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he Second Second

Chapter 172

冰雪消融，第一场雨悄悄落下。冬天的气息还没散尽，春天就悄无声息地来了。抛开伏地魔的事，哈利目前最担心的就是海格——哦，当然不是说他担心伏地魔。不，姑且也算是他担心伏地魔吧，他担心伏地魔死的太晚，作孽太多。

虽然人已经回来，几次上课也都一如既往，但海格身上总是会莫名其妙多出点伤。朋友几个轮番问了一遍，海格只是支支吾吾，或者叹气，甚至干脆走神，总之就是什么都不说。仅有的、哈利觉得海格会坦白的几次，他用一种莫名的眼光看着哈利，拍拍哈利的肩膀或手，显得非常沉重。

“多半是和马克西姆夫人出了什么问题吧。”春风得意的布莱斯猜测，“不然还有什么？他又没有家庭问题。”

哈利拧拧眉，想起情人节那天海格稀里糊涂说的、关于“血”的那些话。但海格……他的父亲早就去世了，这次去拉拢巨人，他又得知母亲也去世了。海格还会有什么跟“血”有关的事？

哈利百思不得其解，也只能当做布莱斯说了一个正确答案，然后短暂地放下担心，投入到针对格兰芬多魁地奇球队的训练中去。

这个问题比较严重，格兰芬多队原本那位找球手在摄魂怪堵火车之后被关在了家里，安吉利娜不得不重新选拔了一位找球手。金妮抓住了这个机会，和她的三个哥哥一起站在了魁地奇球场上，在不久前的对赫奇帕奇比赛中制霸球场，惹得德拉科都重视起来——

哈利思索着，渐渐没什么可写，就停了笔。恰好德拉科推开盥洗室的门走出来，一边擦头发一边说：“你去吧。”

哈利点点头，跳下床收好日记本，拿上自己的东西。他本要和德拉科擦肩而过，刚刚走到德拉科身边却措不及防——还是该说意料之中？——被德拉科轻轻拉住了手腕。一个吻在清新的沐浴露香气中落下，哈利闭上眼睛享受了一小会儿，用浴巾在德拉科背上轻轻甩了一下。德拉科便会意地放开哈利，笑着把他朝盥洗室的方向轻轻一推。

伏地魔已经很久没有动静了，《预言家日报》今天说他在韬光养晦，明天说他受到打击不敢冒头。哈利觉得伏地魔就算原本是不敢冒头，看了这报道也要开始韬光养晦了——当然，他知道伏地魔肯定是在暗中谋划着什么。目前来说，应该没有谁比哈利更了解伏地魔。那些细微的情绪在每个深夜他熟睡的时候影响他的梦境，他有时兴奋，有时愤怒……这些细微的情绪想从那张可怖的脸上看出来，还真是不太可能。

哈利洗净头发上的泡沫，最后一次用热水冲遍全身，关掉水龙头。他拿起挂在一边的浴袍，犹豫了一下，还是先站在了镜子前面。

热气给镜面抹上一层白，哈利透过这层白雾，模模糊糊地看到镜子里的自己。真奇怪，明明连自己的轮廓都在镜子里朦胧了，那些伤疤却如此清楚，像是刻在灵魂里。

他和德拉科的亲近关系就止步在情人节前那次了，他们的进度有了一个短暂的拔高，之后就和从前一样。虽然和从前一样已经很不错，哈利也并不是为了不能进一步而感到不满，毕竟他才是那个“不可以”的源头。如果让小天狼星知道，他肯定会很安心，觉得这样很不错，然后说些“别把扎比尼家那个小子当榜样”之类的话。可哈利的症结不在于此，他只是讨厌被这身伤疤困住的自己。就像一个永远都没法消去的噩梦，他离开了德思礼家，远离了女贞路，拥有自己的家庭和独属于他的温暖。可这些疤痕就像潜伏在泥沼的毒蛇，咬在他的身上却不注射毒液，吊着他的命，随时都能给他致命一击，摧毁他的一切。

他知道这种想法幼稚愚蠢，德拉科知道不知要怎么摇头叹气。但他就是没办法不去这样想，有些痕迹不仅留在了他的身体上，更刻在了他的灵魂里，就像他此时此刻，没戴眼镜地看着蒙雾的镜子所感受到的这样。

哈利舒了口气，穿好浴袍，手按在了门把上。

尖锐的疼痛就在此时突兀地袭击了哈利的大脑。他握着门把跪到在地，身体和门接触发生巨大的响。

“哈利？”德拉科扬声问，“发生什么事了，你摔倒了么？”

哈利没有力气回答德拉科。伏地魔在生气，他的怒火如此强烈，从伤疤的联结摸过来，针一样穿透大脑。有那么一会儿，他认为自己已经晕了过去。伏地魔在想一扇门，一扇走廊尽头的门……走廊又黑又长，他慢慢地走着、走着，或者说滑行着……他是那条蛇，在冰冷的地板上滑行。一扇门开了，里面有更多的门。他仰起头辨别空气中细微的气味，或者不这么做也可以……他又回到了刚打开的那扇门前，那儿有个人，是韦斯莱先生，哈利认出来了……然后他又进到了门后，许许多多的门，许许多多……他看准了其中一个，他走了过去。那门虚掩着，神秘的、夺目的光……

哈利睁开眼睛，意识到自己在温暖舒适的被子里。他恍惚片刻，才认出眼前这是宿舍的天花板。

“你醒了！”德拉科的声音从一旁传来。哈利动了动脑袋，柔软的布料在颈边蹭过，他后知后觉自己应该是穿着浴袍的，这让他含糊地呻吟了一声。

“发生了什么？”莱姆斯的声音也响起来了，“德拉科说你头痛，可是西弗勒斯今天不在城堡，邓布利多也……”

哈利轻微地摇摇头，眼前的景象已经清晰起来。刚刚在脑海中发生的一切是破碎的，他花了点功夫把它们理顺。

“你的脸色很苍白。”德拉科轻声说，伸手拨弄了一下哈利的刘海。哈利努力对德拉科露出一个微笑，接着就看向莱姆斯，用尚显虚弱的语气问：“韦斯莱先生……他今天有任务么？又去那个地方了？”

“亚瑟刚出院不久，凤凰社可不会这样压榨员工。”莱姆斯说，“你要是不放心，可以联系小天狼星。”

“邓布利多去哪儿了？”

“这我也不清楚。”莱姆斯摇摇头，“你又‘见’到亚瑟……”

“不，那部分也许是梦吧。”哈利舒了口气，“但是另外的部分……我在一条长廊行走，然后开了一扇门，接着是又一扇门。那门透出光来，我把它打开，然后……然后我就醒了。”他试探地问：“你能不能告诉我，韦斯莱先生之前是去执行什么任务了？”他脑子里闪过一个名字，“和斯多吉·波德摩被抓的事有关么？”

莱姆斯微微地皱起了眉。对于哈利能知道多少凤凰社工作的事，他、小天狼星和西弗勒斯和邓布利多讨论过。西弗勒斯认为，哈利的大脑不安全，让哈利知道太多显然是对凤凰社不利的。小天狼星难得和西弗勒斯统一战线，同意哈利知道些东西，但不能知道太多，那对哈利本身也是一种威胁。莱姆斯对比他们，要更“偏激”一点。如果可以，他更希望哈利一点不掺和这些事。可惜，哈利身上所背负的，让他不能替哈利做这个决定。

而邓布利多似乎有他自己的想法。

对于那些发生在格里莫广场12号的事，尽管莫丽再怎么拦着孩子们，他也从不在哈利面前遮掩。他甚至不止一次让哈利在那些参加会议的人面前露面，并表现了足够的亲近。那是让哈利感受到他足够重要，但同时，又毫无疑问地彰显着哈利在邓布利多、也就是整个凤凰社之中的地位。

领导者。领导者最看重的，往往就是下一任领导者。尽管哈利只有十五岁，尽管他的经历让他是需要被细心呵护起来的那一个，但谁也不能否认他的坚韧和强大，不能否认他的勇敢和善良。他已有盛名，令人信仰和折服，在他能够逐步脱离德思礼带来的阴影后，既然他希望、也证实了他能在伏地魔的事情上有足够的力量，那么什么时候把他带到众人面前都不算早。

即便如此，如果邓布利多真是像他们想的那样，希望哈利成为凤凰社的下一个领导者……倒不是说他们觉得哈利不够格，而是，哈利才十五岁，他毕竟才十五岁。

“我不方便知道么？”哈利技巧性地放软了声音，这一招在他刚刚因为头痛晕倒、然后醒来的时候不能再有效了。他可怜巴巴地看着莱姆斯，莱姆斯叹口气，想这也算不上什么大情报。

“没错，斯多吉和亚瑟执行的是同一个任务。”莱姆斯说，“然后，就像你知道的，他们先后出事了。斯多吉被夺魂咒控制，亚瑟被袭击……”他想起哈利是如何细细地推敲出小天狼星那件陈年旧案的不对劲，“你有什么想法么？”

“那地方是不是在神秘事物司？”哈利没有回答，只是追问。莱姆斯点了点头。

“之前，圣芒戈的那个……”哈利看了德拉科一眼，“就是那个被魔鬼网……”

“你说博德？”德拉科问，“你觉得他也和这件事有关？”

“神秘事物司。”哈利说，“西弗勒斯跟我说过，伏地魔在找一样武器……你们是不是认为那东西在神秘事物司？不，根据这几件事来看……那东西是不是就在神秘事物司？”他的语气越发笃定，莱姆斯只好点了点头。

“没错，是这样。”他担忧地说，“你的梦让你看到了什么？”

“那我知道了。”哈利说，“那扇门……我知道了。那扇门后面是什么，我可以知道这个么？”

这次莱姆斯摇头了。

“我们也不知道。”他说，“这一部分邓布利多没有对我们透露分毫，亚瑟他们只是被要求看着那扇门，别的什么也没有了。”

哈利抿着嘴唇，还是决定争取一下。

“我想和邓布利多说说话。”他说，“或者西弗勒斯……显然，刚刚那会儿，我在清醒的状态下没能护住我的大脑，我得知道这是因为什么。”

“西弗勒斯现在不在。”莱姆斯说，“邓布利多也是，我来之前就去找过他们了。”

“幸好今天不是满月。”德拉科也说，“不然我恐怕只能去请庞弗雷夫人过来，但庞弗雷夫人对你大脑的事恐怕也不清楚。”

“我一会儿会再去邓布利多的办公室转转，我知道口令，我会请历任校长画像给邓布利多带个口信。”莱姆斯说，“西弗勒斯那里我也会去一趟，留张字条什么的……你需要和小天狼星聊一会儿么？他这功夫应该还没休息呢。”

哈利摇了摇头。

“别打扰他了。”他说，“我没什么事，就是头疼了一阵……他过不来……”

“或许邓布利多愿意给你开个后门。”莱姆斯说。

“他一定非常愿意。”德拉科说。

哈利不禁微笑起来，知道他们想让自己更依赖长辈，撒撒娇什么的。当然啦，十五岁，这不像一个适合撒娇的年龄了。但他是哈利·波特。他的意思是说，他是一个刚刚拥有家庭不久的人，德拉科在背着他的时候，也会拉长声音说想吃马尔福夫人做的蛋糕呢。

“好吧，我想和小天狼星聊聊。”哈利说，“既然他还没休息，那我就不客气了。”

第二天，因为睡眠魔药，哈利没哟有醒得特别早。这是一个周六，他在床上多赖一会儿也可以。但是，他还惦记着昨晚的梦，他决定先去看看邓布利多有没有回来，西弗勒斯又是不是发现了莱姆斯留下的纸条。

哈利尽可能轻的从德拉科身边起来，但德拉科仍然被惊动了。他迷迷糊糊地伸手搂哈利，含糊不轻地问：“你不舒服么？做噩梦了？”

“我没不舒服。”哈利轻声解释，“天亮了，德拉科，我只是睡醒了。”

德拉科微微睁开眼睛，瞧了哈利一会儿。

“哦，天亮了。”他慢吞吞地说，接受着这个消息。他昨晚担心哈利再出什么状况，睡得比哈利还要晚一点。更何况，哈利经常起的比他早，比如现在，就不是一个德拉科会清醒的时间。

“那你要干什么去？”德拉科又问。

“去找邓布利多和西弗勒斯。”哈利说，“别担心，好么？我会先去吃饭的。”

“现在几点？”德拉科闭上眼睛了。哈利报了一个数字，德拉科听出这是早饭开始的时间，终于松开了手。哈利得以下床，他一边穿拖鞋，一边说道：“你多睡一会儿吧，我见过他们会带吃的回来给你。”

德拉科咕哝着翻了个身，像是说了句“谢谢”。哈利笑笑，洗漱完毕后换好衣服，德拉科已经又一次睡熟了。他在德拉科的脸颊上亲了亲，心情不错地离开宿舍。

 

TBC——

两章之内我一定要开出那辆朝思暮想的车。

这是第一章。

（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