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he Second Second

Chapter 81

海格的第一堂课大获成功，晚餐的时候整个人都显得喜气洋洋。有哈利和德拉科做榜样，不止一个人敢于对鹰头马身有翼兽鞠躬，也不止一个人得到了鹰头马身有翼兽的回礼。因为心情愉快，哈利晚饭还多吃了些。晚饭结束后，斯内普来找哈利，告诉他邓布利多想继续白天的谈话，同时，卢平教授也在校长办公室等他。

“你去吧。”德拉科说，把哈利的书包丢给高尔，“书包我们会帮你拿回去。”

哈利对德拉科笑了笑，跟着斯内普离开了。他今天显得格外兴奋，斯内普看了他一眼，还没开口询问，他就立刻说起了下午骑巴克比克的事情。似乎是因为第一次有人可以分享，哈利偶尔会用一些比较幼稚的言辞。斯内普听着觉得有趣，在他说“巴克比克真的很大”的时候，还笑了笑。

等到哈利终于把他冒险经历分享完毕，他似乎也意识到了自己方才的言辞和年龄不符，有些羞赧，不好意思地摸了摸鼻子。斯内普没有嘲笑他，说他可以和海格商量商量，多见见巴克比克。然后他说：“麦格教授说，你第一节占卜课不太愉快？”

“哦，我没觉得有什么。”哈利坦然地说，“特里劳尼教授给我做了一个死亡预言，说我看到了‘不祥’，也就是一条黑狗。”他有点不好意思地笑了一下，“可是您瞧，我在木兰花新月街见到那条黑狗后，不是就……”他的话没说完，假装眼镜下滑，抬手推了推。

斯内普神色有些复杂，揉了揉哈利的脑袋说：“是么？你觉得预言没什么用？”

“可能是因为我不明白这些事。”哈利说，“罗恩就被吓得够呛，反复叮嘱我要小心什么的。”

“那你为什么选占卜课？”

哈利露出了有点恐慌的神色。他像是掉进了什么恐怖的记忆里，揪紧了自己的袖子，嘴唇也抿了起来。斯内普喊了他两遍，他才回过神来，小声道：“因为上学期……我要是知道德拉科会遇到蛇怪，就不会和他吵架……所以……”

斯内普皱了皱眉。哈利非常容易把错误算在他自己身上，德拉科、赫敏和潘西先后被石化，他认为是自己的责任，他姨夫姨妈那样虐待他，他被吓到哭诉的时候也是说，“是我不够好”。

斯内普无法想象，德思礼一家到底做了什么，才让哈利这样几乎坚定地认为他是一切错误的源头，认为自己一无是处，不值得任何帮助，甚至恐惧被承认有价值，恐惧任何一只向他伸出的手。事实上，从暑假到现在一个月左右的相处中，哈利断断续续说了不少他的噩梦，但这些噩梦都像是拼图，让人心惊胆战，并越发为完整的画面感到愤怒和惊恐。

想到这里，斯内普就像这段日子做惯那样暂时停下脚步。他蹲下身子，按着哈利的肩膀，看着他的眼睛，慢慢道：“听着，那件事不是你的责任。无论是你，还是德拉科，你们都不会知道离开礼堂后会发生什么。”

“所以我才……”哈利垂下眼睛小声说，“我要是能知道的话……”

“我知道，如果你能知道，你会尽可能避免。”斯内普说，“我对你的想法没有异议，我只是希望你清楚，在你不知道的情况下，你什么也没有做错。难道你是故意要和德拉科吵架，或者故意把书包忘在礼堂的？”

“才不是。”哈利小声反驳，“高尔非要帮我拿书包，所以我才……但我要是更有用一点，不让德拉科觉得我力气很小，德拉科也不会……”

“那你有要德拉科让高尔帮你拿书包么？”

哈利摇了摇头。

“你力气很小，是你自己的原因么？”

哈利犹豫了一下，又摇了摇头。

“所以你看，不是你的错。”斯内普说，“既然选了占卜课，我希望你是因为喜欢它才学的，好么？”

哈利想了想，回答道：“我不至于讨厌占卜课。”

斯内普点了点头：“好，那就继续学下去。”

哈利抬起眼睛，看着斯内普，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谢谢您。”他说。

斯内普站起来，伸出一只手递给哈利。

“走吧，校长还在等我们。”

校长办公室里和哈利白天来是差不多的场景，邓布利多坐在办公桌后面，卢平坐在一边的扶手椅里。进了门，问过好，斯内普松开哈利的手，让他跑到了卢平那边去。

“莱姆斯。”哈利喊了一声，扑进卢平怀里，很小声地说，“我很想你。”

“你不是已经偷看我一天了么？”卢平搂着哈利，把他抱到自己的腿上，笑着说道。哈利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又搂住了卢平的脖子。他这个时候看起来和其他十三岁的孩子没什么不同，甚至更多了一些这个年龄的孩子已经渐渐褪去的童稚。斯内普对此没什么意见，他相信卢平也没有。只是，一个白天那么一点时间的会谈，卢平就迅速取得了哈利的信任，让斯内普这个一年级暑假开始试探，二年级暑假又费了好大功夫才成功的人在一边看了，想一想就十分烦躁。

但是，拜托了，既然连他都向十三岁的哈利·波特认了输，除了伏地魔和食死徒，谁又会盼着哈利·波特过得比现在更糟糕呢？

斯内普突然清了清嗓子，说道：“校长，您有什么事要说？”

哈利这会儿才想起这个晚上来到办公室的主题。他原本正被卢平逗得咯咯笑，这会儿老老实实地收敛了，并从卢平的大腿上滑了下来，乖乖地扯着卢平的袖子，看向邓布利多。

“需要我们出去么？”卢平体贴地问。

“不，不需要。”邓布利多说，从办公桌后站起来。他绕过桌子，走到哈利面前，蹲下身，平视着哈利的双眼。这让哈利感到些许无措，他以往与邓布利多每次对视的经验都告诉他，这位老人似乎能从他的双眼中看出什么。他立刻看了斯内普一眼，斯内普安慰地点了点头，他又看向卢平。卢平顺着捏住他袖子的手握住了哈利的手掌，哈利这才觉得安心了，回望着邓布利多的眼睛。然后他发现，和曾经那略带探究、让人感到惶恐、想逃避的目光不同，邓布利多的眼睛里满是愧疚，还有深深的自责。

“我要向你道歉，哈利。”邓布利多慢慢地说，“是我把你安置在德思礼家，让你经历了这些年的虐待。如果我能够亲自去一次女贞路，或者在你十一岁收到录取通知书的时候多注意一点，我们就可以更早地把你解救出来。”

这是一个真诚的道歉。

哈利凝望着邓布利多的蓝眼睛，面对道歉更显无措。他能看出邓布利多的认真，但是，邓布利多在哈利一年级的时候就已经把这件事毫无隐瞒地告诉了他，哈利早就知道是邓布利多把他安排在女贞路，并对此并无埋怨。

“我知道你没有怪我，你早就这样说过。”邓布利多像是知道哈利在想什么一样，“但是你不责怪我是一回事，我没有办法不责怪自己。尤其是，我接下来要告诉你的消息……我很遗憾不能现在去为你讨回公道，不能立刻对德思礼一家采取麻瓜的措施，让他们受到应有的惩罚。”

哈利像是不明白为什么邓布利多应该对德思礼家那样做一样，茫然地左右看了看。但是斯内普和卢平都没有给他答案，他只好自己问道：“为什么？”

“因为你妈妈留下的魔法。”邓布利多说，“现在霍格沃茨被摄魂怪看守，你先前被摄魂怪影响过，因此霍格沃茨对你来说不是一个舒适的住处了。破釜酒吧倒是不错，但那里毕竟人来人往，难免会有疏漏的时候。因此，在这个暑假，我希望你会愿意到马尔福庄园住，可以么？”

哈利眨了眨眼。

“德拉科邀请过我好多次了。”他说，“没什么不行的，可是……”

“只要你同意。”邓布利多说，“我相信卢修斯和纳西莎都会愿意的。”

“纳西莎？”

“就是德拉科的妈妈。”

“可我去那里打扰一个暑假的话……”

“韦斯莱夫人不是很高兴地让你在陋居度过了一个暑假么？马尔福夫人也会愿意的。”

哈利完全被打动了，但他还有一点迟疑。他匆匆看了斯内普一眼，然后问道：“那……那他们……马尔福先生和夫人……他们知道……知道么？”

邓布利多握住了哈利的手，那双十三岁少年的手简直和老人的手一般粗糙。邓布利多维持着面上温和的笑容，说道：“他们不知道。哈利，除非你愿意，否则除了我们，不会再有别人知道了。原谅我自作主张告诉了莱姆斯，他是你爸爸的老朋友，我不知道还有谁更有资格知道这件事。”

哈利抿着唇，终于点了点头。

“好，我愿意去。”

三个大人都在心里松了口气，邓布利多这才说道：“但是我必须告诉你，马尔福庄园也不是永远安全的。现在它被许多古老的魔法保护着，这是我希望你住到那里去的原因。但是，一旦伏地魔复活——”

“他还会复活么？”哈利突然问。

邓布利多点了点头：“是的，你看到过他了。我们不能说他是死着还是活着，但我们可以肯定，他既然还有思想，就不会放过寻找活着的方法。”

哈利沉默了一会儿，说道：“那我还是不要打扰马尔福先生和夫人了吧？您告诉过我马尔福先生已经转换立场，这样一来，他们的处境不是已经很危险了么？如果我再……”

“所以，我们暂时不能动德思礼一家，那房子还得为你保留着。”邓布利多说，感到哈利明显的颤抖起来，“如果伏地魔复活，你母亲留下的魔法永远是你最坚实的防护。”

哈利紧紧抿着唇，似乎在进行激烈的思想斗争。过了好一会儿，他才说道：“必须这样么？我真的不想再回那里，虽然我很舍不得我妈妈留给我的魔法，但是……”

“我保证，只是很短的一段时间。”邓布利多立刻说，“而且，莱姆斯或者西弗勒斯，他们会跟你一起住进去，或者也在女贞路安顿下来。你明白我的意思么？无论如何，我们都不会再让你一个人回到德思礼家。”

“真的么？”哈利轻声问。他看着邓布利多，眼睛里的恐惧还没有完全消散，身子还轻轻地颤抖着。他吸了一口气，声音发颤地提出一个大胆的问题：“您保证么？”

“我保证。”邓布利多立刻说，语气十分郑重，“我保证不会让你一个人回到那里，并且一旦你的生命安全离开德思礼也能得到保障，我会立刻着手安排，要德思礼为他们对你所做的一切付出代价。”

哈利示意卢平松开他的手，然后用两只手握住了邓布利多的手。

“我相信您。”他说，“而且，我也没有责怪您。我知道，您是希望我能够安全，才把我放在德思礼家。您留下了费格太太，是我从来没有求助过……”

“也是我从来没有叫你知道过。”邓布利多说，“你不知道身边有一个可以求助的人，当然不会去求助。”

哈利摇了摇头。

“知道了我也不会去的。”他坦诚地说，言辞有些凌乱，“我……我没办法……我也……我不敢……”

“我知道，我知道。”邓布利多说。他轻轻地抱住哈利，小心地拍着哈利的后背：“我很感谢你，哈利。谢谢你愿意原谅我。”

哈利学着邓布利多的样子，也拍了拍他的后背。

“因为您没有做错什么。”他说，对斯内普眨了眨眼，“您没有……没有叫德思礼对我……不是么？”

斯内普对他露出了一个微笑。

之后，斯内普和卢平一起送哈利回了宿舍。卢平送到斯莱特林公共休息室门口，斯内普送到宿舍门口。房间里德拉科还没有睡，打着哈欠翻课本。见到哈利回来，他指了指放在哈利椅子上的书包说：“那儿呢。回来的可真晚，聊了什么？”

哈利想了想，没有直接回答，只说到：“一个小惊喜，也许你会喜欢的。”

“邓布利多、斯内普教授、卢平教授。”德拉科古怪地说，“把你叫过去谈话，然后给我准备了一个惊喜？”

哈利露出一个神秘的微笑，拉上帷幔，钻进去，换好睡衣，从枕头下拿出了海格送给他的相册。这本相册他已经看过许多次了，对每一页爸爸妈妈的照片呈现着什么模样了如指掌。但这次，他有了一个新的任务——在爸爸妈妈的照片里寻找卢平。

哈利很快找到了一些，有的是卢平和詹姆站在一起，有的是卢平和詹姆、莉莉站在一起。然后，哈利熟稔地找到他爸爸妈妈婚礼那天的照片，往他们旁边看去——

哈利的手指在照片上碰了碰，眉头稍微皱了起来。

照片上，他爸爸妈妈旁边有两个男人，穿着伴郎的衣服。一个是年轻许多的卢平，而另外一个……

“德拉科！”哈利突然喊了一声，“最新一期的《预言家日报》你有没有？”

“怎么，你要看？”德拉科问，“我放在桌子上了，你自己拿吧。”

哈利立刻跳下床，从德拉科的桌子上找到了最新一期的《预言家日报》。虽说是最新一期，但布莱克至今逍遥法外，所以，头版头条仍是布莱克那张蜡黄凹陷的脸孔，照片上的男人瘦削憔悴，眼神阴鸷。

他抓着报纸回到了床上，双手颤抖，把报纸放在他爸爸妈妈婚礼照片的旁边。

在哈利爸爸妈妈的照片上，詹姆和莉莉旁边卢平之外的另一位伴郎，面目英俊，笑容可掬，眼睛里散发着愉快的光芒。哈利以前从没有留意照片上他爸爸妈妈以外的人，更何况两张照片上，这个人的差距如此大，哪怕哈利看到过，也几乎认不出来。

但他此时认出来了。两张照片对比清晰，默默地诉说着十二年的时光流逝。这个男人，因为杀了十三个麻瓜被捕，为了哈利越狱而出现在通缉令上，现在也出现在哈利爸爸妈妈婚礼现场的照片上，并且穿着伴郎的服装——

小天狼星·布莱克。

 

TBC——

对得起阿香太太的怀抱了！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