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he Second Second

Chapter 149

之后的一段时间，每个人好像都格外忙碌。庞弗雷夫人不许哈利离开医院，一定要让他在她眼皮子底下待着，哈利只能通过朋友们得知外面的消息。

穆迪在圣芒戈住了一阵就出院了，比以往更加疑神疑鬼。韦斯莱夫人在哈利出事那天被邓布利多托付了什么事，之后只给罗恩、弗雷德和乔治写了信，要他们照顾好哈利和金妮。卢平和小天狼星都格外忙碌，只回来看了哈利三次，有一次话说一半就睡着了。斯内普倒是常来，就坐在哈利床边，或者和庞弗雷夫人说话。他经常莫名其妙地看着哈利好一阵，像是有话想说，却最终什么都不说就离开，只嘱咐哈利好好休息，其他事都不用想。

此外就是邓布利多。每次邓布利多从魔法部回来，都会到医院来坐坐，和哈利聊上一会儿。哈利便趁机会说起小天狼星和卢平，问他们为什么这么忙，到底发生了什么。邓布利多当时没有回答，第二天晚上才向庞弗雷夫人申请了半个小时的时间。他这天来的实在有些晚，德拉科刚刚亲吻过哈利，正要给他喂睡眠魔药。哈利自从墓地那一晚以后就一直在做噩梦，最近一直依靠睡眠魔药才能好睡。

“我能和哈利单独聊聊么？”邓布利多温和地询问德拉科，“时候不早了，你也该回宿舍了吧？”

德拉科不太愿意，扭头去看哈利。哈利说：“你告诉我的我都没瞒着德拉科，让他在这里吧。”

邓布利多没再坚持，拖过一把椅子坐下。他先从口袋里掏出一大袋金币，递给哈利，说道：“这是你三强争霸赛赢得的一千金加隆。魔法部最近为了伏地魔复活的事忙得焦头烂额，实在顾不上这边了。”

哈利也不介意什么仪式不仪式的，把金币随手放在床头柜上，问道：“魔法部又请你过去了？”

“今天只写了封信给我，捎了加隆过来。”邓布利多说，“我来是回答你昨天的问题的——你想知道小天狼星和莱姆斯都在忙什么，是么？”

哈利郑重地点了下头：“我什么都不知道，这让我觉得很不安。”

“小天狼星也认为你应该知道。”邓布利多笑着说，“但我首先要和你提一件事——你知道什么是大脑封闭术么？”

“在书上看到过。”哈利说，“是防止头脑受外来入侵的法术，对么？”

“没错。”邓布利多说，“我认为你有必要学习这个。西弗勒斯很擅长大脑封闭术，他会教你的。”

“为什么我要学这个？”哈利问。邓布利多指了指哈利额头的伤疤。

“你能看到伏地魔的事，我恐怕有一天他也可以探查你的大脑。”邓布利多说，“我们最好及早防备，你觉得呢？”

哈利思索片刻，问道：“难么？”

邓布利多笑起来：“难就不学了么？”

“那倒不是。”哈利赶紧说，“我就是有个心理准备。我要……我是说，我会怎么学习呢？”

“这就要看西弗勒斯想怎么教了。”邓布利多说，“你完全信任他，是不是这样呢？”

哈利觉得邓布利多的话别有深意，好像斯内普会做什么叫他不信任的事一样。斯内普是第一个得知他噩梦的人，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不信任斯内普。

“当然了。”哈利肯定地说，“我完全信任西弗勒斯。”顿了顿，他又说道：“不过，西弗勒斯这几天好像有什么话想我对我说……”

“这就要等他告诉你了。或者你可以问问他。”邓布利多说，“现在，我来告诉你小天狼星和莱姆斯在做什么——他们在为凤凰社做事。”

这是一个全新的名词，哈利此前从未听过或者见过。

“那是什么？”哈利问。

“我想德拉科应该知道一点吧？”邓布利多问。德拉科点了点头。

“我爸爸说起过那么一两次。”德拉科说，“说是你以前为了对付神秘人，创建了一个秘密社团。是不是就是这个凤凰社？”

“没错。”邓布利多说，“就是凤凰社。伏地魔‘死去’后，凤凰社也就没什么用了。但是现在情况不一样了。我请莱姆斯和小天狼星去找那些老朋友，亚瑟和莫丽也为此忙碌着。福吉同意去联络巨人，过些日子，海格就会和马克西姆夫人一起上路，和魔法部的人去做这件事。”

“等我出院就去看看海格，和他道别。”哈利说，“我……我还有一个关心的问题。小矮星·彼得……”

“他一直嚷嚷着想见老朋友，莱姆斯，小天狼星，还有你。”邓布利多说，语气有些冰冷，“他说他是被伏地魔蒙蔽了，说他只是害怕。”

“他知不知道哈利过的是什么日子？”一直安静旁听的德拉科突然问道，“你都告诉他了么？”

“小天狼星和莱姆斯去见他了。”邓布利多说，“私人的会面，门口有傲罗把守。我要求的，倒不是怕彼得跑了，而是恐怕小天狼星刚摘掉的罪名又要戴上，还得拉着莱姆斯一起。”

哈利一时没有说话。三年级的时候，他以为害死他爸爸妈妈的人是小天狼星，他一度那样憎恨小天狼星。后来他知道，其实是彼得出卖了他的父母，还害得他的教父被关进阿兹卡班。憎恨越发强烈，但他确实从没想过要小矮星·彼得死。小矮星·彼得应得的不是这个，或者说，不只是这个。

“威森加摩判他摄魂怪之吻。”邓布利多又说，“你觉得怎么样？”

摄魂怪之吻会带走一个人的灵魂，从此那个人只是躯壳，生不如死。

“我觉得挺好的。”哈利说，轻轻垂下眼睛，“实行了么？”

“还没有。”邓布利多说，“因为福吉开始考虑停用摄魂怪，所以这个刑罚也可能变成流放摄魂怪居住地之类的。”

哈利点了下头。

“还有机会见到他么？”他问，“我有话想带给他。”

“你说。”

“伏地魔有意让你送死，这就是你背叛朋友也想得到的么？”哈利说，“就这句，麻烦您了。”

邓布利多又坐了一会儿，起身离开了。医院里安静下来，哈利摘下眼镜，在床上躺好，看着天花板。

“在想什么？”德拉科问。

“在想我什么时候能出院。”哈利说，“黑湖里的小人鱼帮了我的忙，我想把金蛋沉下去给他们玩。”

“你在医院待着会比出去要好些。”德拉科说，“在医院里有庞弗雷夫人拦着，外面的人都排队想看看目睹神秘人复活的英雄呢。”

“那听起来医院里是不错。”哈利翻了个身，看着德拉科，“我想回宿舍去……或者你今天晚上别回去了。”

德拉科多一秒都没想，踢掉鞋子就爬上床。

“没衣服换，你忍一晚上。”他说，“顺便祈祷一下庞弗雷夫人不会赶我走。”

“你就说我睡着了。”哈利说，把脑袋埋到德拉科怀里。

医院里没有哈利惯用的夜灯，哈利也不会和庞弗雷夫人提这样的要求。但是今天德拉科在这儿，那就不会像哈利自己在这儿的时候一样了。

德拉科点亮魔杖，把它放在床头柜上，理了理哈利的头发说：“你还没喝药。”

哈利摇摇头，又往德拉科怀里缩了缩，看样子是不打算离开哪怕那么一会儿。德拉科只好退而求其次，说道：“做了噩梦要和我说。”

哈利轻轻点了下头。

五分钟后，掐着时间出来轰人的庞弗雷夫人发现邓布利多已经离开了，但德拉科还没有走。不仅没有走，这家伙还爬上了哈利的病床，无辜地对她眨眼睛。

“哈利睡着了。”德拉科用气声说，“您知道，他很容易醒……”

庞弗雷夫人恶狠狠地瞪了德拉科一眼，关掉了医院的灯。

终于，放假的日子就在眼前，庞弗雷夫人同意哈利回宿舍去，收拾收拾行李。这让哈利想起他这个暑假要回女贞路——他真希望自己一辈子都不要想起这件事。

出院第一天，德拉科陪着哈利到黑湖边散步。他们带着金蛋一起去了，哈利把金蛋放在水下打开，小人鱼应声而来，在水下咕噜咕噜地说话。哈利把金蛋送给他们，他们捧着那个金蛋在水下打转，转了好几圈才游开。

微风吹过黑湖，德拉科突然笑起来，哈利好奇地看着他。

“我想起斯内普教授把我叫到校长办公室那天。”德拉科说，“邓布利多说我是你的珍宝，然后说我会被沉到湖里，等着你来救我。我当时只想知道我是不是一睁眼就能看到你，而能成为你的珍宝，我甚至愿意被沉到海里去。”

“然后呢？”哈利问。

“然后你把我捞出来，我在岸边看你。”德拉科说，“我想海里可能没有这么好看的人鱼，我还是守着黑湖过日子吧。”

哈利笑了起来。

今天是哈利出院的第一天，也是这学期的最后一天。明天他就要回到女贞路去，从三年级的暑假住进马尔福庄园起，哈利就没有认真地想过再回女贞路4号这件事。想想，他上次正经面对那一家人是什么情况来着？玛姬被吹胀了，费农被缴械了，佩妮被吓晕在院子里。回去？哈利已经能预见到自己这个假期会是什么情况了。

但没有关系，因为一切都不一样了。

“我去看看海德薇。”哈利说，“一会儿礼堂见吧。”

德拉科同意了。

哈利从猫头鹰棚屋离开，一踏入礼堂就收获了不少目光。他从容地朝斯莱特林长桌走去，在德拉科旁边坐下。德拉科把一个煎蛋放到哈利的盘子里，问道：“和海德薇说好了？”

“我还没带她到女贞路4号去过呢。”哈利有些担忧地说，“我一直是直接送她到费格太太家，要是让佩妮见到海德薇……”他把煎蛋切成两半：“我住的地方也没有再放一只雪枭的空间。”

“莱姆斯和小天狼星和你一起去，不可能再让你住碗柜。”德拉科语气不善，“他们可都成年了，能在麻瓜的地方用魔法。更何况，小天狼星一个就够吓人了……”

他想起自己上次当着小天狼星的面亲吻哈利，小天狼星的脸当时就黑了下来，知道哈利刚喝下睡眠魔药不可能醒，恨不得从床的那一边扑过来就咬他两口。还有再上一次，第二个项目刚结束的时候，熊一样大的狗从大门猛地蹿进来……

他的博格特应该会变成小天狼星，而不是叮铃作响的窥镜了。或者在这二者之间摇摆不定？想想还叫人挺好奇的。

德拉科正想的出神，邓布利多突然从教师席边站了起来。哈利用胳膊肘捅了德拉科一下，德拉科回过神，和大家一起望着邓布利多。

礼堂中的窃窃私语慢慢平息了。

“又是一年结束了。”邓布利多慢慢地说，“这段时间我收到许多家长来信，询问我《预言家日报》上的报道是否属实。你们在霍格沃茨，应该也听到了许多传言，更何况六月二十四日那天晚上，我们就是在你们眼前行动的。现在我要告诉你们——没错，《预言家日报》是真的，有两个食死徒混入了学校，而那天晚上我们就是去了伏地魔复活的现场。”

有人发出惊恐的吸气声。

“这并不是一件非常可怕的事情。”邓布利多又说，“伏地魔确实很可怕，他曾经带来了噩梦一样的时光，但是他曾经被打败过，这就意味着，他并不是不可战胜的。”

有人看向哈利。哈利坦然地面对那些目光，又是一阵窃窃私语。邓布利多任由那些议论的声音响了一阵，才又说道：“我知道你们听说了一些传言，说我们之中的一位朋友，有非常强大的黑魔法力量，为此，伏地魔试图拉拢他。所以你们也许会怀疑，大难不死的男孩的真相究竟是什么？哈利确实是当代逃过索命咒的唯一一人，‘大难不死的男孩’当之无愧。但是关于真相，我也是在几年前才知道答案，我要告诉大家的是：这世界上最强大的魔法深奥也粗浅，那就是爱。”

哈利觉得鼻子有些发酸。

“话说回来，就算哈利拥有所谓强大的黑魔法力量，那又是错的么？就好比，如果身在斯莱特林，难道就是邪恶的么？”邓布利多说，“德姆斯特朗学习黑魔法，德姆斯特朗曾出过一个黑魔王，难道我们这就说明进入德姆斯特朗的人就是黑巫师么？斯莱特林也是如此。一直以来，我们的观念出现了某些无法逆转的狭隘偏颇，但现在我们有一个机会，知道自己是错的。错误的从来不是某种力量，而是使用的方式。当一个人用黑魔法作恶，我们便警惕黑魔法，并将一切与黑魔法有关的东西都认为是罪恶。那么当一个傲罗用黑魔法制服罪犯，这位傲罗是否做错了呢？我也该反思这些问题，因为我们是时候放下某些成见了。”

邓布利多举起了他的高脚酒杯。

“我很庆幸伏地魔是在这个关头复活——三强争霸赛。他无疑在制造冲突和敌意上有出色的天赋，他曾经是霍格沃茨的学生，我敢说我了解这一点。但是他选择了一个错误的时机，或者，他也没想到他会这样出现在人们的视线中。我们在此相遇，”他对马克西姆夫人和卡卡洛夫点了下头，他们也举起了酒杯，“这意味着我们有一个说话的机会，在真正黑暗和艰难的时期来临之前，我们有这样的机会坐下来谈话，表达我们对和平的诉求，而这就需要我们团结起来，抛下所有隔阂，真正的团结起来。”

每个人都举起了自己的高脚杯。

“也许有人会告诉你们，臣服恐惧才是活路。但是我要说，能让你们恐惧的事物，也许能带来一时荣光，但最终会连你们一同毁灭。就说这些吧。”邓布利多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好了，去休息吧，明天，你们都该回家了。”

他的语气中有一种奇异的落寞，哈利忍不住多看了他一眼。邓布利多却谁都没看，说完那么让人深思的话，他似乎格外喜欢手里那块太妃糖。

回家的日子阳光明媚，哈利守着自己的行李箱，和朋友们一起等待马车。

“这时候还好。”哈利和海德薇说，“院子里有很多花，你会喜欢的。你应该可以在外面待着，我找机会偷偷去看你。德思礼家你也许不太喜欢……我觉得你不太喜欢，但得你自己看过才行。”

“说什么呢？”布莱斯竖着耳朵听哈利和雪枭嘀咕半天，一句都没听清，终于忍不住出声问了一句。哈利摇摇头，没说话，抬头往草地看去。霍格沃茨的学生们正和相熟的外国客人们道别，交换地址，说好假期通信。赫敏和克鲁姆站在一起，罗恩在他们不远处徘徊，表情非常复杂，像是沮丧，又像是生气。

“阿利！”突然，芙蓉·德拉库尔拉着她妹妹快步走了过来。她们银色的头发都在阳光下发光，笑容也像阳光一样闪亮。

“我希望我们还能见面。”她握了握哈利的手，“我想在英国找到一份工作，提高一下我的英语。”

“再认识一下英国的男孩？”哈利调侃。

“哦，你看出来了？”芙蓉落落大方地说，“那我就直接问了——那个红色长发的男孩和你关系很好么？我已经打听到他叫比尔·韦斯莱了。”

“是啊。”哈利笑着说，“想决定一下自己的就业方向么？他在古灵阁工作。”

“听起来不错。”芙蓉说，亲吻了哈利的脸颊。加布丽扯了扯哈利的袖子，示意他蹲下一点，也这样做了。

结果就是德拉科在她们走后，迫不及待地用手帕给哈利擦脸，并在哈利脸颊上补了两个吻，又在额头和嘴唇各贴了一个补偿。

又过了一会儿，当马车向他们驶来的时候，赫敏也和克鲁姆道别了。

他们上了火车，像以往一样几个人都坐在相邻的车厢，方便说话。哈利一直看着窗户外面，只偶尔应和几声。尽管已经逐渐走出德思礼留下的阴影，但一想到要回去女贞路4号，还是让哈利觉得有些冷。他要怎么走到德思礼家的门口，敲开门，和他们说自己要住一个暑假呢？还有，那个碗柜，莱姆斯之前说警察发现它了，它还会为他留着么？说真的，德思礼家并没有能收留他的地方了吧！

德拉科突然往哈利手里塞了一盒噼啪爆炸牌。

“一起玩么？”他说，“来吧。”

哈利暂时收回思绪，和朋友们一起玩了起来。玩到第三盘的时候，弗雷德和乔治从门口走过去了，和他们一起的还有李·乔丹。三个人都显得喜气洋洋，弗雷德直接敲了哈利这个隔间的门。

“喂，冠军！”他笑嘻嘻地说，“有个礼物给你。”

乔治配合地扔给哈利一个袋子。

“这是什么？”哈利抓着那个袋子晃了晃，沉甸甸的，里面还有东西在响。

“加隆。”弗雷德得意地说，“还得谢谢你，要不是你赢了，我们拿不到这笔钱。所以，我们商量好了，这是给你的分成。”

“你们拿哈利下注了？”德拉科皱着眉问。

“不，不是我们。”乔治说，“是巴格曼，他欠了妖精一大笔钱，偿还不起，于是和妖精打赌，如果哈利夺冠，债务就一笔勾销，妖精还会倒贴钱给巴格曼。”

“他之前一直躲着我们呢！”弗雷德喜气洋洋地说，“五月二十四号那天好不容易堵住他，他也不肯说实话。今天，当然啦，他拿到钱了，和我们炫耀。”

李·乔丹在旁边嗤了一声。

“这笔钱我不能要。”哈利听完经过后说，“这是你们赢来的，和我没什么关系。”

“拿着吧。”乔治说，“我们现在也算小赚一笔了。”

“你们要继续搞那个魔法把戏？”罗恩在他们身后嚷嚷着问，“妈妈会知道的！更何况你们赚了这么一大笔钱！”

“这你就别管了，小罗尼。”弗雷德得意地看了罗恩一眼，和乔治、李一起离开了。

火车一路向南，越是接近终点站越是让哈利觉得忐忑。德拉科看他一副坐立不安的模样，索性把克拉布、高尔和西奥多赶去了对面。布莱斯在对面被挤得大骂重色轻友，德拉科就当没听见，把隔间门关上，还把门帘也拉上了。哈利无奈地瞧着他，他往旁边靠靠，胳膊紧紧贴着哈利的胳膊。

“还在担心？”

哈利顺势靠在了德拉科的肩膀上。

“我也不知道。”哈利说，“心境变了以后很多事感觉都不一样了。现在想想，我以前拿他们当家人，但是现在我有了自己的家人，我完全明白他们不过是……他们和我没什么关系。”

最开始是因为什么而委屈？姨夫和姨妈都那么疼爱达力，而他做什么都得不到一句夸赞，得到的只有碗柜，责骂，和殴打。他一直以为是自己不够好，于是他努力想让自己更好一点。但是他始终没有得到达力一样的待遇，于是他明白，不是他不够好，而是他根本就不配。他在这样的心境下学会感激碗柜，学会感激残羹剩饭，他庆幸德思礼家心地善良，愿意给他一个安身之处。但他又不明白为什么是他，上了小学后他隐约觉得这是错误的，但他心底最深处仍然把错误当成真理。他反抗了达力，却也憎恨反抗达力的自己。不仅仅因为成为达力让他厌弃自己，还因为他觉得不该这么对待收留他的人家的孩子。

但现在不一样了。

现在哈利知道，那些虐待并不是他的过错，施暴的人才是错的。他的委屈应该理直气壮，他应该为自己受到的待遇感到难过甚至是愤怒，他根本不必把那样一个地方当做家，更没必要为了得不到德思礼的爱而觉得难过，不必觉得自己背叛了一个碗柜的恩赐，背叛了养育之恩。达力？他应该反抗。离开？他做的再正确不过。因为不值得的不是哈利·波特，而是德思礼。一直以来他觉得错误的，其实才是正确的。

火车到站了。

哈利深吸一口气，准备去面对女贞路4号。但是德拉科突然拉住了他，说道：“等等。”

哈利扭头看去，德拉科认真地亲吻了哈利的唇。唇齿相触，唇舌纠缠。好半天后他们分开，哈利发现自己脖子上多了一个窥镜。窥镜小巧精致，用细细的银链挂着。

“加了防火的咒语。”德拉科说，“我偷偷问了小天狼星，拿了你的活点地图，走密道去买的。我觉得这东西挺有用，有机会你再滴自己的血……不，最好没机会。”

这话和之前说的几乎一模一样。

哈利握着窥镜看了看，亲吻了德拉科的面颊。

下车的时候哈利收获了一个惊喜，忙了几天不见人的小天狼星和卢平等在国王十字车站。他们就站在马尔福夫妇和韦斯莱夫妇旁边，见到哈利出来，笑着向他挥手。

“去吧。”德拉科说。哈利歉意地笑了笑，推着箱子，快乐地朝自己的家人跑去。

“你们来接我！”他兴奋地说，“我以为你们今天不来呢！”

“今天是你回家的第一天，我们怎么会不来？”小天狼星说，拍了拍海德薇的笼子，弯下腰盯着海德薇看。他叹了口气，似乎有些怨念，自言自语似的说：“这雪枭有什么不好的？我看她顺眼多了。”

“走吧。”卢平笑着接过哈利的行李箱，“我们做了点布置，除了位置不好，其他一切都不错。”

“布置？”哈利愣了一下，“他们怎么会让你们……”

“你去了就知道了。”小天狼星直起身来，拍了下哈利的后背，“和你的朋友们告别吧，告诉他们假期可以来做客——或者你去做客。也和你的小男朋友告别。”他像是咬着舌头似的咧了下嘴，“你到底看上他哪儿了？”

哈利假装没听见自家教父的嫌弃，扭头对朋友们挥手道别。他不知道小天狼星和卢平做了什么安排，但他知道，他们一定会让他觉得好。有教父和亲近的叔叔在身边，哈利觉得女贞路并没什么好怕的了。

德拉科远远地朝哈利眨眼，纳西莎正和他说着什么。见到德拉科的动作，纳西莎扭头看过来，正对上哈利的视线。她露出一个微笑，叫哈利觉得面红耳赤。没办法，这是他男朋友的妈妈，不是么？唉，不过马尔福先生还是板着脸，是不是不太满意呢……

哈利一边想着，一边被小天狼星拉到角落。他左手搭着卢平的胳膊，右手勾着小天狼星的胳膊。小天狼星抽出他的新魔杖——之前那根借用的已经还回去了——念道：“幻影移形！”

一阵天旋地转，哈利熟悉的女贞路出现在眼前。柏油马路被阳光烤着，小天狼星迈着轻快的脚步，拉着哈利，停在女贞路4号的门口，抬起手，指向对面的房子。

“这就是我们家了。”他笑着说，眼睛看向女贞路4号的院子，“好好歇一歇，然后我们再去你姨夫姨妈家拜访。”

除草机突然倒在了地上，哈利扭过头去，看到佩妮姨妈瞪大了双眼。他突然觉得心情前所未有的好了起来，于是对佩妮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

“姨妈，好久不见。”

 

TBC——

四年级·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