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蒲郭】他囚·2
Chapter 2
“姓名？”
“郭文韬。”
“是不是‘文韬武略’的文韬？”
“嗯。”
郭文韬低着脑袋，麦当劳汉堡那么小一个他也两手抱着细嚼慢咽，腮帮一动一动，回答问题的时候声音和食物一起含在嘴里，黏糊糊的，叫人耳根子和心一块软了。
蒲熠星席地而坐，一边看郭文韬吃饭，一边有一搭没一搭地挑些不重要的问题问。
“年龄？”
“二十……”郭文韬咀嚼的动作停了停，抿着油乎乎的嘴唇说，“不知道……现在是什么时候了？”
蒲熠星拿出手机给郭文韬看日期，郭文韬看了一眼就不记得还要吃东西，怔怔地说：“啊，都这么久了……”
蒲熠星就没有再问，示意他吃完再说。但郭文韬的胃口明显变差了，之前虽然细嚼慢咽，但吃的也算气势汹汹，现在却是一副没精打采的模样，心思也不知道落去哪里，好像谁逼着他吃一样。蒲熠星瞧了一会儿，实在看得难受，就说：“是我不好，在你吃饭的时候问你这些。你也别逼自己，吃的就在这儿我也不会给你扔了，要么你歇会儿再吃。”
郭文韬摇摇头，一小口一小口地吃完汉堡，安静地咬着可乐吸管喝了小半杯，才小声说道：“你问吧。”
蒲熠星便继续问下去。
郭文韬是北大的学生，今年二十三岁，和蒲熠星同龄，但是比蒲熠星大十天。一年前他刚毕业，和朋友去庆祝的时候撞上常仁的手下，在卫生间里被敲晕带走，之后再睁眼就是在常仁的别墅。常仁逼迫他，他抵死不从，没多久就被关进地下室，被关了多久，他自己也不清楚。
“本来谈好了一个工作，毕业就能上岗，这下也不知道该怎么办……我没有亲人，高中的时候谎报年龄打工赚学费搬出孤儿院……没有住处。原本打算去公司附近租房子，之前都是住学校宿舍……”
他说话的声音有些奇怪，每说一件事都要想好一阵，语序也有些错乱，显然很久没有正常地与人交流过，思维和语言功能都有些滞涩。这情况不是郭文韬一个人有的。在来这边见郭文韬前，蒲熠星就眼看着一个三十岁的男人因为忘了怎么说话，恨不得手脚一起动，最后硬是急哭了。
郭文韬也有点着急。他很缓慢地组织语言，时不时就要把手指塞进嘴里咬，耳朵也不知不觉红了，显然心里是着急的。蒲熠星只好不去催促他，还把声音放缓，问一些比如“你喜欢什么”之类的平常问题，让郭文韬慢慢来，慢慢想，如此大概二十分钟，郭文韬终于把话捋顺了，蒲熠星便试图问他一些在常仁别墅里的事情。这一部分郭文韬讳莫如深，非常不愿意回答，只说了常仁叫人穿警服假装来救，谁跟着跑谁就要被罚，再被问多了就闭着嘴不说话，恨不得把自己蜷成一团。蒲熠星没有办法，只好停止询问，转而关心他吃饱了没有。
郭文韬因为先前没能配合蒲熠星的询问，似乎有些惊讶蒲熠星还会关心他，偷偷看了他两眼才小声说：“还想要。”
说完了又不知道想起什么，白着脸把脑袋低回去，蒲熠星问他“还想吃什么”，他一个字都不肯说了。蒲熠星只好自觉下单麦当劳，在一个汉堡的基础上，给眼前这位二十三岁的同龄小朋友要了一份附玩具的儿童套餐。
“我出去看看情况。”蒲熠星收起手机，指了指郭文韬从裤腿露出的那一节铁链，“也许已经有人找到钥匙了，如果没能找到，我再想想别的办法把它弄开。”
郭文韬动了动那只脚，铁链发出哗啦哗啦的轻响。郭文韬有些不安地抬了下脑袋：“行么？”
“为什么不行？”蒲熠星下意识说了一句，说完才想起，以郭文韬今天打他那一拳的力道，这人肯定想过要跑，那以常仁的变态手段，不知道曾经怎么惩罚过想要逃跑的郭文韬。眼见郭文韬一双好看的眼睛又垂下去，像是受了委屈的猫，蒲熠星赶紧清清嗓子，语气诚恳严肃：“常仁已经被抓起来了，罪证确凿，有生之年他都别想再出来害人，更不可能伤害你。”
他一边说，还一边伸手去摸郭文韬的头。郭文韬躲了一下，还是微微仰头，瞪着大眼睛乖乖让蒲熠星摸了。那模样让蒲熠星想起家里的英短蓝白，一颗心顿时软的不得了，手不自觉地就在郭文韬脑袋上揉了揉。郭文韬被揉的眯眼睛嘟嘴巴，看起来更像个猫。蒲熠星恍惚中看见一条尾巴在郭文韬身后摇，深感自己不太对劲，赶紧把手缩回来，转身出了门。
受害者一共十八人，其中十二人在简短询问后被立刻送医，另五人能够协助警方完成笔录，再一个就是郭文韬，缩在医务室里抱着第二份麦当劳吃。蒲熠星忙里偷闲去看了一眼，正好看见郭文韬在摆弄儿童套餐附送的玩具。
天快亮的时候，常仁还死咬着“你情我愿”不松口。周峻纬安抚完最后一个受害者，协助其他警员把这五个人的笔录做完，给在医院看着的齐思钧打过电话，就去找和常仁对峙的蒲熠星换班。蒲熠星眼里都是血丝，走出来的时候拍周峻纬肩膀，说话咬牙切齿：“嘴严的很，靠你了。”
周峻纬点点头：“不要妖魔化心理学。”又问，“那个郭文韬怎么样？”
蒲熠星说：“老齐去医院前帮我看了一眼，说是睡着了，现在不知道怎么样。”
周峻纬把手上的证物袋递过去，里面是一串钥匙：“不知道哪个是脚铐的，你挨个试吧，记得戴手套。”
蒲熠星眼睛一亮：“总算有个好消息。”他接过证物袋，又小声和周峻纬说，“凶的我们都试过了，你用柔的看看能不能撬开他的嘴。”
“我试试看。”周峻纬说，“对了，九洲把受害者资料都发给你没有？”
蒲熠星叹气：“发给我了。就郭文韬一个没有家，你是想说这个吧？”
“现阶段倒是可以安排他住院，他的情况我也建议他住院，就算不住院也要接受心理医生的治疗。”
“你看他那副模样是你这个心理医生可以聊的么？”蒲熠星抓了抓头发，“我先去把脚铐给他解开，你去对付姓常的吧。”
两个人在审讯室门口分了手，蒲熠星二十四小时内不知第几次往医务室去。灯还亮着，郭文韬就蜷在之前蒲熠星给他铺的那块毯子上睡。挺高的个子，蜷起来却是一小团，蒲熠星轻手轻脚地凑近去看，注意到郭文韬手里还攥着那个儿童套餐的玩具。
“郭文韬？”蒲熠星轻声喊他，“你醒醒，我现在要给你开脚铐。”
郭文韬睡的很轻，蒲熠星进来的时候就已经有些清醒，蒲熠星一喊，他就完全醒了。刚醒来的人还有些茫然，郭文韬先是警惕地看了看蒲熠星，又去看周围的环境，这才放松了一般，撑着毯子坐起来，问蒲熠星：“你回来了？”
蒲熠星给他看证物袋：“你认不认识哪个是脚铐钥匙？”
郭文韬摇摇头，乖乖地挽起裤腿让蒲熠星对比锁孔。蒲熠星一把一把地试，试了三十几把才找到正确的那一个。脚铐随着“咔哒”一声打开，露出郭文韬红肿破皮的纤细脚踝。蒲熠星正要说“我去给你拿药”，就听到细小的啜泣声，他一抬头，就看见郭文韬红着眼眶，眼泪在眼圈打转。
蒲熠星如临大敌，手忙脚乱地问他：“哭什么？”
郭文韬抽泣着说：“我……我没想到自己还能……还能离开那里……”
蒲熠星赶紧哄他：“离开了，再也不会回去了！”
郭文韬还是哭：“脚铐拿掉了，我怕……”
他做了个奇怪的动作，像是要往前扑，但是又逼着自己缩回去。蒲熠星想了想，小心地伸手去碰郭文韬瘦削的肩膀，见郭文韬没有反抗和惧怕，就把人按在了自己怀里。
“没事了，没事了。”他拍拍郭文韬的后背，压低声音哄他，“他再也不能伤害你了。”
郭文韬僵硬了一会儿，突然就软在蒲熠星怀里，扯着他的衣服哭得泣不成声。蒲熠星任由他哭，整个过程中一直轻拍他的后背，压着声音对他说：“没事了，没事了。”
TBC——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