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he Second Second

   

【蒲郭】荆棘·7

Chapter 7

蒲熠星开着手机前置摄像头,他拿屏幕当镜子,左脸右脸照了一遍。

“我发型还成吗?”他问齐思钧,“没什么不妥吧?”

齐思钧好脾气地安抚他:“好得很,没有任何问题。”

蒲熠星却仍然皱着眉,脸贴近摄像头片刻,又凑到齐思钧眼前,指着自己的脸颊说:“这起了个痘,看见吗?会不会很明显?”

周峻纬从旁边经过,一巴掌搡开了蒲熠星的头。

“你安分点吧,大哥。”周峻纬翻翻眼睛,“从早上到现在,唐九洲那小镜子快叫你盘包浆了。人家那是对象给的,你说你一直攥着像什么话吧。”

“我不是还回去了?”蒲熠星心不在焉地往门口瞥一眼,“这拿着我自己手机还不行了?”

周峻纬顺势挤在蒲熠星跟齐思钧中间坐下,左腿往右腿上一搭,轻踢了一脚蒲熠星的膝盖。

“这件事对郭文韬来说有多重要你也知道,他既然答应会来,于公于私都不会爽约。”

“我不是怕他不来。”蒲熠星说,“我就是……这次是正式见面,你明白吧?钱大财公司楼下那次也好,几天前那次见面也好……他今天是自己愿意来见我欸。”

周峻纬叹了口气。

“别怪我打破你的幻想。”他说,“郭文韬那天表现出来的状况可不怎么样,他今天来,多半是公事公办,不会跟你叙旧什么的……他当年那些事,对他来说也不是很好的叙旧的话题,对吧?你……你还是别太高兴的好。”

蒲熠星摆摆手。

“你不知道这种感觉。”他说,“能见到他,我这就已经很开心了。我没指望他立刻能回应我的感情,我也没想和他叙旧。就是……我能看见他,你明白吗?两年了,我好几次梦见他死了,死在一个没有人,甚至没有动物的地方,只有天空和土壤知道他消失了。但现在我终于看见他……这感觉很微妙。我知道他过得不好,知道他状态很糟糕……但至少他还活着,对吗?两年里我最大的期望就是这个,之后的事情……之后如果他愿意,我是不会离开他的。”

话音刚落,蒲熠星便眼睛一亮,有点激动地站起来走到门口。马路对面,郭文韬穿了一身黑,还戴了帽子口罩,捏着口袋,安静地抬眼望过来。

侦探社因郭文韬的到来而变得“热闹”起来了。这份热闹不是说有什么欢迎仪式,而是郭文韬带来了大量与常仁案有关的信息。

“事情要从九个月前说起。”郭文韬站在会议室的白板前,半侧着身子,有意无意地避开蒲熠星的注视,“那时我本是去追一个目标,对方常年混迹酒吧,我跟过去把他堵在卫生间揍了一顿……”他短暂地回忆了一下,“我不记得对方叫什么了,不过这不重要,他那件事在当时就已经解决了,而且他确实跟常仁案没有关系的。”

郭文韬在白板上写了个名字。

“吴甜甜,这人你们应该不认得。她是甄淮大学时期死党陆岬的女友张欣的闺蜜——陆岬和张欣,这两个名字你们或许还是有印象的。”

“有。”唐九洲举手发言,“陆岬就是那个两年半前因出轨被女友物理阉割然后杀了女友的渣男。”

“回答正确,但还有些内情你不知道。”郭文韬犹豫了一下,眼睛想往蒲熠星的方向转,最终却没转成,只拿手捏了捏口袋。蒲熠星却已经明白他要说什么,适时地把话一接:“陆岬杀张欣这件事有甄淮一点缘故,当时甄淮给陆岬发了个消息,让张欣以为陆岬是骗婚gay,抢过手机想要跟找更多证据时看到了陆岬跟其他女生的暧昧消息,这才气不过趁夜怒下杀手。”

郭文韬耳听着蒲熠星的声音后背就僵了一下,等蒲熠星说完,他也不管背后如何目光灼灼,故作镇定地继续说:“嗯……对。大概就是这样。”

蒲熠星继续说:“这个吴甜甜,警方当时应该也与其沟通过?毕竟她是张欣的闺蜜……”

齐思钧举手发言:“确实调查过,不过不是因为她是张欣的闺蜜,而是因为张欣在动手前给她发消息痛骂了一番渣男。”

周峻纬左右看看,也意思意思举了下手:“那么这个吴甜甜,跟常仁案有什么关系呢?”

郭文韬用背影跟他们对话。

“吴甜甜跟张欣感情很好,家境也不错。陆岬被判入狱后,她托关系逼陆岬同意她探监,把陆岬痛骂一顿,然后求着家里为难陆岬父亲的公司。吴父一向宠女,当即搞掉了陆家正待大赚一笔的项目。陆家本就因陆岬入狱不复从前,这一下便跌落谷底。吴甜甜在人家破产那天去看笑话,发现了陆岬父亲的丑事。”

“我有印象!”唐九洲再次举手,“陆总裁在公司地下室有个……咳,调教室。他在那儿养了好几个小情人,玩一些……”齐思钧曲起手肘怼了唐九洲一下,怕他三言两语勾起郭文韬的伤心事。郭文韬却不在乎似的,第一回扭头看了看乖乖听讲的几个人。

“大抵就像我当初经历的那样。”郭文韬语气平静,“不过,唯一的区别在于,陆总裁养的那几个小情人,她们说自己是真的自愿的。”

“于是没人报警。”蒲熠星目光一闪,已经明白了郭文韬的意思,“没人报警,这之中便是有什么蹊跷,也没人会知道了。”

郭文韬点点头,又捏了一下口袋,继续道:“我当时与吴甜甜擦身而过,听到她说陆总裁恶心,说那几个女人不争气,被那样欺负还一副离不开男人的样子……我就上了心,偷偷查了这件事,然后……然后……”他咬了下嘴唇,手捏得更紧,心中也升起无限的懊悔。

明知道做不成的。郭文韬想。他的伤口从未愈合,时至今日仍鲜血淋漓。他可以假装不在乎,可以伪装出轻佻放荡的模样去迷惑目标,但在这一室清楚他过去的人面前,他仍是开不了口。

更何况蒲熠星还看着他,他事到如今许多不敢,正是不想这份难堪被其他人,尤其是蒲熠星知道……

郭文韬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我顺着这个线索继续查下去,果然发现一些蛛丝马迹。”他继续说,没注意到台下的几个人交换了眼神,也忘了自己明显漏了关键点这几人却都没提出异议有多奇怪。

“陆总裁私下与一个禁药贩子有往来,从他手中买了一种名为‘WJ1’的药。这药初用时并无大碍,时间久了便会影响人对情欲的需求,甚至于,哪怕停止服用药物,影响也会始终存在于服药者体内。譬如那几个女人,她们以为自己是自愿的,其实是陆总裁给她们下了药,让她们以为自己是离不开他、是自愿跟他在一起的……”

有时候是白天,有时候是夜晚。药物作用来势汹汹,他在尊严与痛苦中挣扎,无数次地想要臣服于欲望,最终用疼痛逼迫自己清醒。尽管如此,他仍觉得自己不堪。

“我在常仁别墅时曾听过这种药,常仁也用它恐吓过我,甚至当着我的面给其他受害者用过。”

不能承认——不能完全承认。毕竟不可能不知道……这样说才是最保险。他在撒谎,不是故意隐瞒,而是下意识地想要将沉痛的秘密遮掩。

“于是我继续调查买药的人,逐渐知道了更多事。禁药贩子不止一个,买家也不止一个,涉嫌名单在我给你们的资料里,但供药商你们应该也猜到了——”

“甄淮?”蒲熠星问,“他自己一个人?”

“可以这样说。”郭文韬逼迫自己与蒲熠星对视,希望借此迷惑他,不让他察觉自己刚刚极度的恐慌,“甄家倒了,但赚钱的生意总有人想做,更何况这个药,它在一定程度上能够控制人,如果加大对它研发力度,也许以后影响的就不仅仅是情欲这一个方面……这也是我之前说的,甄淮的逃跑可能不只是为了逃脱法律制裁。事实上,当时甄家倒台后在国外地下市场里仍有一条产业线,有多少人想要这笔买卖,想要这些可怖的药物,应该不用我多做说明吧?”

唐九洲已经迅速调出了郭文韬提及的涉嫌名单,一看之下果然令人惊诧。商界,政界,娱乐圈……密密麻麻的名字像是一张细密的网,看得人喘不过气来。

“不用露出这种表情。”郭文韬说,“这些人只是涉嫌,因为他们不全是吃我那一套,所以我没法接近他们,没法调查。如此才需要借助各位的力量探寻真相——受害人还有多少,甄淮做的究竟是什么药,这个药继续研究下去会造成什么后果,他到底是逃往国外还是被国外的什么势力救走去继续研发这个药了,如果不是后者,禁药贩子的货源是从哪里来的?”

他一摊手,露出一个笑。

“交给你们了,别让我失望吧?”

散会了。郭文韬迫不及待地往前睡觉给自己安排的办公室走去,一进门就自暴自弃地摔进沙发里。他后背的衣服全湿了,尽管最后总算进入状态扯出一个笑容,但他知道在座的是个人就能看出他的不对劲。明明在家的时候打好了腹稿,明明对着那些目标可以游刃有余……蒲熠星只是在下面看着他而已,他就这样……他根本没做好准备,完全没有!因为一时的自私,因为过分贪恋温暖……他也是活该,他本就不该在这个时候面对蒲熠星,他根本没办法面对蒲熠星……

“咚咚咚。”

有人敲门。

“文韬,我可以进来吗?”

是蒲熠星。

郭文韬猛地坐起来,直勾勾地瞪着门。他很想像在家一样拿什么东西去砸门,但这毕竟不是在家里,而且门外……那是蒲熠星……

郭文韬使劲地揉了一下脸,跳起来踱了步,才僵硬地走到门前,把门打开一条小缝。

“我想休息一会儿。”他干巴巴地对蒲熠星说,“你有什么事吗?”

蒲熠星递了瓶可乐给他。

“我当初去调查陆岬的事情,没有跟他们详细说过。”蒲熠星道,“他们不知道甄淮曾经把你的录像发给陆岬……抱歉,如果知道你今天要提起他,我理应提前跟你说。”

郭文韬垂着眼睛,慢吞吞地接过蒲熠星手里的可乐。

“我本该说的。”他讲,“希望不会影响你们的判断……或者什么。”

“你也知道我们主要解决什么案子,很多受害人遭了刺激,一次两次就是说不清自己的遭遇。我们首先要有耐心,其次当然要有足够的脑子,否则还开什么侦探社?”蒲熠星的声音很轻柔,“这一年你辛苦了……这些宝贵的资料,要调查肯定很不容易,谢谢你愿意把它交给我们。”

郭文韬轻轻地点了下头,眼睛看着地面。

“我还有两句私人的话想跟你说。”蒲熠星继续道,“你看……既然我已经告诉你我的心意,那么我觉得,我是不是稍微有资格越界一点?”

郭文韬有点不安,飞快地看了蒲熠星一眼,然后开始看蒲熠星的鞋尖——没赞同也没反对。蒲熠星便当这是允许,轻声说:“我不想你为难,也不想你难为自己。我觉得,下次再需要聊这些事,还是我们一对一如何?或者,如果你是不想跟我交谈,老齐,峻纬,九洲……你指定一个人?”

“没关系。”郭文韬生硬地拒绝,“还是像这样开会就行,不用特别麻烦谁了。”

“好,如果你想这样。”蒲熠星不做过多的劝说,声音还更温柔了一点,“然后,我能不能问你一个问题呢?”

“案件相关的?”

“嗯,案件相关的。”

郭文韬心里有点纠结的失落,又古怪地好像是放松了。他再次点头,觉得自己这样有点傻,忙开口道:“你问吧。”

“那个药。”蒲熠星的声音中透着心疼的情绪,“文韬,你能不能实话告诉我……那个药,是不是也用在你身上了?”

郭文韬身子一颤,手指抖了抖,呼吸在一瞬间急促了。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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