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戬】荒唐
事情发展到这一步的时候，杨戬还在想有没有挽回的余地。
可他的好外甥不肯给他机会。
少年人的吻生涩却不掩热烈，落在唇上比三昧真火还要伤人。他这会儿胡思乱想，思绪漫游，又被嫌了不专心，叫外甥咬了一口。
“舅舅。”
沉香喊着，语气听着有些委屈。他也不说别的，黑黢黢的眼睛看过来，自以为足够可怜，却不知，或者不愿掩藏眼中疯长的执拗。
杨戬就有些招架不住了，或者说，就今天，就眼下，他都被沉香按在了地上，他真的有招架住一回合吗？那更早之前呢，从他刚发现沉香的苗头那时候呢？
命太长的一个劣处便是什么都经历了，什么都见识了，很难不精明。沉香这孩子，最开始对他不过孺慕，后来许是曾经吃得苦太多，终于抓到个对他好的人，好好的孺慕之情便不对劲了。
越是长大，那份扭曲了的感情越是明显，杨戬知道这样不对，不好……可能怎么办呢，他总不能去对沉香不好，也不能让沉香离他远点。天地苍茫，他们是彼此最亲近的，从血缘伦理如此，从血缘伦理之外……又如何不该如此。
杨戬叹了口气。他若是斥责发火，沉香都不会在意，偏就是轻轻一个叹气，半大小子便停了所有动作，只呼吸轻轻打在杨戬胸前，像是在听候发落。
杨戬使劲地握了下口琴，当着母亲遗物的面，低头看他外甥。
“我不知道疼啊？”他说，没有半点责怪的意思，“你当我是块肉，用咬的？”
沉香愣了愣，随即喜上眉梢，声音都轻快起来，问道：“我不咬，你就让我亲了？”
月光悄悄溜过来，落在杨戬手上。杨戬略撑起身子，给了他外甥一脑瓜崩。
“就亲啊？”他说，“也不小了……只会亲啊？”
意有所指，一语双关，膝盖微屈，状似无意地抵在沉香的胯间。
沉香喉结一滚。杨戬的语气，怎么说，像是调侃，像是挑衅，但落在他耳朵里，配上那副懒洋洋的神情，完全就是挑逗，是撩拨，是欺负他一个只跟左右手打过交道的雏儿，是在问他：“你小子，行不行啊？”
沉香口干舌燥，觉得自己要渴死了，而能救他的只有他舅舅。他舅舅的薄唇，那里头藏着一眼清泉，恰能救他于水火。
“你——你别笑了！”沉香声音打颤，一下子就抓住杨戬的手，十指紧扣。口琴被挤在他俩掌心，没逃也没躲，本是微凉的，不一会儿便染上体温，也热起来了。
沉香腕上的红绳擦着了杨戬，有点疼，疼过了，是痒的。
杨戬顺着沉香的力道躺下去了。
到底是第一次，经验不足，沉香连杨戬的衣服都脱不明白，还是杨戬自己抬手脱的。
先是脱裤子，脱之前杨戬问沉香会不会，沉香说他看了话本子，带图那种，上头画得很细致，还备了要用的膏油。杨戬便问沉香要膏油过目，说是用在自己身上的得亲自把关。沉香有些不好意思，可还是给了。杨戬打开盖子看过闻过，嗅出几味药材，知道确是好货，便递还回去。沉香红着耳朵接过，杨戬不禁问他：“这你就害羞了，怎么走进药铺买的？”
沉香小声答：“我挡了脸的……再说买个膏油有什么好害羞的，现在不是……不是要用吗？”
杨戬心软了半截，放松身体，握着沉香的手放到裤腰上。
“用吧用吧。”他又宽容又纵容，“舅舅我也随你用了，一把老腰，你悠着点啊。”
沉香手一抖，差点把杨戬裤子撕了。
第二天是杨戬先醒过来的。沉香精力足，经验却不足，一开始露了怯，按着杨戬找补了一晚上，后半夜才算磨合好了，两人都得了趣。
少年人，鏖战一场后难免贪睡，但就是睡了也要搂着心上人不放。杨戬被折腾得厉害，此时也不过是小醒片刻，瞧着沉香的睡脸只觉得岁月静好，正要再睡去，又瞧见沉香腕上的红绳，人便清醒点了。
杨戬把口琴摸在手里，跟红绳比在一处。
杨戬很轻很轻的，在心里开口。
“昨晚上荒唐你们也看见了。”他说，“孩子想嘛，没有办法，我做舅舅的……”
杨戬忍不住笑了，等笑完，神情也沉静些，摩挲着口琴，到底有些愧疚的意味了。他想起沉香昨晚上死死握着他的手，像是要把他捏碎了融入骨头里似的——何必呢？他们的骨头本就是连着的，他们是血亲，血亲本不该如此，但就如此了，又能怎么样。
他们应当亲近的，他们注定亲近的，他们理应要更亲近的。而天地间有资格骂他们一句“荒唐”的，都不在了。
杨戬把口琴收好，重又闭上眼。再醒来时，沉香也醒了，不知想些什么，急忙忙洗脸刷牙，拉着杨戬溜到了船头上。
杨戬道：“你要跳下去我可不拉着。”
沉香道：“你不拉着？你条件反射都会拉我的。”
他把红绳摘下来，迎着太阳放下，很郑重地跪下了。
“母亲。”沉香严肃地说，“舅舅照顾我，照顾得挺好的。”
杨戬一愣。
沉香又道：“都是我要做的——”
杨戬一脚踢在沉香的屁股上，他身子一歪，歪完了，赶紧把红绳戴好。
杨戬道：“你干什么呢？”
沉香道：“要跟我姥姥也说一声吗？”
杨戬把口琴往怀里塞了塞，生怕沉香扑上来抢去了。
旭日东升，老康和老姚都起了，哮天犬正蹿出来，沉香眼睛亮亮的，朝杨戬一伸手。
“舅舅，我来解释吧——你口琴呢？”
杨戬赶紧把口琴塞严实了。
“你在这儿说有什么用，你姥姥又不在这儿。”他说，“什么时候路过梅山华山……虽说也不在那儿，但好歹算个正经地方。”
沉香一笑，手一伸，跟杨戬一块扯住了正要跳船的哮天犬，没让她往下掉。
——THE END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