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哈】Buss·6
Chapter 6
哈利和德拉科在王城逗留了三日，第四日清晨，布莱斯亲自送他们回去。
“我很怀疑你送我们的诚意。”德拉科说。
“为什么？”布莱斯故作惊讶，“你难道以为我是那种小肚鸡肠的人么？我会因为你要我飞奔回马尔福庄园而你却跑了，或者因为你说要去教堂我特意去找你却没找到，一转头却发现你和你的知更鸟已经柔情蜜意坐在餐桌前，你以为我会因为这些小事而蓄意报复么？”
哈利认真地看了看布莱斯，点了点头。
“我觉得他会。”他对德拉科说，“还是麻烦一下上次那位车夫吧。”
“哪一个？”德拉科问，“圣孤儿院，教堂，还是歌剧院？”
“圣孤儿院。”哈利想了想，“不知道我们还有没有时间？我想再去看看那些孩子。”
“你认识路么？”德拉科问布莱斯，“不认识就去把路德叫来。”
布莱斯翻了个白眼。
“我认识。”他说，“路德把那个地方跟我们这些会驾马车的人说过好多次了，生怕你的知更鸟翅膀一飞又不知道去了哪儿，而没有一个人能找得到路。”
“布莱斯不会报复我们的。”德拉科又对哈利说，“你不放心的话，一会儿我写一份遗嘱，如果我出了任何事，扎比尼和帕金森家的婚事——”
“行了行了！”布莱斯大喊，“我怕了你了！该死，我爷爷怎么就输给了你爷爷，我怎么就要给你当管家？”
“你不是不在乎那位帕金森家的小姐么？”哈利奇怪地问，“我以为你会很高兴呢。”
“这么说，德拉科还没有把我们的事情告诉你，知更鸟。”布莱斯挤眉弄眼地说，“哎呀，这可不行，这非常影响灵魂和灵魂的交流。德拉科，我是怎么教你的？坦诚，一定要坦诚。”
“得了吧，他就是个满嘴谎言的骗子。”哈利不高兴地说。
“他又怎么骗你了？”布莱斯饶有兴致地问。
哈利瞥了德拉科一眼，径自上了马车。德拉科耸耸肩：“你以为他为什么会跟我去歌剧院？”
“这还需要诓骗？”布莱斯惊讶。
德拉科又耸了下肩膀。
“你这只知更鸟真是个奇人。”布莱斯说，“怎么说，我从来没见过这种……纯粹的善良。”
“他以拯救世人为己任。”德拉科说，“你没听他每天都要拯救我的灵魂。”
“嘿！”哈利撩开门帘，探了个脑袋出来，“我能听见的！我什么时候要拯救世人了？我明明只是要——”
德拉科伸出手，按住哈利的脑袋，把他推了回去。
“哎哟！”哈利被推得往后一靠，歪在椅子上。德拉科随后跟了上来，瞧他气鼓鼓的模样，提起嘴角笑了笑。
“你就是个救世主。”德拉科说，“自己数数这三天在王城做了多少事。”
“只有孤儿院那些孩子……”
“只有孤儿院那些孩子？”德拉科挑了下眉。哈利闭上嘴巴，不说话了。
马车晃晃悠悠的行驶着，哈利和德拉科渐渐已经能听到孤儿院里孩子们的声音。接着，马车停下，布莱斯跳下马车，敲了敲车门。
“自己滚下来。”他没好气地说，“别指望我伺候你。”
德拉科用力一推车门，差点儿把布莱斯拍个正着。
“我没指望你伺候我。”他说，“但是回村子的路上记得唱歌，哈利还挺喜欢听你唱歌的。”
“哈利更喜欢听你的祷告，你怎么不给他祷告一路啊？”布莱斯说，“哈利，你说是不是？”
“为了讨好别人而进行的祷告是不够诚心、没有效用的。”哈利跟着从马车上下来，“严重点说，这是欺骗神的行为，与谎言无异。你怎可害他呢？”
“嘶。”布莱斯牙疼似的捂住了脸，“该死，别那么诚恳的看着我。我的天，说真的，德拉科，这只知更鸟你是从哪儿抓来的？”
“是他自己从天上飞下来粘着我不走的。”德拉科如实回答，“羡慕么？那你要先当神父，然后信仰不虔诚——哎哟。”
哈利不高兴地拍了他脑袋一下，走进了孤儿院。在院子里嬉闹的孩子们已经偷偷往大门口瞧了好几眼，此时见哈利走进来，一窝蜂地涌向了他。
“我是来和你们告别的。”哈利把一个小姑娘抱起来，坐到了院子里的柴火堆上，“我今天就要离开了，走之前，我想，无论如何我都得来看看你们……”
“肯德太太要我们谢谢你。”一个小男孩羞涩地说，将一朵野花放到哈利的膝盖上，“她说，是你请马尔福神父资助我们、让我们的生活好起来的。今天早上，大卫已经被领养了，这是他要我送给你的花。”
“我也有！”
“我的更好看！”
“看看我这朵，哈利，你喜欢百合么？”
孩子们纷纷将自己摘下的花朵放到哈利的膝盖上，有的花朵已经不像刚摘下来时那么新鲜，花瓣微微皱缩着。哈利把怀里的小女孩放下，挑了最大、最好看、但同样不可避免有些枯萎的百合拿在手里。
“谢谢，我非常喜欢百合。”他笑着说，“当然，大家的花朵我都很喜欢。不过我想，”他朝门口指了指，“资助人难道不是在那里么？”
孩子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后，由那个一样叫“哈利”的孩子带头，拿起哈利膝盖上的花，一窝蜂地涌向了德拉科。
德拉科正和布莱斯说话，冷不丁就陷入了孩子的海洋，吓了一跳。他有点儿嫌恶地看着孩子们抓上他袍子的脏兮兮的手，不经意地怒视了哈利一眼。哈利没有看他，端坐在柴火堆上，低头看着那支百合。不知怎的，德拉科心里一震，随即也低下头，看着孩子们朝气蓬勃的脸。
“好——好，上帝保佑你们。”他说，“这都是我应该做的，是我力所能及。需要什么，就让肯德太太去马尔福庄园找我身边这位先生，他叫布莱斯·扎比尼，他会处理好一切。谢谢，谢谢你的花，我很喜欢。神爱世人……神？嗯……神当然是真实存在的。”
德拉科在心里翻了个白眼。上帝保佑，见到天使之前，我也不信这个。
“可是，他既然真实存在，为什么对我们的苦难视而不见呢？”一个孩子鼓足勇气问。
“哦，亲爱的孩子。”马尔福神父迅速进入了角色，“神在我们的心里，只要你信仰他，他就真实存在。他怎会对你们的苦难视而不见，不予理会，自然就是他没有看见。一旦他看见、发现了你们的苦难，”他看了还在院子里的哈利一眼，“他立刻就派人来拯救你们了，不是么？”
“可神不是万能的么？”又一个孩子问，“他怎么会看不见？”
“因为他是繁忙的。”马尔福神父说，“每天都有无数人向他祷告，甚至还有无数人咒骂、埋怨他。神是忙碌的，也如凡人一般忙碌。越是全能的神明，越被自己的能力所累。”
“太好了！”又一个孩子欢呼起来，“我就说，上帝没有抛弃我们！”
一片热闹的欢呼，德拉科觉得自己的耳朵有些受不住了。正好，院子里哈利站了起来，正和老肯德谈话，远远望过来。德拉科赶紧对他招了招手，哈利对他笑笑，朝老肯德鞠了一躬，走了过来。
“你们要离开了么？”一个孩子小心地扯着德拉科的袍脚，“神父先生，你们还会再来么？”
我当然不想再来了。
德拉科在心里回答。可是这话是不能说出来的，因为哈利正看着他。哈利那样看着他，目光带着些许的期待。德拉科因此完全说不出拒绝的话，只能点点头，保证一个月会来一次。
马车再次行驶起来，这次，两位乘客坐在一边的座位上，对面的座位则铺满了鲜花。哈利还握着那支有些枯萎的百合，在阳光下细细看着。
“你很喜欢百合花？”德拉科突然问。
“嗯，我最喜欢百合了。”哈利笑着说，“这是我出生的花朵，是孕育我的花朵。我最喜欢的就是百合。”
“是么。”德拉科看向窗外，“我喜欢水仙。”
哈利愣了一下，随即说：“水仙也很好。”
“很多人不理解我为什么喜欢水仙，认为它的寓意不好。”德拉科说，“身为神父，喜欢这种自恋的花朵，实在是有些不搭调。”
“神父也要有自己的喜好啊。”哈利说。
“所以我喜欢水仙。”德拉科点点头，“这是我最喜欢的花朵，是我出生的花朵，是孕育我的花朵。我最喜欢的就是水仙。”
哈利的目光从百合上挪开了，注视着德拉科。
“你有点儿奇怪。”他说。
“哪里奇怪？”德拉科问。
哈利摇了摇头。顿了半晌又问：“干什么学我说话。”
“觉得你说的非常美好。”德拉科说，“我以前以为你是云朵里诞生的天使，可原来你是花朵里诞生的。难怪你总是对植物的美那么敏感。”
“这样啊。”哈利应和了一声，说不上是松了口气还是有点失望。他继续低下头看着那支百合，小心地抚摸着花瓣。然后，在路过一条河流的时候，他抬手，将百合掷了出去，让它落到河流里。
德拉科默不作声，看着哈利的一举一动。哈利双手合十，注视着窗外，然后慢慢闭上了眼睛。他念念有词，不知道说些什么，片刻后重新睁眼，将马车里的花全数洒进了河中。
“你在做什么？”德拉科问。
“祷告。”哈利说，“我为这些花朵祷告。”
“为什么突然这样做？”
“因为刚刚那里有一丛水仙。”哈利瞥了德拉科一眼，“我们刚刚刚聊到百合和水仙，我手上的百合就望见了水仙。我想这是神的意思，因此我在此为他们祷告。”
德拉科没说话，倒是布莱斯敲了敲车板。
“你们有信仰的人都是这么神神叨叨的么？”他说，“还是来首老情歌吧，我可不想把你们送到了地方，我就把自己也送进教堂了。”
“你不是要请马尔福神父为主婚么？”哈利说，“那你确实应该把自己送进教堂。”
“知更鸟——”
“能不能换个称呼？”哈利无奈地说。
“亲爱的夜莺——”
“换个称呼。”德拉科冷硬地说。
“好吧，好吧，波特天使。”布莱斯翻了个白眼，“我是要请德拉科为我主婚，而不是马尔福神父。如果马尔福神父敢踏足我的婚礼，用他的假仁假义为我献上上帝的祝福，我发誓要将手套丢到他的脸上，和他决斗，不死不休。”
“尽管你没有信仰，但是神爱世人，神会祝福于你。”哈利说，“因此，你邀请马尔福神父，也没有什么。”
“不，这有很大的问题。”布莱斯说，“和别人也就算了，我和潘西都对他知根知底。他要是跟我们玩这套，那就没什么可说的了，二十几年的情分就告这一段落，从此我就要和他说再见了。哦，他应该也不是那么心疼丢了我，毕竟他已经有一个天使来管家了，是不是？”
“哈利不会是我的管家。”德拉科说。
“没错，不是管家。”布莱斯说，“我们只是无法给他找到一个合适的称呼，不然，你知道我要说什么。”
哈利有点儿茫然地看了德拉科一眼。“你们在说什么？”他问，看进那双浅灰色的眼睛里，“布莱斯是不是还在误会什么？”
德拉科的两个大拇指互相碰了碰，然后他移开视线，没有说话。突然，马车一个颠簸，像是意外，德拉科歪向哈利，哈利被撞得贴上马车壁。狭小的空间里，两个人四目相对，空气有些暧昧。然后，像是下定了决心，轻轻的，很轻很轻的一下，德拉科低下头，用自己的嘴唇触碰了哈利的嘴唇。
一触即分。
德拉科重新坐好，哈利却还维持着那个歪倒的姿势没有动，像是忘了怎么反应。他只是看着德拉科，绿色的大眼睛一眨不眨，等待一个解释。
然后，他听见德拉科轻声问他：“是么？你是认真的以为，这是一个误会么？”
TBC——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