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he Second Second

Chapter 78

第二天早晨，哈利和朋友们一起走进礼堂吃早饭。他昨晚睡得不好，刚闭眼就做噩梦，一醒了就怎么也睡不着。而德拉科，虽然没像哈利那样被摄魂怪影响得直接晕倒，但也睡得不安稳，天还没亮的时候醒了一次，然后熟门熟路地从床脚发现一个蜷睡着的哈利。

说是熟门熟路，其实这才第二次而已。但虽然是第二次，德拉科不知怎么，在一伸脚碰到一个温热的物体的时候，他立刻就反应过来这是哈利了。他甚至还给哈利想好了一整套逻辑严密的借口：做噩梦，没睡好，于是看书。一看书忘了时间，困得不行，迷迷糊糊，去了个厕所回来，就走错了床。

德拉科一边打着哈欠，一边和上次一样贴着哈利躺下去，并且把被子给哈利盖好。有上学期的前车之鉴摆在那儿，这次哈利蜷得非常警醒，德拉科刚一碰到他，他就睁开了眼睛。

睁开眼睛的哈利非常困惑，他不明白自己怎么迷迷糊糊地跑到了德拉科床上。梅林在上，他发誓他真是迷迷糊糊就爬到了德拉科床上，他本来只是盯着德拉科发呆，然后眯了一会儿。之后，他脑袋一点醒了片刻，但是神智不清，也不知道怎么就抱着相册给自己换了张床。

清醒过来的哈利二话不说先道了个歉，接着准备回到自己的床上去。但德拉科困得厉害，半梦半醒中还维持着给哈利裹被子的姿势，感到手里的被子一动，立刻就把哈利抱牢了。

哈利并不感动。

他快被德拉科吓死了。

于是，一直到天亮，哈利都没能再睡着。德拉科倒是睡得挺踏实，还把一只脚搭到了哈利身上，压得哈利两腿发麻，几乎怀疑德拉科是清醒的，正在报他火车上腿被压麻之仇。

总之，这么一番折腾下来，哈利走进礼堂的时候还觉得自己在飘。他假期里的睡眠状况也不算好，但斯内普留的灯恰到好处，安慰疏导也总是非常及时，并且要求他每天午睡。因此，对比从前，他在破釜酒吧那段日子的睡眠状况算是很不错了。因此，虽然昨天晚上的彻夜未眠一如既往，但对哈利来说还是有点突然。

更何况他腿麻。他几乎是被德拉科搀着进的礼堂，斯内普担忧的目光立刻就扫向了他。一起扫过来的还有卢平的目光，但是哈利太困了，并没能注意到，只是在心里暗暗发誓绝对没有下一次。

“三年级的新课表。”法利把课表递过去，问道，“你怎么啦，哈利？”

哈利打了个哈欠，摇摇脑袋，按照自己的就近原则取了些吃的。然后，第一口粥刚入口，哈利就敏锐地发现，他面前触手可及的食物全是些好消化的东西，他刚刚自己盛了一碗肉粥，肉粥的大碗旁是一碟煎蛋，还有一碟火腿。

哈利眨眨眼，觉得清醒了一点。德拉科看他发愣，正往他盘子里放煎蛋。他抬头往教师席看了一眼，斯内普也在看他，对他点了点头。

这是特意为他准备的。

一股暖流突然包围了哈利的心脏，他低头喝了一口粥，又喝了一口。潘西突然一脸纳闷地问：“这粥有那么好喝么？哈利怎么笑得那么傻？”

哈利被呛了一下，迅速地咳了起来。等德拉科拍着他的背让他喘匀了气，他脸上的笑容已经努力收敛，但嘴角还是扬着的。

虽然心情好，但一晚没睡着实影响胃口。哈利吃了一个煎蛋，一片火腿，勉强喝了半碗粥，接着就翻了本书出来，一边看一边有一勺子没一勺子地往嘴里送粥，像是要先把自己耗饿了再吃饱似的。

德拉科在旁边瞥了哈利一眼，看他眼睛都有点儿睁不开，两次把勺子戳到了嘴边，忍无可忍地把他手里的书往下一按。哈利吓了一跳，勺子掉进碗里，猛地扭头瞪大眼睛看着德拉科，这一下倒是清醒无比。德拉科也吓了一跳，虽然只是一瞬功夫，但哈利眼睛里明明白白地泄露了几分恐惧。德拉科愣了一下，再去看的时候哈利已经把那点情绪遮掩好了，纳闷地问：“怎么了？”

“你……睡会儿吧。”德拉科这才说，“高尔和克拉布书包里别的没有，吃的肯定不少，就是上课也能摸出两个蛋糕来给你。”

哈利眨眨眼，看着自己的粥碗。剩下的小半碗粥被搅得不像样子，而且也已经凉了，看起来对胃没有半点好处。哈利想斯内普这么安排总不至于是要他把胃越吃越坏，便从善如流，放下勺子，把碗碟一推，书收起来，准备睡一会儿。但是，就在他刚做完这一套动作的时候，教师席上斯内普突然站了起来，明显是在往下走。

这个时机有点巧，哈利刚吃完饭，斯内普就站了起来。结合哈利已经想明白二年级暑假那次巧合是故意而为，他自然而然地想着斯内普是奔着自己来的，便没有立刻趴下去。果然，斯内普走到哈利身边，看了一眼他身前的粥碗，稍微皱了皱眉，然后才说道：“吃饱了？”

哈利点了点头。

“校长要见你。”斯内普又说，“跟我来。”

哈利往教师席上瞥了一眼，邓布利多果然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离开了。同样不在教师席上的还有新来的卢平教授，以及新晋的海格教授。

没有多想，哈利跳下椅子，和德拉科说好九点的占卜课见，跟着斯内普离开了。他们刚出礼堂，就迎面撞上了海格。海格显得非常兴奋，手里拎着一只死鸡貂。见到哈利，他脸上的兴奋立刻减轻了许多。海格用空着的那只手揉了揉哈利的脑袋，问道：“吃完早饭了？”

哈利点点头，看着海格手里的死鸡貂。

“这是我们今天要学的么？”他问。

“哦，不是，这是我用来喂……你看到就知道了。”海格笑了笑，“下午第一节课就是，我准备了好一阵，早上五点就起来了……希望课上的顺利，我终于当上老师了，真是……”

斯内普提醒似的轻咳了一声，说道：“海格，校长还等着哈利过去呢。”

“当然，当然。”海格的神情凝重了许多，“好，去吧……”他拍了拍哈利的肩膀，走进礼堂去了。

斯内普带着哈利走过一个拐角，低头看了看他问道：“昨晚睡得不好么？”

哈利诚实地点点头——也没什么好遮掩的了，斯内普在破釜酒吧照料了他将近一个月，对他的睡眠情况了如指掌。

“梦到了摄魂怪。”哈利如实说，“然后就……”

斯内普拍了拍哈利的头，说道：“邓布利多不许它们进入学校，放心，不会再有下次了。”

哈利点了点头，小心地扯着斯内普的袖子打听：“邓布利多为什么要见我？”

“有个人要介绍给你认识。”斯内普说，“是你爸爸的老朋友……当然，邓布利多想和你聊聊。他昨天就想这么做了，但是昨天你的状况不太好。”

哈利点了点头，对邓布利多想了解自己情况这件事有些恐惧，但又非常好奇自己爸爸的老朋友会是谁。

很快，两只石兽出现在他们眼前。斯内普说过口令，带着哈利踏上了旋转楼梯。

“如果你需要。”似乎是想了很久，斯内普又说，“我可以向校长申请，让你住到我的办公室来。教师的办公室里有我们自己的宿舍。”

哈利摇了摇头，小声拒绝道：“我不想……和大家太不一样。”

斯内普便没有再说什么，又问了哈利早饭吃的怎么样，叮嘱他找时间休息一会儿，然后敲响了校长办公室的门。

阳光从邓布利多身后的窗户照射进来，有点刺眼。哈利紧张地揪紧了斯内普的袖子，往他身后躲了躲。

不得不说，哈利长得和他爸爸真的很像。就像海格说过的那样，他只有眼睛像妈妈。因此，当卢平看到一个小版的詹姆躲在斯内普身后的时候，他实在说不上心里是什么感觉。像是觉得好笑，但那点笑意又完全抵不上心酸。

“校长。”斯内普领着哈利走进去，对邓布利多点了点头。

“校长。”哈利也在斯内普腿后面小小声地说。

“你好，哈利。”邓布利多温和地说，“到我这里来，好么？”

哈利悄悄看了斯内普一眼，斯内普对他点了点头，他才松开手，把自己挪了过去。

这一挪就看到了卢平，哈利诧异地站住了脚步，颇有几分手足无措。

“看来我们得从这里开始了。”邓布利多笑着说，“哈利，这位是莱姆斯·卢平教授，是你爸爸的老朋友。”

哈利怔怔地看了看邓布利多，又扭头看了看斯内普，最后看向了卢平。

“您说过您和我父亲是一届的。”哈利小声说。

“事实上，我们比一届的关系要亲近得多。”卢平说，“詹姆有很多朋友，我很荣幸是他最亲近的几个之一。”

哈利又看了斯内普一眼，斯内普显得不是很高兴，但还是对哈利点了点头。于是，哈利往前走了几步，靠近卢平，像是什么警惕着危险的小动物。

邓布利多突然站了起来，说道：“你们好好聊一聊吧，看来一时半会儿轮不到我出场。西弗勒斯，你意下如何？”

斯内普没提出什么异议，在哈利望过来的时候又对他点了点头，和邓布利多一起出去了。

房间里只剩下卢平和哈利，哈利偷偷打量着卢平，看着他花白的鬓角。卢平也在看着哈利，比起十三岁的詹姆，十三岁的哈利实在是太过瘦弱矮小。那双和莉莉一模一样的绿眼睛下是浓重的黑眼圈，显得他十分憔悴苍白。他不安地揉搓着衣角，抿着唇，眼睛里有好奇，好奇之下还有些别的情绪，似乎是警惕，也好像是恐惧。

“到这里来，孩子。”卢平轻声说，“我上次抱你的时候，你还没有现在一半大呢。”

哈利的眼睛亮了亮。

“我小的时候您就见过我？”他问。

“是的。”卢平说，“那时候你躺在摇篮里，你爸爸把你抱起来塞进我怀里，大声宣布从今天起我们都有儿子了。”

“你们？”哈利问，“谁们？”

“你爸爸，我，还有另外两个朋友。我们是同一届的，同一个学院，还是同一个宿舍。你爸爸妈妈的婚礼上，我就站在旁边当伴郎。”卢平笑着说，打开了自己的手臂，“还不打算过来么？”

哈利终于走了过去。他站在卢平面前，眼睛里的警惕已经完全消散了。卢平对他笑了笑，干脆地伸手把他捞进自己怀里，让他坐在自己的腿上。

哈利吓了一跳，下意识地揪住了卢平的衣服，意识到自己再做什么之后又匆匆放开手。还没有哪个长辈这样亲热地对待过他，斯内普也只在这暑假刚见面的时候因为他身上有伤而抱过他一次。卢平的这个举动亲近到令人感到惊恐，哈利不自觉地想要挣扎，卢平却已经松了手上的力度，揉了揉哈利的脑袋。哈利终于有点忍不住，小声问：“为什么您先前不告诉我呢？”

“哦……这个啊。”卢平对哈利眨了眨眼，“因为每个人都有秘密，是不是？我有一个秘密，我恐怕你知道以后不会愿意我是你爸爸的朋友，所以……”

哈利觉得卢平话里有话，但随即他想到，卢平是爸爸的朋友，又是邓布利多安排他认识的，那么，卢平可能也已经成为了知情者，甚至于，他就是因为这件事才到霍格沃茨的也说不定。

如果在以前，哈利断不敢一上来就有这么大胆地猜想，好像自己很重要似的。但是现在，这个猜想很合理，既然合理，哈利就很自然地想了。不过，他没有开口询问，只是望着卢平，想听听他会怎么说。

可涉及到秘密，卢平教授会告诉自己么？

他会。

卢平看着哈利的眼睛，很认真地告诉他：“邓布利多都告诉我了，哈利。”

哈利抿着唇，心跳如鼓，不知道父亲的老朋友对这件事有怎样的看法。然后，他就听到卢平说：“我非常遗憾，我的秘密让我不能抚育你，这是我的错误，你本来……”卢平突然停了停。紧接着，他把哈利的两只手都拢在自己的手心，说道，“我既然知道了一个你的秘密，就要告诉你一个我的。这也是向你解释，为什么这么多年来我都没能出现在你身边，为什么明明是你父亲的朋友，却对你不闻不问。”

这是一个道歉。哈利听出来了。他感到很困惑，不明白卢平为什么要道歉。但是同时，他已经为这个道歉而感到难过，像是他真的被卢平亏待了一样——因为卢平在深深地自责。

“这和您没有关系。”哈利鼓起勇气说，看着卢平的眼睛，“您又没有……没有让德思礼们……”他苦恼地想着措辞，还没等想出来，卢平就已经接过了话。

“我是一个狼人。”卢平说，有些紧张，“你学过狼人么？或者你对此有了解么？狼人就是……”

哈利清楚地感受到卢平自责下的痛苦，因为“狼人”这个身份而产生的痛苦。哈利还能感受到卢平的焦急和忧虑，他担心哈利会因为这个消息而感到恐惧，他知道哈利是怎样的备受伤害，因此恐怕他会产生一丁点对他的恐惧。

哈利望着这位比同龄人都显苍老的长辈，翠绿的眼睛里映满阳光。他突然学着卢平的样子，用自己满是茧子的小手握住卢平的一只大手。

“只是一点毛茸茸的小问题而已。”哈利说，“你不会伤害我的，对吧？”

卢平用力地握住了哈利的手，多年前总是会出现在耳边的话叫他心中激荡。那会儿，格兰芬多的学生都以为他在宿舍里养了一只兔子呢。

无论在哪个学院，是斯莱特林还是格兰芬多，哈利·波特是詹姆和莉莉的儿子，继承了他们所有那些好的品质——虽然原本就这样想，但这一刻，卢平更坚定了自己的想法。

“是的。”他说，用力地握住哈利的手，“我不会伤害你，也不会让任何人伤害你。你完全可以信任我。”

 

TBC——

卢平使用身份牌：詹姆老友。附加效果：哈利警惕度0%，信任度10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