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蒲郭】玉人何处去吹箫·1
※双性注意
第一章
轿子到了门口，齐思钧才知道这件事。他冲进后院，几乎是踢开郭文韬的房门，就看见那人已经穿了一身的红。
自古以来只有正妻才能穿红，但现在这个皇上是个不着调的，也未曾立后，因此只要往宫里拽人就让人家穿红色，说这样喜庆。
郭文韬背对着齐思钧，从镜子里看见好友的脸，还有余力对他笑笑。
“怎么这个表情？”郭文韬说，“我救了你的姻缘，你还不高兴？”
齐思钧拔高了嗓子，本就响亮的声音更响几分，震得郭文韬耳朵疼。
“谁要你这么救！”他大步走到郭文韬身边，瞧见他桌上竟有女子的胭脂等物，更是怒上心头，“爹娘怎能如此……”
郭文韬把那些东西挪到一边，站起来给齐思钧看他身上男子样式的婚服：“齐叔齐婶上报的是选男，这些东西是我自己要来的，你别多想。”
他说的一片磊落大方，眼中的悲凉却还是被齐思钧看透：“你要这些做什么？你又不是……又不是……”
郭文韬终于露出些许苦涩：“到了宫里总有身不由己的地方，我不是那种天真的人，早做适应，到时候免得矫情。”
郭文韬生父母走的是商路，那年出海行商遇了海盗，再也没回来。郭家内部错综复杂，几番内斗下来，原本雄厚的基底被败得精光，年幼的郭文韬也糟了祸事。三房的叔伯知道他身体不同于寻常男子，想要将他卖进那等不入流的地方。郭文韬捅伤看守他的人，抢了马跑掉，被齐思钧的父母救下，这才捡了一条命。齐思钧父母待他很好，知他身体异常，却不看低他半分。齐思钧有的，郭文韬都有一份，郭文韬想学什么，齐父齐母也都由着他，郭文韬做错了事，齐父齐母一并管教，完全是把他当亲生的孩子看待。就连那一声“齐叔齐婶”，也是郭文韬自己坚持，不然他们早叫养子改口，直接喊他们“爹娘”。
只是终究有别。宫里放出话来选秀，男女不忌，嫡庶不论，只有品级的臣子，必须交出来一个孩子。郭文韬属养子，本可以不去，以齐父齐母的德行，也不会把主意打到他身上。只可惜，隔壁周府有个小周公子，在郭文韬到来之前便与齐思钧相识。两人暗通款曲，互表心意，齐家与周家早就通了气，随时都能过明路。谁知道这关头宫里传了旨意出来。
周峻纬家里有个过继来的旁支姐姐，周峻纬便不用入宫。齐思钧也没想着要郭文韬去替自己，早在旨意传出来的时候就去跟周峻纬把话说清。周峻纬难过的不行，提出要替姐姐进宫，被周父周母哭着劝住。齐父齐母自然也看不得儿子伤心，秉烛细谈，最终只得去求郭文韬。
骨肉亲情到底高过对养子的情谊。齐母语气里满是为难：“若是没有与周家的事，我们一定是让小齐去，你自在过你的日子，只如今……”齐父倒也有为他认真考虑：“原本以你的状况，便是娶嫁都不易。当今陛下荒唐顽劣，于朝政不是好事，但于你……说不得便讨他欢心，从此有了出路。”
其实他们不说，郭文韬又能如何？他也算是看着周峻纬和齐思钧走到一起的，总不能就这么眼睁睁瞧着他俩好事在即却被拆散。便是齐父齐母不说，他也打算替了齐思钧，当下忍着心酸，主动提出要瞒着齐思钧。如此，今天齐思钧都做好了准备，宫中的轿子在齐府门口落下，内侍拿着圣旨却喊出郭文韬的名字，实在让齐思钧受了不小的惊吓。
郭文韬看着齐思钧满脸复杂难平，轻轻按了他的手，拿出了齐父那套说辞：“你别多想，我是为自己打算过的。”
“话是这么说……”齐思钧欲言又止。当今皇上确实荒唐，但郭文韬的情况又实在少见。得了恩宠还好，万一反惹了厌恶，该怎么办？再者……齐思钧难掩语气中的难过：“你怎么过得去心里的坎？”
郭文韬没接这句话。宫中内侍来催，他挥别好友，带了两个小厮上路。齐思钧总不能当面抗旨，只好眼睁睁地看着郭文韬远去。那副模样，郭文韬偷偷掀了帘子看，就像小时候周峻纬拉着自己玩，他吃了醋，又舍不得自己这个被捡回来的新哥哥，叫人又是怀念又是想笑。
刚扬了扬嘴角。
一个声音突然从金殿里传来，是那荒唐的皇上。蒲熠星早在郭文韬进来的时候就注意到了他，这一批选男里，数他个头高挑，长得漂亮。蒲熠星特意记了他的名字——郭文韬。
但这郭文韬没什么表情。
蒲熠星倒也不在意，毕竟他心知肚明这些人为什么进宫，知道他们都不怎么乐意。但他觉得郭文韬要是笑起来，一定很好看。刚想到这儿，郭文韬就笑了。他笑起来的时候，就像话本子里写的花开，叫人无法不心动。
蒲熠星便下意识开口问：“郭公子，在笑什么？”
郭文韬便立刻不笑了。他伏地行礼，开口称罪，说不该殿前失仪，求陛下饶恕。
声音也好听。
蒲熠星遗憾看不到郭文韬的脸，赶忙叫他起来，然后留了他的牌子。一旁的太后看出他喜欢郭文韬，便让他给郭文韬个位份。蒲熠星想了想：“就封个美人。”
太后慈爱地笑着：“皇帝若是喜欢，给郭公子高些的位份也未尝不可。”
蒲熠星拿了郭文韬的牌子在手里把玩：“就封美人，朕就觉得他是个美人。”又吩咐宫人，“选个好看点的地方给郭美人，让内务府打个新牌子，就叫……就叫……冠玉殿！”
郭文韬还有些发愣。美人是个不分男女的正七品位份，对于刚入宫的选男秀女来说，高也不高，低也不低。但这一批选男秀女，被一个照面就封位份的目前还就郭文韬一个。而且皇上那意思多明显啊，不是要他当正七品，而是觉得他是美人，那在皇帝的心里，郭文韬的位份不一定有多高呢。
当下，同列的几个选男脸色就变了，明里暗里打量郭文韬。这消息让太监喊了传到外面，郭文韬出去的路上，又迎来许多异样目光。
郭文韬不是不喜悦的。虽说树大招风，但无论如何，有皇上一照面就喜欢他，他在宫里总要好过许多。只是不知道这份宠爱能到什么时刻？他毕竟有个妖异的身体，只怕皇上一看，就要把他厌弃了。
郭文韬心中苦笑，但面上不显。内侍领了他和两个随身小厮去了一处坐北朝南的宫殿，殿里都是打扫的干干净净的，另有宫人等候。郭文韬叫小厮赏人，自找了椅子坐，宫人按序上前拜见、领上。椅子还没焐热，人也没认全，皇上的赏赐就到了。大件小件，金银玉器，吃穿用度，一应俱全。郭文韬小心问了，得知是只他有的，不禁有些困惑：我就有这么好看，这么招皇上喜欢？
而更让他困惑的还在后面。刚谢过赏赐，内务府那边殿牌还没打好，皇上身边的李公公就笑眯眯地来传话，说让郭美人好生准备，皇上今晚就来冠玉殿。
郭文韬眨巴眨巴眼睛，半天才反应过来李公公的意思。
“我……”他开口，有些无措，连教养公公教的礼仪都忘了，“我……我病了，实在不能……侍奉皇上。”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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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时间2021-03-09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