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he Second Second

Chapter 39

哈利没想到斯内普同意得那么轻易。他回到破釜酒吧，敲响12号房间的门，说明罗恩邀请自己去韦斯莱家住，斯内普只是沉默了几秒就同意了。

“正好我的事情处理完了。”斯内普说，挥动魔杖收拾行李，“既然你过来了，我也可以早走一会儿。”

哈利愣了一下，总觉得时机太巧。他刚来破釜酒吧，斯内普紧跟着就到。他刚要离开破釜酒吧，斯内普就说也要离开。哪儿有这么凑巧的事？倒显得斯内普是专门为他而来。

但这怎么可能呢？只是巧合吧。

哈利没敢多想，和斯内普道别，回到11号房间收拾了自己的行李，海德薇在笼子里安静地睡着。弗雷德、乔治和罗恩等在楼梯口，一个不想见到斯莱特林院长又想帮哈利拿行李的位置。

“真的没什么东西。”哈利毫无说服力地说。弗雷德和乔治是帮他抬过箱子的人，对他的全部家当有深刻了解。

“就算没什么东西。”罗恩说，“你自己搬肯定没有弗雷德和乔治两个人搬来得快。来吧，哥们儿，我们快点，毕竟斯内普不是我们的院长。”

哈利当然知道格兰芬多对斯莱特林院长的不满和畏惧，因此没有再客气推辞，让弗雷德和乔治把他的行李拿了下去。韦斯莱夫人和先生、珀西、金妮都等在楼下的壁炉边，格兰杰一家也在。见到哈利下来，韦斯莱夫人热情地向他招了招手。哈利也挥了挥手，到吧台找汤姆退了房，接着才走过去。

“那我们这就要离开了。”韦斯莱夫人对格兰杰夫妇说，“今天真是抱歉，我丈夫太失礼了。”

“没什么。”格兰杰先生说，和韦斯莱夫人握了握手。

“我们学校见。”赫敏对哈利和罗恩说，“我迫不及待想知道新的黑魔法防御术课教授是谁，它选了一套洛哈特的书是不是？”

“是啊，是啊。”弗雷德说，拎着他的一套书，“可能是洛哈特的崇拜者，没准是个女巫。”

韦斯莱夫人听到了这句话，用眼角的余光瞥了弗雷德一眼。弗雷德立刻闭嘴了，往后退了一步，假装在和乔治说话。

“妈妈对洛哈特特别着迷。”罗恩小声对哈利解释，“差不多就像金妮对你的着迷程度吧。”

“金妮？”哈利愣了一下，看着那个拉着妈妈胳膊的小女孩，“她今年也要上霍格沃茨了？”

“是啊，不知道会是哪个学院。”罗恩说，“我们私下里一直说，她可能会是韦斯莱家第一个斯莱特林。因为，你是不知道，她一天要对我们打听好多次你在学校的事情。”

哈利可真没被人如此直观地喜欢过。恰好，金妮偷偷地看向哈利，哈利则光明正大地看着金妮。金妮整张脸都红了，立刻收起目光，假装自己对格兰杰夫人的鞋很感兴趣。

“瞧，就是这么回事。”罗恩轻笑了一声，“你要来我们家里，她不知道怎么高兴呢。”

哈利感到十分不好意思，对罗恩微笑了一下。

几分钟后，韦斯莱夫妇和格兰杰夫妇寒暄完毕。格兰杰一家离开破釜酒吧，乘地铁回去。而韦斯莱一家和哈利在壁炉前站好，壁炉上挂着一个又一个袋子，大小不一。

“客人先请！”韦斯莱夫人说，摘下一个大袋子递给哈利，“来，地址是陋居。”

哈利愣住了。韦斯莱一家在壁炉前站住的时候他就觉得大事不好，但他本以为会有人给他做个榜样，因此完全没想过自己成为第一个怎么办。结果，他偏偏就成了第一个，面对一个小袋子和一个壁炉，完全的不知所措。

“他没用过飞路粉旅行。”罗恩突然说，“他是在麻瓜那儿长大的——对不起，哈利，我忘记了。”

“没用过？”韦斯莱先生问，“那你是怎么自己到这儿来的？”

“我坐地铁来的。”哈利回答道。同时，他也意识到自己这几天警惕斯内普成了习惯，韦斯莱一家本就不是他需要掩盖无知的对象，因为哪怕他再无知他们也不会低看他或者想要针对、为难他，这从罗恩身上就能看出来。

“是么？”听了哈利的回答，韦斯莱先生兴致勃勃地问，“刚才格兰杰夫妇也说要坐地铁吧？地铁是什么样的？有电梯么？到底怎么——”

“现在别问了，亚瑟。”韦斯莱夫人说，“坐地铁也没什么，不过，用飞路粉能快的多。而且，你坐地铁的话，要怎么找到陋居呢？亚瑟，要么，你和哈利一起——”

韦斯莱先生激动地搓了搓手。但是紧接着，弗雷德说：“他没问题的，妈妈。哈利，先看我们怎么做。”他对乔治歪了一下头。乔治立刻从韦斯莱夫人手里拿过那个小袋子，打开以后，里面是一捧亮晶晶的粉末。

“这就是飞路粉。”罗恩给哈利介绍，“破釜酒吧提供飞路服务，来的时候自费，走的时候免费——当然，仅限于在这儿花了钱的客人。当然，不花钱的客人也很少。”

“不花钱的客人怎么算？”哈利问。

“一个小袋子五个纳特，供一个人用的。”罗恩说，“咱们用的这个要一西可，供多个人用的。”

破釜酒吧的壁炉此时是燃着的，乔治从那一袋子里捏了一小撮丢进火焰里，炉火瞬间变得碧绿，升得高高的。他把袋子递还给韦斯莱夫人，径直走进火里，喊了一声“陋居！”眨眼就不见了。

“把字说清楚，一定要说清楚。”韦斯莱夫人对哈利说，弗雷德也捏了一撮飞路粉，“那边应该也只有……哦，还有洛夫古德家……千万别走错炉门。”

哈利点了点头。

“要么还是让亚瑟带着你坐地铁吧。”韦斯莱夫人担心地说，“你要是走丢了，那可怎么办？”

“没事的。”哈利安抚她，“我照着您说的做，不会有事的。步骤我都记住了，只要口齿清晰就不会出错了，是么？”

“是这样没错，但还要记得胳膊肘夹紧，站好不要乱动，闭上眼睛以免被煤烟迷了眼，也要小心被炉灰呛到。”韦斯莱夫人说，“你就跟在亚瑟后面走吧——亚瑟，别忘了拿哈利的行李——要是走错了，进了别人家，就说你要找韦斯莱家，他们能把你送来。”

哈利点点头，韦斯莱先生已经消失在炉火里了。他把眼镜摘下来放进口袋，深吸一口气，捏起一撮粉末撒进火里，学着前面三个人的样子，一边走进火里一边说：“陋居！”

哈利感觉自己被什么东西吸了进去，并且开始急速地旋转。他牢牢记着韦斯莱夫人交代过的注意事项，一下也不敢乱动，紧紧闭着眼睛和嘴巴。然后，突然之间，有一线光亮催促他睁开眼睛。哈利鼓起勇气 睁开眼睛，眼前已经出现了一个炉门，韦斯莱先生、弗雷德和乔治正往里张望。这就没错了，他到了——

“哎哟！”

哈利直挺挺地摔出炉门，在地上打了个滑。

“没事吧？”韦斯莱先生吓了一跳，赶紧过来扶他。

“没——没事。”哈利结结巴巴地说，摔得有点懵。他从地上爬起来，拍了拍袍子，下意识想要推推眼镜。接着，他想起他刚刚摔在地上的姿势，想起他放在口袋里的眼镜，以及隐隐约约听到的“咔嚓”声……

哈利伸手在口袋里一摸，果然他的眼镜已经坏了。

“真糟糕。”韦斯莱先生嘀咕了一声，抽出魔杖，“但没什么，我们能修好它。来，别动，好——恢复如初。”

破损的眼镜立刻就修好了，哈利并没有表现出非常惊讶的样子。他早在一年级刚入学的时候就用过这个咒语，修复断裂的眼镜腿和镜面的划痕

“谢谢。”哈利对韦斯莱先生笑了笑。他刚要把眼镜戴好，韦斯莱夫人却从壁炉里钻了出来。见到哈利灰头土脸的模样，她惊呼一声，一挥魔杖，水龙头开始放水，一条毛巾自己飘到水龙头下浸湿，再跳到哈利脸上，不由分说给他擦了一把脸。

“谢——谢谢。”哈利被毛巾糊脸的热情弄懵了。

“看到你站在这里，我就放心了。”韦斯莱夫人说，“你和罗恩一起住，行么？”

哈利点了点头，还有点没回过神来。罗恩正好从壁炉里钻出来，兴奋地问：“哈利和我一起住，真的么？”

“当然，哈利已经同意了。”韦斯莱先生说，“我来拿行李，罗恩，你带路。”

“太好了！”罗恩高兴地说，“来，哈利，这边走——怎么了？”

哈利愣愣地站在原地，脸上还有点湿。他打量着这个温馨的厨房，阳光透过窗户照射在桌子上，光明温暖，处处都显示着这是一个不适合他待着的地方。

“哈利？”弗雷德奇怪地拍了拍哈利的肩膀。哈利回过神来，发现不知什么时候，金妮和珀西也已经回来了。韦斯莱先生已经走到了楼梯口，罗恩脸上的兴奋变成了担忧，所有人都在看着哈利。

“没——没什么。”哈利结结巴巴地说，“抱歉，我第一次用飞路，有点儿不适应……”

“习惯了就好。”韦斯莱夫人看起来放心了，“好了，快去吧。我来准备晚饭，希望你喜欢。天啊，见面的时候我就想说了，你看起来真瘦……”

哈利招架不住这样的关心，匆匆道了个谢，转身跟着罗恩就往楼上走。这房子挺高，罗恩的房间在第五层。哈利跟在罗恩和韦斯莱先生后面，在曲折盘旋的楼梯上前进，最后停在一扇油漆剥落的房门前，门上有块小牌子写着“罗恩的房间”。

“就是这了。”罗恩说，从韦斯莱先生旁边走过去开门。

这是哈利第一次领略格兰芬多的房间。与斯莱特林的地下室相比，罗恩的房间显得过于明亮。整个房间都笼罩在一种橙黄的颜色中，墙上密密麻麻，全是——

“查德里火炮队？”哈利问，“你是他们的粉丝？”

“你也喜欢么？”罗恩眼睛发亮。

“我最近买了《和火炮队一起飞行》。”哈利说，“火炮队可能是我唯一熟悉的球队了。”

“那我们可以好好聊聊！”罗恩高兴地说。他回过头，对韦斯莱先生说：“爸爸，我们得给哈利一张床。斯莱特林的宿舍也是单人床。”

“我知道，罗恩。”韦斯莱先生说，“我们会安排好的。”他把哈利的皮箱安置好，接着抽出魔杖。“你们先出去吧，等下再进来。”他说。

罗恩拉着哈利出门了，有点紧张地对他说：“可能没有你在麻瓜那儿的房间好。我上面就是阁楼，里面住着一个食尸鬼。他老是敲管子，哼哼唧唧，有点吵，你可能不习惯……”

“斯莱特林的宿舍窗户外，也总是有黑湖的住户来敲窗户。”哈利安抚他，“你的房间很好，真的，是我见过最好的房间。”怎么都比德思礼家的碗柜好啊。

罗恩的耳朵红了。

几分钟后，当韦斯莱先生叫他们进屋，罗恩的房间已经变了样。魔法课本和连环画册整齐地摞在屋角，地上凌乱的玩具也都整齐放好。更妙的是，房间里多出了一张床，显然是为哈利准备的。

“比较突然，就先对付一下吧。”韦斯莱先生说，“好好休息，等到晚饭的时候，会来叫你们的。”说完，他就转身离开了房间。哈利站在窗户往外看，过了好一会儿，指着下面的地面说：“那是什么？”

“我看看。”罗恩凑了过来，“哦，是地精。”

“地精？”

“明天清理地精的时候，你可以跟我们一起来。”罗恩说，“不过，这活计可有点枯燥，没什么劲。我们院子里的地精会点儿脏话，都是弗雷德和乔治教他们的。不过同时，他们没什么脑子，一听到清除地精就排队围观……”

“而且他们还敢回来。”哈利说。窗外，最后一个地精正越过树篱。

“它们喜欢这儿。”罗恩说，“爸爸对他们太宽容了，觉得它们很有趣……好了，你想做点什么么？比如，我们来聊聊火炮队吧！”

哈利笑笑，答应了。

之后的时间里，哈利一直待在陋居。不得不说，罗恩确实是顶好糊弄的一个，哈利甚至不用费什么心。每天，哈利睡得稍晚一点，又起的早了一点，从来没叫罗恩看到过异样。而且，可能是韦斯莱家过于温馨友好，哈利的精神非常放松，很少做噩梦。有一次，哈利梦见费农姨夫激烈地指责他，说他不应该去打扰别人的生活，说他不属于韦斯莱家却还死赖着。做这个梦的第二天，哈利试图提出要回对角巷去，但是面对韦斯莱夫人的笑容，这个失礼的要求一个字都没从哈利的嘴里漏出去。

在陋居的生活可以说是哈利十二年间过的最愉快的日子，他不用干活，不会受罚，也不必和海德薇分开。韦斯莱家的每一个人都不会对他造成伤害，连总是太正经的珀西，在哈利看来也和蔼可亲。

韦斯莱夫人总是怕哈利吃不够，每顿饭都试图逼着他添点再添点。可怜哈利实在吃不下去，总是撑得胃疼，几天下来就觉得胃都撑大了。幸好，有一天金妮撞到了哈利在花园里揉胃，告诉了韦斯莱夫人。当晚韦斯莱夫人眼泪汪汪，又是夸哈利懂事又是责怪自己没看出来他难受，后来再不逼他添饭了。

韦斯莱先生对麻瓜世界充满了兴趣，吃饭的时候总让哈利坐到他旁边，向他打听麻瓜世界的事情。有一天，韦斯莱先生带着哈利到车库里去，向他展示一辆会飞的汽车——这可真有趣，非常格兰芬多。要知道，韦斯莱先生在禁止滥用麻瓜物品司工作。

罗恩、弗雷德和乔治一起到花园里清除土豆一样的地精的时候，哈利舍不得扔那些会说话的神奇生物，一般都是捞一个围观的放在腿上，然后坐在旁边一起围观。这期间里，哈利认识了几个……应该算是认识了几个地精朋友，包括花岗岩、瓦砾和地砖——这些都是地精的名字，不过哈利总是分不清他们。

哈利还和韦斯莱家的男孩子们在附近的山上飞了几次，甚至固定了找球手的位置。弗雷德和乔治向他确认了好几次，确定他真的不打算参加斯莱特林的校队，又是庆幸又是失望。他们觉得哈利很有天分，会是个非常优秀的找球手。但是，哈利毕竟是斯莱特林，如果他上了场，只能是弗雷德和乔治的对手。

现在，哈利已经非常熟悉陋居了，里外都是。韦斯莱家让哈利觉得又喜欢又恐惧，他一边享受这样不用防备、只是带点警惕的日子，一边又恐惧自己会沉溺这样的温暖，过于放松，忘了自己应该警惕。事实上，已经不止一次，在韦斯莱夫人奇怪哈利怎么也胖不了一点的时候，哈利差点就说漏嘴。最危险的一次，他把“佩妮姨妈”这个称呼都送到了嘴边，赶紧用一口南瓜汁咽了下去。

幸好，快乐的日子总是短暂的，开学日很快就到了。当然，事实上这对于哈利来说也是快乐的日子——只要离开德思礼，哪里都是快乐的日子。

九月一日一早，在哈利的影响下，罗恩提前一天就收拾好了行李，等到所有人都忙碌的时候，他们已经坐在餐厅踏踏实实地吃早饭。可是吃到一半，哈利实在受不了别人都在忙，他却坐着什么都不用干，跑出了厨房。他帮韦斯莱夫人整理了备用的袜子，提醒了乔治要带费力拔烟火，拿上了弗雷德差点忘了的飞天扫帚。

“我们家里真需要你这样的人物。”罗恩目瞪口呆地看着哈利帮忙检查行李，“好像你看过一次的东西就全记住了似的。”

哈利对他笑了笑，扭头又问道：“金妮，我记得你有一个本子来着，我没看到——”

金妮的脸瞬间红了，结结巴巴道：“我——我忘记了！我的日记本——”她冲到楼上去了。

“你真神了！”乔治赞叹地说，“我们还没有哪次开学日这么快，你是怎么做到的？”

“没什么。”哈利不好意思地说，“就是……多注意了一点。”

“那你注意到珀西都在忙什么了么？”弗雷德挤眉弄眼地说，“你知道，他这个暑假一直奇奇怪怪的。”

哈利犹豫了一下，说道：“我也拿不准。不过，那天他寄信的时候，我看见信封上写着佩内洛·克里瓦特……”

弗雷德和乔治长长地“哦”了一声。哈利心里有点发慌，连忙道：“你们要干嘛？”

“不干什么，我保证不干什么。”弗雷德说。

“对，我们庄严宣誓不干好事。”乔治笑嘻嘻地说，给他的双胞兄弟使了一个眼色。

哈利觉得自己更加担心了。

几分钟后，所有人都在韦斯莱先生那辆汽车上坐好了，时间还很充裕。他们顺利地到达了国王十字车站，在九又四分之三站台的魔法墙前见到了马尔福一家。韦斯莱夫人显然担心自己的丈夫会再次和马尔福先生打起来，扯着他穿过了魔法墙。哈利在稍微后面一点，和德拉科说话。

“你怎么和韦斯莱们一起来的？”德拉科问。

“你们走了以后，罗恩邀请我去他家玩。”哈利如实回答，“我就答应了。”

“我就知道。”德拉科不高兴地说，“我和我爸爸说，他不该提起和斯内普教授的关系好……”

“和那没什么关系。”哈利赶紧说。

“得了，要是没什么关系，你为什么想要离开破釜酒吧？”德拉科哼了一声，“练习魔咒……这个借口只能骗骗我爸爸。你不需要练习，他没有我清楚。”

他们一边小声说着话，一边穿过了魔法墙。九又四分之三站台上人群拥挤，霍格沃茨特快正等待着它的乘客。

 

TB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