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he Second Second

Chapter 85

因为哈利早饭没有出现在礼堂，斯内普掐着时间，等在了魔咒课教室的外面。他到的时候，弗立维教授刚刚离开。他在门口等了一会儿，赫敏和罗恩出来了，见到斯内普，两人都被吓了一跳。

“波特没来上课么？”斯内普问。

“来了。”赫敏小心地回答，“德拉科说有问题要问他，可能一会儿才会出来。要我进去帮您叫他么？”

斯内普皱了皱眉。

“不用了。”他说，“你们走吧。”

罗恩如蒙大赦，赶紧拉着赫敏离开了。

斯内普站在魔咒课教室门口，没有进去也没有离开。今天早上没见到哈利的时候他就在想，哈利昨晚肯定是回了宿舍，早上没来，肯定是在宿舍里出了什么事。昨天卢平把布莱克的事情告诉了哈利，那么哈利多半是做了噩梦，今早没有胃口或者没起来——没起来的可能性很小。但是，看德拉科·马尔福那一脸魂不守舍的模样，也说不定是两个孩子在宿舍里发生了什么。斯内普知道，可能因为是一个宿舍，德拉科·马尔福在哈利心里的地位有些不一样。现在，不管发生了什么，他不进去打扰也许是最好的。

斯内普小心地把门打开了一点，窥视着教室里的动静。教室里，德拉科似乎正和哈利说着什么。然后，德拉科突然掐住哈利的下巴，强硬地让他把脑袋转了过去。

斯内普用力地攥了一下门把，差点就推门进去了。

所幸，德拉科没有和哈利争吵或者动手，他掐住哈利的下巴，似乎只是不满哈利一直不肯看他。接着，不知道德拉科又说了什么，哈利轻轻颤抖起来，去掰德拉科的手，再接着，哈利的动作停住了，他望着德拉科，满脸都写着困惑。

德拉科又说了什么，哈利突然打开德拉科的手，然后扑进了他的怀里。细小的哭泣声逐渐扩大，钻出门缝，冲进斯内普的耳朵。

斯内普轻轻关上了门。他先前已经从布巴吉那里了解过一些麻瓜儿童被虐待的事情，哈利被虐待的事情有个模糊的轮廓后，庞弗雷夫人也去了解了，并且在哈利的身体状况问题外，提出了心理健康的问题。现在，在哈利允许的检查后，庞弗雷夫人正忙着修改她原定的调理方案。斯内普自然也参与了，卢平这两天也有去旁听讨论。他们都很担心的一件事，就是与同龄的孩子不同，哈利的经历让他哪怕信任一个人，也没办法敞开心扉，只是把事情都憋在心里。光是斯内普自己看到的，除了离开德思礼家那晚，哈利被福吉吓到而拽着他的袖子哭出声外，他所有的“哭泣”，都是睡梦中无意识的行为。而在清醒的时候，哈利显然竭力回避这样做。庞弗雷夫人猜测，这是因为哈利小时候不曾因为哭泣而得到丝毫关心，所以他逐渐摒弃了这个“没有用”的举动。这可不是什么好事，所有的情绪都压在心底没法发泄，只会让人越来越痛苦。可该怎么让哈利发泄出来，实在是个困难的题目。

也不知道德拉科说了什么，竟然能让波特哭成这样。

斯内普叹了口气，说不上是欣慰还是心酸，先一步离开了。

十分钟后，哈利和德拉科一起进入了礼堂。哈利的眼眶和鼻尖都红通通的，显然是狠狠哭了一场。但他的神情十分平和，甚至有些愉悦地扯着德拉科的袖子。德拉科好像被哈利这个动作弄得有些无奈，回头和哈利说了什么。哈利没有松手，反而更用力地扯了德拉科一把，鼓着脸瞪了他一眼。

“发生什么事了？”卢平小声问斯内普，“你刚才是去找哈利了吧？”

斯内普切下一块牛排，小幅度地摇了摇头，示意稍后再说。不过，这件事他也未必能说得清楚，不过他可以肯定，对于哈利·波特来说，发生了一件好事。

哈利和德拉科依次入座，斯莱特林们都用诧异地目光注视着他们——主要是看着哈利扯住德拉科袖子的手，还有哈利通红的眼眶和鼻尖。哈利的耳朵也微微发红，有些羞赧。德拉科却是朝朋友们瞪了一眼，问道：“怎么了，有什么问题？”

几个人动作整齐划一地摇了摇头。

“所以你又和波特吵架了？”潘西代表发问，“你们是不是每年都得吵一次才行？”

“一年级的时候他们可吵了不止一次。”西奥多说，“二年级是一次。”

“我和哈利没有吵架，别在那里胡思乱想。”德拉科皱了皱眉，顺手给哈利盛了一碗粥，对他说道，“中午多吃一点，你早饭都没来吃。”

哈利点了点头，自己又拿了一块馅饼，低头吃了起来。他的耳朵还有些发红，刚才在门口，德拉科和他说：“要是不想吸引别人的注意力，最好暂时松手吧。”但他也不知道怎么想的，非但没有按照原本他也会做的那样放开手，反而更用力地扯住了德拉科的袖子。

真是太幼稚、太可笑了，好像他不是十三岁而是三岁，一点都离不开刚认识的小伙伴一样。

哈利羞恼地想把自己埋进粥碗里，幸好德拉科目光压制了其他人，没人再提出问题，他才没有真的冲动一下。

饭后，哈利和德拉科打过招呼，想要先去和担心自己的长辈们道个歉。他吃得少，一个馅饼下肚甚至觉得撑。德拉科还没吃一半，哈利已经站了起来，准备离开。德拉科扯了哈利一把，放下自己吃了一半的黄油拌豌豆，用餐巾擦了擦嘴道：“我和你一起去。”

哈利摇了摇头。

“没关系，毕竟是我自己……”

“我和你一起。”德拉科又说了一次，捉住哈利的手腕站起来，“归根结底不是因为我么？所以我应该和你一起去吧？”

“好像很有道理可……”

德拉科干脆地拉着哈利往教师席走了，态度坚定，不容拒绝。而这会儿，哈利刚进礼堂的勇气已经一点不剩了，德拉科拉着他走吸引了不少目光，他垂着脑袋，恨不得把头塞进自己的胸腔。

“不是——不是去教师席！”他赶紧说，“我们到外面去等，去——去——斯内普教授的办公室！”

德拉科这才停住脚步，转了个身，继续拉着哈利走，路过朋友们的时候，他还打了个响指，喊道：“克拉布、高尔，记得拿上我和哈利的书包。”

哈利抬起头，满脸错愕：“你等等，你还没吃完——”

“你早上因为我没吃，我中午少吃点给你赔礼。”

“你别——”

“好啦我开玩笑的。放心，饿不到我，我宿舍里还有我妈妈寄来的点心，你要不要和我一起尝一点？”

“我不用——”

“好，那就一起尝一点。”

“德拉科！”哈利气急败坏地喊了一声，被德拉科拉出门去了。

他们一起去了斯内普的办公室，在门口等待。也许是因为注意到了他们的举动，没过多久，斯内普就和卢平一起出现了。

“斯内普教授，卢平教授。”德拉科打了个招呼。斯内普对他点了点头，卢平对他笑了笑，然后这两个人都把注意力转移到了哈利身上。哈利站在德拉科身后，半个身子被德拉科挡着，似乎不怎么敢看他们。

“发生什么事了么，哈利？”卢平瞥了斯内普一眼，见他没有把德拉科支开的意思，便直接开口询问，“你哭过了？”

哈利不好意思地点了点头，从德拉科身后走了出去。

“是因为我昨晚告诉你的事么？”卢平轻声说。他蹲下身，用温和而鼓励的目光注视着哈利：“我很抱歉让你这么难过。”

“我已经冷静下来了。”哈利说，“但我昨晚可能有些冲动……德拉科都知道了。”

卢平讶异地看向斯内普，斯内普看着德拉科，眼睛中也闪过一丝惊讶。

“我……我都告诉德拉科了。”哈利垂着头说，隐隐感到愧疚。他知道自己这两位长辈都非常关心他，但他从没能跨过心里那道坎，将那些可怕的事一五一十地说出来过。然而昨晚，因为一时冲动，也因为一直以来的恐惧，他差不多把一切都告诉了德拉科，而德拉科还从没有问过他什么。

想到这里，哈利赶紧道了个歉，轻声道：“对不起。”

卢平已经调整好自己的情绪，伸手把哈利揽进怀里。

“你什么都没做错，哈利。”他说，“我和西弗勒斯都很高兴你这样做，你有个可以说话的人，这样很好。”

哈利不安地用下巴戳着卢平的肩膀，说道：“但我没有告诉你们……我知道你们都……”

“只要是告诉给你信任的人，告诉给谁难道有区别么？”卢平说，“你愿意说出来我们就很高兴，我发誓是这样的。或者，你介意我们询问德拉科么？”

哈利有点困难地把自己的双手从卢平的怀抱中抽出，抱住他的脖子。

“谢谢你。”他说，蹭了蹭卢平的脸，“我不介意的，你们可以问他。我……我也会告诉你们的，也许等我……等我下次冲动的时候。”

“那还是不要的好。”斯内普说，“你昨晚没休息好吧，做了噩梦么？”

哈利摇了摇头，撑着卢平的肩膀去看斯内普。

“我……我没睡着。”他说，“一整晚都没睡着。”

“下午有什么课？”

“麻瓜研究。”

“怎么选了麻瓜研究？”卢平问道。

“就是……想了解一下。”哈利说，“我想，不是所有麻瓜都像德思礼们一样吧，只是我不知道。也许布巴吉教授能……我也不知道该怎么说。其实我以前拿费格太太当麻瓜里的标杆，但我最近才知道她是哑炮。”

斯内普沉默了一会儿，问道：“你不恨他们么？我是说……麻瓜们。”

“巫师有好有坏，麻瓜也是这样的吧？所有生命都是这样。”哈利说，“或者说我想是这样的……我憎恨德思礼。”他的声音有些发抖，“我憎恨他们，也憎恨达力的朋友们以前的模样。但是……他们只是几个人，对吧？而不是……不是说……”他深吸了一口气，稍微抓紧了卢平的衣服，“不是每个麻瓜都会那样对我，我是说……我的意思是……”

哈利费力地想着措辞，一整晚没睡的疲惫，和情绪大起大落的转换，叫他再次回想起那些恐怖的事情时脸色发白。而一想到要承认不是所有人都讨厌自己，不是所有人都认为他是怪胎、没有价值，他简直要晕过去了。幸好，他就在卢平怀里。卢平见哈利面色不善，轻轻拍着他的后背，叫他冷静下来。而这会儿功夫，哈利已经出了一身的冷汗。他声音有些哽咽，看着卢平衣服上被自己弄出的褶皱，一叠声地道歉。

“没事的，哈利，没事的。”卢平说，“这件衣服本来就很旧了，记得么？”

哈利勉强对卢平扯了扯嘴角。这笑容实在太难看了，斯内普在心里责怪自己提起了这样一个话题，说道：“下午我会帮你请假，你就在宿舍好好休息。德拉科，你下午有没有课？”

“我没有，先生。”德拉科立刻说，“我可以在宿舍陪哈利。”

斯内普点了点头：“好，那就麻烦你了。我们现在送你们回宿舍，卢平，走吧。”

卢平抱起不断颤抖的哈利，哈利立刻在他怀里缩成了小小一团。卢平不禁埋怨地看了斯内普一眼，但看见斯内普面色不善，知道他也在自责，便低下了头，轻声哄着哈利。他们把哈利和德拉科送回宿舍，卢平将哈利安置在床上，给他盖好被子。哈利半张脸缩在被子里，翠绿的眼睛安静地望着站在他床边的人们。

“睡吧。”卢平说，伸手遮住哈利的眼睛，“好好休息一下，好么？我们明天见，德拉科会一直陪着你的。”

哈利眨了眨眼睛，用睫毛刷过卢平的手心算作回答，没抱着相册让他觉得不太安稳，但是他没有提出任何意见。没人说话，卢平的手掌温暖宽厚，哈利的呼吸渐渐平缓，睫毛不再颤动。卢平轻轻抬了一下手掌，确认哈利睡着了，对斯内普点了下头。斯内普也把头点了点，眼神示意德拉科，两个人一起走到了宿舍外面。

“昨晚都发生了什么？”一出门，斯内普立刻直截了当地说，“告诉我，立刻。”

 

TBC——

还是写了，这下我可以安稳入睡了（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