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he Second Second

Rewind 3

哈利靠着破损的墙面，静静看着手中的老魔杖。旭日东升，人们忙着安顿阵亡的英雄，为他们哀悼，英雄暂时无人问津，穿过问候与欢呼的人群后，终能获得片刻喘息。

“哈利。”海格走了过来，他的脸上还带着未愈的伤口。

“嗨。”哈利点点头，“怎么样了？”

“还能怎么样呢。”海格说，“霍格沃茨从没有这么安静过。”

其实是很吵闹的，破损的城堡需要修复，受伤的学生需要治疗，哈利出来的时候还看见两个人在翻动瓦砾，像是在找谁的胳膊。

但又如此安静，许多生命在这个夜晚逝去，伴随着战胜胜利的，是说不清的空虚。

哈利干咽了一下，凝视着大厅的方向，很轻地问：“韦斯莱们怎么样了？”

弗雷德在这场战争中牺牲了。

韦斯莱家失去了一个孩子，这件事在乔治没了一只耳朵时似乎就有预兆了。

海格摊手，撅嘴，露出非常遗憾悲伤的表情。

“弗雷德是个好孩子。”他说，“很难相信他们兄弟两个只剩下一个了。”

哈利没有说话。

他低头继续看手上的老魔杖，突然问海格道：“你的伞，我是说，你的魔杖。邓布利多是用这个帮你修复的吗？”

“哦，是啊。”海格说，局促地搓了搓手，“当然……那之前我也没想到。”

“你说它能修复人的生命吗？”哈利问。

“恐怕是不能的。”海格说。

“那它有什么用？”哈利的声音很轻，“带来战争，终结战争，这些的意义都是什么呢？”

他呼了口气，很难说清自己心里的想法。海格也不知如何是好，只沉默地拍了拍哈利的肩膀。他陪了哈利一会儿，太阳又升起一点的时候，禁林传来一阵欢呼，海格慢慢道：“我得去看看，你知道……”

“你去吧。”哈利说，“格洛普很英勇，你和……赫敏。你们把他教得很好，他是为了你才出来的。”

海格笑了笑，转身准备走，哈利突然问：“对了，你有没有看见……马尔福一家？”

海格摇头。

“怎么了？”

“马尔福夫人向我问起。”哈利欲言又止，“没什么，但要是看到他们了……看到德拉科·马尔福，告诉我一声，行吗？”

海格不明所以，但是点头答应，然后离开了。哈利又站了一会儿，赫敏和罗恩走了过来。他们的脸上都写着哀伤和疲惫，哈利注视着他们，他们也用视线回应哈利。

“都结束了。”赫敏说，“终于。”

“是啊。”罗恩说，他的眼睛还是红的，“我不敢相信，我没法……弗雷德。”

哈利动了动嘴唇，但什么都没说出来。他低头看魔杖，看破损的墙，看每个人身上的脏污和血迹。

“我很高兴你们都没事。”哈利说，“以及，这个东西。”

他向他们展示手上的老魔杖：“老魔杖。”

赫敏和罗恩一起看着那根魔杖。

“它现在的主人是谁？”罗恩问。

“我。”哈利扯了下嘴角，“我和伏地魔说的话那些话，你是一个字也没听，对吗？”

罗恩也笑了下。

“难以置信。”他说，“你拥有了这个传说里的东西。”

“传说都是依据于现实的，我们伟大的格兰杰小姐曾在密室一事中发表过这样的见解。”哈利说。

“那你现在怎么安置它？”赫敏问。

“我想把它放回邓布利多的坟墓里。”哈利说，“除非……”

“除非？”

哈利摆弄了一下魔杖：“你们有人看到马尔福吗？”

赫敏和罗恩都摇摇头。

“我觉得很奇怪。”

哈利轻声说：“老魔杖，它之前的主人是德拉科·马尔福。德拉科·马尔福……这魔杖是我从它手上抢来的。”他说，“用我的手，而不是魔法，它为什么臣服于我？他为什么不伤害我？”

哈利的声音越来越轻，想的事情也越来越怪，像是在这样胜利后的空虚时刻，必须找些什么东西来填满大脑。他暂时不愿意去思考战争，死亡，不想去面对生离死别的悲伤，这样一来，唯一能占据他脑海的竟然只有马尔福，在庄园里说认不出他的马尔福，在有求必应室说别杀他的马尔福，被神锋无影击中后倒在血泊里的马尔福，在盥洗室前哭泣的马尔福。

哈利知道马尔福一直自诩为他的敌人，哈利很讨厌马尔福，但其实扪心自问，他的敌人从来只有伏地魔。

马尔福究竟是什么？

讨厌的同学，生长在黑暗里的纯血巫师，有着固执传统的偏见，仇视格兰芬多，仇视拒绝了他的手的哈利·波特。

马尔福仇视波特的究竟是什么？马尔福看待波特的时候，真的到了“仇视”那么严重吗？

哈利突然很想见马尔福，很想在尘埃落定的现在，在崩溃的黎明时分，和马尔福坐下来好好地聊一聊。聊“你为什么放过我”，聊“你为什么和我作对”，聊“你是不是真的那么恨我”。

仇恨。

这样的词汇念出来，与之关联的先是伏地魔。

仇恨。

这样的词语用在德拉科·马尔福身上，似乎真的太沉重了。

这就是经历过战争的人，从思想上成熟，对一切都有新的思考吗？

哈利呼了口气，拿出冬青木魔杖，把它修复了。

“我还是更喜欢我的老朋友。”他说，“过几天我会去拜访邓布利多，物归原主。现在让我们去忙吧，我知道战后还有很多事要做。另外……帮我问一下。就，随便地问一下。”

太阳完全挂在天上，试图用光芒抚慰苍夷的霍格沃茨。

“马尔福一家跑了没有？应该有人看见的。马尔福夫人帮了我的忙，你当我要报恩，我得确认他们一家安全，就这样。”

TB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