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he Second Second

※德哈2022圣诞节24h 05:00

※我流灵魂伴侣

小天狼星饶有兴致地打量着自己的教子，看他烦躁地在屋里走来走去。梅林保佑，一般的孩子迎接十五岁生日不应该欢天喜地吗？因为这标志着他们的灵魂伴侣印记已经出现，他们即将遇到自己命中注定的那个人，用出现在皮肤上的对方让自己最印象深刻，或在未来会让自己最印象深刻的话为线索去努力寻找，谁都应该为此高兴。但显然哈利没有，他只是走来走去，走来走去，脸上带着特别不耐烦的神情，好像随时准备去咬谁一口。

小天狼星放下水杯，终于忍不住问道：“你这是怎么了？我以为这个时间你会在卧室欣赏你的伴侣印记，然后跟你的灵魂伴侣好好聊聊什么的。”

哈利猛地停下了脚步。

“这就是问题！”他大声地说，“我的灵魂伴侣！那个傻逼！他从早上八点就开始挑剔我，说我起的太晚了，说我做梦一直在找妈妈吵到他了，然后他讽刺我，说我是不是没断奶，问我到底是不是十五岁！”

哈利狠狠地捶了一下桌子。

“这个该死的这个……我要和这种东西共度一生吗？我可以先下手为强杀了他吗？”

小天狼星摇摇头，怜悯地说：“恐怕你没法那样做，那会让你的心空一块。没有灵魂伴侣的人是不完整的，就像我一样。”

他举起手，给哈利看他手腕上灰色的印记，以一颗星星为中心，那句话在小天狼星的手腕上绕了一圈：“实话说，我猜也是你。”

小天狼星的语气很伤感，这让哈利冷静了很多。现代社会的灵魂伴侣更加多样，“共度一生”不局限于爱情，也可能是友情，亲情，甚至一个人不只有一个灵魂伴侣的情况也是有的。小天狼星的挚友灵魂伴侣正是自己的父亲詹姆·波特，哈利刚出生不久，詹姆就与妻子莉莉一同被伏地魔杀害，那让小天狼星崩溃暴走，当街杀了叛徒小矮星彼得。那场战斗牵连了几个麻瓜，小天狼星自愿对此负责被关入阿兹卡班，刑期一结束就从德思礼家接走了哈利，那时哈利刚三年级，他此前从不知道自己有一个教父。

话说回来，自詹姆死后，小天狼星的灵魂永远残缺了一块，这是怎么也没法弥补的。

哈利深吸一口气，又慢慢地吐出来。

“我不是故意要提起这个。”他说，“只是，你知道……这太气人了。”

哈利把衣领拉低，露出锁骨处的印记图案。与挚友灵魂伴侣不同，爱情灵魂伴侣是半颗心跟着一句话：“这么说，你就是哈利·波特？”

“太多人对我说过这个了。”哈利比划了一下，“我根本不能确定是谁……说真的，灵魂伴侣，一出生就定下来的东西，为什么到十五岁才给提示？如果我们早就见过，谁会记得那么多年前的一句话，如果我们还没见过，我怎么知道他几个胳膊几条腿？你知道，巫师，无意冒犯，但谁能保证另一方是不是人，或者说，有没有人形……”

说到这里，哈利慢慢沉默，但从他的表情来看，他显然又在跟自己的灵魂伴侣互相辱骂。果然，不过五分钟，哈利就愤而起身。

“我怎么会有这样的灵魂伴侣！”他大声说，“太过分了！等遇到他那一天我一定要给他一下！我发誓！”

他大步上楼，连早饭都没吃，有力的誓言背后是掩不住的沮丧。小天狼星无奈地摇摇头，对早饭用了保温咒，上楼照顾海格寄养在这儿的鹰头马身有翼兽了。

有了一个糟糕的灵魂伴侣，哈利一直到开学都闷闷不乐。在九又四分之三车站跟朋友碰头后，赫敏打量了他片刻，问道：“跟你教父相处的不好？”

哈利摇摇头，指着自己的锁骨说：“是跟这家伙相处不太好。”他又提起那个问题，“命中注定的灵魂伴侣为什么偏要到十五岁才给提示？如果我是在很久之前听的这句话，我现在要怎么去想那个人是谁？”

“如果你真的特别想打他，那我不建议你寻找他。”赫敏说，“恐怕你到时候会下不去手。”

哈利做出一副坚毅的神情。

赫敏耸耸肩，低头去看手里的书，漫不经心地回答说：“有人说这是灵魂伴侣的一种进化，在最初，人们从出生就在等待另一半，为此发生很多悲剧。你知道，严格的守贞制度，人们的生活枯燥乏味，一直到结婚才绽放光彩……但现在你至少可以享受十五年的人生，然后得到你的最佳匹配。”

赫敏笑了一下。

“其实我想说，比起最初命运定下的灵魂伴侣，现在的灵魂伴侣制度更像是……命运发现了那个重要的人，无论是爱人，友人，家人。这更有趣，也更……精彩。”

哈利嘟囔道：“今天早上我们还在互骂，我至少觉得他一点儿也不喜欢我，这非常可怕。”

“那你就不要选择他。”赫敏耸了下肩，“麻瓜没有灵魂伴侣这种东西也有很多恩爱夫妻，灵魂伴侣只是一个指标，如果你那么在意，就假装它不存在吧。”

“你的灵魂伴侣是谁？”哈利好奇地问，“你确定了吗？”

“还没有。”赫敏若有所思地说，“嗯……就像我说的，它只是一个指标。在确认之前，我要确认对方的意思……我不想事情变得很尴尬。你知道，也许他那边不是半颗心，而是一颗星星什么的……不是没有这样的例子。”

她合上手里的书，哈利分神看了一眼，发现那是一本《灵魂伴侣的历史及演变》。他觉得自己之后可以问赫敏借这本书，看看有没有人太讨厌自己的灵魂伴侣然后把对方给杀了。但现在最好不要，因为他脑子里那个人又在大声抱怨，说一些粗鲁的话。哈利不想再和他争吵，于是分心问道：“罗恩去哪儿了？”

赫敏往门外看了一眼。

“拉文德·布朗。”她说，“我上车的时候路过他们，显然他们不是彼此的灵魂伴侣……拉文德对此很不满意。”

“我不会去找他的。”哈利做了个鬼脸，“他们吵架的时候真的很吓人，不是吗？所以如果分手，虽然我看起来会很遗憾，但实际上我在心里鼓掌……保密，朋友。”他闭上眼睛，脑子里的声音有点太大，他不得不理一理，“我现在有个混蛋要处理，我们一会儿见吧。”

德拉科靠在沙发背上，状似闭目养神。但实际，他既没有停下脑子里的对话，也没有停止听朋友们的交谈。

“我真的不能相信！”潘西用近乎尖锐的声音说，“布莱斯，为什么是布莱斯？你们知道——布莱斯！谁的灵魂伴侣会永远出轨，那就是布莱斯！”

“至少他给你的话是‘嘿，小美女，想约会吗’，”高尔看起来很忧愁，“看看我这句，这是什么，‘你就不能少吃一口’！”

“你现在节食还来得及。”克拉布说，“我这句还算浪漫……吧。这儿写着‘大个子，低头’。”

“这是悖论。”德拉科闭着眼睛说，“如果高尔现在开始节食，那句话就不会出现了。坚持自我，甚至争取再多吃一些。”

“他是有道理的。”高尔更忧愁，而潘西更生气。

“你们听到我说话了吗？布莱斯！我的灵魂伴侣是布莱斯！他现在还在外面跟别的女生调情！”

“你得原谅他，他手上那句是‘我不想’，你知道有多少人对他说过这句话。”德拉科睁开眼睛说，“你一直拒绝跟他进行任何心灵上的沟通，他当然只能这样去找。”

潘西安静了一会儿，有些沮丧地把脸埋进手里。

“他又在说了，他说：‘好吧，你也不是莎娜。’”

“多浪漫，他在外面找你。”克拉布鼓了鼓掌，鼓完顺势拍了拍自己的脑袋，好像在想自己什么时候需要低头。高尔把目光从自己的胳膊上移开，向德拉科问道：“你的灵魂印记在哪里？”

德拉科随手在自己的肚子上拍了一下。

“不算雅观，是吗？”潘西有些讽刺地说，“你不能把衣服掀开给路过的人看来寻找灵魂伴侣，那会让你被扇耳光。”

“除了格兰杰那个疯婆娘，谁敢扇马尔福的耳光？”德拉科嗤笑一声，“多余的担忧。”

“所以你打算对每个路过的人掀衣服？”

德拉科摇摇手指：“如你所说，这不雅观——而且我知道我的灵魂伴侣是谁。”

克拉布来劲儿了：“谁？”

“秘密。”德拉科高深莫测地说，又把眼睛闭上了，“我们要再聊一会儿，你们安静一点。”

潘西小声地骂了一句：“看他得意的样子！”

德拉科就当没听见，只专注地在脑海中编排句子。他命中注定的另一半气得跳脚，越跳脚他就越开心。他这份开心终究夹杂着难以言明的苦涩，德拉科又说了两句，便故作有事，不再理会对方的暴跳如雷了。

哈利一直到下火车都在生气。他快速而激烈地抱怨着：“不允许透露个人信息是不道德的！不合理的！不让我正确分辨他的声音简直是违规！”

“也许命运也在避免这种情况。”赫敏冷静地说，“你的灵魂伴侣必定适合你，但在你同意之前，命运也怕你去把对方弄死……”

“那就不要给我这个东西当灵魂伴侣！”哈利气恼地踏上台阶，不留神一头撞上一个人。他匆忙扶住对方，歉意地说：“不好意思，我走神了，我没看——马尔福！”

哈利吓了一跳，猛地松了手。幸好马尔福已经站稳，才没有真的摔到地上。

“波特。”马尔福很不高兴地说，“真是倒霉透了。”

哈利拧着眉头：“我道歉了。”

“那我就要接受？”马尔福嘴上慢吞吞地说，手也动起来扫了扫衣服，好像是嫌哈利给他弄脏了。哈利气不打一出来，索性抬脚踹在了德拉科腿上。

“波特！”

德拉科身子一歪，靠克拉布扶了一把才站定。他龇牙咧嘴地骂，哈利哼了一声，大步从他身边走过。德拉科不依不饶，喊道：“韦斯莱那个鼬鼠呢？去跟他的灵魂伴侣卿卿我我了，抛弃你了？”

这话正戳了哈利的痛处，他掉头就要回来再给德拉科一下，赫敏已经先一步用魔杖指住了德拉科的鼻尖。最聪明的女巫用最冷酷的声音威胁道：“要么滚进去，要么我让你滚下去。”

德拉科故作镇定地把魔杖拨开了。

“谁要在你们身上耽误时间？”

他迅速蹿上台阶，克拉布和高尔跟着。布莱斯还在找他的灵魂伴侣是谁，潘西正为布莱斯心烦没心情搞事，小小的风波就这么过去了。

哈利站在赫敏身边，大脑从她掏魔杖起就飞速运转，此时终于接上了弦。

“你的灵魂伴侣难道是——”

赫敏瞪了他一眼。

“你要是敢告诉他，”她说，“你就从这个楼梯滚下去。”

哈利赶紧抿住嘴，瞪大眼睛乖乖点头。赫敏重重吐了口气，收起魔杖，轻声道：“他甚至不跟我说话，他一直忙着去找拉文德·布朗。”

哈利安慰道：“不说话有不说话的好处，我脑子里这个混蛋我宁可他闭嘴。”

赫敏摇摇头，两个人没再说什么，慢步去了礼堂。

哈利最近有点忽视赫敏和罗恩，当然不是故意的。每个青少年都会有这么一段时间，刚刚拥有灵魂伴侣印记，沉迷与灵魂伴侣交谈，忽略一些能够直接触碰到的人……不过其他人是跟自己的灵魂伴侣相互了解，玩一些猜猜我是谁的游戏，而不是每天赌咒发誓一定会把对方活活掐死。

总之，当哈利发现罗恩变得很忧郁，赫敏变得很冷淡，已经是开学两星期后的事了。他当然要赶紧表达自己的关心，趁着宿舍没有其他人在，哈利让脑子里口吐恶言的灵魂伴侣滚去一边，然后爬起来往罗恩的床帘上丢了一团袜子。

“嘿！”他说，“方便聊聊吗，你在做什么需要隐私的事吗？”

罗恩从床帘的缝隙探出脑袋。

“这是我要问你的。”他说，“你和你的灵魂伴侣发展到哪一步了？你知道，愤怒也是情欲的催化剂……”

“不是跟一个问候你全家的人。”哈利嫌弃地说，“这不是情欲的催化剂，而是谋杀专用的催化剂。”

罗恩叹了口气，掀开床帘，盘腿坐在床上。

“赫敏。”他哀愁地给哈利看了眼胳膊，“我的灵魂伴侣是赫敏。我一看到那句话我就知道了，她问我是不是在用魔法，她说让我们开开眼吧。”

“令人惊叹的相遇。”哈利把衣领拉低，“看看我这个，他问我是不是哈利·波特，我甚至想过会是你。”

罗恩做了个鬼脸。

“你印象最深刻的一句话，意味着说这句话的人在当时也给你留下了深刻的印象。”罗恩说，“像我这句，弗雷德和乔治也说过差不多的……哦，可能我全家都这么对我说过。但我就知道是赫敏，那时初遇，你知道吗？她推开门，她帮纳威找蟾蜍，然后她看向我……该死，我好几个晚上梦到那天，我当时表现得不那么差就好了。”

“拉文德·布朗怎么样了？”

“她不是很高兴，她真的很喜欢我，不是说我没有那么喜欢她……只是，标记一出现，我就完全明白了。我当然跟拉文德说分手，她不同意，她说在找到另一半之前她都想和我在一起……我坚持分手了。”

哈利若有所思道：“也许我该去找拉文德谈谈，你看，我们都不想跟自己的灵魂伴侣在一起，而是宁可选择另一个人。”

罗恩摆了摆手。

哈利又问：“那你为什么不跟赫敏说？”

罗恩苦笑了一下。

“拜托，我根本想不明白！”他道，“灵魂伴侣，我只是说爱情这一面的，我们注定跟对方相爱，我们注定永远在一起……我不觉得赫敏会喜欢我！你知道，她聪明，她也好看……她会喜欢我什么？我觉得这不公平，你明白吗？我觉得如果她不知道是我，她永远都不用……不用选择我。”

哈利沉默了好一会儿。

“灵魂伴侣只要彼此确认了就一定会相爱吗？”他问，“哪怕像我这种情况？”

罗恩沮丧地点了点头。

“我不想……我不希望好像是因为这个。虽然是这个让我知道我爱赫敏但是……它甚至变了，你知道吗？我妈妈说，在我外祖母小时候，灵魂伴侣印记是对方跟你说的第一句话，但现在它是印象最深的那句话……这意味着从那句话开始她就与众不同了。但我……我不知道。”

哈利轻声说：“我无法想象那个一直招惹我的混蛋其实爱我。”

“我也无法想象赫敏会爱我。”罗恩更沮丧了，“我不敢跟她说话……我怕她一下子就听出来是我。”

哈利决定冒险。

“你知道，赫敏很聪明。”他说，“她肯定一下子就看出自己的灵魂印记来自谁……你觉得呢？”

罗恩露出一副惊恐的表情。

“她什么都没说！她果然不想要我？”

哈利叹了口气。

“你一直在处理和拉文德·布朗的关系，看起来是你不想要她。”他摆了摆手，“去找她，看看时间，她应该在图书馆。”

罗恩使劲摇头。

“去找她！”哈利的声音变得很严厉，“我不想看着我的两个最好的朋友明明相爱却不在一起，尤其是因为你自卑而她尊重你的选择这种奇怪的理由。去找她！不然我今天就在你的床上放一个斯内普的抱枕！”

“伏地魔！”罗恩大骂一声，弹跳起来去找衣服。他慌里慌张地折腾了五分钟，被哈利抓住肩膀推出宿舍门，走出很远哈利也能听见他急切的脚步声。

哈利吐了口气，第一次主动在脑海里找自己的灵魂伴侣说话。

“如果你友善点。”他说，“我想跟你好好聊聊。”

对方回得很快，就好像一直在等哈利说话。

“我跟白痴无话可说。”对方讲，“我打赌你是那种受最低等教育的蛀虫。”

哈利深吸一口气，破口大骂。

“你才是没有半点价值的垃圾残渣！”他嚷嚷，“滚吧！滚吧！”

德拉科想象着自己灵魂伴侣此时的表情，忍不住有点想笑。布莱斯推门进来就看见德拉科靠着窗户笑，愣了一下问他：“你的灵魂伴侣是个人鱼？”

德拉科转头对布莱斯翻了个白眼。

“我确信他是个胳膊腿齐全的生物。”德拉科说，“找到你灵魂伴侣了？”

布莱斯叹了口气，把自己摔进床上。

“没找到。”他说，“都怪我太风流，约过的女孩儿实在太多了。”

“会出现在你的皮肤上，那次拒绝你一定很难忘。”

“每次拒绝我都很难忘。”布莱斯捂着胸口，好像被人捅了一刀，“毕竟每个女孩都那么不同，我真的没法判断。”

德拉科嘲笑道：“那你就慢慢找吧，祝你死之前能找到。”

布莱斯长叹一声，翻身埋在被子里。他闷声问：“你说她是不是躲着我？她一句话都不肯跟我说。”

“难得你聪明一回。”

布莱斯左脚蹬右脚踢掉鞋子，然后又翻个身，露出个不屑的表情。

“你够聪明，也没见你和灵魂伴侣碰面啊？天天睁开眼睛就聊，也没见你把人家聊过来。”

“他不在英国。”德拉科随口说，“嗯……法国人。”

“你猜我信吗？”

“他在徳姆斯特朗念书。”

“你俩去年见过？”

“好吧，其实他是美国人，比我大两岁，他有点喜欢指指点点，我们还在磨合，所以需要多聊一点。”

布莱斯眯着眼睛看了德拉科一会儿，嗤笑道：“说实话。”

德拉科吐了口气。

“不顺利。”他把腿一翘，“他不满意我，满意了？”

德拉科也踢了鞋，心里那点扭曲的愉悦感已经被布莱斯这三言两语给搅了个干净。他拧身拍拍枕头，紧接着就拉上床帘躺好。布莱斯在帘子外面喊他：“你也帮我留意点，看看有没有对我特别不满意的拒绝过我的女生。”

“记不住。”德拉科随口应了一句，一翻身用被子捂住耳朵，不再理布莱斯了。布莱斯关了灯，宿舍变得昏暗。一片寂静中，德拉科在心里叹了口气——他并不困，自暑假以来他就很难睡着。好多个夜晚，他不停地修改自己的发言稿，想着要怎么跟自己的灵魂伴侣说话，不是为了让对方高兴，而是为了让对方更讨厌自己……他做到了，做得很好，他知道自己有这个本事，但是……但是他不高兴。不，也不能说是不高兴……只是，他无能为力，他无可奈何，他能做出的最好的决定就是这个。如果这真的有效，那他其实应该高兴，可谁会因为推开了自己的灵魂伴侣而高兴？

德拉科在心里叹气，把被子拉过头顶，整个人都缩了进去。

尖叫，永远不会停止的尖叫。瘦高的身影从黑暗中走出来，漆黑的袍脚翻飞，露出死人一样苍白的脚。

“我可以仁慈地再给你一个机会……”

蛇一样的声音嘶嘶地说。

“这也是叛徒最后的机会……”

尖叫，刺耳的尖叫，痛苦的，仿佛是骨头在燃烧……

“醒一醒。”一个温柔的声音突然响起，“喂，道德垃圾，你醒一醒。”

妈的，谁敢这么叫我？

德拉科睁开眼睛。眼前是漆黑的床幔，耳边不是尖叫而是布莱斯的呼吸声。德拉科急促地呼吸着，在黑暗中乱看，好半天才冷静下来。

“我听见你在哭。”那个温柔的声音又一次响起——从他的脑子里，“发生什么事了？还是你做噩梦了？”

德拉科使劲地吞咽了一下，把涌到嘴边的话吞回去。

“跟你没关系。”他冷冷地说，“找到机会嘲笑我了？我没事，你白高兴了吧？”

温柔的声音叹了口气。

“我不知道你为什么这么讨厌我。”他说，“我想你是不喜欢灵魂伴侣这个机制？或者你一直只喜欢女孩，伴侣却是个男孩所以无法接受？再或者这只是你的自我保护机制，你怕从我这里受到伤害……我读了朋友的书，在很古老的、野蛮的过去，灵魂伴侣机制引发了严重的家暴……”

“闭嘴。”

“好吧，我不该说这些。”温柔的声音继续道，“不管你究竟是哪一种情况，拜托，你在我脑子里哭，我没法就这么听着什么都不管。而且……我知道做噩梦很糟糕，好吗？我讨厌噩梦……我知道从一场没人理解的噩梦中醒来是什么感受，如果有人陪伴，我保证你会好一些。”

德拉科尽全力让自己嘲讽道：“我不需要你怜悯，而且，不是你软弱，我就跟你一样。”

“这不是怜悯，是经验。而且这不是软弱……但你非要说它是，那就是吧。也许我们是互补型？我在这方面软弱些，正需要你强大一点来支撑我？”

尖叫，尖叫，蛇一样的声音在说话，死人一样的手伸过来，指甲掐进了他的脸颊。

德拉科能感觉到视线被泪水模糊，他忍不住蜷缩，把脸埋进手里。

“你愿意讲讲你的噩梦吗？”温柔的声音询问着，“经验，朋友，你说出来会好很多。”

德拉科没有说自己的噩梦。取而代之的，他哽咽，然后哭泣，然后用自成为灵魂伴侣以来最温柔的声音说：“哈利·波特，你真是个愚蠢的圣人，我他妈恨你。”

哈利从早上起来就心不在焉，弄得已经把话说开的罗恩、赫敏不好意思在他面前表现出亲昵的状态。赫敏舀了一勺炒鸡蛋给哈利，体贴地问他：“又是跟灵魂伴侣不愉快的一天？”

哈利皱着眉，摇摇头，又点点头。

“不太愉快。”他轻声说，“我凌晨被他吵醒了，他……他在哭。”

“也许他终于意识到自己是个多糟糕的人了？”罗恩说，“他对你态度真的很糟糕，不是吗？他可能突然意识到要失去你了，所以大哭特哭！”

“他知道我是谁。”哈利又说，“他直接叫出了我的名字，他骂我是愚蠢的圣人，他说他恨我……但我听他的语气不是那样。而且，‘愚蠢的圣人’，不知道为什么我一直觉得很耳熟……你知道，有点像……有点像……”他把声音放得很低，“像马尔福。”

赫敏跟罗恩对视了一眼。

“如果是马尔福，很多事情都能说通，你们知道吗？马尔福肯定讨厌我，马尔福当然不希望我是他的灵魂伴侣，马尔福当然会不停地惹我——但马尔福为什么会哭呢？是，我们是彼此的灵魂伴侣，但他也完全可以不选择我！从前纯血观念严重的时候，有纯血巫师的灵魂伴侣是麻瓜出身的巫师，那不也照样找人结婚过日子了，这会让马尔福在凌晨哭着醒来吗？”

哈利不解地吐了一口气。

“他做了个噩梦醒来，然后他的态度就变了……也不算变了，就是……就是露出很多端倪。他是故意的！我肯定他是故意对我态度那么差，他想把我推开！为什么？因为他觉得我不会喜欢他？拜托，他是马尔福！他应该只会嘲笑我当初不想跟他做朋友现在确实他的灵魂伴侣，他不应该哭，不应该觉得我不喜欢他，而是应该跟我说‘波特，你遇上我是你的荣幸’——然后把语气用得跟我活该一样！”

罗恩目瞪口呆。

“灵魂伴侣原来给人的影响会这么大吗？”他说，“伙计，这一段我一定要抽出来放冥想盆里……”

“不是时候，罗恩。”赫敏轻斥一句，看着哈利道：“你为什么不再大点声，这样马尔福就能听见了？”

哈利不怎么情愿地咬了口馅饼，缓慢地咀嚼起来。

“听着，你怀疑他是德拉科·马尔福——你问了吗？别那样看着我，我知道脑子里不能透露彼此的姓名，扎比尼不就是在那儿做排除法？但你可以去看他的灵魂印记。如果他那儿是一句一下子就能认出是你的话，你肯定也会有印象的。”

哈利抿着唇摸了摸自己的锁骨。

“他虽然也这么问过我，而且那次见面也确实特殊……你知道，他嘲笑罗恩，我们打了一架，小矮星咬了……咬了克拉布还是高尔来着？”

“那不重要。”赫敏说，“去找他，直接问他，他否认就扒他衣服。在你确认他是你的灵魂伴侣之前，你们是敌人！敌人之间互相脱脱衣服怎么了？”

哈利愣在那里，半晌才狐疑地问：“敌人之间互相脱衣服，这正常吗？”

“有什么不正常的？你那么恨他，一定想把他扒光了吊起来打吧？”赫敏一脸正直，“当然，你也可以不这样做，毕竟他可能不是——想想火焰杯的时候你收到的那些信，我确实记得有两个人说‘这么说你就是哈利·波特，你以为靠着悲惨的故事就能赢得比赛胜利？’”

哈利不高兴地噘了下嘴。去年小巴蒂·克劳奇冒充穆迪混入霍格沃茨是他的噩梦，他的名字被扔进火焰杯，这让他受到前所未有的攻击和质疑。幸好最后真相大白，弗雷德和乔治去黑魔法防御术办公室“闲逛”，无意打开了小巴蒂囚禁真穆迪的箱子。

想到这里，哈利灵光一闪，压低声音问：“你们说这件事，会不会跟食死徒残党有关系？”

罗恩挑了下眉毛。

“听着，一年级的时候他们试图偷魔法石，邓布利多说有人想让伏地魔复活。二年级的时候蛇怪被召唤了，还记得我们看到斯内普拎着一个有蛇怪牙的笔记本吗？那个写着汤姆·里德尔的，我们不是确定那是伏地魔的东西吗！三年级的时候莱姆斯喝了无效的狼毒药剂暴露身份被家长赶走，紧接着四年级小克劳奇就来了！德拉科的爸爸是前食死徒——”

哈利左右看了看，把声音压得更低了。

“如果，我只是说如果，如果他爸爸暗地里还支持伏地魔，如果他爸爸一直没放弃复活伏地魔，然后德拉科发现了我是他的灵魂伴侣……”

赫敏若有所思地摩挲着一个苹果。

“不是没有道理的。”她说，“事实上这非常有可能……韦斯莱先生说过，卢修斯·马尔福在伏地魔时期名声鼎盛，很受伏地魔信任。但是现在呢？他在魔法部的地位是靠钱砸出来的，二年级的时候因为蛇怪一事还丢了校董的位置……天呐，为什么蛇怪的事情会让老马尔福丢了校董的位置？那件事可能也跟他有关系，我们以前怎么没想到？”

“让我插句话。”罗恩竖起手掌，“首先，哈利，你这就开始叫他名字了，灵魂伴侣的影响就这么大？其次——好，这事跟老马尔福有关，跟食死徒有关，甚至可能跟死了很多年的伏地魔有关。哈利，你的敌人是你伴侣他爸，你打算怎么办？”

哈利一拍桌子站了起来。

“办不办的，我得先知道他是不是我的灵魂伴侣！”

哈利潇洒转身，大步朝着斯莱特林长桌走去，目的明确地走到克拉布和高尔中间，随手抄起一把粘着黄油的餐刀，指向德拉科·马尔福。

他的语气非常冷酷。

“你，跟我出来！”

马尔福看看餐刀，看看哈利，慢条斯理地擦擦嘴，随之冷笑。

“用刀威胁人，甚至是一把餐刀？波特，你这个巫师做的……也太丢脸了。”

马尔福被丢脸的波特用一把餐刀威胁到天文塔上。

“现在是谁更丢脸？”

波特说完，低头看着手里的餐刀皱眉。这把刀上还有黄油，他不想把它揣进口袋里。马尔福凝视着他，任由他不知所措了一会儿，才抽出魔杖把那把刀清理干净。

“谢谢。”波特心满意足地把餐刀揣进口袋，抱着胳膊靠在墙上，“聊聊？”

马尔福面无表情地说：“没什么好聊的。”

“那你就不会跟我出来。”波特嗤笑一声，“被一把餐刀威胁的马尔福？太好笑了，我会确保这一幕在你的肖像画上。”

马尔福不搭话，只是看着波特。有那么一会儿，他们就只是安静地看着彼此，什么也不说，什么也不做。然后，也许是因为有风吹过，也许是因为他们的眼神透露了什么，当然最可能的是他们用脑子说上话了，总之他们不约而同地笑了一下。

马尔福笑得有点无奈，也有点沮丧。

“我尽力了。”他说，“但你……你走到我面前来，这就没办法了。”

波特耸了耸肩。

“这么说吧，你太能惹我生气了，这也许是你最大的破绽。我必须告诉你，我脾气没有那么差，总能精准地让我生气的人只有你。”

“我真的不想这么了解你。”

“随便你怎么说，反正你这么做了。”波特站直了，神情变得严肃，“所以，你为什么一直要推开自己的灵魂伴侣？”

马尔福不说话。

“听着，我认识的人里，像我教父，他的灵魂伴侣是我父亲，他们是挚友，我父亲死后他的灵魂直到现在都会疼痛。另一位，卢平教授，我的叔叔，他是狼人，他为此主动远离了自己的爱情灵魂伴侣，每天都很痛苦。”波特轻声说，“所以我一旦想明白你是故意招惹我，事情就变得容易多了。你在隐瞒什么，让你不惜忍受这种痛苦？德拉科。跟我说实话吧，我是你的灵魂伴侣，我能帮你分担。”

德拉科·马尔福叹了口气。

“黑魔王……他没有死。”

哈利难以置信地睁大眼睛。

“暑假过半的时候，黑魔王突然出现在庄园门口。他杀死了所有孔雀，对我父亲用钻心咒……他……他……”

哈利轻轻握住德拉科开始颤抖的手。

“他想要你。”德拉科艰难地说，“我不知道原因，他只是说要抓到你，要杀了你——可你是我的灵魂伴侣，那句话一出现在我身上我就知道了。”

“哪一句？”

德拉科苦笑着：“我想我能分清好坏。”

哈利用手指在德拉科的手背画了一个小圈。

“在黑魔王闯进来之前，我想了很多开场白。我想我们一直交恶，我要先跟你疏远一些，让你慢慢爱上我再告诉你我是谁。我也想我要直接找到你，告诉你我是你的灵魂伴侣，我要看你的表情，不管你是高兴还是厌恶，我都能扭转你对我的印象，因为我们是灵魂伴侣，我们最应该在一起。然后……”

德拉科握紧哈利的手。

“黑魔王说了他的意图以后，我就开始想要怎么把你推远。是的，我当然知道你的脾气，我知道什么话最能让你暴跳如雷……你敢说我没成功吗？你绝对气死了，恨不得直接掐死我！但是你……你……你怎么就能因为我在噩梦里哭了，就原谅我的一切呢？”

哈利摇了摇头。

“我不是因为你哭了而原谅你，德拉科。你哭了，这让我察觉到事情不对。你的梦境反应你最真实的情绪，我全都能感受到。我知道你需要我，但如果你那么讨厌我，你不会需要我，对吗？”他紧紧地握住德拉科的手，“罗恩前几天还说你爸爸在魔法部找了他爸爸的茬，这么说，你妈妈被伏地魔扣做人质了，是吗？”

德拉科点了点头。

“我们肯定能解决这个问题。”哈利认真地看着德拉科的眼睛，“首先，别再做个混蛋。其次，我们去找邓布利多。”

德拉科皱了下眉头。

“来吧，我知道你不喜欢邓布利多，但除了邓布利多，还有谁能让伏地魔忌惮？”哈利温和地说，“你不去我也会去，但救你母亲这件事，你要不要参与？”

德拉科深吸一口气，反握住哈利的手。几个月来的沮丧与痛苦终于从他心头消散，漫长的时间以来，他第一次觉得有了勇气和力量，第一次觉得前路满是光芒。

“我们走吧。”

伏地魔没有死，邓布利多虽有预料，但听德拉科描述了伏地魔如今的样貌也觉得惊讶。再听伏地魔非常明确地把哈利作为目标，邓布利多更是眉头紧锁，招手让哈利走到他面前。

“听起来很不对劲，”邓布利多喃喃自语。他检查了哈利的双手，也看了哈利的眼睛，就在哈利怀疑邓布利多考过治疗师资格证的时候，邓布利多的手停在了他额头的伤疤上。

“是了，这就能解释了。”邓布利多慢慢地说，“我有一个猜测，但我不能确定，我想我必须去拜访一位老朋友，和穆迪一起。”

阿拉斯托·穆迪去年被弗雷德和乔治救出来后，于今年再次被邓布利多邀请担任黑魔法防御术教授一职。穆迪本人并不十分愿意，但邓布利多告诉他，自己正在劝说卢平回来，只是需要穆迪代课几周，或者几月，穆迪这才勉强同意了。

现在，如果穆迪也要离开……

“我们的黑魔法防御术课谁来教呢？”赫敏紧张地问着，看也不看坐在不远处的德拉科一眼。

罗恩瞪大眼睛：“伏地魔还活着，他要杀哈利！你在意的却是黑魔法防御术课谁来教吗？”

“邓布利多已经去解决伏地魔的事了，我不会认为我比邓布利多更能解决这个问题。”赫敏说，“但是，黑魔法防御术，我们今年要考O.W.Ls的！”

哈利忍不住微笑，德拉科却有些不满，在脑子里对哈利说：“她看起来更关心自己的成绩，你还笑得出来？”

“她不是更关心自己的成绩，她是希望我不要太担心。”哈利解释着，“罗恩先前一惊一乍的时候你还说他让我更紧张了，赫敏帮我维系一些生活中正常的部分，这不是很好吗？”

“随便你，我也不会管。”德拉科漫不经心地说，但还是泄露了些许担忧的情绪让哈利知道。哈利侧头看了他一眼，悄悄凑近他，问道：“在担心你妈妈？”

“显然。”德拉科叹了口气，“虽然邓布利多保证会让我父母平安无事，但是……”

“我知道，担心总是没法避免的。”哈利说，“只是让我知道，好吗？至少我可以陪陪你。”

德拉科低头摆弄着哈利的手指，慢慢地握紧了他的手。

“哦对了，还有一件事。”赫敏突然说。她把头埋在书里，看起来只是随口一说，但语气非常认真。哈利条件反射地停止了腰杆，德拉科莫名其妙，但也握着哈利的手看向赫敏。

“我知道在座的几个人里，有个人做了几个月的混蛋。”赫敏慢慢地说，“哈利解释了你为什么这样做，我和罗恩可以接受，但是，就算你是他的灵魂伴侣，”她抬头看向德拉科，“如果你欺骗他，欺负他，以为自己是他的灵魂伴侣就可以为所欲为，我发誓我知道几个让人失去灵魂伴侣也能很快乐的方法。”

德拉科挑了下眉。

“我不知道你有一个新妈妈。”他在脑海里这样对哈利说，没有任何恶意，甚至带了点敬畏。哈利笑着瞪了他一眼，扭头想替德拉科做个保证，罗恩却竖起手掌阻止他，严肃地说：“让他自己讲话。”

德拉科更是惊叹，在脑子里对哈利喊：“韦斯莱是你爸爸！？”这次他的语气略有不满，哈利轻轻踢了他一脚。

“好吧，好吧……”德拉科在脑子里叹了口气，也拿出认真严肃的态度，很正式地看向赫敏跟罗恩。

“特殊情况特殊对待，我保证不会发自内心地做任何伤害哈利的事。”

赫敏上上下下地看了德拉科几遍。

“狡猾。”她重新低头看书，“但胜在合理，真诚。批准交往。”

德拉科礼貌颔首，然后在脑子里对哈利大喊大叫。

“她认真的吗？她刚才真的是在考验我吗？如果我说错了话，她会立刻把你拉走，锁起来，让我再也见不到你吗？”

哈利终于笑出了声。

“我不敢保证。”他说，“你可以试试，但最好不要，你觉得呢？”

德拉科觑了赫敏一眼，赫敏听到哈利说的话，正抬头看过来。

“是的，好吧。”德拉科小声说，“只要韦斯莱不摆‘长辈’架子，我想我可以接受，而且……不挑战任何事情。我保证，真的。”

斯内普一边上着自己的魔药课，一边代了半个月黑魔法防御术，卢平总算在一次月圆之夜后回来了。他看起来瘦了很多，但精神比之前更好，哈利一下课就去找他说话，德拉科懒洋洋地在他后面跟着。

“哈利，好久不见！”卢平热情地拥抱了哈利，然后看向在他身后的德拉科，“所以，他就是你的灵魂伴侣？我听小天狼星说了事情经过……真奇妙，不是吗？”

“我们现在很好。”哈利笑着说，“你这段时间都去哪里了？我和小天狼星都很担心你！”

“你绝对想不到，事实上，我也想不到。”卢平示意他们坐下，“一开始我只是到处走，你知道，做些杂活，等到月圆就离开……然后我遇到了唐克斯。”

哈利有些惊讶：“难道是你的……”

“是的，我的灵魂伴侣。”卢平笑着说，“她是傲罗，凑巧来执行任务，然后遇到了是狼人的我。你猜怎么样？”

“你袭击了她，但是她不在意？”

“正好相反！她被我吓了一跳，说出了我手上的句子，然后我变得温顺了！”卢平大笑着，“我一直担心会伤害我的灵魂伴侣，但是你看，她事实上是我的狼毒药剂，不，绝对比狼毒药剂更高效！当然，我们发生了一些争吵，她质问我为什么从不肯回复她任何一句话……但现在我们很好！”

“容我插句话。”德拉科若有所思地说，“你说的唐克斯，全名或许是尼法朵拉·唐克斯吗？”

卢平看向德拉科：“是的，我想你认识她，她是你的表姐，但她的母亲已经被你们的族谱除名了。”

“不是我做的。”德拉科耸耸肩，“无论如何，我只是想说声恭喜。”

卢平道了谢，目送最后一个学生走出房间，这才说道：“我听说了伏地魔的事。”

哈利抿着唇点了点头。

“我带来一点好消息，德拉科，邓布利多正在回来的路上，穆迪已经先一步去魔法部，傲罗办公室已经与你父亲获得联络，他们近期就会突袭马尔福庄园，救出你母亲。”

德拉科露出惊喜的神色：“真的？”

“我不会在这种事情上撒谎。”卢平温和地说，“但是，我必须警告你们，事情一旦开始就没法停下。哈利，伏地魔把你列为目标，邓布利多回来以后你还能不能照常上学尚且未知。德拉科，你们暂时不能回家了，并且，等救出你母亲，你们一家也绝对会上伏地魔的清洗名单……这是非常有风险的。”

“我知道。”德拉科坚定地说，“我不担心这样的风险，如果我担心，我就该在一开始把哈利骗到我家，而不是想办法把他推开。更何况，从黑魔王……不，伏地魔。从他出现在我家那一刻开始，我们就已经在风险之中，不是吗？我只是要选择我最想站的那一边，这个选择从我希望推开哈利起就已经很清楚了。”

“我也不怕任何事情。”哈利说，“不能上学是赫敏才会担心的问题——只是个玩笑。不过，不管伏地魔是因为什么想杀了我，我都只能迎战，不是吗？我现在有你，有小天狼星，有德拉科，但我从没有忘记伏地魔杀了我爸爸妈妈。既然他没有死，我无论如何也会报这个仇，你们是拦不住我的。”

短暂的恍惚中，卢平仿佛看见了詹姆和莉莉。他们也曾带着同样坚韧的神情，告诉朋友们他们要加入凤凰社，要对抗伏地魔，问他们要不要一起。卢平忍不住微笑，拍了拍两个少年的肩膀。

“好吧。”他说，“等邓布利多回来，让我们看看究竟是好消息还是坏消息吧！”

之后的日子似乎被加速了。邓布利多带着霍拉斯·斯拉格霍恩回来，确认了哈利是伏地魔无意创造的活体魂器，这让他成为战争的关键。穆迪重回霍格沃茨，开始以更严格的方式教导五年级及以上的学生，卢平则主要负责四年级。但哈利和德拉科都不再上常规课程，而是与同样放弃了O.W.Ls的罗恩、赫敏一起加入了曾经站在反伏地魔第一线的邓布利多麾下组织凤凰社的战斗训练。

韦斯莱夫人对此不太满意，但大敌当前，她只能让每个人，包括德拉科都向她保证之后会参加补考。

然后，战争在哈利六年级的时候爆发了。食死徒大举进攻霍格沃茨，想要逮捕哈利·波特，德拉科用复方汤剂扮作哈利自愿入局，哈利披着隐形衣跟在他们身后潜入禁林，在伏地魔举起魔杖的时候发起进攻。

魔咒的闪光、爆炸，身边人的尖叫、嘶吼，苍翠的草丛化作焦土，通天的树木被拦腰折断、焚成灰烬。食死徒节节败退，霍格沃茨以最小的代价赢得胜利，伏地魔永远闭上双眼的同时，哈利感受到从灵魂中传来的刺痛，这让他跌倒在地。

同样痛苦的还有德拉科。

很难形容那种痛苦的级别，好像他整个人都在淬毒的魔药中融化。他跌跌撞撞地找到人群中心的哈利，粗鲁地拨开围在哈利身边的人。

“你怎么了，你怎么了？”德拉科急切地问着，嘴上在问，脑子里也在问，“哈利，跟我说话！”

哈利痛苦地抬起手，撕开自己的衣领。他的灵魂标记正在冒烟，他用满是泪水的眼睛凝视着德拉科，嘴唇颤抖。

“我还以为……我还以为是你……”

“我没事。”德拉科坚定地说，终于意识到自己的痛苦也来自灵魂标记，“我没事，哈利，我活着，我们都活着，我们赢了！”

他用力地抱住哈利，清楚地感受到他的灵魂标记正在消失，就如他看到的哈利的灵魂标记一样。这也许是伏地魔的报复，让他们的灵魂再也不能相拥，但是没有关系，他们都活着，都还有至少一百年的未来……他们会永远在一起，这是他们自己的选择，与是否互为灵魂伴侣无关。

五年后。

德拉科躺在床上，懒洋洋的，状似不经意地把哈利的衬衫衣领扯下一点。

“这样会更酷。”

哈利摇摇头：“别闹了。”

等要出门的时候，德拉科不满地、直白地问：“你就不能把你的纹身露出来吗？”

“你会把你肚子上那个露出来吗？”哈利掀了下德拉科的衣服，“如果你穿露脐装，好的，我可以露出我的锁骨，公平交易，怎么样？”

德拉科咂舌，躲开了哈利的手。

战争结束后，德拉科和哈利成了巫师界唯二没有灵魂标记的人，以另一种形式天生一对。但他们对此抱有同样的遗憾，于是在小天狼星的建议下把彼此的名字缩写纹在了原本灵魂标记的位置。

如今，哈利已经是傲罗办公室的中坚力量，德拉科则在马尔福夫妇“去外面换换心情”的几年里全面接手了马尔福家的产业，每天说是躺着赚钱也不为过。

“我今天会早点回来。”哈利说，“我们晚上出去吃怎么样？就当也庆祝我们毕业五周年。”

他今天受邀回霍格沃茨给毕业生演讲，他本想拉着德拉科一起去，但德拉科早三年就厌倦了那些学生问他没有灵魂印记是什么感觉之类的问题，所以果断拒绝。

“我没问题。”德拉科说，“替我向斯内普教授问好，如果他愿意跟你说话。”

哈利耸耸肩，在德拉科脸上亲了一口，快速穿好鞋子冲进壁炉，几乎是踩着点到达霍格沃茨礼堂。五年过去，曾经战争的痕迹已经荡然无存，哈利结束演讲，在掌声中悄悄走到礼堂边缘，怀念自己逝去的学生时代。这个时候，斯内普突然出现在他身边。

“波特。”斯内普教授还是那副不耐烦的语气，“跟我过来，我有东西给你。”

即使毕业五年，哈利还是会惧怕斯内普的脸色。他乖乖地替德拉科问了好，然后便跟在斯内普身后，一直到斯内普的办公室。

斯内普给了哈利一封信，哈利几乎是一眼认出那是他母亲的字迹，震惊不已。

斯内普慢慢地说：“你母亲曾经跟我是朋友。”

这句话似乎别有深意。

哈利探究地看向斯内普，斯内普似乎正犹豫着什么，半天才慢慢说：“她是我的友情灵魂伴侣。”

哈利惊讶地张大了嘴，而斯内普已经无心在继续说下去。他回想着曾经那段时光，如阳光一样的莉莉是他最好的朋友，他理所当然地亲近她，然后那份感情慢慢变质。从友情变成单方面的爱情，他不曾对任何人说起，只是会在深夜质问自己身上的星星，质问它为什么只是友情印记。

如果他当时再勇敢一些，如果他不受所谓灵魂伴侣印记的限制……

斯内普看着低头读信的哈利，一直想着波特的儿子和小马尔福，即使没有灵魂印记也彼此相爱，一直在一起。

斯内普道：“你父母离世那天我去过你家，在那里找到了这封没寄出的信，你可以把它拿走。”

信的内容是关于哈利的，说他最近会扶着围栏站起来。没有写收件人，但哈利隐约觉得，这是自己的母亲写给斯内普的。

所以哈利摇了摇头。

“还是留给您。”他温和地说，“我已经有最好的纪念了。”

斯内普淡淡地看了一眼哈利的眼睛，挥挥手让哈利离开。哈利也没有推辞，只是失去了再逛校园的心思，直接从校长办公室的壁炉回了家。

德拉科很是惊讶。

“我没想到你会这么早。”

哈利一言不发地扑上前，抱住了德拉科。

德拉科语气柔和：“发生了什么事？”

哈利只是摇头。

“我只是意识到一点东西，你看，就像……有灵魂印记的时候你曾试图推开我，而没有灵魂印记，我们还是在一起。”

德拉科轻轻抚摸着哈利的头发。

“这说明什么？”

“只是一个想法。”哈利说，“灵魂伴侣终究只是灵魂的事，它不在别处，就在我们心里。所以……所以我们是彼此的灵魂伴侣，这是因为我们在十五岁的时候就已经深爱彼此。德拉科，我早就爱你。”

一个温柔的吻落在哈利额上，他抬头看着德拉科，从爱人的眼睛里看到星河。

德拉科微笑着。

“我想我也是，波特，我早就爱你。”

——THE END

我流灵魂伴侣设定：

灵魂伴侣是血脉里流淌着魔法的人所拥有的，这意味着哑炮和麻瓜出身的巫师都拥有灵魂伴侣。

我流灵魂伴侣演变：

最初灵魂伴侣只有爱情灵魂伴侣，人们终其一生在寻找另一半。

在格林德沃-伏地魔时期，很多人失去爱人或因责任、立场等没有选择爱情的条件，友情/亲情灵魂伴侣逐渐出现，一些人同时拥有多种伴侣，一些人彼此相爱但只是友情灵魂伴侣，引起很多矛盾。在格林德沃时期，任何形式的灵魂伴侣印记仍是对方与自己说的第一句话，但到伏地魔时期，灵魂印记演变为“最深刻的那句话”。

伏地魔假死开始，爱情灵魂伴侣占比越来越多，甚至有的友情伴侣印记变为爱情印记。总之，比起最初的绑定，现在的灵魂伴侣印记更像是一种指引，或者说它最开始就是一种指引，只是人们从来没有想明白过。

伏地魔真实死亡，哈利和德拉科失去灵魂印记开始，“灵魂伴侣是心的反馈”这一思想盛传，灵魂印记慢慢从这个世界消失，一个新的、没有灵魂印记的时代正在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