间炸毛，对这个称呼十乘十的不满。

“好好好飞星。”东方纤云立刻改口，然后一脸严肃地看着印飞星，看着这个自己一直养到大的孩子。

东方纤云清楚印飞星，从他八岁进入逍遥门一直到现在十八岁，所有的事情，清清楚楚，历历在目。

他望着眼前宝石一样的眸子，缓缓开口。

“师兄我看上你了，要不要跟我结个道侣，一起双修？”

印飞星沉默片刻，认真地回复了他。

“东方纤云，你是不是皮痒？”

【十】

一番折腾，东方纤云到底追到了印飞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