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he Second Second

第二十三章

兰香谢过送吃食来的冠玉殿宫女，惊喜道：“主子晚上没用什么，美人就送了这一盒子来。这下可好，奴正发愁不知去哪里给您弄些吃食来呢。”

孙小仪笑道：“倒把本宫说成了个馋嘴的。”

兰香将食盒打开，初看还没觉得怎样，一件件摆了出来却觉得惊讶：“主子，这都是您平日里爱吃的。”

孙小仪也面露惊异，匆匆起身去看。兰香有些不安：“主子，美人这是什么意思？”

孙小仪用帕子拈了一块莲花酥细看：“能有什么意思？无非是说，冠玉殿这位主子对本宫了如指掌。”她轻声自语，“就是不知，是郭美人自己的意思，还是皇上的意思……”

兰香不禁惊恐：“那……这点心可还能吃吗？该不会……”

孙小仪安抚她道：“这是在冠玉殿里。且不说美人看着是个聪明的，便是再蠢钝，也不会在自己的地方整治人。”她放心地吩咐兰香倒茶，自己将那块莲花酥吃了，面露惊喜道，“竟有几分家里的味道了。”

兰香倒了茶来，仍是忧心忡忡：“奴瞧着，主子今日可不如那位魏小仪惹眼……美人一个大男人，怎么也柿子捡软的捏呢？”

孙小仪忙道：“慎言。”

兰香这才不情不愿地闭了嘴。孙小仪又说：“来之前陈充仪是如何说的？在冠玉殿，一是谨言慎行，二是莫去招惹皇上。”她顿了顿，“本宫与魏姐姐到冠玉殿来，是太后的旨意，美人掌管后宫都不清楚，皇上更是回宫 才知晓……如此，便是有几分亏待，也要忍耐着，不可学那没规矩的嚼舌根，可要记牢了。”

兰香听孙小仪语气正经，忙沉心静气，行礼应下。孙小仪用了几块点心，未免积食，便想出去走一走。兰香打发了小宫女去问冠玉殿原本的宫人，约一盏茶才得到回复，竟是那宫人自己不敢做主，求到主殿美人随侍那里去问了主意，求回一句“孙小仪不必拘束，只当在自己原来宫中便可”。

兰香一张脸都白了。孙小仪刚嘱咐她谨言慎行，莫扰皇上，她却一个问题就烦扰了郭美人。急急地回来报孙小仪，孙小仪沉吟片刻：“看来这冠玉殿上下都指着郭美人来拿主意。”

兰香道：“不是说郭美人素无主见，全赖皇上指示？”

孙小仪道：“你懂什么？既是皇上指示，那郭美人与皇上便是一体。看着是郭美人没有主见只会听话……”她想起晚膳时郭文韬的表现，若有所思，“看来若是要在冠玉殿久居，还是该老实本分……”

兰香气道：“主子已是这宫里最老实本分的……”

孙小仪打断她的话道：“明个儿早些叫本宫起身，本宫要去给皇上和郭美人请安。”

兰香道：“郭美人不是传了话，只准午膳后请安？”

孙小仪道：“寄人篱下，总要好好表态吧？”

次日晨。

孙小仪迷迷糊糊从床上起来，人还不太清醒。她今个儿起的比皇上上朝都早，兰香要伺候她梳洗，她半闭着眼睛靠在梳妆镜前：“挽个简单的发髻，脸上随便涂抹些，不失礼便好。”

兰香应了，又拿来珠宝首饰。孙小仪指了中规中矩的几样，让兰香扶着自己出了门。

主殿的门已经开了，一个宫人并一个宫女立在门口。见了孙小仪，二人皆是有些惊讶行礼。那宫女下阶问道：“小仪一早来此，可是昨夜里睡得不妥当？”

兰香道：“我们娘娘是来给皇上和美人请安的。”

宫女笑道：“那小仪可是来早了。”

兰香也陪着笑脸：“我们哪里是不懂规矩，只是今时不同往日，既然住在冠玉殿，想着规矩或有不同呢？”

宫女道：“没有什么不同的，娘娘一片心意，奴婢自会转达给皇上、美人知道。不过这个时辰，皇上即刻便要上朝，美人也还未起身……”

孙小仪便明白了。她阻了兰香继续说话，叫她拿了一小包碎银打赏宫女，然后道了声谢，便回宫卸了钗环，洗了妆容，翻身睡了。

主殿里，宫女正说完孙小仪来请安的事。蒲熠星一身龙袍穿戴完毕，听了宫女的话便看向歪在床上的郭文韬。郭文韬发丝散乱，人还有些不清醒，见蒲熠星看过来，愣了片刻才问他：“做什么？”

蒲熠星道：“孙小仪来请安，你问我做什么？”

郭文韬眨眨眼，“哦”了一声：“我看她是个老实的，许是主殿不摆膳，她那儿也没东西吃。”

蒲熠星忍不住笑：“我知道她老实。”

郭文韬两手攥着被子边打了个哈欠：“那你问我……”他这时才回了神，瞪大眼睛道，“一会儿让人送早膳去，看看她打的是什么算盘。还有魏小仪那儿，只说我起得晚，让她们不必顾忌。”

蒲熠星吩咐宫人照做。不多时，往孙小仪处去的宫女回来禀报，说孙小仪已经歇下。而往魏小仪处去的宫女回来却说：“魏小仪还未起身呢。”

蒲熠星道：“孙小仪一大早来，是算准了见不着你我二人，不施粉黛，衣着朴素，不过摆摆姿态。但魏小仪昨晚那般表现，却放弃早上请安见我一面的机会，你猜她是什么打算？”

郭文韬道：“你出去看看便知道了。我猜着，你一出宫门，便能见着她了。”

蒲熠星沉吟：“这算不算欺君罔上？”

郭文韬道：“这罪名大了些，留着她尚还有用，你别将人吓着了。”

夫夫二人相视一笑，蒲熠星出门上朝，郭文韬用了两块点心，倒头又睡。再醒来时，已是半个时辰后。执笔伺候郭文韬洗漱，与他说：“今儿一早皇上出去，魏小仪果然在冠玉殿门外，说是刚回来的。皇上问她，怎么宫女说她还未起身，她说是怕惹了美人不快，疑心她是故意接近皇上。”

郭文韬闭着眼睛让宫人为他束发，恹恹道：“她倒是委屈。”又说，“动静大些，叫她们知道本宫起了。”

执笔问他：“可要摆膳？”

郭文韬道：“摆着。顺便把魏小仪叫来，就说让她来伺候，要是问，就说是皇上吩咐的。”他睁了眼，人已经完全精神起来。执笔不解，郭文韬平日都不叫人服侍，怎么今日还要魏小仪伺候？郭文韬笑道：“能为了什么？我做这一品美人，难道不该摆摆当家主母的款，给下头的人立些规矩吗？”

执笔道：“只怕魏小仪不肯来。”

郭文韬起身往桌边去：“她乐意的很，你等着瞧吧。”

不过半盏茶的功夫，魏小仪果然来了。她虽不满伺候郭文韬，但一来皇上吩咐，她不敢不从，二来皇上指了她伺候，岂不是她比孙小仪更多功夫见到郭文韬？魏小仪得意洋洋地给郭文韬请安后上前布菜，满心都是皇上对她有意，才给了她这个露脸的机会，因此格外温柔可人，察言观色的本事也使了出来，郭文韬但凡往哪道菜看上一眼，下一秒那菜必然出现在郭文韬的盘子里。

如此一来，郭文韬这顿饭总算吃的满意，放下筷子漱了口，笑着对魏小仪说：“辛苦你了。原本本宫也不想累着妹妹，只是陛下吩咐，也不得不为。”

魏小仪听了这话更是得意，面上却谦逊道：“这都是臣妾应当做的。”

郭文韬指了椅子给她：“妹妹且坐下用膳吧。”又说，“本宫用惯的都是些男子，便还是叫妹妹你的宫女服饰。”

魏小仪行礼谢过，自在用膳不提。待撤了碗筷，郭文韬又留魏小仪喝茶，这时孙小仪也睡醒起身，听闻郭文韬已起，忙重又梳妆打扮，来主殿请安。

这回，孙小仪打扮的比晨起时又明媚几分，摆明了不是给皇上看的。郭文韬便知道，这个孙小仪，不管是本来就这样想，还是来了冠玉殿后已经明白蒲熠星的意思，都不会再给他惹麻烦。如此一来，他只需对付魏小仪一个，实在是省心省力。

如此，郭文韬便笑道：“本宫与皇上都喜清净，平日里便少有叫人伺候的时候。如今二位妹妹来了，冠玉殿热闹起来，也不该同往日一般规矩。本宫与陛下商议，晨时不必问安，一日三餐各自用着，若是要二位妹妹近前，自然有人提前知会。二位妹妹以为如何？”

二人都没有意见。

郭文韬又道：“这次二位妹妹来，也算是本宫向母后求来的。”他隐晦地将先前与太后那些说辞拿出来讲了一讲，把魏小仪听得两眼放光，孙小仪红着耳朵低下头。郭文韬便道：“只是，咱们这位陛下性子最是霸道，若是本宫引荐，恐你二人也落得一个黄美人的下场……如此，还是要二位妹妹各凭本事了。”又故作神秘般使了宫人出去，只留下几个亲近的，放低声音，一副不好意思的模样说，“今日，便与妹妹说些陛下平日的喜好，你们记着些，穿衣打扮的，说不准用得着。”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