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he Second Second

Chapter 7

郭文韬仍然每天给蒲熠星发消息汇报情况，不过这次是蒲熠星要求的。汇报的内容也从课表有无变动，变成了早饭吃什么，中饭吃什么，放学什么安排，和晚饭吃什么。

周峻纬对此评价：“他是在查你岗吗？”

郭文韬非常清醒：“要拿去跟周边人说，假装我们真的在谈吧。”

周峻纬评价他：“你变了，你不是那个一心要人家睡你的郭文韬了。”

郭文韬挠挠脸：“我们把话说明白了……反正现在这样，他帮我，我也帮他，互惠互利，我放心多了。”

周峻纬问：“你帮他什么？”

郭文韬仔细想了一下：“跟我之前想的也差不多，横竖他现在随时都能以贾仁对我不敬为理由搞他一波。”

周峻纬佩服的鼓掌：“‘对我不敬’，你已经非常有一个黑帮老大的情人的自觉了。”

郭文韬一边给蒲熠星发消息一边端庄颔首：“过奖。”

周峻纬就贼心又动了。那天郭文韬从蒲熠星别墅被邵明明送回家，正撞上听说郭文韬被堵了来找他的周峻纬，看见郭文韬身上带伤，差点拿板砖跟邵明明拼命。幸好郭文韬及时跟他解释，周峻纬才收起板砖，态度特别好地跟邵明明又是道歉又是道谢，并从此放了一半心——毕竟他没直击现场，谁知道蒲熠星日后会不会反悔呢。

但总归现在是放心的，兄弟安全了，周峻纬也为自己的爱情做打算，于是拿了瓶可乐贿赂郭文韬，旁敲侧击地打听齐思钧是不是单身。

郭文韬：“谢可乐，并不知道。”

周峻纬气鼓鼓的，试图把可乐抢回来，但看了一眼郭文韬是用受伤那只手的拿的，也就放弃了，只是问他：“手还没好？”

郭文韬稍微活动了一下手指。伤筋动骨一百天，他右手看着已经没有大碍，但活动的时候还有痛感，因此用绷带缠了来限制动作。郭爸爸最近书店医院两头忙，郭文韬怕他看出异样，这一周只抽空去了一次医院，去的时候没缠绷带，看着跟平常一样。

但蒲熠星是知道的。那天两个人聊完，蒲熠星就让邵明明带着郭文韬去了医院。天色已晚，只有急诊，邵明明陪郭文韬听了医嘱，然后就坐在郭文韬旁边给蒲熠星发消息汇报。蒲熠星听完了，就给郭文韬发消息，让他想要什么补偿都可以提，他会让贾仁好好赔付。

郭文韬说：“我没什么想要的，你让他出医药费就算了。”

蒲熠星道：“你端正一下心态，你现在是大哥的男人，你想一想自己应该提什么要求。”

郭文韬想了想：“你让他给我磕个头？”

蒲熠星说不是不行。郭文韬又反悔：“算了，还是赔钱吧，但我不要，你自己拿着吧。”

蒲熠星就说：“那我给你记着账，你想要的时候我再给你吧。”

郭文韬觉得无所谓，他应该不会要，周峻纬觉得哪里不对：“他这算是给你管钱吧？”

郭文韬便也觉得哪里不对劲起来。讲道理，他现在虽然断了什么主动献身的心思，但蒲熠星最后夸他好看，直到今天都震惊着他。他总是忍不住想，一个只喜欢女人的男人，突然夸一个男人好看，究竟是接受度高反对刻板印象，还是本质上就有哪里不对。

郭文韬就忍不住问周峻纬：“你觉得我怎么样？”

周峻纬大惊失色：“我心里有人了！”

郭文韬道：“我对你没兴趣，只是问问你觉得我怎么样。”

周峻纬思考了一下：“这是蒲熠星的男人在问我话，还是我的好朋友郭文韬在问我话？”

郭文韬作势要把可乐泼在周峻纬头上，周峻纬抓住他的手腕笑：“你问哪方面啊？”

郭文韬说：“长相。就长相吧。”

周峻纬说：“挺好看的。你问这个干嘛？”

郭文韬说：“没事了，不该问你，你是喜欢男人的。”

周峻纬不得其解：“夸你好看的男人我又不是第一个。”他打开手机给郭文韬看论坛，“你以为你这个校花是怎么被评上的，相信我，直男也会夸男人好看，这是基本的审美问题好吗？”

他拿着手机翻了几下，想找到之前把郭文韬评为校花的帖子，划了几下脸色却变了，把手机收起来道：“歇够了？回屋趴会儿？”

郭文韬可乐还没喝完，问他：“怎么了？”

周峻纬说：“太阳大，晒得慌。”

郭文韬抬头看了一眼，阴天。但他也没太当回事，只以为周峻纬是在外面坐着无聊了，便也没多想，还交代周峻纬：“手机藏好了，别让主任瞧见。”

周峻纬点头应下，又问郭文韬：“你今天晚上直接回家吗？”

郭文韬说：“今儿周五，蒲熠星让我去他那儿报道一下……可能吃个晚饭？之后会有人送我回家。”

周峻纬动了动嘴唇，像是想说什么。郭文韬以为他担心，笑着用胳膊肘怼他：“没事的，人家就差发个誓跟我说看不上我了，你还担心什么？”

周峻纬说：“没什么。”但之后一整个下午都有点心不在焉的样子，郭文韬再问他，他就说想怎么追齐思钧呢，郭文韬就不再问了。

直到放学。郭文韬一如既往早早写完了作业，收拾书包准备打个车去蒲熠星公司。班里突然有个小姑娘拦住他：“你谈恋爱了？”

郭文韬奇怪地眨了眨眼，还没开口，周峻纬就抢话道：“咱韬哥还是单身呢，你少胡说。”他一边讲话一边给人小姑娘使眼色，一双眼睛并着眉毛仿佛在跳舞。小姑娘一时让他吓住了，郭文韬却看出不对，问人家：“谁告诉你的？”

小姑娘就拿出手机来：“论坛上说的。”她看一眼周峻纬，“我用词还算客气呢。”

周峻纬没空理他，手一伸想把手机抢过来，郭文韬自然看出不对，躲着周峻纬的手，点开那个帖子——

“扒扒郭文韬，他在校外跟一个老男人搞上了，谁知道？”

郭文韬用受伤的手挡着周峻纬，周峻纬不敢跟他使劲，绕着他转了两圈道：“有什么好看的？”

郭文韬说：“我就想看，你拦着我干什么？”

他在一边的椅子上坐下，仔细看起帖子。这个论坛是学生论坛，不是哪个学校的，而是是个学生都会用的。至于是谁建立、谁维护，就没有人知道了。论坛每年最火的帖子就是这个学校的校花，那个学校的校草。郭文韬今年入学，又是校花又是校草，被拍了照片放上论坛小火一把，不少外校的建楼悬赏求他QQ号和微信号。

所以，这个开扒郭文韬的帖子非常火热，楼主放料，信与不信的都有，半大孩子对性正有幻想，楼主再刻意引导，说那个男人有点背景，是个社会人，便什么不干不净的胡话都编在郭文韬身上。

女同学还在问：“你要考年级第一，还要去陪睡老男人？你哪儿来这么多时间啊？”

郭文韬把手机还给她：“所以说明这事没道理，一看就是谣言。”

女同学继续道：“可这人编的有鼻子有眼，你是不是真的谈恋爱了？”

郭文韬一时不知道怎么回好。他当然没有谈恋爱，但这个帖子他怎么看都觉得跟贾仁有关系，他这头否认了……

“没谈。”郭文韬果断。否认就否认，学校不让早恋，他在学校怎么不能否认。

女同学一噘嘴，点了点屏幕，又滑开一个帖子：“可这儿还有照片呢，这是什么车，怎么就把你接走了？”

郭文韬愣了一下，低头去看，果然看见一张自己坐在车里的照片。车是邵明明的车，他记得。那拍照的人是谁？

郭文韬想起自己那时在邵明明车里从后视镜隐约看到的影子，已经明白这一手是那些小混混干的，就是不知道有没有贾仁授意了。

这下不好否认，郭文韬又看了看帖子回复，高中生的想象力无穷，这一辆车好像就拍了他实锤，已经有人在说他玩得野了。

郭文韬便道：“是误会，车是我爸爸朋友的，一个叔叔罢了。”

女同学没再追问，把手机收起来嘀咕道：“谁这么无聊？”

郭文韬说：“不知道。”

他起了身，招呼周峻纬走。两个人走到班门口，郭文韬回头看周峻纬一眼：“你中午就是看了这个？”

周峻纬忧心忡忡的：“中午还没那么多人回复呢，这帮人真是闲的。”

郭文韬说：“又不是真的，不用太在意。”

周峻纬问：“那就不管了？”

郭文韬说：“不管了。”

“可你今天还要去蒲熠星那儿……”

“我只打车去，他们还能跟踪我吗？”他回头看了一眼，那个女同学还在收拾书包，于是勾了周峻纬的脖子往外走，“行了，你不急着回家，我肚子还饿呢。”

两个人一起出门，郭文韬在校门口打了车。蒲熠星的公司比他的别墅离郭文韬学校近，十五分钟车程罢了。到了门口邵明明已经等在那儿，领着他给前台认脸熟道：“咱蒲总的弟弟，见来了就给放上楼，知道吗？”

前台是个笑容甜美的女生，郭文韬扫了一眼她的胸牌，是叫“陈怡馨”。陈怡馨跟邵明明关系应该不错，听了他的话就笑着问：“那我给小帅哥拍个照行吗？万一那天不是我值班，总得让予彤知道呀。”

邵明明便问郭文韬，郭文韬点点头，让陈怡馨给他拍了张照，就和邵明明一起进了电梯。蒲熠星的办公室在顶楼，二十层。郭文韬乖乖地跟邵明明坐电梯，刚到第十层，周峻纬就疯狂给他发消息。

“ZJ：大哥！你被跟踪了！”

郭文韬回他：“什么被跟踪了？”

“ZJ：发帖的人跟踪你了！新照片，你进蒲熠星公司大楼的！”

电梯到达二十层，郭文韬拧着眉头登论坛，果然在最新几个帖子里看见了自己的照片。有点模糊，但一打眼就能看出是他正往一家公司楼里进，里面还有个更模糊的人影在接他。

邵明明问：“怎么了？”

郭文韬把手机一收，答了一句“没事”。等到了蒲熠星办公室，对方正忙着，示意他坐一会儿，一会儿领他出去吃。郭文韬没有意见，又把手机拿出来，搜关键词把今天看的帖子找出来，发给管理员投诉。

一小时后，蒲熠星处理完公事，带郭文韬出去吃饭。两个人出了大楼上车，两分钟后周峻纬又给郭文韬发消息：“你跟蒲熠星上一辆车，又被拍了！”

郭文韬眉头锁得紧紧的，打字的力气都重了：“拍到蒲熠星了？”

周峻纬回：“没，他们把蒲熠星的脑袋马赛克了，可能也知道这个人惹不起。”

郭文韬回：“那就不用管了。”

他是坐副驾驶的，蒲熠星旁光一扫就能看见他愁眉苦脸的模样，于是一边打方向盘一边问他：“怎么了？家里的消息？要么送你回家？”

郭文韬说不是家里的事。

蒲熠星跟他开玩笑：“总不是今天作业没写完吧？”

郭文韬说早写完了。

蒲熠星自觉跟郭文韬也是兄弟了，于是关心人家：“你要有心事，就跟哥哥说。”

郭文韬敷衍他：“我作业没写完呢。”

蒲熠星就明白郭文韬是不想说，但还是忍不住要逗他：“你刚不是这么说的。”

郭文韬心里装着事，持续敷衍：“突然想到的。”

蒲熠星就不再问了，跟郭文韬两个一直沉默到饭店。这是郭文韬假扮蒲熠星情人的报酬。毕竟说是互利互惠，但郭文韬要冒的风险还是蛮大的——蒲熠星还诓了他给唐九洲检查作业、补习英语。但他不要贾仁给的赔偿，蒲熠星一边给他存下钱，一边就想了个法子：请他吃饭。

郭文韬这次没有拒绝，因此现在才乖乖跟着蒲熠星进了饭店。然后不到两分钟，周峻纬又给他发消息，有点崩溃地问他：“你们接下来是不是还要去酒店？”

郭文韬回复：“你醒醒，我未成年。”

然后安心地跟蒲熠星吃完一顿饭，再被蒲熠星送回家——这次他留意了，果然有辆车一直跟着他们，于是他临时跟蒲熠星改地点：“我还是去医院。”

到了医院，帖子又刷新，还明明白白造了黄谣。郭文韬挥别蒲熠星，在医院门口站了会儿把帖子看了，也没去看妈妈，走着回家了。

坦白讲，郭文韬并没有把那个几个小混混发帖子当回事，虽然被跟踪，被造谣，也没觉得对方敢把自己如何，顶多就是骚扰自己一段时间。但郭文韬显然把那几个人想的太好了，他们确实忌惮郭文韬背后的势力不敢对他动手，但实打实的想给他找恶心。当天晚上郭爸爸就给郭文韬打家里的座机，叮嘱他早点休息。周六，郭文韬的班主任收到陌生人短信，给她发了那几张出现在论坛的照片，打电话问到郭爸爸那里。郭爸爸人还在书店，又给郭文韬打了次电话，这次直接问他有没有早恋，又问他照片是怎么回事。

郭文韬随口糊弄，把隔着车窗的说成是坐出租车，去公司有人接说是想借卫生间，去饭店说是去问能不能打工的。郭爸爸心里的疑虑被打消些，郭文韬又问他：“你昨天为什么打家里电话给我？”

郭爸爸欲言又止，止言又欲：“昨天晚上有几个人来送东西……说是来看你妈妈。”

郭文韬问：“谁？”

郭爸爸说：“不认识，管你喊嫂子，被我骂出去了。”

郭文韬说：“可能有哪个女生跟我同名同姓，他们搞错了吧。”

就这样到了周一。论坛里的帖子管理员处理掉一次就有人发新的，许多人都看见了，跟郭文韬旁敲侧击问消息。郭文韬心里憋着火，一整天脸都是冷的，班主任自习课喊他出去问话，给他进行不要早恋教育，他也没什么好脸色，只硬邦邦地说知道了。

这是郭文韬第一天放学的时候作业还没写完。他憋着气，跟周峻纬一起走的时候裤脚带风。周峻纬问他怎么办，他说：“我怎么知道？”

他很快就知道。

那几个小混混似是觉得这几天骚扰还不够，竟然齐齐等在郭文韬校门口。郭文韬一出门就看见他们，还不等说什么，他们就在人来人往的校门口齐刷刷给郭文韬鞠了个躬，异口同声地喊了声“嫂子好”。

郭文韬心里的火瞬间爆炸，不等周峻纬出手阻拦，便一书包丢过去砸在领头男生的脑袋上。领头男被砸的半倒在地上，叫小弟扶着，郭文韬不等他起来，扑过去揪住他的领子。

“嫂子？”他声音发冷，“我他妈今天就让你看看什么叫嫂子！”

领头男脸上露出得意的笑。这是校门口，他没把郭文韬怎么样，郭文韬却要打他，少不得吃个处分。只是，郭文韬的拳头举起来了，却被人抓着手腕久久没能落下，他以为是周峻纬，或者别的小混混，于是不耐地喊了一声“放开”，下一秒却被人直接托着腋下举了起来。

郭文韬震惊地转头去看——是蒲熠星。

蒲熠星穿了件卫衣，腿上是一条破洞牛仔裤，还戴了眼镜，看起来青春阳光，好像是个大学生。他把郭文韬举起来，再稳当地放在地上，语气温柔：“怎么能打架呢，韬韬？”

然后就挂着那如沐春风的表情，一脚踩在了领头男的胸口。

“就是你上周跟踪我？”蒲熠星点了根烟，动作非常潇洒，戾气也透了一点出来，“还敢欺负我弟，要不要夸夸你，说你真厉害啊？”

 

TBC——

上一章谁猜对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