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he Second Second

   

【All新】月落的旋风

※前文《黄昏的潮汐》


APTX4869摆在桌面,每个人脸上都写满了抗拒。

——除了工藤新一。

“这是最好的办法。”他说,“他们的目标是五到十岁的小孩,要抓住他们的尾巴,我想不出比江户川柯南更合适的卧底人选。”

工藤往后靠了靠。

“而且现在解药已经非常完善,如果你们继续阻止我,我只能认为你们是怀疑我的能力。”

黑羽快斗不高兴道:“你这是宿敌绑架,爱情绑架!”

工藤去看服部。同为侦探,他相信服部会同意他的做法。

服部也确实同意了。

但是服部说:“既然如此,为什么不由我来吃这个药呢?”

黑羽快斗欢呼鼓掌。

工藤新一眉头一皱。

服部反问:“你要阻止我,你怀疑我的能力?”

工藤有理有据地说:“我不怀疑你的能力,但我是唯一一个有经验的人。解药是依据从我身上得到的数据做出来的,我吃这个药才最安全。”

“好了,公安还在这里。”降谷说,“如果一定要借助药物变小去潜伏,也是公安先出手。”

工藤一句话否决了他。

“不行的,降谷先生。即便您服药,包括赤井先生也一样,你们绝对超过犯人会下手的年龄了。”

降谷指着自己的脸:“你对我伪装年龄这一点有什么不信任的地方吗?”

赤井准备说话,但降谷立刻指着他,喝道:“这是日本境内的案子,跟FBI没有关系!”

赤井淡淡道:“我不过问案子,现在摆在面前的是家事。”

家事。

近来儿童绑架案频发,警方追查后发现或是某邪教组织在有预谋地抓五到十岁的小孩想进行某种奇怪仪式,工藤新一得知警方的调查陷入僵局,便提议服下APTX4869变回柯南,诱使组织抓他,他从内破敌。

谁也不同意。

不是想放着可怜的孩子不管,也不是质疑工藤新一的能力,而是“江户川柯南被绑”搭上“潜入组织顺势卧底”这样的句子,很难不让在座的众人PTSD。

工藤道:“我知道你们担心,但是情况完全不同。当初被宾加抓走是突发事件,现在我和你们报备完毕,道具不离身,也和警方配合,会出什么问题?”

没人知道会出什么问题,也没人想松这个口。工藤呼出一口气,忍着羞臊道:“你们要是怕我的道具又被拿光,实在不行,我把……我把定位器塞进我的——”

“停,停。”降谷及时地说,“这是犯罪。”

赤井点头:“开门。”

大家惊讶地看着他。

赤井挑眉:“这不是个笑话吗?FBI OPEN THE DOOR.”

即便是降谷也吓到了。

服部嘀咕了一句“真可怕”之类的话,然后趁着大家的注意力都在赤井身上,二话不说抓过桌上的胶囊碾碎丢掉。

工藤耳朵还热着,语气倒是很平静:“我还有,我要了不止一颗。”

降谷直闭眼:“我得和宫野谈谈了。”

黑羽快斗哼了声。

“名侦探是非去不可。”他说,“今天大家都不同意,他也会在半夜无人的时候自己吞药的。”

工藤点头以示赞同。

“奉劝你们还是同意。”他说,“这样我还可以接受快斗的鸽子跟踪。”

“不接受也得接受,我的鸽子必将伴你左右。”黑羽坐到工藤身边,飞快地往他后腰摸了下。

“怪盗级别的假皮追踪器,亲切贴肤,水洗不掉。”黑羽说,“色色的事等你回来我们再试。”

工藤再去看另外三人,另外三人都没再反对。他微笑,起身,扒开黑羽的手。

“想都别想。”他说,“明天见了——几位哥哥,我弟弟柯南就拜托你们啦~”


熟悉的疼痛席卷全身,从大变小让工藤想起很多东西,比如孩童的身体确实太过无力。

这份无力具体表现在没有阿笠博士强力道具的帮助时,江户川柯南只能被宾加抓在手里随波逐流,刚被殴打过的身体被冰冷的海水欺凌,缺氧让聪明的头脑缓慢僵硬,宾加盯着他,看他快被憋死才会给他一口氧气。

太平洋浮标爆炸,警方的视线都在那边,江户川柯南是自己脱离队伍跑出来的,警方要发现他不见不知得花多少时间。更可怕的是,如果他就此被宾加带走,警方发动寻人,就会发现系统里并没有江户川一家。

应该没关系……他今天行动日本公安和FBI都有人知道,降谷先生和赤井先生,应该能帮他瞒下来吧……

江户川柯南听到宾加出水的声音。

“这个混蛋……”宾加骂着,“转移了也不告诉我,是想让我在海里游死?”

江户川柯南咳出两口咸涩的海水,风一吹便不自觉地发抖,然后咳嗽。宾加捂住他的嘴,想了想又松开,谎称自己是潜水被洋流裹挟飘过来,还捡了个掉进水里的小孩。柯南像被诅咒一样发起高热,人事不知,不清楚宾加借此顺利地拦了一辆车,打晕车主带他离开。

再醒来的时候,江户川柯南已经落入黑衣组织,被关在实验室。他不知道外界如他所愿,警方找人,发现他不在系统,FBI走入日本公安总部,一番交涉后令警视厅继续挂着江户川柯南的寻人启事,暗地里却连工藤新一一起找。

江户川柯南失踪,却要寻找工藤新一。结合那孩子聪明的头脑,奇特的表现,真相几乎立刻浮出水面。目暮警官在凌晨三点想明白这件事,顾不得其他,第一时间给上司打电话确认又召集信任的下属开会,外界风风雨雨,琴酒去见江户川柯南,一个现在只穿了实验袍的小孩。

“工藤新一。”他饶有兴致地念着这个名字。

宾加把江户川柯南带到他面前时,他本是不信的。贝尔摩德刚发消息向他证明跨龄识别系统不够准确,他第一时间是觉得宾加有病,并想立刻杀掉江户川柯南。

宾加不同意,认为琴酒是想隐瞒工作上的污点,琴酒觉得宾加有病,该去看精神科,两人险些大打出手。是伏特加带了消息,说警方已经开始找江户川柯南,奇怪的是他们还在找工藤新一。

来自黑衣组织潜伏在警方的卧底传递的消息保住了江户川柯南的性命,琴酒把他拎到组织的实验室,通过指纹和DNA检测,确定了他真的就是工藤新一。

宾加非常得意,琴酒一时也顾不上跟宾加争斗。APTX4869有问题意味着很多,他命人开始研究江户川柯南。而江户川柯南并不是安分的小白鼠,他两次试图逃跑,不屈不挠,好像只要有口气就能溜掉。研究室的人不得不把江户川关在笼子里,直到他虚弱得不能动弹,试药开始。

或者说是徐徐展开的地狱更为合适。

那些痛苦除了至今还偶尔冒出的噩梦,同样在工藤的身体上留下烙印,是许多难以消除的伤疤。最小的是针眼,最大的是后颈下面一点的鞭痕,伤疤从靠右的肩颈交接处斜到左侧三角肌下,是宾加有次说他眼神不够温顺,将他按趴在床上后随手拿起皮带打的。凡此种种,全赖贝尔摩德提供的祛疤膏才不至于太狰狞。

工藤还记得贝尔摩德拦住他,笑盈盈地把祛疤膏递给他。那时候是他手腕上的一处伤痕露了出来,贝尔摩德瞧见了,还抓住他的手仔细打量。

工藤一开始拒绝,但贝尔摩德眼波流转,看了一眼似乎并没有注意这边的波本。

“用着吧。”她说,“蒙尘的珠宝谁看见都会心疼的。”

于是工藤接了祛疤膏,同时微妙地想:这话好像怪盗基德说的,不知道精通易容的怪盗基德和精通易容的贝尔摩德,两者是不是有师出同门的关系。


降谷确实最喜欢轻轻地、怜爱地亲吻工藤的伤疤,好像这样就能抱住当时在无人知道的角落备受折磨的那个他,也能补上在组织碰面后每一个想要给出安抚却不能的瞬间。

降谷记得,在他还顶着波本身份的时候,在柯南被琴酒带到他们面前之后,那时工藤担心会看到波本嫌恶的表情,波本其实也不愿让工藤看见他伪装出的丑恶。

有一次审讯,鲜血染上波本的手指,他漫不经心地擦手,目光从另一个动手的伏特加身上扫过。工藤就站在一边,抱着胳膊冷冷地看,琴酒挨着他,距离近到不管工藤有什么异动都能第一时间加以阻拦。看到波本停手休息,琴酒咬着烟偏头,对工藤道:“看,硬骨头。”

像是说被审讯人,又像是在暗指不愿意动手审讯人的工藤新一。工藤蹙眉躲了躲,琴酒捏过他的下巴,把一口烟喷到他脸上。

“别忘了我和你说过什么,我不是那么有耐心的。”

琴酒已经多少看出工藤的小把戏,想直接杀人,多半是为了逃避对他人的审讯,或者尽快得到代号好从他和宾加身边逃离。琴酒给工藤下了最后通牒,如果工藤的表现不能让他满意,他就要让工藤再体验一次被审讯的“乐趣”。

工藤把眉毛皱得更紧,波本不动声色地丢开了脏污的手帕。

“喂,琴酒。”波本说,“你的学生就只是看着吗?”

工藤的眼睛看过来。

“你和宾加要是没把他教会,要不要我来?”

来教他作为一个卧底如何违背自己的良心。

那时波本已经与琴酒、宾加“同流合污”,去过两次工藤的房间。工藤离开琴酒,向波本走去。琴酒看着他们凑到一块,意味不明地说:“真亲近。”

工藤没看琴酒一眼,也没在波本身边停留,径直走向放审讯道具的台子。

“我喜欢这一款,”工藤漫不经心地说,“他床上功夫也比你们好。”

琴酒嗤之以鼻。

工藤在台子前停下来,在被审讯人虚弱的喘息中垂眸去看。

“这些都是做什么的?”他伸手碰了几个,“这些我认识,琴酒和宾加对我用过……这个伏特加对我用过。这个呢?还有那个,这几个是做什么的?”

波本走到工藤旁边,伸手搂住他的腰。感觉到工藤轻轻颤抖,波本慢慢将手收紧,让工藤靠在自己胸前。

“这个是拔指甲的。”波本说,“这个差不多作用,是拔舌头的。还有这个,轻轻一夹,喏,这样,骨头会碎得很快……”

他一个一个地说完,回头的时候琴酒和伏特加不知道什么时候走了,大概是觉得没劲。工藤显然放松了一些,波本低头,能看见他轻颤的睫毛。

波本握住工藤的手,似乎是在看他的手指。

“伏特加挺喜欢拔人指甲的,竟然没对你用过?”

工藤的手指很轻地蜷缩,像是在波本的手心挠了一下。

“没有。”他回答,又小声说,“这个人……没用了吗?”

“没了。”波本清晰地说,“现在审问他不过是希望他还有能掏出来的东西,当然……他什么都不说也一样会死,他只是个小角色。”

被审讯人发出濒死的嘶吼。

工藤把一个小锤子举起来看,像是在找上面有没有血。锤头挡住他嘴巴的位置,他用气声说:“给个痛快吧。”

波本笑起来,假装自己听见的是“我用这个吗”。

“不,不用你动手,而且这个不是用来敲膝盖的。”他说,“出去吧,我跟琴酒、宾加不一样,是个好老师,知道循序渐进的道理。”

他放开工藤,让工藤离开。三分钟后,他做出一副“不说就死吧”的架势在监控下击毙被审讯人。枪声还未散尽,波本离开审讯室,刚走过拐角,就看见等在角落的工藤新一。

工藤新一平静地看着他。

“杀了?”

波本也平静地看着工藤新一。

“杀了。”

工藤新一站直了。

“琴酒和伏特加有任务走了,宾加今天也不回来。”他说,“晚上一起……喝酒吗?”

波本走过去,抬起工藤的脸看了下。

“你多大?”

“不知道。”工藤端着他的失忆人设,“反正已经在这里了,就别管我有没有成年吧?”他眨了眨眼,“波本……先生。难道还要去找我的监护人告状吗?”

波本一笑。

“我可不认识你的监护人。”他说,“谁知道你究竟是谁……好吧,我答应了,我会带酒去找你的。”

当晚他们一起喝了酒,波本没喝多少,但工藤相当放纵。结束后,波本假装对醉鬼没有兴趣,又喝到微醺懒得动,抱着工藤睡了一晚上。

他们贴得很近,近到波本可以在工藤手心写字,告诉他外面的情况。

那是难得温存的晚上,阴暗环绕,但他们在彼此的怀抱中寻觅到温暖。


“所以说,我要不要去做个祛疤手术?”工藤跟赤井商量,“我总觉得降谷先生有点太在意我身上的疤了,但其实,当时的情况……你也做过卧底,你明白的。我不敢说我帮了他什么忙,但是他在那里我真的感觉很好,他让我觉得日子没那么难过。”

赤井慢悠悠地喝了口酒。

今天是他挑起话题,问工藤最近跟公安之间是不是出了什么问题。他问这句话的时候是想给公安找点不痛快,但是听工藤说完,才发现好像是给自己找了不痛快。

赤井放下酒杯:“谁的床上功夫好?”

工藤讲述的时候没有在意,被单拎出来倒是脸红了。

“赤井先生!”

赤井笑了下。

“不用那么在意他的反应,小朋友。”他说,“波本是个成熟的卧底,会自己排解情绪。他也不是在意你身上的疤。”

“我明白。”工藤叹了一小口气,“我就是觉得……其实你们也是吧。看到这些疤就会想到那些事,我不想它们一直在这里,好像是提醒什么一样。我之前也想做的,但当时我不太想被别人碰……”

“现在可以了?”

工藤笑道:“可以啊。”

“那就做。”赤井说,“需要我帮你联系医院?”

工藤语气轻快:“好,那就麻烦赤井先生了。”

赤井哼笑了一声,起身往厨房走。今天轮到他做饭,他一边切菜一边回想工藤刚刚说的话,想起自己在得知江户川柯南失踪时第一时间让基尔留意组织情况,看柯南是不是落入敌手。

当时情况很糟,江户川柯南只有葬身大海和落入黑衣组织之手两种可能,两种可能都令人难以接受。赤井去过几次阿笠博士家,灰原哀受惊不小,看起来相当憔悴,少年侦探团那几个小孩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也是个顶个的满面担心。

那段时间每次基尔发来传讯赤井都要看至少两遍,像是能从里面找到关于“工藤”或“柯南”的隐藏信息。这可能是属于FBI的PTSD——他到今天收本堂的简讯都觉得哪里会藏着消息,然后不得不去确认工藤平安无事。

总之,就那么过了一年,赤井终于收到基尔的简讯:“发现工藤。”

那时波本还没找到机会录像,赤井只简单地知道工藤失忆,受到琴酒和宾加的强迫,成了两人的床伴。

后来波本也掺合了进去,实话实说,赤井松了口气。

有波本在工藤的日子会好过一些,赤井跟波本立场不合,但非常承认这一点。知道消息之后,他有意无意去了几次波洛,顺利逮到一次安室透。安室透一看见他就明白了,扣下他的钱包,等他在歇业后找过来。

微型摄像头正是赤井提供的设备,安室透要承担一定风险,但设备来自FBI,黑衣组织顺着方向摸下去,调查无果只能证明波本无辜,顺便加强琴酒等人对工藤的正向价值评估,让工藤没有性命之忧。

计划全员通过,全员指FBI和公安两个人。

没人能改变工藤曾经的经历,因此有人能陪伴在工藤那样的时刻,成了其他三人会小小庆幸也小小嫉妒的事。他们都希望能在那个时候给工藤一个拥抱,给他一个难得安心的夜晚。只是往事已矣,那就都只能展望未来。

赤井给工藤倒了一杯冰咖啡,又从冰箱里取出黑羽前天做好的柠檬派。工藤吃了一口就尝出厨师是谁,黑羽做的点心总是偏甜。

“先少吃一点。”赤井说,“不然晚饭吃不下。”

工藤敬了个礼,一本正经地说yes sir,赤井好笑地看着他,伸手揉乱他的头发。工藤埋怨地喊了一声“赤井先生”,一边理头发一边抬头瞪向赤井。赤井顺势捏住工藤的下巴,把他拖进一个绵长的吻。


江户川柯南失踪后,服部平次是第一个杀到东京的人。意思是,当晚兰就向他发起求助,告诉他柯南失踪,问他能不能帮忙。

服部平次用侦探的直觉也能感受到这件事非常不妙,而后如他所想,之后的一年里,他追到了黑衣组织的蛛丝马迹,也两次遇险,但没能找到工藤新一一根手指。

总不能工藤新一真的葬身大海,被鱼吞吃。

服部平次相当焦躁,活要见人死要见尸,他怎么也不信工藤会死。

就在服部陷入僵局的时刻,怪盗基德落到服部家的院子里。

怪盗基德向服部展示了一个U盘,跟他说:“有消息了,FBI和公安。他们绝对察觉了我,这是他们的诚意。”

服部平次没多犹豫,接过了那个东西。

此前他跟怪盗基德已经交手过一次。

那时怪盗基德刚知道江户川柯南失踪不久,他一开始并没有特别在意,只是一般担心,觉得名侦探一如既往落入麻烦,直到他从中森家听了消息,得知警方在同时寻找江户川柯南与工藤新一。

怪盗基德觉得大事不妙,他暗地里展开搜寻,并且细致地想到工藤或许还想隐瞒秘密,不让别人知道“江户川柯南就是工藤新一”。于是怪盗基德面对镜头声称“没有基德克星,拿走宝石的过程都变得太简单”,试图用这种变相施压迫使警方转移对工藤新一的注意力,然后他会以工藤新一的面目出现,阻止警方继续猜测。

但在他进行计划第二步之前,服部平次逮住了他,警告他不要节外生枝,他这才知晓,江户川柯南多半落入黑衣组织之手,“江户川柯南就是工藤新一”这个秘密,或许是现在江户川柯南唯一可以保命的东西。

“那些家伙知道他就是工藤新一会做出什么?”

一个非常没有用的问题

以黑衣组织的罪恶程度,江户川柯南可能的遭遇让人不敢多思。

服部就在这时候提出:“合作吧。一起找出工藤,不管在哪里。”

怪盗基德说不出“不同意”。

然后现在,经过漫长的一年,他把“同意”的结果带到了服部面前,跟服部一起拿到了波本回传的录像。

服部说他好想杀人。

怪盗则盯着视频,看似冷静道:“杀掉他们的事有人去做,当务之急,是把名侦探弄出来。”

他在键盘上敲击了几下,一个隐藏的、随着U盘唤醒而启动的监听软件自动弹出,露出绿莹莹的对话界面。

他慢慢打字道:“服部平次,怪盗基德。”

那边很快给了回复。

“有个计划需要你们合作。”

后面的事便如黑暗被撕开一角露出黎明的曙光,工藤新一顺利离开组织,宾加落网。

但顺利的只是身体,并不包括心灵。

波本继续潜伏,并有意暂时拉开与工藤的接触,赤井做了同样的选择,给工藤留足走出来的时间。服部和黑羽没有这样的担忧,他们肆无忌惮地带着高中生的青春活力往工藤面前凑,工藤从沉默,到渐渐跟他们有话可说。

他们是与黑衣组织无关的那部分,把工藤新一从黑暗的日子往外扯,扯到属于他这个年龄本该有的鲜活。

他们也从不主动问工藤新一任何关于他在黑衣组织内的事,但他们瞒着工藤新一去听降谷对宾加的审讯。走进审讯室的时候赤井甚至也在,宾加在玻璃另一边得意洋洋:“我对工藤新一做过什么?波本,作为参与者之一,你不清楚吗?”

降谷零静静地看着宾加。

宾加神采飞扬,他已经知道工藤新一对波本的来说意味着什么,能用简单地复述“我对工藤新一做过什么”的方法刺痛波本让他觉得非常快活。更何况这场好戏还有加码——角落里的另一个人显然是曾经的莱伊,琴酒到底栽了多大一个跟头,宾加想一想就要笑出声了。

“而且,这件事不能完全怪我吧?”宾加说,“既然那小子根本没有失忆,我倒是很好奇他是怎么做到关心敌人的?在我受伤的时候还巴巴凑上来,事后被怎么对待不都是活该吗?”

——工藤站在门口,蹙眉看了很久。宾加呵斥他,问他“难道是在看我笑话吗”,他露出有点嫌恶的神情,开口时别别扭扭的,像是讨厌极了又不忍心。

“你这伤口的位置……我是想问你要不要我帮忙。”

宾加若有所思地点头同意,并在伤口包扎完毕后把工藤新一拖上床,强硬地欺辱一番。

同样的事情在琴酒的回合也有发生,琴酒称这是“教导”,是要教会工藤新一摒弃“无用的好心”。宾加不如琴酒爱假装,他坦言自己就是想作弄工藤新一,他还敢说工藤新一分明也喜欢,不然怎么会一点教训也不记。

“波本警官一次都没试过吗?”宾加扬着眉毛问,“我受了多重的伤就要做到他多痛,我自己动起来不方便就让他主动,他坐在我身上哭的样子……真想让你也看一看。”

降谷的回答是:“都出去,帮我看着点人。”

赤井好整以暇地挽起袖子。

“一起吧。”他说,“让我看看朗姆的手下现在都是什么水平,是不是只有嘴巴比较厉害?”

服部平次和黑羽快斗没有动手,主要是怕被工藤新一发现端倪。但工藤新一显然还是发现了,他们回去的时候工藤新一蜷在沙发里,不是福尔摩斯式,而是抱团,看起来很冷。服部平次快步上前,想要给工藤盖毯子,工藤躲了躲,一双眼睛平静地看过去。

服部问:“又做噩梦了吗?”

工藤摇摇头,把他们从头发丝到脚细细看了好几遍,然后工藤低头找自己的拖鞋。黑羽半跪下去,轻轻握住工藤的脚踝帮他穿。

工藤这时才哑声问:“去哪儿了?”

“不重要。”黑羽说,“不管我们去了哪儿,新一,没有留在你身边重要。”

工藤静了几秒,又去看服部。服部压低帽檐,不自在道:“见了宾加,听他……说了你的一点手段。”

工藤点点头,似乎已经明白了宾加有说什么。大概他一直对自己的表现有一个清楚的评估,每一次“无用的好心”其实都别有所图,是让敌手放下戒心交托信任的必要步骤。

宾加确实可以用这些去试着刺痛在意工藤的人,但在意工藤的人为之而痛的显然是工藤忍辱负重的付出,而不是如宾加故意扭曲的“自作自受”。

工藤缓慢地眨了下眼,轻轻道:“然后你们回来了。”

“对,回来了。”服部把毯子披在工藤身上,低头亲了他一下,“不会走的。”

工藤什么也没说,但从状态看越来越好了。等到黑衣组织彻底覆灭,工藤又与他们正经谈了一次。那之后只剩下几个微小的问题仍需要解决——比如工藤新一在偶尔的噩梦后会短暂地回避肢体接触,也比如工藤新一在床上的表现。

工藤新一总是很“被动”,包括但不限于他从不说“不”。大家一开始都以为这只是工藤的一种宣泄方式——不可否认确实有宣泄的成分在——总之,因为他们都心里有数,从没有做得太过分,工藤几乎没有说“不”的机会。于是,他们花了相当久的时间,才在一个放纵的夜晚后得知这是工藤被疼痛驯化出来的习惯。

作恶如琴酒、宾加,工藤被迫做他俩床伴的时候没有拒绝权,喊“停下”说“不要”,疼了,伤了,就是晕了,除了招来嘲笑和更激烈地侵犯外也没有任何作用,这两个人只要起意就会到尽兴为止。如此到现在,即便深知在自己身边的是自己的爱人,但工藤仍然不知道该在什么时机拒绝,再加上微妙的想要发泄的心态,于是只要对方还有兴趣就会配合地舒展身体,不力竭就不算完。

幸好纠正这件事一点也不难。

只要好好地把握尺度,反复地告诉他现在不是从前,工藤新一潜意识里的难以挥去的戒备和警惕便也烟消云散。

随着时间的推移,又有爱人陪伴,沉疴也成了浅疤一道,只偶尔在梦里掀起波澜。

工藤新一在阴影中时尚敢一往无前,现如今身处光明,他更不知道自己凭什么不敢。


“久违了,柯南。”

降谷零仰头看着那个从楼梯上走下来的男孩。

“来,这是定位器。”

男孩从容地戴上眼镜,调整足球腰带。

“还来?”他说,“侦探徽章,眼镜,怪盗专用那个,现在这个是什么,公安定制吗?”

“公安一个,FBI一个。”赤井从柯南身后走过去,拿过一个定位器让工藤看,“放在耳道里,很小,能躲过金属检测,不会被发现。”

工藤点点头,让两个人一左一右帮他装好。

“警方已经联系过了,会配合你行动。”服部说,“黑羽全程跟随,一旦发觉任何不对就会立刻出手并通知我们。”

工藤道:“等我暗号,以免打草惊蛇。”

“在确保不会伤到其他孩子的情况下,我会优先考虑你的人身安全。”黑羽说,“这样可以吗?”

工藤点点头,露出一个明快的笑。

降谷给工藤调整了一下变声领结,完事后却没有起身,而是按着工藤此时幼小的肩膀,顺着胳膊摸到他的肘关节。

“很疼吗?”降谷问。

“还好。”工藤一笑,“不是让赤井先生做代表来看了吗?赤井先生,你来说。”

赤井咬了根烟,没有点燃。

“你说不疼就不疼吧。”他道,“不过,我猜你变回去的时候躲不开我们四个围观。”

工藤耸了耸肩,知道自己抑制不住的痛呼已经被这几个人听见。他没像从前那样习惯性说没事,而是避重就轻,催促道:“走吧,降谷先生,麻烦你送我一趟。”

降谷应下来。

当晚八点二十分,工藤——不,江户川柯南假装自己是个闹脾气不想回家的小学生,被一颗糖拐走。

次日早五点三十分,经过一段山路又一段水路,柯南顺利进入邪教组织内部,一个坐落在深山的废弃别墅。在这里他见到了奇怪的图腾,和被绑在这里的安然无恙的真小孩。

下午两点,江户川柯南摸明白了内部构造和人员构成,向服部发出讯号。之后,柯南按计划在内部制造混乱,快斗从外部骚扰,以便柯南带着真小孩从通风管道跑掉,藏身深山,与降谷、赤井汇合。

下午四点,警方一路颠簸到达目的地,邪教组织被一窝端后,柯南带着被绑的小孩露面,他身后跟着一群,左手牵着一个小姑娘,右手还抱了一个小男孩,几乎是哄着让孩子们跟警察离开。

佐藤警官相当感慨。

“没想到还能再见柯南一面。”

柯南笑起来。

“当时没能好好告别。”

江户川柯南仓促退场,这或许是工藤现在生活唯一的遗憾,如今借着这个机会,也终于弥补了过来。

高木关切道:“有没有受伤?”

“没有。”柯南道,“犯人几乎没拿走我的道具,我非常平安。”

一旁的降谷伸手揉了下柯南的脑袋:“很喜欢你平安。”

柯南笑着抱了下降谷的手:“那么安室哥哥,我想吃你做的三明治了。”

降谷一口答应下来。

佐藤警官微微弯腰:“好,那么——谢谢你啦,柯南。”她也伸手去摸柯南的头,跟从前一般无二,“明天见?”

“明天见。”柯南两手背在身后,笑得像一个真正的小孩,“我先回家啦,佐藤警官!”

他伸出一只手挥挥,没挥两下就被服部熟练地捞起来夹住。柯南挣动了两下,无果后干脆拖着声音叫了声“平次哥哥”。服部不否认自己有这个意思,毕竟柯南都那么叫降谷了,但他仍然大受震撼,抱着烫手山芋一样把柯南举远,好像要看看是不是谁戴了假面来行骗。

黑羽趁机伸手,把人弄到自己怀里,顺手捏了柯南的脸蛋。

“我呢?叫我什么?”

基德克星开口果断:“臭小偷!”

“怎么这样,小侦探!”

赤井被青少年的幼稚逗得微笑起来。

夕阳西下,忙碌了一天一夜的小侦探回到家。他年长的爱人抓着他,反复检查确认他真的没有受伤,然后他走进卧室,看了看镜子,坐到床上,拿出APTX4869的解药服下。

熟悉的疼痛袭来,他不自觉蜷起身子,混乱中不知道抓紧了谁的手。

这一次他准备十足,心甘情愿,且身边有重要的人看护。

时针转动,江户川柯南的身体在爱人怜惜关切的注视下拔节生长,变回二十岁的名侦探工藤新一。

月落日升,故事至此翻过一页,展开新的一篇。


——THE END

"M26观后感"系列完结,下个故事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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