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he Second Second

Chapter 136

圣诞节一过，十二月也跟着过去了。

哈利和德拉科的相处和平常并没有什么两样，但哈利清楚，这恰恰是困难的地方。每一天，哈利都努力把他和德拉科的关系伪装得和平常一模一样，这就意味着他要时时压抑自己为那些亲近举动而产生的心动。但总得来说，效果不错，最起码德拉科没看出哈利有什么异常，就像哈利也没察觉德拉科的秘密一样。

圣诞节后的第一节课是魔咒课，第二节是保护神奇生物课。炸尾螺又死了两只，格兰芬多和斯莱特林所有四年级的学生围着八只炸尾螺取暖——只要防着它们突然爆炸，它们是非常棒的天然篝火。

但是海格似乎显得并不快乐，没有以前那么高的兴致。哈利问他，他也只是长吁短叹，但什么也不说。可是哈利注意到，海格不像之前那样悉心打扮了，头发和胡子又变得乱糟糟，身上古龙香水的味道也没有了。这让哈利一下子想起马克西姆夫人来，后面的话便没能再问出口。

下课后，哈利和朋友们一起回到城堡，迫不及待想要喝上一碗热乎乎的浓汤。但是刚一进门，一只猫头鹰就扑在了哈利的脸上。

这是一只长耳猫头鹰，脖子上戴着一条绿色的珍珠项链。这个风格让哈利想起丽塔·斯基特，他把信接过，打开，发现果然是丽塔·斯基特。

斯基特给哈利寄来一份稿子，稿子的标题是：《邓布利多的重大失误》。

哈利皱着眉将报道飞快地扫了一遍。

这是一篇极其讽刺辛辣的报道，以海格是混血巨人为切入点抨击邓布利多，间接地指责邓布利多这个校长当的不称职。同时，丽塔也找到许多例子，包括海格对炸尾螺的兴趣（她真的去查炸尾螺了）和海格的母亲是女巨人弗里德瓦法。

哈利把这份报道放到一边，在信封里摸出一张纸条。纸条上写着：“让马尔福停止插手，这是我的诚意。”

德拉科伸手去拿哈利旁边的沙拉，隐约在信纸上看到了自己的姓，下意识地看了一眼。

“斯基特？”他问。

哈利点点头，把那份报道给德拉科看：“她用这个威胁我。”

德拉科把报道看了一遍，冷笑道：“这种事情还用她报道？难道有谁会看不出海格是个巨人？”

哈利“呃”了一声，说道：“我就不知道。”

德拉科有点惊讶：“海格没告诉过你？”

“是啊。”哈利若有所思地说，“就像我最开始从来不提德思礼家的事一样？”

德拉科随手把那份报道揉了揉，用了个“火焰熊熊”将它烧了个一干二净。接着，他从书包里摸出羊皮纸和羽毛笔，飞快地写了一封短信作为回复：“我是马尔福，如果这篇报道见报，你将会永远失去记者这个身份。”

他在“马尔福”下面重重地画了两道横线，把纸条塞进了斯基特寄信的信封里。

“拿回去给她。”德拉科冷冷地对那只长耳猫头鹰说。猫头鹰动了下脑袋，咬住信封，展开翅膀飞出去了。

“这样能行么？”哈利担忧地问。

“能。”德拉科说，“但是你最好去探探海格的口风，这件事他没有告诉你，也不会随便告诉别人，是不是？斯基特这阶段一直没出现在学校，她什么时候采访了海格？”

哈利点了点头：“吃过饭我去一趟吧。”

“明天再去吧。”德拉科说，又看了看斯基特威胁哈利的那张纸条，也一把火烧了，“外面太冷了，明天暖和的时候你再去。回信到斯基特手上还要一段时间，倒也不着急。”

“那就明天去吧。”哈利舒了一口气，给自己盛了一碗汤。

第二天一早，哈利就去找海格询问那份没发出的报道上的事。海格正在照料布斯巴顿的神符马，听到哈利的问题，他吃了一惊，弄疼了其中一只马。

“你怎么知道……什么报道？”海格问。

“报道被德拉科烧了。”哈利顿了一下，“这么说，斯基特说的是真的？”

海格脸上显出一种局促的神情。他搓了搓手，又问道：“可是……她是怎么知道的？”

“你在哪里提起过这件事么？就最近？”哈利问。

“没有。”海格立刻说。但随即，他又想起什么，嗫嚅道：“但是几天前……就是圣诞舞会的时候……”他抿了下唇：“我和马克西姆说了这件事，我以为我和她是……一类人。”

海格的脸色不太好看，哈利有些后悔自己把这事告诉海格了。

“你觉得是她说出去的么？”海格不安地问，“你觉得是她……那份报道怎么样了？”

“德拉科烧掉了。”哈利耐心地说，“斯基特不敢乱说的，你放心吧。”

海格点了点头，脑袋朝着布斯巴顿马车的方向看。哈利试图让他再说两句话，他却自言自语地说“还有点活要干”，接着就丢下那些神符马，一头扎进小屋里，无论哈利怎么敲门都不肯开了。

哈利不禁觉得更加自责了。他又敲了一会儿门，转身离开，路过布斯巴顿的马车时，一扇窗户突然打开了，马克西姆夫人探出头来，神情倨傲，语气犹豫。

“海格怎么了？”她问。

哈利思索了一下，这会儿他已经反应过来圣诞舞会那个晚上，马克西姆夫人那话是对海格说的。知情人只有马克西姆和海格，也许马克西姆夫人无论如何都要负上一定的责任。于是，哈利不假思索地回答：“有记者发现了海格的身世，想要写篇报道出来呢。”

马克西姆夫人微微瞪大了眼睛，显然真的对这件事感到惊讶。她看着哈利，问道：“谁？哪个记者？”

“丽塔·斯基特。”哈利如实说，“来采访过勇士那个。”

马克西姆夫人“啪”的一声合上了窗户，哈利清了清嗓子，用很小的声音补充道：“但是我们已经解决了，斯基特不会报道的。”

说完，也不管马克西姆夫人是不是听到了——肯定是没听到的——哈利返回城堡去了。

德拉科的威胁非常有用，海格是混血巨人这件事一直没有见报。霍格莫德周，哈利和朋友们一起前往霍格莫德，路过大门的时候，他们看见克鲁姆一头扎进了水里，惹得一群女生尖叫起来。罗恩对这一幕嗤之以鼻，小声地嘟囔，说克鲁姆就会当着那些女生的面作秀。不知道怎么，自从圣诞舞会结束后，罗恩对克鲁姆就不如原来那么崇拜了，反而赫敏对克鲁姆的印象越来越好。

哈利首先和朋友们在大街上溜达了一会儿，买新的羽毛笔、补充羊皮纸之类的。之后，他们一起到三把扫帚，每人要了一杯黄油啤酒。大家一起闲聊，哈利一边和朋友们说话，一边等待卢平找过来，他好和卢平一起去看小天狼星。

霍格莫德周的小酒馆十分拥挤，要找一个容得下九个人的位置可不容易。几个人只好分开坐，哈利和德拉科、罗恩、赫敏坐在角落的一张桌子边，潘西和布莱斯找了个两人的座位，西奥多则和克拉布、高尔坐在吧台旁。

“我抽时间去了一趟厨房。”赫敏高兴地说，“你们说的对，他们都喜欢干活，我稍微提了一下休息，他们都不乐意，对我的态度也一下子就变差了。但这没什么，对不对？这样我就能摸清他们的态度，也更理解他们需要什么了。”

哈利赞许地点了点头。

“但是闪闪和多比的处境好像不太好。”赫敏话题一转，脸上那种愉快的神色立刻收敛了许多，显得非常严肃。“尤其是多比，”她说，“他要工资，还有休假，那些家养小精灵都看不上他。”

“他没和我提过这个。”哈利眉头微蹙，“圣诞节我去给他送礼物的时候他还挺高兴呢。闪闪又是怎么了？”

“还不是克劳奇开除了她！”赫敏愤懑地说，“其他家养小精灵都把这当成是闪闪的错，我鼓励闪闪说出她为什么被开除，但是她哭得太伤心了……但是多比说了，他说了以前马尔福家对他的态度有多差——”德拉科用力地咳嗽了一声，赫敏毫不示弱地瞪了他一眼，继续道：“家养小精灵们也觉得多比的前主人太过分了，而且多比在马尔福庄园工作的时候一直很听话——”

“他弄丢了我的信！”德拉科说，“故意弄丢的！私自离开庄园，还弄伤了哈利——”

赫敏噎了一下，气势弱了许多：“好吧，这个我确实不能认同……但总之，多比赢得了同情！”她的声音又高了：“这就说明你们家之前做的确实是错的！”

“好了好了，我有时间问问闪闪和多比，好么？”哈利赶紧说，“要是闪闪不高兴，我就给她换一个工作。多比……多比要是不开心，我再劝劝他。哥们儿，你说呢？”他扭头戳了戳罗恩。罗恩一直闷闷不乐地咬着吸管，虽然坐在这儿，但好像什么都和他没关系。

“哦，嗯？怎么了？”罗恩被吸管戳了一下嘴，这才回过神来，“什么事？需要我发言么？”

“我们在说闪闪和多比呢。”赫敏说，“你怎么了啊？”

罗恩摇摇头，盯着另一个角落，很刻意地转移话题说：“那是不是巴格曼啊？”

几个人一起往那头看去。果然是巴格曼，他和一伙妖精坐在一起，双方不知道在说什么，看起来马上就要打起来了。

“巴格曼在这儿干什么？”哈利有些奇怪，“距离第二个项目还有好长时间呢。”

“管他呢，我对这些裁判一点好感都没有。”德拉科不屑地说，“他也没反对你参赛，而且非常支持，对吧？”

“他给了哈利十分呢。”罗恩说。

“那是因为哈利就是那么优秀！”德拉科冷哼一声。

突然，一个妖精生气地拍了桌子一下，巴格曼气急败坏地扯了扯领带，用力地扭了下头。就这时，一阵冷风刮了进来，三把扫帚的门被打开了，卢平站在那里四处张望。

“我先走了。”哈利说，把围巾重新系在脖子上，“晚上见。”

其他三个人都知道小天狼星的事，一起点了点头。哈利快步走向卢平，和他一起往门外走。出门的时候，他隐约还听到巴格曼的声音，说什么：“一准会赢，我能保证，你们看到了……”

外面不知道什么时候下起了雪，还刮着风。哈利把半张脸藏在围巾里，让卢平牵着他走，不时为卢平指一指方向。

两个人可比一人一狗显眼的多，哈利原本带了隐形衣来。但是雪这么大，倒是把人的身影完全遮住了。他们一直走到小天狼星藏身的那座山下，卢平示意哈利趴到他的背上，背着哈利上了山，凭着狼人的嗅觉找到了那个藏在石头后的洞穴。

小天狼星过的挺舒适，他在山洞里点了篝火，用几沓报纸和稻草做枕头和床，用一件厚实的斗篷当被子。哈利和卢平走进去的时候，他正在转动一只烤鸡，好让它能够均匀受热。

“这都是哪儿来的？”卢平笑着问。

“偷的。”小天狼星理直气壮地说，“狗偷鸡没什么不对吧？”他扫了哈利一眼，又补充道：“当然，我留了钱的。”

小天狼星把他的稻草床分成三份，好让三个人能围着篝火坐下。哈利很快就不得不解开围巾，因为这里实在是太暖和了。

“第二个项目准备的怎么样？”小天狼星问，“知道是什么内容了么？”

“还没有。”哈利摇了摇头，“那东西一打开就叫个不停，声音刺耳又难听……我圣诞节后试了一次，但还没有试下一次。”

“仔细看过了么？不是上面刻着什么字？”

“德拉科这么猜来着，我们找了好久，始终没能找到。”哈利说。

“其他勇士有什么发现么？”

“没有吧。”

“他们有什么异常么？”

哈利摇了摇头。顿了顿又问道：“克鲁姆今天跳进黑湖了，这算不算异常？”

“对于德姆斯特朗来说，我们这边应该还算暖和。”小天狼星摇了摇头，“我说不准这是常态还是异常，你盯着黑湖一点吧。”

哈利点了点头。

他们闲聊了一会儿，小天狼星又问起哈利斗火龙的事。哈利详细地给小天狼星说了一遍，小天狼星听着哈利的描述，不时站起来做动作，问哈利：“你是不是这样，再这样，就拿到那个金蛋了？”

等到小天狼星的鸡烤好了，哈利拿出从霍格沃茨带来的三明治，从三把扫帚买的黄油啤酒，和两位长辈一起好好吃了一顿。等到篝火不再那么壮观，小天狼星开始往里添柴的时候，哈利和卢平也差不多该回霍格沃茨了。哈利帮着小天狼星收拾他们丢在地上的鸡骨头和酒瓶，讲这些厨余垃圾丢到卢平张开等待的口袋里。等忙完这一切，哈利犹豫再三，还是开口问道：“你们有……喜欢的人么？”

小天狼星和卢平都是一怔。

“我最近……有点烦恼。”哈利不好意思地说，“我觉得我好像喜欢上一个人……”

小天狼星吹了个口哨。

“但我觉得有点不对劲。”哈利赶在小天狼星开口调侃之前说，“我是说……我觉得我好像……喜欢上一个不应该喜欢的人。我的意思是——”

小天狼星和卢平面面相觑。

“什么叫做你不应该喜欢的人？”小天狼星问，“我怎么不知道有这样的人？”

“你为什么觉得自己不应该喜欢她？”卢平问，“她是谁？”顿了顿，卢平猜测道：“不会是芙蓉·德拉库尔吧？”

“布斯巴顿的勇士？”小天狼星问，“那姑娘挺漂亮的，看着像个媚娃。”

“她是有媚娃血统，她奶奶是媚娃。”哈利说，“但是不是她。”

“赫敏？潘西？金妮？”卢平挨个猜测，“朋友和朋友的妹妹确实都很难下手。”

“呃……姑且算是吧。”哈利不知道如何开口，“就……朋友。”

小天狼星和卢平又面面相觑了一会儿。过了好半天，小天狼星才清了清嗓子道：“是这样，其实……我和莱姆斯，我们也没什么恋爱经验。你知道，我们之中最有经验的人……是你爸爸。”

“我根本没想过会有个女朋友什么的。”卢平说，“谁也不希望自己的男朋友每月都要变一次狼吧？”

“那不是很酷么？”哈利不解地问，把卢平逗笑了。

“小天狼星倒是有过喜欢的女孩子。”卢平说，“但是你知道，他这种花花公子……”

“别胡说，我可没喜欢谁。”小天狼星轻嗤一声，“是那些女生追着我跑。我难道有对谁伸出我的手哪怕一次么？除了毕业舞会的时候？”

哈利安静地听了一会儿两位长辈追忆学生时代，无奈地得出一个结论：他们真的没有恋爱经验。

这算什么？问错了人，还把自己给搭了进去？

哈利有一种冲动叫“想转身就跑”。

当小天狼星说起他们三年级的时候有一个女生总是试图和卢平一组做魔药，而卢平坚定地认为那个女生只是魔药不过关想找个人帮忙，而小天狼星直言如果想学魔药她还可以选詹姆和他自己之后，两个人终于想起了引起这个问题的主人公，把目光投向哈利。

哈利已经不抱任何希望了，随意地问道：“所以，如果你们有了喜欢的人，你们会怎么做？”

“保持距离。”卢平坦荡地说。

“追啊。”小天狼星直白地说。

哈利决定换个问法：“我爸爸是怎么追我妈妈的？”

这次小天狼星认真思考起来，半天才说道：“那可有点麻烦，你得先是个混蛋，然后再做个好人。”

哈利决定不再问下去了。

“总而言之，你要试试。”小天狼星拍了拍哈利的肩膀，“你不能就在这儿想，说她喜欢你或者不喜欢你，你得试试。”

“但要是……它接受不了呢？”哈利含糊地说，“它接受不了……你们也接受不了呢？”

“怎么会。”卢平温和地说，“你喜欢的话，我们就都觉得很不错。”

哈利勉强笑了笑。

小天狼星变成狗，把哈利和卢平一路送到霍格沃茨大门口。然后，就在他转身回去的时候，他突然想起一个小细节：哈利在说起喜欢的人的时候，虽然很含糊，但很小心地用了“它”，而不是“她”。

难道是那只雪枭么？

小天狼星吓了一跳。

这毕竟是魔法世界，和媚娃结婚倒是稀松平常。可是雪枭？有这样的先例么？而且哈利说起他那个好姑娘的时候，好像一直是用“她”来指代的吧？难道那雪枭是个阿尼马格斯或者什么中了血魔咒的人？

小天狼星纳闷地琢磨了一会儿，抖了抖身上的雪花，快步跑回山洞去了。

 

TB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