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he Second Second

   

【德哈】Castle·33

Chapter 33

哈利完全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这个安抚的声音他非常熟悉,但是这个声音和“安抚”这个意味加在一起,就变得非常奇怪。他可能出了什么问题,他怎么会觉得,这个人是……斯内普教授?

哈利迟疑地睁开眼睛,怯怯地望过去——真的是斯内普教授,只是神色有些扭曲,像是不习惯和他这个一向不怎么喜欢的学生如此亲近。哈利又往后缩了缩,躲开了斯内普的手,小心地瞥了他一眼。

“我来吧,西弗勒斯。”另一个声音说,哈利听出那是邓布利多的。到底是怎么啦?发生了什么,为什么院长和校长都围到他床边来了?

哈利呆呆地望着邓布利多和斯内普,邓布利多笑眯眯的,看起来和蔼慈祥,手伸进口袋里,掏出了什么东西,递过来。

“你的眼镜和魔杖。”他说,“眼镜有点坏了,我帮你修好了。魔杖毫发无损,真是个好消息,是不是?”

哈利又愣了一会儿,随即意识到自己正盯着邓布利多的眼睛,赶紧把目光放到邓布利多的手上去,拿过自己的魔杖和眼镜。

“谢谢您。”他说,把眼镜戴上了。视线一下子变得清晰起来,于是,一阵恐慌攥住了哈利——他的衣服!他昨晚穿的明明是校服长袍,现在却变成了一套医院的病号服!是了,这就能解释为什么了,院长和校长都聚集在这里,因为他们已经知道了——

“别害怕。”邓布利多说,“你看着。”他挥动魔杖,哈利身上的病号服突然就变了一个模样,变成了一套干净、柔软、合身的睡衣。哈利错愕地望着邓布利多,花了好一会儿的功夫才明白过来,他是在告诉自己他的衣服不是被人为的脱掉,而是用魔法更换的。

哈利终于彻底松了一口气,但仍警惕地望着眼前的两个人,以及帘子上映出来的庞弗雷夫人的影子。

“你先出去吧,西弗勒斯。”邓布利多说,“我想和哈利单独谈谈。”

斯内普犹豫了一下,说道:“可是,庞弗雷夫人说他身上的伤……”

“我会处理的。”邓布利多说,眼看着哈利又蜷了一下。斯内普显然也注意到了,便没再多说,点点头离开。现在,哈利需要警惕的对象只剩下了一个——

“我需要跟你说明一下,你的那场伟大的冒险。”邓布利多说,在哈利的病床边坐下了,“你对自己现在的处境有一个清楚的认知么?”

“我……我在医院?”

“是的,你在医院。”邓布利多说,“你受了很重的伤,我们刚刚给你做完检查,你的朋友,罗恩·韦斯莱,他在另外一张床上,格兰杰小姐和马尔福先生没有大碍,可能有点受到惊吓,他们都喝了睡眠魔药,已经安稳地进入梦乡了。”

“罗恩没事?”哈利问。

“我保证他比你活蹦乱跳许多。”邓布利多说,“如何,能放下心来了么?”

哈利抿了抿唇,说道:“我身上的伤……”

“需要处理。”邓布利多温和地说,“事实上,以你现在的身体状况,你还不应该醒过来才对。”

哈利沉默了一会儿,而后才说道:“我自己就能处理。”

“我相信大部分你都能自己处理。”邓布利多说,“但是,你后背上的伤……”

“我自己就能处理。”哈利又说了一次,垂下眼睛,盯着自己的脚尖看。邓布利多似乎是思考了一会儿,点点头道:“好吧,无疑我们要尊重你的决定。”

“谢谢。”哈利轻声说,大胆地看了一下邓布利多的眼睛,觉得他是很认真的,于是稍微放松了一些。

“你希望现在就上药,然后休息么?”邓布利多问。

哈利摇了摇头。他现在浑身都很疼,很难受,也确实很疲惫,很想休息。但是,睁眼前听到的那些话让他太不安了,这会儿功夫,他是无论如何都睡不着的。

“那也许,我们可以多聊一会儿。”邓布利多说,“睡前聊天,一直聊到你想要睡觉,怎么样呢?”

哈利想了想,果断地说:“我现在就要休息了,先生。”

“那我去请庞弗雷夫人为你拿一瓶睡眠魔药。”

“不,先生。”哈利赶紧说,“我觉得——我还能再清醒一会儿。我的意思是说——您想聊什么?”

开玩笑!他平常在宿舍稍微大点声说梦话都能吵醒德拉科,但是刚才撞庞弗雷夫人弄出那么大动静德拉科都没醒,可想而知这个睡眠魔药威力多大。如果他喝了,睡着了,就算衣服真的叫人扒下来上药,只要再穿好,他就什么都不会知道的。

邓布利多没介意哈利的出尔反尔,乐呵呵地说:“其实我更想知道,你想跟我聊什么呢?”

“我不知道。”哈利说。

“想一想,想一想,哈利。”邓布利多诱导地说,“对于发生的事情,你就没有一点疑问么?”

这是非要他问点什么出来了。

哈利犹豫了片刻,问道:“现在——我是说,就我出发的时候而言——已经到第二天了么?”

“我想是的。”邓布利多说,“但我是昨晚就回来了的。”

“为什么?”哈利说,“我是说,我请他们去找斯内普教授……”

“是啊,西弗勒斯也吓了一大跳,我们谁都没想到你会去找伏地魔。”邓布利多说,直接叫出了伏地魔的名字。哈利眨眨眼睛,并不觉得奇怪,他认为如果有谁不惧怕一个名字,那当然就是邓布利多了。

“这是一次引蛇出洞。”邓布利多说,“我们知道这城堡里有个什么东西,危害生灵,打魔法石的主意。我觉得奇洛有些异常,但是没有确凿的证据。但是,当海格把禁林里死了两只独角兽的事告诉我,我就知道,是时候了,这东西已经迫不及待,无法忍耐,急需魔法石。于是我散布假消息,说我去了伦敦,实际上,我就在附近。当你的朋友们去找西弗勒斯,告诉他你留在那里,对上了伏地魔,他立刻通知了我,我即刻就赶了回来——就是这样。”

还真是引蛇出洞。哈利心里暗暗惊讶,他只是随口一猜,万万没想到竟然猜对了。

“到达的时候,情况可真糟糕。”邓布利多说,放缓了语气,“奇洛不能碰你,你已经晕了过去。他气急败坏,想用咒语,被我拦下了。”

“那伏地魔呢?他……”哈利顿了顿,才继续说道,“他死了么?”

“我们不能说他是死了还是活着。”邓布利多说,“因为他那个样子,不能算是死了,也不能算是活着。不过,他逃走了,只留下奇洛。他一贯如此,对任何人都心狠手辣冷酷无情,无论是敌人还是随从。”

“这样啊。”哈利说,揉了揉自己的伤疤,心底有些失落,但没有表现出来。

“你对这场冒险似乎漠不关心啊。”邓布利多说,“我像你这么大的时候,如果遇上这样的事,可能会兴奋好几周吧。”

“我只是太害怕了。”哈利随口应道。

“无论如何,哈利,你知道么,我们差点失去你。”邓布利多突然说,伸出一只手,轻轻地放在哈利的头上,“你当时晕在地上,我甚至不敢过去碰碰你,生怕你已经出了什么意外。”

哈利愣住了,抬眼看着邓布利多的袖子,不知道应该说什么。过了好一会儿,他才讷讷地问道:“我?您说……我么?”

“当然是你,哈利。”邓布利多笑着说,“我现在不是在跟你说话么?无论如何,能不能告诉我,你为什么会想到要去找伏地魔呢?”

“……我……我想问问他。”哈利说,语气放的很轻,甚至可能有一点哽咽,都怪邓布利多刚刚的胡言乱语,和此时还在他头上的那只手,“我想问问他,为什么杀了我的爸爸妈妈,又为什么……没能杀了我。”

这话很奇怪。邓布利多眯了眯眼睛。听起来是疑惑,但细细感觉,又似乎是指责。前半句作为疑惑或者指责,自然都是没问题的,但是后半句……他难道是在指责伏地魔没把他杀死么?

“是因为爱,哈利。”邓布利多说,揉了揉哈利的头,“你有没有觉得奇怪,奇洛,他竟然不能碰你?”

哈利点了点头,这件事确实很奇怪。

“这就是了。”邓布利多放轻了声音,“海格有没有和你说过,你的母亲,她是为了保护你而死的?”

“有。”哈利说,“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他告诉了我那些我不知道的事情。我……”

“什么?”

我宁可她没有选择保护我。哈利在心里这样说,嘴上却只道:“没什么。”

邓布利多没有追问,只是继续道:“哈利,你的母亲,她保护了你,因为她爱你。而如果伏地魔有什么事情弄不明白,那就是爱。他没有意识到,像你母亲对你那样强烈的爱,是会在你身上留下看不见的爱的印记的。被一个人这样深深地爱过,尽管那个爱我们的人已经死了,也会给我们留下一个永远的护身符。它就藏在你的皮肤里,你的血液里。”

一种强烈的酸涩感攥住了哈利的心脏,叫他想要哭泣。但是他拼命地忍住了,只允许自己用力地吸了吸鼻子。

“这个魔法。”他说,“无论在哪里都保护着我么?”

“它保护你不受任何生命危险。”邓布利多说,“这就是为什么我把你送到了你姨妈家。”

哈利猛地抬起了头,惊愕地注视着邓布利多。

“您——您说什么?您把我——”

“没错。”邓布利多说,“在你家出事的那天夜里,我做主把你送到了你姨妈家。”

哈利没有问为什么。毕竟,邓布利多已经说了,那个魔法能保护自己不受生命危险,而一个刚刚打败了黑魔王的婴儿,最需要的就是这种保护,不是么?他如何能知道德思礼们会对这个婴儿做什么,如何知道保护之下反而带来了更多的伤害呢?

“你母亲留下的这个魔法。”邓布利多还在继续说,“因为它流淌在你的血脉里,因此,你的姨妈,和你母亲有相同血脉的人,只要你一天在她的地方,一天那里是你的家,在你成年之前,那里都能够保护你。”

保护么?哈利自嘲地笑了笑,一时之间不知如何面对眼前这个老人。但随即他想到,自己来到霍格沃茨以后,缓慢恢复的伤势和病痛,以及在德思礼家时,比这更糟糕的伤势,他都能堪称迅速地好起来。

“你现在有一个选择。”邓布利多突然又说,“你看,我们现在知道伏地魔并没有死去,他很可能会重新召集信徒,对你下手。所以,如果你愿意,可以留在霍格沃茨。我们会给你安排警卫——你可能不太喜欢,因为这些警卫必须寸步不离你才行。”

离开德思礼家。

听起来是一个好主意。

哈利犹豫了一会儿,轻声道:“这就是您说的,是么?您说我可能会后悔那句感谢。”他抬起眼睛,看着邓布利多,轻声道,“您是不是知道什么?”

“我需要知道什么?”邓布利多说,“你可以告诉我,我需要知道什么。”

他什么都不知道。哈利做出了判断。邓布利多并不知道什么,他可能只是觉得自己过得不好——哦,确实,他是会这么想,瞧瞧自己今天都说了什么,这些天又做了什么?还有,刚醒来时,那个诡异的态度,任谁都会觉得不对劲吧?

“我想回去。”过了好一会儿,哈利终于说,“我姨夫姨妈对我挺好的,而且您不是说,那地方……我爸爸妈妈留了爱给我,不是么?”

“你当然可以回去,哈利,如果这是你的希望。”邓布利多突然把手从哈利的头顶拿开了,哈利抬起头,正好见到他张开双臂。

哈利犹疑地看着邓布利多的胳膊,邓布利多一直没有把它们放下,任由哈利看着。终于,哈利缓慢地蹭过去,把脸贴在邓布利多的胸膛,而几乎是立刻,邓布利多收紧手臂,迅速却轻柔,抱住了他。

“我听说了,你为这件事做了很多努力,甚至想要自己一个人去。”他说,“别责怪你的朋友们,他们都吓坏了,问什么都说。”

“我知道。”哈利闷闷地说。

“我同样希望你知道,”邓布利多又说,“这里每个人都愿意帮助你,只要你需要。”

短暂的沉默,哈利伸手,回抱邓布利多,轻声道:“谢谢您,先生。”这个老人,哈利知道,非常关心他,在意他,尽可能对他坦诚,不隐瞒,也许是值得信任的。但是……但是,他毕竟是一个大人,一个虽然在此刻给出拥抱,但也许哪一天就会挥起拳头的大人。所以……

哈利垂着眼睛,声音还是那样轻,但拒绝的意味却明显了许多:“但是我不需要。”

邓布利多没再多说什么,只是叫庞弗雷夫人把哈利要用到的药拿过来。他对上药用的器具用了个小魔法,好叫这东西能够给哈利的后背上药,哈利没有拒绝这份好意。之后的几天里,哈利都在医院养病,原本隐秘的事不胫而走,他的床头堆满了各种糖果和零食。他在医院里躺了许久,躺到他怀疑庞弗雷夫人是故意的,因为他身上的伤绝对在一周过去后就好了,连一点新疤都没留下。

在哈利住院的中途,邓布利多又来了一次,告诉他魔法石最后会被如何处置,还询问他的意见——他能有什么意见,毁掉就毁掉,他对长生不老又没有兴趣。不过,他倒是非常心安理得的以住院为借口不去参加结业晚宴。毕竟,他的事迹已经传遍了霍格沃茨,他能想象得到礼堂里的人会怎样用目光把他盯穿。因此,晚宴当天,哈利只是在医院里吃了顿好的,然后完全意外地被一群欢跑进来的斯莱特林告知,他和德拉科为学院赢得了十分可观的分数,比格兰芬多的三个人——罗恩、赫敏、纳威加起来要少一点,但是斯莱特林的基础分数很高,两院打平,吵了好一会儿,最后邓布利多决定,这是一次历史,学院杯将由斯莱特林和格兰芬多共享。谁也没见过礼堂里绿色和红色的彩带一起悬挂,金色和银色的丝带交织,狮子和蛇并排而立的景象,都觉得别扭。但是,既然斯莱特林连续七年夺得了学院杯的荣誉,谁还在乎那个?

他们在医院热闹了好一会儿,把格兰芬多的罗恩、赫敏、弗雷德和乔治也给热闹来了,于是庞弗雷夫人不得不把他们都赶了出去,叫哈利好好休息。

等到哈利终于获准出院的时候,他总觉得自己身上哪里都不对劲,这段时间的休息,实在是太过悠闲和舒适,叫他觉得别扭。不过,他知道这点别扭感很快就要消失了,因为假期正在来临,他很快就要回到德思礼家。等回到德思礼家,一切都会恢复“正常”,至于他在霍格沃茨有什么样的成就,考了多好的分数,交了什么朋友,又能有什么用呢?

离校这天,哈利在霍格莫德的站台上和斯莱特林的朋友们告别,也是最后看一眼霍格沃茨——他总觉得自己再也回不来了。海格突然走过来,和他问好,然后抽出一本厚重的书,交给了他。哈利好奇地打开,只见里面贴满了巫师的照片,每一页,每一张,都是他在厄里斯魔镜里见到过的,他的爸爸妈妈。

哈利庆幸火车突然发出了声响,催促他们上车,不然他可能真的会掉下眼泪来。他坐上离开霍格沃茨的火车,车厢里的搭配非常奇怪,除他之外,还有赫敏、罗恩和德拉科。这是罗恩又一次极力邀请哈利去他家,哈利极力拒绝,而德拉科极力阻拦的后果,赫敏纯粹是个劝架的。

哈利坐在靠窗户的角落位置,耳边听着罗恩和德拉科的争吵声,还有对门传来的其他斯莱特林朋友们的声音,露出了一个小小的、但绝对发自内心的笑容。

 

TBC——

一年级·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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