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he Second Seco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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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利。”

“哈利？”

“哈利！”

哈利迟缓地转头看向声音来源，头发在枕头上擦过的声音被无限放大，拉扯着已经麻木的神经。赫敏拿着不知是什么的东西蹙眉站在门口，哈利想要打个招呼，或者说点别的什么，但是嘴巴张了张，什么都没能说出来。

“你吃饭了吗？”赫敏走进房间，把手上的东西放在哈利目之所及的地方。哈利眨了下眼，认出那是《预言家日报》。

“你是还没睡醒吗？”赫敏的声音里满是担忧，“你想再睡一会儿还是？”

“……我醒了。”哈利终于开口，“不睡了。”

“那我把窗帘拉开，你闭一下眼。”

哈利听从了，等到有光落在眼皮上才把眼睁开，第一眼就看见了墙上的比基尼女孩海报。

哈利很慢地眨了下眼。

“小天狼星呢？”

赫敏没有说话。

哈利盯着那张比基尼女孩的照片，慢慢道：“刚刚小天狼星牵着中间那个女孩的手，跟我说他们要去海边骑机车。他问我要不要一起去……”

“你怎么回答的？”

哈利沉默着，像是在回想，好一会儿才轻声说：“我没来得及回答。”

“是我打扰你们了吗？”

哈利用手挡住眼睛笑了下。

“当然不是。”他说，“是小天狼星急着走，我爸爸一直催促他。”

“还看见别人了吗？”

“弗雷德……”哈利叹了口气，“我感觉他没那么快乐了。”

“所以那是个梦，对吧？弗雷德不会不快乐。”

哈利点点头，又抹了把脸，掀开被子坐了起来。

“我醒了！”他宣布，“告诉我今天有什么事要我做？”

“没什么事，你还在休假。”赫敏说，“波特傲罗，我希望你在休假的时候就好好休息，别想着工作。”

“好的，妈妈。”哈利靠在床头，拿起赫敏带来的报纸，“那你来找我是为了什么非工作的事？”

“莫丽想你去吃晚餐。”赫敏说，“你知道，你已经有段时间……”

哈利手指一紧，赫敏立刻改口道：“不想去？”

“没……”哈利说，“就……我可能很忙。”

“你现在在休假。”

“莫丽在这个假期约我吗？”

“如果是呢？”

“我可能有点别的事……”

“你要忙起来，避开莫丽，或者说韦斯莱一家吗？”

哈利抿着唇不说话。

赫敏叹了口气：“我不想这么说但是……这两天罗恩都不敢来找你。你知道你有一点……问题。”

哈利闷闷地“嗯”了一声。

“你不能只用工作把自己淹起来，藏起来，你也不能躲起来不面对，你……我不会劝你勇敢什么的，我知道你不需要我说这些东西，我只是……我作为你的朋友，哈利。你要么沉迷工作，要么把自己关在格里莫广场，关在这个模仿了小天狼星风格的房间里。你知道这是一种不健康的……”

哈利把《预言家日报》翻过一页，打断了赫敏的话。

赫敏再次叹气，把一封信拿给哈利。

“海格给你的。”她说，“他还问你什么时候回霍格沃茨看他。”

哈利把《预言家日报》放到一边，手指僵硬着去拆信封。海格在信里问候了哈利，提到格洛普又学会了多少词，能说多少连贯句子。最后海格说他精进了岩皮饼的做法（“更有嚼劲了”），邀请哈利回霍格沃茨喝茶。

哈利觉得很庆幸，海格没有提及巴克比克，更没有提及战争。

赫敏道：“也许应该让你多在学校留一段时间。”

“那只会让我更糟。”哈利飞快地说，“你知道，学生一直围着我，我走到哪里他们都……”

“你觉得很有压力。”

“我不反驳。”哈利说，“也许是压力，也许是什么别的东西……我也说不清。”

他把海格的信收起来，再次打开《预言家日报》。两个人沉默地坐了一会儿，赫敏再次问道：“你吃饭了吗？”

“没有。”哈利说，“但是我也没喝酒，我就是睡了很长时间。”

“想吃点什么吗？”

哈利想了想。

“我一会儿自己解决吧，别操心了。”

“看了最新一期视频的评论吗？”

“还没。”哈利把手机拿起来，“我是不是很乖，妈妈？我没有一直玩手机。”

赫敏无奈地笑了下。

“我会给你叫披萨。”她说，“把窗户打开，让猫头鹰进来，好吗？”

“没问题。”哈利对赫敏竖起拇指，“非常感谢！”

赫敏再次道：“莫丽的邀约怎么办？”

哈利深吸了一口气。

“给我点时间。”他说，“你知道，我不会一直这样……我前阵子还去见了乔治，对吧？我们一起拍了视频……这是周期性的。我这一周也许有点……过了这一周就会好的。”

“我仍然建议你——”

“心理医生？”哈利笑了下，“你知道巫师界没有这种东西。”

“金斯莱会给你特批的，你可以绑定一个麻瓜心理医生。而且也有巫师成为心理医生，我们肯定能找到。但这一切都需要你配合，需要你认识到自己的问题，需要你自己想——”

“我是不是太脆弱了？”哈利突然问，“作为民众的英雄，救世主……”

他翻着评论。

“我理应是先走出来的那批人，对吗？”

“没有应该。”赫敏说，“你是英雄，救世主，但你首先是个人。”

她有点担心：“是有谁说了什么吗？”

哈利给赫敏看了一眼屏幕。那是一条看起来纯粹关心的评论：“你呢？你走出来了吗？”

而在这条评论下，有人表达了同样的担忧，也有人认为这是不认可哈利的强大，之后又一部分人就哈利应不应该强大而争论起来。

赫敏没对争论做出评价，只道：“他很关心你。”

哈利没说话，而是点开了自己发布的第一个视频。这里的评论区已经被对亲人的怀念言论淹没，战争的余震连绵不绝地伤害着活下来的人。在3W推行之前，这些声音从不能这样迅速地传达出来，这些人从未能与同类互相舔舐伤口。

哈利道：“其实我觉得我很过分。”

“为什么？”

“我就是觉得我不应该……莫丽难道不是更难过？”

赫敏道：“我认为这种痛苦不是应该比较的。”

哈利又去看那条“你走出来了吗”的评论，发现名为“.”的评论人回复了一条“哈利·波特作为英雄，难道不应当有更强大的精神去面对伤痛吗？如果他做不到，我要怎么信任他作为一个傲罗能够保护民众？”的评论。

“.”说：“我觉得你是一个纯粹的傻逼。我建议你先看一看波特为什么成为了英雄，然后再对着镜子看一看波特为什么保护你这个垃圾。”

“.”还说：“波特是一个英雄，但这不是他有意成为的。 波特是一个傲罗，他有责任保护民众的生命与财产安全，但他更是一个人，他有权沉浸伤痛，更何况他本就承受了你难以想象的伤痛。你有什么权利指责他？”

“.”还没说完：“别用你的亲人也在战争中离开了来当做你发疯的原因。波特的亲人在他年幼时就离开了，他选择杀掉伏地魔，成为傲罗，减少这样的痛苦。而你呢？你拿亲人的惨死当你道德低下的挡箭牌，还要指责一个能保护你的人，你最好今天就搬入垃圾桶！”

“.”发出致命一击：“我看了你的资料，如果属实，你是一个四十五岁的成年男性巫师，你再看看波特的年龄，你生孩子的时候他还是个婴儿，你怎么好意思！”

哈利把这个“.”的发言截图保存了。

“你的忠实粉丝？”赫敏问，“他真会说。”

哈利摇摇头，点进“.”的主页看了看，发现这人头像是翡翠绿的色块，性别男，生日1980年7月31日，看起来是有点狂热粉丝的意思。

但哈利知道不是，“.”的语气太令人熟悉，哈利透过错误的资料和冷冰冰的文字，直接看到了那个藏在网络后的人。

马尔福这样的纯血会用从麻瓜那儿学来的科技？

哈利思考了一会儿。

“我记得3W有个很神秘的投资人？”他问赫敏，“就是那个提出项目，找了人研究，然后扔了钱就跑的……新时代神秘人？”

赫敏看着哈利。

“能不能帮我查一查？也许是个老朋友。”哈利的食指在手机屏幕上点了两下，不知想到什么，突然笑了。

“一个……到现在都没胆子回我短信的老朋友。”

TB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