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he Second Second

Chapter 38

出现在哈利眼前的赫然是德拉科。

但不止是德拉科。

“这是我爸爸。”德拉科高兴地向哈利介绍。他身旁站着一位看起来高傲且冷漠的中年男人，毫无疑问是他的爸爸——卢修斯·马尔福。此时，马尔福先生那双冷漠的灰眼睛注视着哈利，带着生疏但礼貌的微笑，伸出了一只手。

“哈利·波特。”他说，“很高兴见到你。”

“我也是，马尔福先生。”哈利说，握住马尔福先生的手。一秒，两秒，三秒。哈利在心里数着数，觉得差不多了，想要把手松开。但是马尔福先生牢牢地握着哈利的手，不是很用力，但恰好叫人挣扎不开。哈利挣扎了一下没有挣扎动，稍稍皱起了眉毛。随即，他就注意到，马尔福先生的目光看起来是落在他的脸上，但实际是落在他的额头。

好吧，似乎德拉科的爸爸也是一个“慕名而来”的人。

“先生。”哈利掂量清楚了自己在马尔福先生心里的地位，鼓足勇气小声提醒。马尔福先生就像才注意到似的，松开手，慢悠悠地、明显敷衍地说：“抱歉，我太激动了。”

哈利把手缩回袖子里，瞥了德拉科一眼。德拉科露出一个似乎是歉意的笑容，显然早知道会有这么一出。

握个手能试探出来什么啊？马尔福家的都这毛病？

哈利有点不高兴，但也不太说的明白自己为什么不高兴。就是已经认识了一年的德拉科，第一次在霍格沃茨特快上见面的时候，他在试探自己，自己不也在揣测他么？现在他爸爸只是在做一样的事，有什么可不高兴的？

“德拉科说起过你。”马尔福先生说，也不知道是不是对试探的结果满意了，“他一天在家里要念叨你好几次，我一直奇怪他为什么没有邀请你到庄园里来。”

哈利惊讶地看了德拉科一眼。这次，德拉科的神情有些尴尬了，没想到他爸爸会提起这个话题，正假装自己在看丽痕书店的横幅。

“是我的原因。”哈利说，突然觉得刚才拿点不高兴烟消云散了，“我家里不太放心我……在外留宿。”

“你的姨夫姨妈，他们都是麻瓜吧？”马尔福先生说，听起来和蔼可亲，“要我说，这听起来并不适合你。”

“哦……是么。”哈利迟疑了一下，手在袖子里捏成了拳头。

难道真让马尔福先生握手握出什么来了？哈利想。但是很快，他就知道他错了。因为马尔福先生紧接着说：“如果你是在巫师界长大，现在的成就肯定比上学年那微小的功绩要大得多。”

“没有的事。”哈利说，在马尔福先生探究的目光中垂下眼睛。“您儿子帮了我很大的忙。”他说，“德拉科一直想帮您做点什么，这才是我去做这件事的起因。”

“哦？”马尔福先生看了自己的儿子一眼，“德拉科倒是没有跟我说过这个。”

“我说过的，是你没注意听。”德拉科偷偷对哈利眨了下眼，“我听格兰芬多的说，他们在三楼走廊见到了一只三头犬，我觉得这事挺奇怪，太危险，邓布利多绝对是糊涂了。恰好，哈利认识鲁伯·海格，从他那儿知道了一点三头犬的消息，果然是邓布利多搞的鬼。然后——”

“然后你应该写信给我，让我去处理这件事。”马尔福先生说，“难道我不是这样交代过你：如果遇到任何问题，先给家里写一封信？”

德拉科没再说话，看似低头认错，实际上悄悄对哈利吐了吐舌头。

“那么，波特先生。”马尔福先生说，“如何，你现在有什么安排？”

“我？”哈利愣了一下，摇摇头。“我没什么安排。”他说，“我来破釜酒吧一个星期了，为了练习练习魔咒。您知道，如果我在家里做这件事，会违反保密法的。”

“好学的精神永远值得夸赞。”马尔福先生说。

“你就在破釜酒吧待着？”德拉科及时地问，“自己么？”

哈利点了点头。

“我姨夫姨妈要是来了这里，恐怕会吓着的。”他说，捏了捏自己的袖口，“你知道，他们对我们的事不是那么了解。”

“我想，因为这个，你对巫师界也不是很了解吧？”马尔福先生说，“我听德拉科说，除了他以外，你的其他一些朋友……”

来了。哈利在心里叹了口气。握手是初步试探和下马威，接着是考察他的立场，现在，要推广纯血理论和麻瓜歧视论了。这要怎么应对呢？韦斯莱一家和赫敏还在书店里，自己的措辞，得严谨一点，两边都不得罪才行……

“爸爸。”德拉科突然插话了，“我们还要不要去买书？里面好像挺热闹的。”

马尔福先生扫了德拉科一眼，德拉科却没看着马尔福先生。德拉科这话插的很巧妙，他一直稍稍侧着脑袋，好像对丽痕书店里热闹的情况很感兴趣。这会儿插嘴，恰好是书店里一阵掌声响起，倒也不突兀，就是过于恰好，太像解围。

“好吧。”马尔福先生也没太在意。这个暑假里，德拉科把波特的英勇事迹翻来覆去讲了不下十遍，马尔福先生自然知道自己这个儿子对波特有多么另眼相待。而且，波特就是天大的本事，现在也不过是一个十二岁的孩子，有些事情，态度摆明就已经足够了。

想到这里，马尔福先生的笑容柔和了一点。

“波特先生不一起进去买书么？”他问。

“不了。”哈利说，“我已经买过了。”

“那你在这里是……”

“我等人。”哈利犹豫了一下，“今天出来的时候见到了罗恩，就跟着一起来转转。”

“你给他们写信了？”德拉科非常敏锐地问。

“嗯……事实上没有。”哈利说，“是海德薇，她出去飞了一个星期，不知怎么就给我带了一封信回来。”

“你瞧！”德拉科一下子非常激动地揪住了马尔福先生的衣袖，“爸爸，我说过了，那只猫头鹰就是哈利的！雪枭，我只见过哈利有——”

“但那只雪枭没有带任何东西，不像一只巫师的猫头鹰。”马尔福先生说。

“一个星期！从破釜酒吧到韦斯莱家那块地，哪里用得上一个星期！家养小精灵说那只雪枭在屏障外飞了三四天……”

“抱歉。”哈利困惑地说，“你们在说什么呀？雪枭？是说海德薇么？她去了……去了你们那里？”

“似乎是这样。”马尔福先生说，“前几天有一只雪枭一直在魔法屏障外面打转，后来就不见了。可能是没能进入庄园，所以才转道去找了韦斯莱吧。”

德拉科噘着嘴，可以说是非常非常不高兴了。

“都怪那只家养小精灵。”他嘀咕道，“要是早点跟我说……我出去的时候，海德薇就已经飞走了……”

“也没什么。”哈利劝他，“海德薇是自己飞出去的，我确实也没让她带什么东西。”

“这可不一样。”德拉科坚持道，又扭头去看书店了。

“很遗憾错过了一次友好通信的机会。”马尔福先生说，对哈利点了点头，“不知道这个假期，波特先生有没有心情到庄园做客？德拉科，”他指了下自己的儿子，“如果和你在一起，我想他的功课不会落下太多。”

“这个……”哈利犹豫了一下。一个邀请，也是一个很好地、躲开斯内普教授的机会。哈利没少听德拉科说起过马尔福庄园，知道那里足够大，但只住了三个人。如果他去，那就是四个人，想来空间也足够。而且马尔福家大家大业，填他一张嘴真的不算多。再者那是一家斯莱特林，还是姓马尔福的斯莱特林。整个一年级，哈利打交道最多的人就是姓马尔福的斯莱特林了，他相信自己在马尔福庄园能把该掩藏的掩藏好。不知道马尔福家会怎么招待客人？以马尔福先生这么复杂的态度来看，也许他能得到一个单独的房间。或者，就算没有单独的房间，是和德拉科一起住——德拉科还不好糊弄么？他都糊弄了一年了。

这么想着，哈利点点头道：“那么，我稍后回破釜酒吧，和斯内普教授说明一下情况。”

“西弗勒斯？”马尔福先生显得有些惊讶，“他在这里？”

“啊，是的。”哈利说，搓了搓衣角，“斯内普教授也来了好几天了，就住在我隔壁，这几天一直帮我补习功课。”

“等下我和你一起回去看看吧。”马尔福先生说，“西弗勒斯是我多年的朋友，我和你一起去，他看到应该也放心。”

实际上，马尔福先生想的是：西弗勒斯在给一个波特补课？这可真叫人不放心。

别的人不清楚，作为斯内普多年的好友，马尔福先生对斯内普和波特的宿怨可是清楚得很。所以，一个斯内普在给一个波特补课？这件事真是听起来就非常有内涵，非常值得去看看。

但是这话在哈利听来就不一样了，哈利接收到的信息是：马尔福先生和斯内普教授关系很好，他就是去了马尔福庄园，斯内普教授也能来给他补课。

这就算了吧？

但是话已经说出去了啊？

“哈利！”

正不知道该怎么办，一个熟悉的声音突然传了过来。哈利如蒙大赦，扭头看去，难得略显兴奋地招了招手。

“海格！”他开心地说，“你怎么在这儿？”

“我来买东西的。”海格说，大步上前，硬是挡在了马尔福先生和哈利中间。马尔福先生皮笑肉不笑，看起来也不准备打招呼，看着海格。

“马尔福。”海格说，语气中有些警告的意味。哈利和德拉科完全搞不清状况，似乎海格和马尔福先生之间有什么矛盾。哈利看了德拉科一眼，德拉科恰好也在看着哈利。德拉科对哈利摇摇头，表示自己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接着，马尔福先生没再提要哈利去庄园的事，抬脚就往丽痕书店里去。德拉科小声地对哈利说了一句“再见”，也紧紧地跟上了他爸爸的脚步。

等到马尔福先生和德拉科挤进了人群，哈利这才问海格道：“发生什么了？”

“那个卢修斯，他刚从翻倒巷出来。”海格说，扭头看着哈利，按着他的肩膀，把他上上下下打量了一遍。“你怎么样？”他问，“你是自己来的么？”

哈利把那套练习魔咒的说辞又拿出来说了一遍，海格没有丝毫怀疑，只念叨哈利应该有更多户外活动，不要总是学习和看书。接着，海格问道：“你怎么一直不给我回信？”

哈利愣了一下，问：“信？什么信？”

“你没收到么？”海格显得有些惊讶，“我差不多一周给你写了一封……奇怪，猫头鹰很少会找错地址的。你真的没收到？”

哈利诚实地摇了摇头。海格奇怪了一会儿，也没有再继续这个话题，和哈利闲聊起来。闲聊中，哈利编了些假期的愉快故事给海格听，内容包括在公园荡秋千、佩妮姨妈的蛋糕、费农姨夫的生意和费格太太的猫。突然，书店里传来一阵混乱的声响，哈利听到弗雷德和乔治的声音，他们大喊着：“揍他，爸爸！” 

“在这儿待着别动。”海格说了一句，匆匆挤进书店。不一会儿，他拉着马尔福先生，马尔福先生身后则跟着满脸惊讶的德拉科。

“马尔福！”海格生气地说，“你儿子还看着呢！”

马尔福先生用力地挣开海格的手，抬手挡住自己的眼眶，疼得嘶了一声。他望着书店，哈利也跟着望进去，看到里面一片混乱，韦斯莱夫人正在韦斯莱先生旁边，帮忙抚平袍子。

“发生什么了？”哈利小声问德拉科。

“我爸爸和罗恩的爸爸打了一架。”德拉科小声说，“我没见他不用魔杖地动过手……天啊，《预言家日报》的记者还在里面呢，洛哈特那个愚蠢的家伙……抱歉，我爸爸这样，我想这个假期你不能来我家了。”

正合我意。

哈利在心里想，嘴上却说道：“真是遗憾。不过……怎么会打起来呢？”

“韦斯莱先动的手。”德拉科神色复杂地说，扭头看了一眼。正好罗恩也在往门口看，迎上德拉科的目光，他立刻把头转了回去，把金妮的课本理了理。

“没事的。”哈利轻声说，握住了德拉科的手，“我是说，你和罗恩，上学年末……咱们可是过命的交情。”

“谁担心他了？”德拉科口是心非地说，但明显开心点了，“我们开学见吧，哈利。记得给我写信，我保证马尔福庄园会对海德薇敞开大门。”

哈利点了点头。一旁的马尔福先生已经有些不耐烦，喊了一声“德拉科”，拉着他的儿子离开了。接着，海格又翻身回了书店里。过了一会儿，韦斯莱一家、格兰杰一家和海格一起出来了。格兰杰夫妇吓得浑身发抖，韦斯莱夫人则气得发狂，一直数落韦斯莱先生。罗恩的神色有些低落，手里提着金妮的坩埚，对哈利抱怨道：“我觉得我这辈子都不能和马尔福做成朋友。”

“得了，上学年末你们不是挺好的。”哈利把旧话又提了一遍，“到底是怎么回事？”

“卢修斯·马尔福和我爸爸政见不合。”罗恩脸色阴沉地说，“实话说，要不是德拉科……我会认为马尔福家都是一路货色。”

哈利很懂地想：其实他们是，不过因为你和德拉科做了朋友，所以德拉科对待你的方式不太一样。

“不说这个了。”罗恩叹了口气，“我想问问你，你要不要来我家住？我是说，斯内普对你可有点奇怪，不是么？我是绝对不相信他会给你好好补课的，你这几天一定受委屈了……”

“别乱说。”赫敏轻声道，“虽然斯内普教授对格兰芬多十分针对，但他对斯莱特林的学生可没的说。”

“那哈利就是斯莱特林里的格兰芬多。”罗恩不屑地说，“你瞧瞧他对哈利都是什么样子。”

哈利认认真真地回想自己这几天和斯内普的相处，确认自己并没有受一点委屈。斯内普的态度绝对温和，当然，是和入学第一课作比。总得来说，抛开时时刻刻的担忧和难以入眠的夜晚，哈利这几天非常愉快。但是，这可真是天赐良机，不是么？刚才不得不拒绝马尔福庄园，哈利还有些失落来着……

“那就麻烦你了。”哈利小声说，“你妈妈会愿意么？如果行的话，我就回破釜酒吧拿一下行李。”

“当然了！”罗恩惊喜地说，“你别看妈妈这么生气——妈妈！”他超前面大喊了一声，“妈妈，哈利要来家里住！”

看着韦斯莱夫人脸上怒气顿消，甚至露出了笑容，哈利松了一口气。他整了整帽檐，两手插进兜里，心里轻快不少。如果说德拉科比斯内普教授好糊弄，那么罗恩就比德拉科还好糊弄。他可能不会适应韦斯莱家这么一个热闹的大家庭，但是拜托了，远离精明的、突然过分温和的斯内普教授，只要能达成这个目的，哈利觉得自己回德思礼家都行，更何况一个远比德思礼家好的选择呢？

 

TBC——

感谢斯内普教授把哈利吓进了韦斯莱家！（鼓掌）可德拉科又做错了什么呢x