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he Second Second

Chapter 92

在十几年前的霍格沃茨，三位朋友发现了他们另一位朋友的秘密。詹姆做出了一个决定，他们希望陪伴这个有秘密的朋友，让这个秘密变成更大的秘密——他们学习了阿尼马格斯。他们在一个夜晚悄悄地溜向那颗遮掩着密道的打人柳，然后他们面临一个困境：他们无法穿越打人柳凶残的枝条，没办法走入其后的密道。

这时候，他们之中的一个，个子最小，阿尼马格斯形象也最小的彼得出手了。他灵巧地穿过树枝，有些树枝甚至根本不可能打到它，因为他真的太小了。

这样小小的生物是什么呢？

一只老鼠。一只宠物老鼠。一只可以捧在手心，放在肩头，睡在枕边的老鼠。

哈利还饶有兴致地，逗弄过的……

“咔哒。”

勺子敲在碗边，哈利撑着脸颊，看着格兰芬多长桌的方向。

“老鼠……”

“你说什么？”

“老鼠……”

“哈利？”

一只手突然伸到眼前，哈利回过神来，下意识往后一躲。德拉科赶紧一手扯住他的手腕，一手扶住他的后背，皱着眉问道：“怎么了？”

“没……没什么。”哈利结结巴巴地说，伸手推开德拉科的脸，抓着桌沿坐好。

“你已经这么奇奇怪怪好久了。”德拉科担忧地说，“到底是怎么了？调理不顺利？”

“挺……挺顺利的吧。”哈利心不在焉地说，目光又飘向了格兰芬多长桌。

三件事，其一：在经过为期一周的讨论和修改后，哈利的调理方案终于确定下来，并且开始施行了。一日三餐改为一日多餐，同时每天早上喝一小勺养胃的魔药，中午多喝一支营养药剂。身上一些会影响到如今的旧伤，比如经常被罚跪而时常疼痛的膝盖，因为修补内里的魔药过于刺激，暂时只能用些外敷的药膏来缓解情况。一周两次到医院检查身体，以便庞弗雷夫人掌握哈利的恢复情况，并且再对调理方案进行修改。

哈利一开始是坚定拒绝的。尤其“一日多餐”，这意味着他的饮食情况和时间都要与其他人大不相同，过于特殊，叫他感到非常难为情。但这毕竟是长辈们的好意，是庞弗雷夫人和斯内普教授商讨许久决定下来的，哈利最终还是同意了。这样，即便有时候胃口不好，吃的比平常更少，一日多餐也能保证哈利的营养摄入，并且减轻胃的负担。

经过一个多月的调养，哈利确实显得健康了许多。原本因为经常性饥饿而凹陷的腹部正一点点往正常发展，胃的状况也正在得到改善，能吃下比以往多一些的东西，早上要喝的养胃魔药从一小勺变成了一整勺。总体来说一切乐观，但哈利的睡眠状况还是那么令人担忧。而这就要说到第二件事——那只该死的老鼠。

事情回到第一个周末，卢平告诉哈利小矮星·彼得的阿尼马格斯形象是一只老鼠。哈利差不多立刻就要找到罗恩让他交出老鼠，卢平也同意了。可当哈利出面，希望能看看斑斑时——

罗恩拉着脸，神色阴沉。

“我要是知道斑斑在哪儿就好了！”他恶声恶气地说，用眼睛斜着赫敏，“今天早上，克鲁克山突然咬我的口袋——斑斑就在里面！它吓得立刻跑掉了，我找了一天也没找到！”

“克鲁克山是只猫！”赫敏不高兴地说，“它是猫，捉老鼠是它的天职！”

“霍格沃茨不知道有多少只老鼠，它怎么就偏偏就盯着斑斑！”

“因为斑斑离它最近，它总是一伸爪子就能够到——”

“你是在责怪我把斑斑带着么？斑斑从埃及回来就病了，我当然得随身带着它！”

“我没有责怪你，我只是解释——”

“你就不该把那只猫带回来！”

“因为你养了老鼠，我就不可以养猫了么！？”赫敏的声音突然大了不少，严厉近乎尖锐，“罗恩·韦斯莱，你不要太过分了！”

说完，赫敏气鼓鼓地转身离开了。罗恩目瞪口呆地看着赫敏的背影，完全不能理解地扭头对哈利说：“她搞什么？现在是斑斑不见踪影！我又没把那只丑猫怎么样！”

哈利没辙，只好宽慰了罗恩几句，之后就找借口离开。他在拐角处打开活点地图，先确认罗恩不是因为斑斑经常被克鲁克山骚扰而说了一时的气话，之后立刻去和卢平汇合，说了这件事。卢平也显得很惊讶，和哈利一起在活点地图上寻找“小矮星·彼得”的黑点。但是没有，那只老鼠不知道跑到了哪里去，活点地图上并没有它的踪迹。

这实在是太奇怪了。哈利想。他刚刚发现彼得还活着，彼得就失踪了。

而卢平也在想这件事：他刚和小天狼星接上头，确定了谁才是凶手，彼得就不见了。

事情一时陷入僵局，连原本计划好的向邓布利多寻求帮助也无法实施——因为最重要的人证缺失了，而他们凭什么光凭一张嘴，就让邓布利多相信小天狼星是冤枉的呢？尽管将疑点说清，将小天狼星做的事说明，老鼠跑了，地图上都找不到，有这两点摆在这里，卢平或者哈利，都没信心让邓布利多全然相信。

“我们不能请斯内普教授帮忙么？”万般无奈之下，哈利试探地提议，“多一个帮手总是好的吧？而且，邓布利多非常信任斯内普教授……”

“这件事恐怕暂时不能让西弗勒斯知道。”卢平忧虑地说，“有些事情你不清楚……”

“什么事？”

“西弗勒斯他……和我们的关系并不好，甚至是仇恨。”卢平说，“他对你很好，这事实上出乎我的意料……在我们的学生时代，西弗勒斯想要探知我每个月消失的秘密。小天狼星非常不满，因此在一个满月，在我待在尖叫棚屋的时候，他告诉了西弗勒斯我在哪里，也告诉他要怎么找到我。”

哈利诧异地瞪大眼睛。

“可那时候你不是……”

“是啊。”卢平叹了口气，“你爸爸阻止了斯内普，拼了命把他带了回去。但他从此也知道了这个秘密。”

“小天狼星为什么……”哈利困惑地说。

“他只是想寻开心，想看到西弗勒斯被吓得屁滚尿流的样子。”卢平摇摇头，“而他认为狼人从来不是什么问题，你爸爸在公共休息室的时候也经常毫无顾忌地说……”他张了下嘴，觉得嗓子有些紧。随即他继续道：“‘毛茸茸的小问题’。”卢平笑着说，眉眼间满是怀念的味道，“对，和你说的一样。总之，他们都把这当成无关紧要的事了……嗯，是不太体贴。”

岂止是不体贴，简直是过分的狂妄自大了。哈利稍微蹙着眉，对自己这素没蒙面的教父的作为不敢苟同。卢平似乎明白他在想什么，揉了揉他的头说：“我明白，我明白。但十几岁的少年人就是这样的，不知道生命的可贵，因此肆无忌惮，有恃无恐。有恃无恐是指，小天狼星知道我在那里是邓布利多允许的，所以他断定邓布利多不会允许西弗勒斯说出去。而且，这也是两边都有的原因……西弗勒斯想要探知我的秘密，我不得不终日提心吊胆。小天狼星索性就让他知道，这样他不用整天琢磨我到底去干了什么，我也不用再提心吊胆。当然，当然，如果直接告诉他他就会信的话，我们当然会有更好的方法……”

卢平叹了口气。

“总之，就是如此。”他总结道，“这件事情，除非保证西弗勒斯不会干扰，不然我们恐怕不得不先捉住彼得。”

哈利的勺子又敲在了碗边。

“哈利。”德拉科无奈地喊了一声，“格兰芬多那边到底有什么吸引你的？”

“老鼠……”

“什么？”

“啊……没、没什么。”哈利甩了甩脑袋，想要继续喝粥，这才发现他不知不觉已经把粥喝完了。德拉科叹了口气，把已经空了的碗挪到一边，往哈利的盘子里放了一块糖浆水果馅饼。

“你这样我怎么放心离开啊？”德拉科责备地说，“你又不能去霍格莫德，你保证加餐会好好吃么？”

——这就是第三件事，万圣节前夜，三年级的第一次霍格莫德周。

面对德拉科关切而责备的目光，哈利几乎要以为自己不过是个三岁的孩子了。他的耳朵发红，低头咬着馅饼，含含糊糊地说：“当然了，你不用担心。”

话是这么说，但哈利要真的有心情吃东西那就好了。德拉科显然不相信哈利的说辞，皱眉看着他。哈利无奈，只好道：“送你们离开后我就去找莱姆斯，好么？”

德拉科摇摇头。

“卢平教授可管不住你。”他肯定地说，“你去找斯内普教授。”

哈利叹了口气，无奈地点点头，算是同意。然后，就在斯内普吃完早饭准备离开的时候，德拉科拦住了他，并且问道：“先生，能否冒昧打听一下您今天都有什么安排？”

斯内普挑了下眉，目光从德拉科身上挪到旁边目瞪口呆的哈利身上，摇了下头。

“有什么事？”

“是哈利。”德拉科彬彬有礼地说，“他希望你能和你谈谈。”

这肯定不是波特本人的意愿。斯内普立刻如此判断。因为这一个多月来，哈利一直和卢平那狼人不知道暗地里琢磨什么，好几次面对他的时候都显得心虚不已。斯内普深深地看了哈利一眼，想着也是该好好和这两个人聊聊，便点头道：“稍后到卢平的办公室等我，我会去那里。”

德拉科显得有些挫败，没想到斯内普竟然也要去找卢平。而哈利则算得上喜上眉梢，他一直就算着斯内普的忍耐度差不多快到尽头了，说不定什么时候就会找他聊聊，到时候他可能会招架不住的。而现在，既然是要和卢平一起谈，问题应该就不大了。

哈利立刻同意了，德拉科也只好勉强满意这个结果，盯着脑袋顶上的一个大南瓜闷闷不乐。哈利说了好些话哄他，最后拜托他一定记得给自己带些蜂蜜公爵的糖果，德拉科才哼了一声，又反复念叨哈利一定要好好吃东西。

早饭很快就结束了，哈利陪着朋友们走到门厅。在那里，他看到罗恩和赫敏站在队伍的两边，似乎他们的矛盾在哈利不知道的时候加深了。哈利想了想，和德拉科说了一声，先跑到罗恩旁边，拍了拍正和纳威说话的他。

“嗨。”哈利说，“找到斑斑了么？”

罗恩的脸果然更沉了几分。

“没有。”他故意很大声地说，“但是我们找到了斑斑最喜欢睡的那件我的衣服——你猜怎么样？”

“怎么样？”

“上面有血！”罗恩喊道，“有血，有猫毛，姜黄色的！你知道谁有一只姜黄色的猫么？”

哈利愣了一下，随即问道：“什么时候发现的？”

“就在几天前。”纳威说，“罗恩挑选今天要穿的麻瓜衣服，就看到了那上面已经干涸的血迹。”

“那衣服放在那儿？”

“柜子下面。”罗恩板着脸说。

“你放在那儿的？”哈利问。罗恩显得有点茫然，摇摇头道：“我也不记得……不过这不重要，重要的是有些人就是不把别人的宠物当回事！前几天拉文德的兔子死了，在十月十六日，拉文德怕的不行，你知道她怎么说——”

哈利没再问下去。他总觉得这事哪里都不对劲，如果斑斑是被吃了，那活点地图上当然不会再显现小矮星·彼得的名字，但要是斑斑被吃了，罗恩怎么会现在才发现染血的衣服？

哈利满腹疑问，但是队伍费尔奇已经核查到了罗恩，他只好让开，到队伍后面安慰了赫敏几句，然后回到了德拉科旁边。

“韦斯莱又怎么了？”德拉科问。

“他的老鼠好像被赫敏的猫吃了。”哈利心不在焉地说，“心情不好，和赫敏吵架。”

“格兰杰刚才抹眼泪呢？”

“啊，是啊……”哈利应了一句，才回过神来，纳闷道，“你怎么又开始喊他们的姓啦？”

德拉科哼了一声，潘西在旁边接话道：“你这些日子只要见到韦斯莱就挪不开眼睛，你是怎么啦？”

“有……有么？”哈利愣了愣。克拉布和高尔一起点了点头。布莱斯调笑道：“不知道还以为你暗恋韦斯莱呢。嘿，听我的，韦斯莱家的小女儿比韦斯莱家的小儿子长得好看，你要不要换个对象考虑？那个叫金妮的好像挺喜欢你的吧？”

“布莱斯！”德拉科皱眉喊了一声。去年，金妮被日记本带到密室，罗恩又和哈利一起挟持了洛哈特，虽然知道哈利是奔着伏地魔去的，但德拉科还是把这事归罪到韦斯莱身上，今年一直就看韦斯莱们不顺眼。更别提，虽然不知道哈利最近在琢磨什么事，但他的不正常是从弗雷德和乔治把那张奇妙的地图给他开始的，这就足够德拉科再给韦斯莱们记上一笔了。可以说，德拉科现在半点不希望哈利的名字和任何一个韦斯莱家的人掺和在一起——嗯，韦斯莱夫人除外，哈利挺喜欢韦斯莱夫人的毛衣和乳脂软糖。

哈利不知道德拉科心里这些想法，以为德拉科是觉得布莱斯的玩笑太过分了。他连忙说了句“没关系”，之后把话题扯开，询问哪种糖果更好一点。这事克拉布和高尔最有发言权，他们提出绝对不能买血腥味棒棒糖和蟑螂堆，之后热情推荐了薄脆羽毛糖和爆炸夹心软糖。潘西对吹宝超级泡泡糖情有独钟，热情地表示会给哈利带一盒回来。

他们闲聊了一会儿，德拉科细心记下了哈利表现得有些好奇的糖果，打算就给一直不知道自己更喜欢什么的波特买这些。终于，费尔奇核查到了德拉科，哈利和朋友们挥手道别，顶着费尔奇不善的目光离开——费尔奇因为去年洛丽丝夫人遇袭的事情对哈利特别没好感，哪怕那不是哈利做的。

因为早上已经和斯内普约好了，哈利径直走到卢平的办公室，敲了敲门。卢平很快就让他进去，哈利推开门，发现卢平还在研究那张活点地图。

“斑斑死了。”哈利在旁边站了一会儿后说。卢平的目光立刻从地图上挪到了哈利身上。

“你说什么？”卢平问。哈利把罗恩告诉他的事情说了一遍。卢平显得若有所思，合上了地图。哈利迫不及待地问：“如果——我是说，要是斑斑真的是彼得，他会被一只猫吃掉么？”

“我相信他还有自保的能力。”卢平慢慢地说。

“那这样的话……那地图真的不会出错么？”哈利又问。这次卢平果断地摇了摇头。

“当然不会。”他说，“哦，我是不是一直没告诉你，这地图其实是你爸爸做的？”

“我爸爸？”哈利瞪大了眼睛。

“看来我是真的忘记告诉你了。”卢平拍了一下自己的额头，重新把地图展开，指着上面那行绿色的字，“你瞧，月亮脸、虫尾巴、大脚板和尖头叉子……月亮脸你该知道了，就是我。大脚板是小天狼星，你应该也见到了……你爸爸是尖头叉子。”他怀念地笑起来，“嗯，很大的一把叉子。”

“那是什么动物？”哈利好奇地问。

“牡鹿。”卢平说，“这事很有意思，你爸爸的阿尼马格斯形象和守护神是一样的，然后你妈妈的守护神是牝鹿……”

哈利静静地听完这一段，才问道：“什么是守护神？”

“你不知道？”卢平稍微有些惊讶。

“我……我应该知道么？”哈利不安地问。

“那倒不是，你这个年龄，不知道才比较正常。”卢平摇摇头，“我知道你看很多书，所以我以为你多少了解一些呢。”

哈利松了口气，瞧着卢平。卢平对他拍了拍自己的腿，哈利乖乖地爬上去坐好，看着卢平挥动魔杖，让一本书落到了桌面上。卢平搂着哈利，细细讲解起什么是守护神，什么是守护神咒。哈利安安静静地听着，不时提出问题。等卢平的讲解完毕，他询问起爸爸妈妈是如何学会这个咒语，学了多久，等等问题。

阳光安安静静地洒在房间里，今天是万圣节前夜。詹姆和莉莉就是在这样一个日子里离开的，而那个真正出卖、害死了他们的人，至今还逍遥法外，甚至让人替他受过。

卢平叙述的语气似乎泄露了什么，哈利抬眼看向他。他舒了口气，轻声表示自己没事，继续谈起詹姆和莉莉，和哈利一起等待斯内普的到来。

于此同时。

一只老鼠竭力地奔跑着，奔跑着。它似乎在被什么追赶，可是它的身后空无一物。它在管道里，踩着污水狂奔，饥饿而疲惫。可是它不敢停下，片刻不敢。管道里的黑暗仿佛死神的羽翼，追赶着他，跟随着它。终于，它发现一点亮光，奋勇地钻了出去——

一间浴室，一个温馨而温暖的家，厨房里飘着阵阵香气。

老鼠终于松了一口气。它暂时安全了，这是个普通的麻瓜家庭，它今天可以饱餐一顿，也可以在安睡一晚。但这还不够，远远不够。危机已经来临，不作为就只能坐以待毙。

它得主动出击。

而在这之前，它得先给自己弄到一根好的魔杖才行。

 

TB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